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莲动下渔舟】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舍你妻谁(婚后) 作者:李英俊 文案: 景以歌这辈子奢求的不过三件事。 专一的丈夫,蠢萌的孩子,外加不找事的婆婆。 奈何良人易找,现事难寻。 当一个个现实把内心构筑的虚假击垮, 内心是否仍还能温柔以歌对待。 景以歌:“喂,顾怀信你为什么娶我?” 顾怀信:“因为泰戈尔说过,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文案从来没有能过】【感激逾桑图铺 萧萧妹纸做的封面,很喜欢~】 内容标签: 婚恋 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以歌,顾怀信 ┃ 配角:单宁,季游佳,周迟非 ┃ 其它: 1捉奸 是夜。偌大的落地窗上挂着的晴天娃娃被夜风吹的微微晃动。 景以歌侧躺着把身子窝成团正睡得香甜,一具消瘦的身影爬了上来,轻轻撩开以歌身后的夏凉被。以歌白皙的后背在月光下更显得肤若凝脂,男人只觉得自己的下腹一阵炙热,本想垫在以歌脖子下的手抽了出来开始熟稔的在她身上敏感部位抚摸着。 手指若有似无的划过以歌的后背,每次都是要触到却又马上抬起的频率。好像面对一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易碎的宝贝。 以歌正睡的香甜,被人拨弄的只觉得痒,瘪起嘴胡乱推开在身边惹火的手又翻了个身离男人远了些。 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享受,站在床边脱了外套又压了上来,这次还不忘把嘴巴凑向以歌最敏感的脖颈吹着气。以歌瞬时清醒了许多,接着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身体一边躲着顾怀信没有章法的攻击,一边打开床前的绣花落地台灯,眼睛瞟了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两点三十五分。 “顾怀信,你还知道回家。” 顾怀信没有言语,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每一次抚摸都触到了景以歌的敏感点。以歌忍不住“嗯”出了声音,身体上跟着做出反应脸上惊起一片片红晕,精神上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以歌伸出了手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 “怀信……今天,今天可能不行,我…我不太舒服。” “以歌,你好像又胖了哦。”说完用右手戳了戳景以歌的腰。 以歌毕竟是女人,听到这话忙放开抓着顾怀信的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捏着肚子一脸哀怨:“我就说不要吃你妈做的什么十全大补汤,看,把我都吃出小肚腩了。” 男人笑了笑,用刚刚解放的左手勾住睡衣后面的纽扣,熟练的一颗颗解了下来,像扒开虾子一样,右手褪去以歌的睡衣, “既然都有小肚腩了,我们不妨做点有益于消耗脂肪的运动……”景以歌来不得抗议,就被顾怀信封住了嘴巴,接着便陷入了这一室旖旎中。 激情过后,身边的男人紧紧搂着以歌睡下了。 景以歌被这一折腾反倒没了睡意。轻轻挪着身子从顾怀信的怀里钻出来,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翻动着,不时抬头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一幕。 那是一间装潢成一股浓浓田园风的布尼斯朵城市花园咖啡馆,大抵是店主属于文艺青年又恰好失恋,店里来回播放着的,只有一首陈绮贞的“鱼”。 景以歌摇着汤匙在所谓的猫屎咖啡里搅来搅去,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旁边一直按着手机玩神庙逃亡的季游佳终于看不下去,扔了手机摇晃起景以歌。 “喂,景大妈你这没事瞎矫情毛病能不能改改,我翘了班可不是来陪你在这坐一下午搅和咖啡玩的好么?你以为你在演王家卫的电影吗?拿着一杯咖啡听着音乐坐在靠着窗的位子品尝风景?” “你假都请了,再回去有什么意思?”以歌收回了放在窗外的目光,把自己面前摆的奶油芒果卷推到了季游佳面前:“喏,把我这份也吃了吧。甜品都堵不住你那张啰嗦的嘴。” “大姐求求你放过我等小市民吧。要是没事放我走好么,要是现在赶回公司还可以接着拿到四分之一的工资。”季游佳拿起汤匙抠了一块奶油填在嘴里:“啧啧啧,我可不像你,有个能赚钱又养眼的男人,我一天不上班一个星期吃不上肉好么?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人民疾苦放小的回去?” “放你回去?让你闲的晚上和周二公子再去拼酒拼到不醒人事,然后哭着求着让我接你回家?我可是清晰的记得你那次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我打电话要找妈妈的。”以歌瞥了一眼季游佳,又地头搅起了咖啡。 “好汉不提当年勇。”本来还神气的季游佳顿时像被放光气的气球,“我陪你就是了,可是你也好歹告诉我来这干嘛的好嘛?都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要我说,少妇的心思你更别猜。” “服务员,再来两杯卡布奇诺。”景以歌把手头搅的已经开始泛沫的咖啡推到了一边,又拿起了汤匙咬在嘴边:“游佳,你觉得顾怀信长得怎么样?” “美女等下,再加一个法式烤布蕾……嗌嗌?你刚才问我什么?”季游佳弓着身子对着记单的服务员身影喊着。 景以歌投过一个无奈的眼神:“我说,季游佳在你眼里,是顾怀信帅?还是这些甜品帅?” “景大妈,你都问我一万八千遍了,你每一次的近乎神经病的描述我都能给你背出来,哎,什么顾怀信哎,他单独面对你的时候总是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慈爱样子。他的眼睛,你知道吗?大大的,灰黑色,很深邃,长在那张俊脸上显得非常病态,他说话时喜欢对所有人乱飞媚眼,小心别让它撞到你,那会使你魂飞魄散的,他平日不爱开口说话,可是一说话就……。” “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半夜才回家了。”景以歌打断了季游佳喋喋不休的话,又低头搅起了咖啡,新端上来的咖啡中间的心形又开始变得不像样子。 “所以你现在是欲求不满吗?看看,黑眼圈都耷拉到了下巴,活像被人吸走了几千年的精气。真不愧为江湖人称景大妈。” “你说,他是不是外面有了女人。”景以歌抬起头,又望向了窗外。 “吧嗒”季游佳刚含进嘴里的汤匙掉了出来,“以歌,你不是《回家的诱惑》看太多入戏了吧?你要是说花花少爷周迟非那个二世祖有不少女人我还信。顾怀信有外遇?那你还不如相信我这个月不会跟周迟非去拼酒来的实在。” “那你恐怕注定这一个月都不能喝酒了。”景以歌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汤匙,站起了身,目光落在了窗外,季游佳的目光追随了过去。 人来人往的马路对面,一个身穿玫红色FENDI套装的女人右手亲切的搂着顾怀信的胳膊,左手捂住稍稍有些凸起的肚子,缓步走进了对面的宾馆。 顾怀信背对着咖啡厅,完全看不见表情。 咖啡厅里来回放着的那首歌声音艾艾切切的,一句一句打在了以歌心里。带不走的,留不下的,我全都交付他。 “以……以歌,咱们不会是看错了吧。” “顾怀信穿的银灰色西装,是我从欧洲巴黎皇宫给他订做的,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件。化成灰我也认得。” “卧槽,我要亲手手刃了这对奸夫淫妇!”季游佳起身砸了咖啡杯,捡起一块碎片就要杀过去。 “不好意思,给你们惹麻烦了。这个杯子我们照原价双倍赔偿。”景以歌对着赶过来的服务员歉意的笑了笑,又转头拉了季游佳的手低声的说:“游佳,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其实,说顾怀信有外遇,以歌一开始也是千万个不信的。 顾怀信是皇城根下军委大院长大的,又生得个俊俏模样,自然是桃花缠身从来不断的。别说主动追求别人,哪一次不是众多美女巴巴的送上香胸怀抱。但这顾怀信却出了名的挑剔,不像他的那几个好哥们,被投怀送抱却也乐的接受。顾怀信从来不食主动的东西。 结婚两年半,顾怀信待她一直温柔有加,对待她的父母也是好得离谱安排的稳稳当当。虽然作为剥削人的资本主义家难免沾染烟酒气,但却从不在家里抽烟,甚至每晚都按时回家,如果有事也是主动打了电话来交代一番不要等他了早点睡之类,更别说光顾那种风月场所惹了几桩风流之事。 更何况,顾怀信出身官宦家庭,从小受着最好的待遇又从不缺钱花,一向爱干净到了轻微洁癖的地步,非五星以上的酒店不住。又怎么会来这种连锁酒店。 只是手机里静静躺着的那个未名彩信,彩信上那两个模糊却又抱在一起的身影和一个地址。却让景以歌失神的请了假约了好友季游佳在咖啡厅坐了一下去。 终于是亲眼所见,以歌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质问。 以歌关了落地灯掖了掖被角,又重新躺回了被窝,暖和的被窝瞬时间有了凉意,顾怀信翻过了身,一把搂过景以歌小巧的身子,声音迷迷糊糊却仍然不缺那惯有的磁性:“怎么还不睡觉?” “怀信,我们会离婚吗?”以歌挪了挪身子,用最舒服的姿势窝在顾怀信怀里。手指戳在顾怀信精致的脸上。 顾怀信没有理她,只是把以歌搂得更紧了一些。 “怀信,我们会离婚吗?”以歌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应,又问了一遍,只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让你有功夫东想西想,看来还真是为夫的不够努力。要不……再来一次?”说着顾怀信翻身,不安分的手又伸进以歌的睡衣里,这一次,顾怀信没了解扣子的耐心。 缠绵中,惚恍听到了男人的抱怨:“迟早给你换一件没有扣的睡衣……” 2回家 景以歌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用季游佳的话说就是虽然没有到欧巴桑的年龄,但已经有了大妈的心态。每天只有家和幼儿园两点一线,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一副好欺负的样。 顾怀信曾经在某个不良的夜晚对着身下的以歌说,“每次你叫我怀信的时候,我总以为你是在哄孩子。” 第二天自然是起晚了的,甚至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不过好在是周末,身为幼儿园可爱园丁一枚的景以歌可以自由欢快的睡个懒觉。 只是还没睁眼便听到了“玎玲咣当”的声响,以歌再好的脾气也是皱了眉头,动了动身子看着被撕扯仍在床底的睡衣,嘴里嘀咕着:“迟早把睡衣换成都是扣子的。” 仰身抬头看了一眼石英钟,十五点十五分。以歌又躺了下去,可孰料这刚躺了一会又觉得口渴,只好匍匐着向床头爬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水,无奈一抬手却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手一坠,杯子就滚了下去,倒在了地毯上。 顾怀信听到这边的响动,从厨房走过来,穿着一套白色绣青花的居家服,整个身子在倚在了卧室门口,眯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起来了?” 以歌没有理他,把头缩回被子里又拱了拱。 “大早上就起来洗地毯,我家以歌真是贤惠。”顾怀信缓步走了过来,捡起杯子又把地毯卷了起来。 被子里的肉团仍然一动不动。 “不知道小肚腩还有没有,要不要再做一下早上运动?” 景以歌赶忙翻身坐了起来神勒个懒腰:“啊~真是晴朗的一天~早上好啊,顾总。” “顾太太。”顾怀信的笑意更浓了:“还早上好呢,这都下午了。我煮了鸡蛋,起来吃。” 顾怀信煮了鸡蛋?顾怀信竟然煮了鸡蛋?顾怀信竟然一大早起来给别人煮了鸡蛋?在以歌记忆力,结婚以后这位大爷一直秉承了君子远庖厨的信念坚定而不动摇,今天竟然下厨了? 景以歌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怀信,又想起了昨天白天那一幕:“今天太阳从中间出来的吗?你这么明白的讨好我不会是昨天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顾怀信拨弄着以歌睡得凌乱的头发,淡淡的说:“早上我妈来电话了。” 话音刚落,以歌拽过被子蒙住了头:“完蛋了……又没接到,上次没有接到你妈的电话回去,一天都没有好脸色看。” “没事,我跟妈妈解释过了。”顾怀信却笑的更厉害了,两只手轻轻撩开以歌的被子,把脸贴了过去,这张好看到了极致的脸庞就在以歌抬眼即可触碰的地方,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点点的透了进来,在顾怀信俊美的脸上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很少见到顾怀信这般样子,以歌一时间忘了要说的话。 “说你昨晚运动过度……” 以歌本来满脸感激的看着顾怀信,听到这一把把枕头砸在他带着戏谑的脸上:“你还解释什么?你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好了,快起来吧。妈说今天有事,让打扮一下在过去。对了,穿那件素色对襟中式旗袍。我妈很喜欢的那件。我已经给你找出来放在床头了。” 默默的爬了起来,拿起这件所谓顾妈妈非常喜欢的衣服。以歌想,这要是换做追赶潮流的季游佳姑娘,现在恐怕早就炸了锅扔了衣服:“这特么都什么年代了,还穿旗袍是在拍什么穿越电影吗?” 心里一想到季游佳的炸毛样,不禁又笑出了声音。恰好顾怀信端了鸡蛋和牛奶走了过来,以歌的样子全都被瞧了去。 “以歌,看见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顾怀信收了笑,一脸正经的说。 “谁啊?哪个你梦中打着油纸伞有着丁香气味的姑娘吗?”以歌漠不在意的收拾着头发。 “不,是在我梦中打着油纸伞有着丁香味的…傻姑。” “顾怀信你给我去死一死。” …… 车子很快驶向了军委大院,顾怀信无论是开车还是做事总是当机立断,从不拖泥带水,不像景以歌胆子小,每次开车总要磨磨唧唧前看后看好半天挪出半步。 远远的军委大院门前非常热闹,门卫不停拦着进出的车辆做出入登记。以歌抱紧了手中的礼物盒子。 “以歌,把车辆出入证给我拿一下,在老地方。”顾怀信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覆在了以歌手上:“手心都出汗了。回去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这么紧张。” 以歌把礼物盒子放在一边,这兰博基尼驾驶室中的座椅后部有一个很小的空间,可以随身放衣物包包一类的小东西。以歌把手放进去摸索了一番,摸来摸去空荡荡的,好不容易摸出来一小包东西,打开看是爽食铺子的雪红果。 “顾怀信,你把出入证放哪了?”以歌顺手把刚拿出的小吃塞进了嘴里接着又吐了出来:“唔…好酸。” “左边没有吗?你看一下右手边的。” 以歌一把把雪红果扔回了盒子,又翻了一下右手边的,两只手一摊:“什么也没有。” “算了不找了,门卫肯定认得我这张脸。”顾怀信倒完了车,扭着头对着以歌挑了挑眉。 难得看见顾怀信耍宝,景以歌“噗”的笑了出来,本来紧绷着的心情瞬时间松快了一些。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啊呸,臭不要脸。” 车缓缓驶向门口,门卫果然只是远远瞧了眼就摆了摆手,连出入证都没有要便示意顾怀信进去。 车库停着一排低调的黑色辉腾,只看样子,是觉不出这些车真实的价钱。 “看样子都来了。”景以歌伸手点了点车的数量,“喂,顾怀信,我知道了,你能进来根本不是因为那张臭脸,而是因为你这夸张的红色兰博基尼。不过,就你这拉风的跑车你爷爷还没找你算账吗?” 顾家家风一向传统,顾怀信的爷爷顾老爷子当年参加过几次战役,每次都是从烽火中靠煮着皮带吃着野草勉强活了下来。顾老爷子思想传统,更是在生活上主张一切从简。以歌第一次作为媳妇进门的时候,便被婆婆勒令换了那件顾怀信送的据说是限量版的手包,说是顾老爷子最见不得奢侈品。 顾怀信把车停好,牵着以歌下了车,想要拿过以歌手中的礼物盒子,却发现礼物袋子被以歌紧紧攥在手里,一时竟无法拽出来。 大院门口站着两位收拾妥帖的中年女人在聊天。看见顾怀信,其中一位躺着卷发的女人眉开眼笑了起来,另一位盘着发髻身穿中式旗袍的女人却在看见男人走过来时噤了笑。 顾家是老干部家庭,顾长荣希望自己的事业可以有所延续,于是规定每一辈都必须有一个继承父辈传统从政的。自然也便是这一辈的当家。 老爷子顾长荣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顾秉义喜好自由,不愿接受政治联姻,与两情相悦的江心结婚生了长孙顾怀礼。二儿子顾秉天继承父业,娶了同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大女儿周素锦,从了政也就成了这一辈的当家。 孰料顾秉天膝下的儿子顾怀信偏偏不肯从政,反倒是从国外学成归来跑起了房地产又干得有声有色,生意越做越大。小女儿顾怀柔一心向往娱乐圈,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当了半红不紫的小明星,整天全国各地的跑通告。 于是顾怀礼便自然而然闷头从了政。这一辈的当家想是担在了顾怀礼身上。所以这本觉得因为自己拖累顾秉义的江心的嘴是一年比一年咧的大,声音也是一年比一年有底气。 “妈。”以歌对着身穿旗袍绷着脸的女人诺诺的叫了声,又扭头对着旁边烫了卷发的女人说:“大妈。” “怀信,你也知道回来。”身穿中式旗袍的女人便是顾怀信的母亲——周素锦,她并没有接过以歌递过来的礼物盒子,只是把眼睛一味放在顾怀信的身上:“早知道你结婚后不爱回来,就不该放你出去住。” “素瑾,你这媳妇可越长越俊俏了。”卷发女人便是顾秉义的妻子,顾怀信的大娘江心,她笑说轻轻拍打了周素锦一下,:“哎哟,怀信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别说他了。你看我家怀礼,一年才回来那么几次。不比你们家怀信。” 以歌的心里顿了神,原来这次家庭聚会是因为顾家长孙从外地回来了,怪不得这么兴师动众。原来是从B城调研回这就职了。 “妈,我这不是每天忙着给你早日抱上孙子么。”顾怀信拿过以歌手里沉重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是以歌专门给你买的东阿阿胶,上次在电话里咳了几声,以歌可都记在心里了。” 听见儿子这么说,周素锦方才接过礼物,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怀信:“还在这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给爷爷打招呼。” 顾怀信牵起以歌的手,大拇指在以歌的手心按了按,却发现她的手心满是湿气。 走进院子,便听见顾长荣满怀元气的声音从树下圆桌传来:“怀信和以歌小两口回来了?来来,小以歌,快来跟爷爷下一盘围棋。” 顾长荣对这个孙媳妇是喜欢的紧,以歌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又颇识大体。虽然两家的结合称不上是门当户对,可以歌毕竟是自己亲信警卫员的孙女,又是从小看到大的丫头,错不了眼。 “上次爷爷可是耍赖才赢得,我才不要和赖皮鬼下棋。”只有在顾长荣这,景以歌才能稍稍松一口气撒起娇来。甩开顾怀信的手,跑了过去,孰料刚刚站定就发现自己的公公顾秉天也站在旁边,以歌忙放缓了脚步,端正的双手背在后面,站在棋桌旁边:“爷爷好,爸爸好。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都结婚两年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毛躁。”顾秉天手执一颗黑棋,听见声响抬头看了一眼以歌,又要教训起来。 跟在景以歌身后的顾怀信见到这幅景像,忍俊不禁起来:“以歌,你去厨房帮忙吧,我跟爷爷下。” 以歌吐了一下舌头躲进了东厢房,厨房里忙的一团乱,李嫂又是洗菜又是热锅连头都顾不得抬一下,以歌见状忙撸开袖子套上围裙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李嫂,我来给你打下手啦。”以歌数了数在案板上放着的底料,疑惑的问:“十二道菜?这么丰盛?上次顾怀礼……大哥回来也没这样啊?” 正忙活摘菜的李嫂抬起了头:“以歌来了啊。今天啊,是怀礼和颖心从B城回来了,还有小怀柔也难得不上节目回来一次。能不丰盛吗?” “大嫂也跟着大哥回来了?怪不得……”以歌顿了顿,看了看案板上的食材:“葱没有了,我去那屋大院拿一点来。这道葱爆八带只有我做,爷爷才喜欢吃。” 以歌擦了擦手又拢了拢头发,走出厨房向西厢房走去,谁料刚拐过角,却看到了周素锦和江心。以歌猫着腰本来侧身躲过去,却还是被眼尖的江心看到。 “以歌啊,来,好久没看见我家颖心了吧。快来瞧瞧。”江心的骄傲全写在了脸上,说着话还伸出了三根手指:“这次啊,他们可不是两个人回来的,是三个。我家颖心怀孕啦,算命的说,是个大胖小子呢。” 周颖心穿着一身玫红套装,被江心扶着站在旁边,周颖心旁边站着的周素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双手怀抱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景以歌。 以歌对着周颖心温柔的点了点头,又对着江心说:“是大妈的福气好。” “以歌在做饭吗?”周颖心站在旁边温婉的笑了笑:“要不我去帮以歌做饭吧?在这也怪闷的。” “那可不行,万一闹起口来恶心难受可怎么办?快去沙发坐着看电视吧。头几个月可要千万小心……”说着便搀着周颖心向堂屋走去,周颖心转头歉意的对着以歌笑了笑。 以歌也冲她点了点头,接着对身边双手抱怀的周素锦说:“妈,我去小西屋拿葱做饭。” 只见旁边的女人仍然一言不发,以歌松了口气抬腿刚走了没几步,周素锦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以歌,你去我房间一下。” 3压迫 顾秉天的房间遵了古式,房间当中一张苏州水磨的长桌挨着墙面上的画儿,几乎都是名家画作,桌子上摆着许多的古董,又摆着《孙子兵法》、《三国演义》、《水浒传》和各样的春意图儿。 各种红木家居古色古香。摆设也是颇为讲究,左边摆着一个青花瓷花瓶,右边则放着一个绣铜清镜。构成所谓的对称,左瓶右镜。 结婚后被要求经常回家,可是以歌很少来公婆的房间,偶尔被叫进来,就一定是哪里又做得不对。 虽然知道每次婆婆找她无非就是问孩子的事,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这次,是第一次把她单独叫到一边。想到这,以歌手又攥紧了一些。 “妈,什么事?”以歌刚站定了步子,周素锦在后面“吧嗒”把门关好,接着放下怀抱着的双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以歌,你跟怀信结婚多久了?” 周素锦打扮的非常精致,穿一件滚边玉色湖绉短款旗袍,盘好的发髻斜插一枚梅花簪子显得头发一丝不乱。因是出生四大家族,又是长女,从小被教育的非常传统,说话从来是温言细语,就连责怪起人也从不出过分的词语,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想来顾怀信长得如此精致,也多半出于这个女人的优良基因。 “两年多了。”以歌低了头数着地上木质地板的花纹,这花纹扭扭曲曲,就好像以歌错乱的头绪。 “是两年零九个月了。”周素锦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妈……” “以歌,我就不绕那些弯子了。妈问你,是你们一直没打算要孩子吗?是吃药还是做措施?我给你要的那些方子你都吃了没有?” “妈,药是吃了。”以歌捏了捏手指,构思着措辞:“我们也……也没有做措施……” “没有?”一向温柔贤惠的周素锦激动了拍了拍红木桌子,就连发髻也因为激动,散落了几缕头发:“那究竟这两年零九个月,是你们俩哪一个出了问题!!” 以歌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嘴唇的死皮。 “妈妈不是为难你,你的以前那些事过去我们也不想计较,只要怀信喜欢,哪一个我们不是从了他由了他去。”周素锦叹了一口气又很快安静了下来,精致的脸庞上微微有些波动:“只是……如果实在不行。我们找个代孕生个孩子也好,妈就是想问问你,如果真这样你到底容不容得那个孩子。” 以歌感觉自己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唇边传来。 “以歌,你要理解妈。妈并不是针对你,妈只是不想绝了后。” “妈,和以歌聊什么呢?脸都红了。”门突然被推了开,顾怀信手里拿着一把葱走了进来:“以歌,拿个葱就一去不回头了,让李嫂好找。喏,给你,快回去做饭。怀柔刚从片场赶过来饿坏了,吵着要开饭呢。” 景以歌抬头,直愣愣的看着顾怀信的脸,他还是那样。就像第一次见到那样。云淡风轻,却让以歌莫名的心安。 顾怀信快步走了过来,用手拢了拢以歌的头发,”有什么事我跟妈谈。其他的,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这顿饭以歌吃的食之无味。犹如吃草,难以下咽。 甚至是手艺从不出错竟然也在拿手菜葱爆八带上忘了加盐。不过好在顾老爷子心情甚好,这一次顾家难得来的齐全,一直在B市当着市长助理的顾怀礼被调了回来,就连一向神龙不见蛇尾的小明星顾怀柔也出现在了饭桌前。这道做失败的招牌菜也便堆在角落没人说什么。 许是很久没这么团圆过,顾老爷子的酒是一杯接着一杯。 “爷爷,少喝点。我们知道您高兴,可是也要注意身体,您还得看着小孙子上大学呢。” 周颖心和以歌差不多是前后脚被娶进门,但却在做媳妇这一技术上一向比以歌合格,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哄得全家都开心。 “没事没事,我今天开心。”顾老爷子红彤彤的脸举起杯子:“今天难得家里来的齐全,颖心和怀礼又有了喜。当爷爷的也没什么表示,李嫂,把我屋里那个佩甄留下的玉镯子摘下来给颖心戴上。” “爸,我家颍心哪能要那么贵重的东西啊,不就是个孩子。”江心一边推脱着,一边却又拿过李嫂早已准备好的玉镯子给周颖心戴上。“颍心,快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等孩子出生我和怀礼就搬回来住。现在忌口什么的怕也扰了爷爷吃饭。” “已经闹口了吗?那可是要精心养着,这桌上有什么喜欢吃的,快拿到颍心面前。”顾老爷子下了话,江心二话不说把一直放在以歌面前的山楂冻端了过去,转头笑眯眯的对着顾长荣说。 “颍心这几天就是喜欢吃酸的,估计呀,是个男孩儿。” “吧嗒”以歌的手抖了一下,筷子滑掉一根掉在脚底。旁边的顾怀信见状,地头拾了起来,拿着纸巾认真擦拭了一番,又递给以歌。 以歌接过筷子,闷头吃起碗里的米饭。 “喏,多吃点菜。”旁边突然一筷子菜伸到了以歌碗中:“挑食的话,才会长肉。” 以歌狠狠的瞪了顾怀信一眼,又把碗里的肉给顾怀信夹了回去。 “哎哟,看看,这怀信和以歌都结婚两年多了,还是这么黏糊像刚恋爱一样。互相夹菜呢。”江心的眼瞟了过去,尖锐的声音成功的把全家人的目光引到了景以歌身上。 “咳咳,这颖心也有了孩子。素瑾啊,好好养养你的儿媳妇,看看以歌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样怎么给我们顾家添枝散叶。”顾长荣把酒杯搁在圆桌上,把目光从周颖心移到了周素锦。 周素锦抿了抿嘴唇,“爸说的是。以后我会注意。” “妈,这种事怎么能赖你啊,你还能替她生一个不成?”窝在角落里不停扒饭的顾怀柔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头,一双筷子挑了起来:“还不是因为某些人过去不干净,现在成了不会下蛋的母鸡。却还要把这事推到别人身上。” “顾怀柔,要不你就别回家,回家少说几句死不了。”顾秉天本来脸色就一直僵着,听到这扔了筷子起身离去。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以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究竟塞了些什么。 顾怀信被顾秉天叫去了书房,自己则被周素锦吩咐收拾碗筷。以歌手里心不在焉的收拾,一边仔细听着着顾秉天屋里的动静,结果一不小心在转角的时候被桌脚绊住,手上的盘子就飞了出去。泼了旁边正要起身的人一身。 “你瞪的这两只眼睛用来吃饭的吗?看给我泼这一身菜汤。我一会怎么穿着去片场啊。” 抬头,发现是自己当明星的小姑子——顾怀柔。 “没事把,怀柔,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我会在赔你一件。关键是没有烫着哪吧?”以歌忙放下手里的盘子,拿起纸巾凑过去就要给顾怀柔擦。 “景以歌,你故意的吧。都凉了的菜汤还烫哪了。”顾怀柔身子一闪让以歌扑了个空,夺过抽纸擦拭着衣服,鼻子里哧笑了一声。 “嫁给我哥果然是有钱了啊。还赔我一件呢。啧啧啧。” “怀柔,你听我说…” 顾怀柔伸了手指指在景以歌的鼻梁前,“景以歌我告诉你,你现在怀不上孩子还不是因为你那肮脏的过去。你别以为我哥不在意,这些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好闺蜜季游佳那副贱三样,你也好不了哪去。别以为嫁给我哥你就会幸福,这是报应你知道吗?这是报应!活该你怀不上孩子!” “怀柔,游佳不是……”以歌抓住顾怀柔的袖子刚想解释,却不料顾怀柔一甩手径直走出门去。留下在原地的以歌。 “以歌,我们走吧。”顾怀信走了过来,看着呆愣的以歌一眼。 “还没有跟爸爸妈妈道别……盘子也还没有收拾完。”以歌在胡乱蹭了蹭手,却被怀信一把抓住往车库走去。 “走吧。” 以歌看着顾怀信像是憋了火气一般,飞快的取了车,狠狠的打开车门,脸色也一直僵着,以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小碎步紧跟在后面。 “爸爸说你了吗?”以歌上了车,小心翼翼的开口,手指轻轻敲打着安全带。 顾怀信面无表情,抬手一个漂亮的急转弯,薄唇轻吐:“没。” “是因为我吗?” “不是。” “今天晚上我想去游佳那睡,好嘛?”句子是疑问句,却是异常肯定的口气。以歌耐心等着顾怀信的回答,但他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现在送我去游佳那,好嘛?”以歌问了一遍,声音确实越来越没了底气。 又一个急转弯,以歌的身子跟着向右偏了偏,顾怀信的声音也终于传了过来:“是我心情不好,跟你的事没关系。” “送我去游佳那,好嘛?” “你在躲我?”顾怀信的语气愈加低沉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的事心烦。”以歌低了头,又咬起了嘴巴,声音似乎带了哀求:“你妈妈的话,也要给我时间让我想一想。” “我妈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心急了一点。别着急,孩子总会有的。”顾怀信像是突然又变了一个人,突然语气又温柔了起来,像是再哄一个被吓哭的孩子。 难得柔声细语说了这么多话,顾怀信的温柔模样,以歌其实并没有见过太多。 结婚两年多,平时能见到的日子不过是上班下班后的碰面,在一起吃吃饭睡个觉。节假日顾怀信一般都很忙,如果不忙也是带了以歌出去参加自己哥们儿的聚会,几个男人玩在一起,几个女人玩在一起。很少有机会直白的表现自己的感情。 顾怀信的感情又向来不会外漏,所以景以歌是既没有机会,即使有了机会也看不出来。就连本该最温柔的婚礼上,顾怀信也是一直绷着脸,我爱你说的生硬而冷漠。 这次难得的温柔,让以歌失了神。 景以歌扭过头,看着正在认真开车的顾怀信。 “还有怀柔,她只是还没有想开。等她长大一点,她会明白的。” 车里没有开灯,车外的霓虹灯不停闪过去照在顾怀信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忽隐忽现。 “或许真的是我的问题。”以歌扭过头去,手撑住下巴靠在了车窗,看到外面的景物飞速在倒退,树干凝结成一条条线,划开这伪装的宁静。 “不要瞎想,昂?”顾怀信一只手扶上了以歌的头发,把以歌的头轻轻推了过来:“只看着我,就够了。” 疾驰的车子终于驶到了目的地,季游佳的单身宿舍。 “到了,你走吧。路上开车小心。”以歌打开车门,对着车座上的黑影摆了摆手。 “我看着你上楼。”顾怀信拔了钥匙也跟着走了出来。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以歌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却突然被人拽住了手,接着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了景以歌的额头。 轻薄的嘴唇,有着熟悉的温暖。 “睡个好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回家。” 4深渊 “唉哟,景大妈,你就别瞪了,他的车都消失的连个影都没了你还站在这看个没完。”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季游佳走过来,递给还在窗边的以歌一罐加多宝。 “喏,全国销量领先的红罐凉茶,消消火。看来小三的事情都解决了,要不然还能在我家楼下来一个深情吻别。话说,吻别的感觉怎么样?” 景以歌别过身接过凉茶,“眼神这么好,怎么不去当私家侦探狗仔队。非要呆在小杂志社广告部里浪费了人才。” “我不跟你贫,说说今天家庭聚会是不是又被你婆婆周大BOSS虐惨了。生了顾怀信的气,跑我这来惩罚顾怀信的肉体了。”说着还暧昧的冲着以歌眨了一下眼。 “谁要惩罚顾怀信的肉体。”以歌听到这句话轻微红了脸:“我不是生他的气。”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计较顾怀信出轨那事了。那天可是咱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眼睁睁的看到的。要不是你拉着我一副要寻死的口气,我那天就冲过去了。” “不是小三。”以歌喝了一口凉茶,轻叹了一声。 “对,不是小三是情妇吧,下一步登堂入室取而代之就是正室了吧。”季游佳卧在沙发上埋在一堆布偶中,像一滩烂泥。 以歌看向窗外,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那天看见的女人,是周颖心。” 周颖心是以歌的嫂子,是以歌婆婆周素锦的亲戚,说不定,还是顾怀信上一任女友。 自来顾、周、沈、陈四大家族中,周家与顾家一直关系走的很近,不知道是哪一辈定下的规矩,两家素来都会有着所谓的政治联姻。不过政治联姻也好,两情相悦也罢,顾家从未有过离婚的前例。 以歌与周颖心交际也并不多,除了婚礼上或者逢年过节碰个面打声招呼,也就没了下文。周颖心一直随着顾怀礼在B市,印象中的她总是举止得体落落大方颇有顾家长媳的样子。 其实以歌并不知道周颖心与顾怀信曾经到底有过什么关系,这几年也未曾见过顾怀信与周颖心多么亲切交谈走得多么近。 被发现的也不过是一封信。信被掖在顾怀信经常看的金融书籍封底里,压得异常平整,信上也不过只有一句话。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是未见过的清秀的笔迹,花样年华的经典台词,落款是周颖心。 为了这封信以歌还特意回温了一遍这部经典的电影。 在一个昏暗的黄昏,以歌窝在沙发,对着家里超大的平板电视,安静的看完了这一部电影。 不过是一个在相逢恨晚的花样年华里的错爱故事:两对年轻的白领夫妻成为邻居。周太太和陈先生早就勾搭成奸,但是周先生周慕云和陈太太苏丽珍被蒙在鼓里。 最后终于幕云和丽珍发现了各自配偶的秘密,两个被配偶遗弃的人开始见面,共同商量未来可能出现的事情。时光平平淡淡地过去,但别人的闲言碎语,竟让两人发现自己心底最不原发现的秘密:他们已互相地深爱上对方。于是就有了纠缠躲避刻骨相思,孤独难耐,有了雨中重逢的痛苦……终于,周慕云要离开香港,电话里他问丽珍:“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顾怀信在顾怀礼婚后2个月与她闪婚,再加上两个人一直不温不火的婚姻。 还有那封信那句话是不是暗示了什么。以歌不愿意去想,更不敢去想。 “周颖心从B市回来了?”季游佳知道那封信的存在,听到这个名字更是一蹦三尺高:“她待在B市好好的,回来干嘛?” “顾怀礼回来任职了,她自然是要跟着回来的。”以歌放下手中的凉茶,也跟着躺在沙发上:“虽然我知道她迟早会回来,可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回来。而且,她怀孕了。” “你的意思不会是,孩子是顾怀信的吧。” “你都想到哪去了?我只是说或许一切都没什么关系。那天也许只是周颖心和顾怀礼从B市回来,怀信去接机,他们不想回家,在旅馆住的吧。” “那顾怀信那一周早出晚归也是这个原因?”季游佳一脸鄙夷的看着眼前平静的异常的景以歌,声调渐渐提了起来。 “也许是他最近忙呢,做老板也是有风险的。万一哪天破了产,我到宁愿他天天早出晚归。” “你这是在自己安慰你自己。”季游佳啪的拍了桌子,“景以歌,你活的窝囊不窝囊,昂?一天到晚你婆婆对你横眉冷对的不说,最近就连顾怀信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你要欺骗你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们对我这样,也只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以歌嗫嚅了半天,终是吐出这句话。 季游佳好像突然就被抽空了力气又摊在沙发里,她望着景以歌,目光如炬。 “以歌,你爱顾怀信吗?” “爱怎样,不爱又怎样。”以歌躺在了沙发上,抱着抱枕:“像现在懒得努力经营感情,却想得到关怀的时候,我想有他在。” 看见季游佳一脸担心的快哭出来的表情,以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你现在不是应该问我,做人呢,最要紧就是开心。你饿不饿?我去煮碗面给你吃。” 季游佳噗哧笑出了声,走过来搂住以歌的肩膀:“走吧,去厨房,姐给你下一碗忘情面。” 夜晚是在游佳的怀抱中度过的,游佳细弱的胳膊搭在以歌的脖颈处,还是以前两人睡在一起的样子,季游佳一向没有安全感,只有这样搂着景以歌,才睡得香甜。 以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又不敢动弹生怕把季游佳吵醒。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心里默念着,却挥之不去的都是顾怀信和周颖心的影子。 终究,是让自己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二天一大早,顾怀信就杀到了季游佳家,当当当敲开房门,把正在床上刚刚睡着的景以歌拖上了车。 “你好歹让我换一件游佳的衣服穿出来啊,这旗袍算什么回事啊?穿着这个跟你见你的好基友沈公子他们打高尔夫,我可不去。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以歌揉着眼睛,一脸愤恨的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今天不去聚会,我们去逛街给你买衣服。” “逛……逛街?”以歌长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顾怀信一向很少跟以歌逛街,不,应该说他几乎不跟女性逛街。他的时间往往都用在了研究金融证券,投资和房地产。 还记得结婚不久,季游佳出差了,以歌实在找不到人出去,又心里痒的什么似的,就缠上了顾怀信,非要顾怀信陪着去逛街。 缠得紧了,顾怀信也只是把手里的合同放在一边,在皮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以歌告诉她随便花无上限。也就是那一次后,以歌再也没有缠过顾怀信。 景以歌伸长了脖子使劲瞪着顾怀信,“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怪怪的,总是在……讨好我?” “瞎想什么,爷爷昨天都说我对你不好了,我这不是得表现的我对你好点么。” “爷爷说的啊……”以歌小声嘀咕了一句。回想顾怀信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买东西也总是速战速决,既然这次有心要带她去逛街。 “好,那我们去大红门。”景以歌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大红门是这里出了名衣服批发市场。其实以歌不喜欢那些大商场名牌店,因为那些店员往往是拿着鼻子看人的。她喜欢和季游佳两个人穿梭在服装批发市场淘衣服,那些批发时剩下的件往往都是超低价卖了的,样子也是新潮可爱别树一帜。偶尔淘到低价又好看的衣服,以歌和季游佳总要开心好久。 而往往顾怀信却对这些牌子嗤之以鼻,说是什么仿货质量不好。这次说要带着以歌买衣服,明显是带了些许讨好的意味。 “大红门?”顾怀信皱了眉头:“那里人太多,而且衣服又……” “不是说要对我好点么,那你至少要拿出点诚意,带我去大红门。”以歌冲着顾怀信俏皮的挑了挑眉。 以歌为人处事一直都带着一点漠不关心,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更是在爱闹的季游佳面前显得文静异常。可是不知怎么地,在顾怀信面前,却总是不经意的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就好像,她知道顾怀信可以依靠一样。 顾怀信看见以歌样子,也难得来了兴致,一只手做了向前冲的样子转了方向盘,说了一声。 “走吧。” 想来是周末,人们都放了假,又赶上春末夏初换季,服装批发市场更显得热闹非凡,以歌兴致冲冲的逛着,在一件又一件衣服下指指点点。 顾怀信紧绷着脸两只手插在兜里在后面紧跟着,生怕以歌突然消失了一样。 以歌转身看着身后显得有些局促的顾怀信,凑过去拽了他就跑了起来,直到在一家小吃摊前停了下来。 推搡了一下顾怀信:“表现你诚意的时候到了。我想吃烤肠。顾怀信,你请我。” “那个东西太脏。”顾怀信皱了眉头看着烤箱里烤到爆裂的烤肠,转身就想牵着以歌走掉,景以歌忙讨好的拽着他的衣袖:“好嘛好嘛,就今天吃一次。大早上就被你拉出来我还没有吃饭都饿死了。再说了,以前都没吃过呀。” “这玩意儿,不是天天请你吃么。”顾怀信看了一眼烤肠突然不明所以的露出以歌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对,昨晚某人没在家。没有吃到……” “顾怀信,你给我滚。”被顾怀信一说,以歌的脸刷的红了一片,再回过眼来看那烤肠,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也猥琐了起来, 5挣扎 以歌顶着一张大红脸拽着顾怀信,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带烤肠的场所,左拐右拐拐进了卖情侣装的地方。 花花绿绿的卡通情侣装挂满了商场,周围有很多小情侣认真的挑选着,都是学生的样子,脸庞稚嫩,眼神真挚。 景以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拽过顾怀信的脸,凑在耳边。 “老公~” 一声肉麻到夸张的声音透过顾怀信的耳朵,是清扬而戏谑的声调。 其实严格来说,景以歌和顾怀信算不得青梅竹马。 虽然景以歌的爷爷景连璋是顾长荣身边的警卫员,同在一个军委大院子里。但以歌小时候是在乡下姥姥家长大的,上初中的年龄才被接了来。而顾怀信恰好在高中时出国留学。也便成了虽然家住的很近却互相不认识的小孩。 但阴差阳错也好,有缘无份也罢,终归是结了婚成了鸳鸯。 结婚后两人生活也是平平淡淡,茶米油盐酱醋茶。以歌很少管顾怀信叫老公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在顾怀信的记忆里,景以歌平时没事会叫他顾怀信,在床上情到浓时会温柔的叫他怀信,开玩笑的时候调皮语气夸张的叫他顾总,生气的时候还是连名带姓的顾怀信,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撕了顾怀信的口气。 这一生老公叫的,顾怀信侧了脑袋,声音也温柔了起来。 “嗯?怎么了?” “不如,我们买情侣装?”以歌跑到一家情侣装批发店,侧着身子踮着脚手勾着一件情侣装,许是以歌身材娇小,衣服又被挂的比较高,勾了几次都没有勾到,还差点崴了脚。 顾怀信忙走过去帮着摘了下来递给以歌。 是一件简单的插肩黑白体恤儿,肩膀处是黑色的,其它部分都是白色的。上面几笔勾划出两个卡通人,一个拿着喇叭大喊着你喜欢我哪一点,另一个拿着话筒害羞的说我喜欢你爱我多一点。 顾怀信撇了一眼这件衣服又别过了脸去,干咳了一声。 “穿这个干什么,幼稚。” 顾怀信的感情是内敛而隐忍的,以歌一直这样以为。因为以歌从来没有见过顾怀信发火,顶多也就是阴了脸不再说话。就连在感情的表示上,也只是在婚礼那天,听到了那句含糊其辞的我爱你。 “你在害羞对吧。”以歌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看看你脸都红了。不行,光看看可不行,得亲自穿上试试才知道效果。” 说着又把顾怀信推搡进试衣间,“不穿好,别出来。” 顾怀信无可奈何看着身后难得充满孩子气的景以歌,走进了试衣间。 “小姐,你男朋友可真帅气。”衣服店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转过头发现竟然也是一脸花痴样。“你们感情很好吧?虽然不太情愿,可也还是听你话进去试了。” 看到老板的眼睛就像日漫一样夸张的好像要出两颗红心,以歌瞬间就想到了季游佳对顾怀信的描述,少女杀手可以成功升级到妇女之友了,拿这张帅脸上食堂说不定还能刷饭。 想到这里,以歌认真的对老板说:“既然他这么帅气,那便宜一点怎么样?” “本来是一百五十元一件卖的,看在帅哥的份上,就一百一件吧。” “一百两件吧。”以歌拿过顾怀信进去前放在她手上的外套,准备从里面的皮夹里抽出一张毛爷爷。 刚打开皮夹,一张折好的纸条就掉了出来,是毛笔字,依稀写的是什么雪红果几钱之类的配方。 正好这时顾怀信从试衣间走了出来,平时都是见他穿西装领带一副人模狗样,突然穿起休闲装,竟然也似邻家大男孩一般清爽可口,仿佛就是上学时那个隔壁班级最受欢迎的学长。以歌一时间晃了眼睛。 顾怀信高挑的身子骨就像时尚杂志上的男模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我是美男快来吃我的味道。惹得路过的女人纷纷侧目,甚至还有几对情侣抢着进来也要来试一试这套情侣装。 “老板,你看,我家模特这么给你招生意。一百元两件!要不不买了。”以歌趁顾怀信整理衣服迅速把纸条又塞了回去,接着抽出一张毛爷爷。 “好好好,拿着吧。”老板忙着招揽生意,接过钱又转身给别人介绍了起来。 “看到没有,帅也是可以当钱花的。”顾怀信痞笑了一下转身向更衣室走去,却被以歌拦住了。“怎么了?我进去把衣服换下来。” “别换,一会我进去换上。我们一起穿这个逛街,你在外面等着我。”以歌拿了一件女式的,走了进去。临走前回头冲顾怀信吐了吐舌头:“你可不许偷跑啊。” 走进更衣室,看着镜子中扎着马尾的自己,脸色红润。不禁拍了拍脸,本来是想难为顾怀信这个扑克脸一下的,谁料穿上后效果出奇的好,一时间也来了兴趣。想要穿上跟他一样的衣服。 “好看吗?我怎么觉得穿的有点紧啊,是不是我又胖了。” 犹豫着穿着出了门,在镜子前照了照,却发现许久没有什么的声音传来。以歌扭头看了看四周。 只有几对正在挑衣服的情侣,顾怀信却不见了身影。 “老板,刚才那位跟我一起的先生你有没有看到?”以歌向四周望了望,又出门走了几步,却还是走了回来。 “哦,你的男朋友啊。好像是接了一个电话,就往那边走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就走了。” “这样呵……”以歌扫了眼胡乱放在桌子上顾怀信的外套:“他衣服还放着这,说明他走得很着急……” “不要着急,姑娘,说不定你男朋友突然肚子不舒服去上厕所了,你就坐在我这等等吧。” 以歌点了点头,坐在老板好心递过来的马扎子上,眼睛不停向四周扫去,市场很乱,人来人往,一眼也望不到底。 路过一对小情人好像是吵架了,只听见女孩生气的吼着你知道我刚才找不到你多心急的片段,接着就蹲在路边不肯起来,男孩一脸焦急的说着什么,眼神像在祈求,女孩不情愿的抬了头,却发现男孩从身后拿出一件衣服解释着什么。女孩破涕而笑,两个人又相拥在了一起。 以歌低了头,手指一遍一遍拨打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每次传来的都是冷漠的女人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您的电话,请稍后再拨。 五分钟,十五分钟,一个小时。 顾怀信仍是不见踪影。 以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耐性竟然这么好,竟然一直等到了批发市场打烊,才从里面走出来,抬头发现外面竟然已经黑了天,霓虹灯洒满整条街。 胡乱打了个车回到家推开门,家里的灯果然还是黑的,顾怀信没有回家。 以歌又播了一遍电话,那头竟然已经关了机。索性也关了手机洗了个澡,懒洋洋的打开电视窝在沙发,拿出买了好几日的面包吃了起来。 电影频道正好在放吴镇宇的《双食记》。故事里出轨的男人在情人和妻子之间游荡,情人并不知道男人已经有了家室,所以她会经常疑惑,为什么男人总是接到电话就消失,电话也总是关机找不到人。 “繁姐,他又关机了。”电影里的情人失望的诉说着。 以歌看的心烦,把随意扔在地上的女式情侣装扔进了垃圾箱。索性换了音乐频道卧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主持人正用低沉的声音念着一段话。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在门口等你,一直等到人群都变得稀少,天色都变得暗淡,我想那一定是我跟你在一起的几年里最好看的样子——站在风里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像你一定会回来,又好像早知道你根本不会来。” 许是昨晚失眠没有睡好,节目结束的时候,景以歌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挪过身子开了灯,以歌拿起手机开了机,显示现在是凌晨2点,仍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以歌抿了抿有些干枯的嘴唇,起了身拿起杯子准备去接水。 刚走出卧室,却发现书房的灯开着。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发现顾怀信正戴着耳机,口中不时飘出几句英文,显然是压低了声音在开视频会议。书桌上摆着一壶沏的浓浓的碧螺春,已经被喝了大半壶。 以歌顿了顿身子,又小心翼翼退了出去。重新躺回了被窝。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怀信已经躺在了身边,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 看着顾怀信的侧脸,以歌举起手触了上去,就是这张脸,把当年就像落水一般窒息的以歌拯救出来。 那是在爷爷景连璋家。以歌刚进家门就冲进景连璋的怀里,哭的起劲。 “这位就是景以歌?”一道低沉、略显沙哑却又富有磁性浑厚让人有安全感的声音从沙发处传来。 以歌从爷爷的怀里钻了出来,揉了揉眼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穿着粉红色格子衬衣却一点没有娘的味道。精致的脸上莫名洋溢着一些笑意,眼睛正对着以歌微微笑。 “以歌,先进去收拾收拾这张小花脸。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顾委员长的孙子,顾怀信。” 要是换做以前,以歌肯定是不屑一顾的,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一想到下午发生的那一切。以歌的心觉得像被刀割一般。 “如果你离开我,我一定马上立刻迅速嫁人你信不信。” 自己曾经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硬生生撞进了脑子。景以歌站起身,对着沙发上的男人点了点头,赶忙进屋去擦了把脸又特意抹了一些东西。 再出来,顾怀信已经是要走的表情。 以歌是莫名松了一口气的,她觉得这个男人让她有压力。景连璋摆摆手让以歌把这个男人送出门去。她明白爷爷的意思,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 两个人缓缓走在小路上,都没有言语。怕是眼前精致的男人看不上这么狼狈的自己。以歌这么想着。 直到男人上了车。 他突然回头,对着还红的像兔子眼一样的以歌笑了笑说:“景以歌,你如果不反对的话,我们下个月结婚吧。” 低头回眸间,恍惚了谁的眼。 那一张精致的脸,就算现在看这张每晚都会面对的脸,以歌还是会在心里感叹,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再回过神,以歌吓了一大跳。顾怀信黑宝石一般的眸子正直直的望着她。 以歌被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想要坐起来,却被顾怀信胳膊拢在怀里动弹不得。 “别闹,现在几点了,我今天还要上班呢。” “生我的气了,对吧?”顾怀信的声音沙哑,显然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没有,快放开,我还上班。”以歌扭了扭身子,使劲掰着顾怀信的手臂,却无奈力气不够顾怀信仍是纹丝不动。 “顾怀信,我再说一次,放开我,我要迟到了。”以歌的语气是有了生气的意味。”你要是不放开,我才是真生气了。” “昨天,是我不对。”顾怀信把脸埋在以歌的胳膊下,松开了手臂:“最近生意出了一点问题。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们就去旅游放松一下,好不好?以歌?” “知道了知道了。”以歌见顾怀信松了手,也不管他究竟说了什么,忙坐起来准备换衣服。 “才5点,不会迟到的。”顾怀信翻过身一把压住景以歌:“我们做完晨间运动你才会迟到。还有,你要认真听我说话。” 6心虚 托了顾怀信的福,景以歌毫无意外的迟到了。好在是周一,孩子们都不愿意上幼儿园,来的都很晚。以歌做事淡然,又不喜欢跟别人争什么,在幼儿园的人缘一直很好。见以歌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大家也便没有说什么。 以歌匆忙站在教室门口,等待孩子到齐。 “不好意思,迟到了。”以歌歉意的对着一起配班的姚老师笑了笑:“最近……最近有点失眠,昨晚好不容易睡着,今天就起晚了。” “是吗?我看你是和顾帅哥忙着造小顾了吧,看你这脖子上的大草莓印。”姚老师指了指以歌脖颈处,暧昧的笑着。 以歌低头,果不其然,一大片草莓印,从脖颈处延伸到锁骨。以歌“唰”的红了脸,用手遮了遮。 “记得你刚入园的时候就结婚了吧。都结婚这么久了,你俩感情还是这么好。”姚老师羡慕的表情看着眼前女人,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头发凌乱的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身后,青涩的还像以歌学生。 “对了,昨天下午我看到顾先生在咖啡屋和一个穿玫红衣服的女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本来是想今天来提醒你看紧一点的。还有,男人啊,越是突然对你好起来,越是要小心,那是他在外面干了一些见不得的事,回家以后心虚呢。” 以歌拢了拢早晨匆忙扎的头发,“他昨天好像是在谈生意吧。我们进去吧,小朋友好像都来齐了。” 假期过后上班总是异常累,送走所有孩子晚上回了家,顾怀信难得的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财经频道,餐桌上摆满了三菜一汤,就连水果也是削好了放在一边,以歌脱了鞋,看着菜一脸惊讶。 “这……不是你做的吧?” “我在饭店打包来的。今天特意早下班。给我的老婆大人赔罪。”顾怀信听了声响,起身向以歌走了过来。 “我没生气。”以歌换好拖鞋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怕顾怀信不相信似的又特意扭了头真诚的说:“我能体谅你。” 顾怀信笑了笑,从玄关处拿了两包东西出来,递给了景以歌。 “喏,赔罪礼物。” 顾怀信从来不买礼物的,在他概念里,恐怕礼物这个词都没有输入他的脑袋。 男人啊,越是突然对你好起来,越是要小心,那是他在外面干了一些见不得的事,回家以后心虚呢。早上姚老师的话像复读机一般又回响了起来。 以歌拢了拢头发,接过礼物,发现是在大红门那卖的情侣装,不同的是,颜色由黑色变成了淡蓝色。 “昨天着急赶去处理事情,情侣装不小心夹在车子上破了。今天我又去那买了一套。看看,喜欢嘛?” “顾总这么忙,不是亲自去的吧。”以歌把衣服放在了柜子上,拿了碗过来开始盛饭。 “我找了好几遍那个地方。”顾怀信伸出了手,摇了摇手上的手机:“那个大妈还送了一对手机挂坠给我,我挂在手机上了。” 顾怀信很少用这种琐碎的东西,看着他明显带有讨好意味的样子,以歌接过挂坠,终是笑了出来。 “快吃饭吧。顾少爷。” 日子又回到了寻常,顾怀信虽然回家早了一些,但仍然是忙的昏天暗地,就算回家后也是一头埋在书房里,极少出来。 虽然如此,倒是顾怀信不知从哪个好基友那学到了什么哄女孩子的招数,天天带回些名贵包包衣服之类,却都让以歌扔在了一边。 周五送走了所有的孩子回了家,顾怀信果然不在家,以歌热了热昨天剩下的西红柿炒鸡蛋,煮了米饭,强塞了几口,就觉得自己吃不下去,又放回了冰箱。 百无聊赖打开电视,结果哪个台都是婆媳小三狗血的电视剧,正郁闷着,季游佳来了电话。 “小怨妇,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真是要谢谢你每次都换着花样给我起那么多外号。季游佳。”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音响的声音从电话震了进来,以歌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关了电视:“你又喝大了找我过去接你吗?还是周二公子又招惹你让你不痛快打电话给我诉苦?” “哪能,这才喝了多少呀。姐姐我可是千杯不醉。不对,我打电话不是跟你说这个的,你猜我刚才在夜店看见谁了?”季游佳故作神秘的停顿了好几下。 以歌边打着电话,右手无聊的在茶几下摸着,突然感觉摸到了什么,捞出了一包包好的雪红果。 “雪红果?” “景大妈,你清醒一下好伐?什么雪红果?顾怀信饿着你了还是怎么招,张口闭口吃的啊。” “口误口误,你见到谁了?顾怀信?” “当然不是,要是他我不早杀过去了。还用得着给你打什么电话。是你小姑子,那个小明星顾怀柔。” “怀柔,她跟谁去的?” “好像是不少男生带着来的呢,这小丫头长大了啊,衣服穿的……啧啧啧……” “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以歌把雪红果塞了回去,开始在屋里找起了外套。 “以歌,你不是……” “快给我地址。我一会就赶过去。” 以歌拿着记在纸上的地址,好不容易到了简,迷离。 店里面浑浊一片,灯红酒绿,每个人都在尽情的燃烧着生命。 以歌刚走进去,就被在门口等着的季游佳拽了过去。 “景大妈,你怎么穿着这个就来了。牛仔裤和白衬衣,你以为你是少女读物上的女猪脚吗?来这独树一帜然后被某老大看上你的特别从此鸳鸯戏水比翼双飞?” “瞎说什么,我这不是着急没来得及换衣服嘛。”以歌向四周不停的寻找着:“怀柔呢?在哪里?” “别担心,老老实实坐在那边吧台呢,好像是第一次来,羞涩的很。”季游佳画着浓重的眼影穿着玫红色裹身裙,指了指吧台边的身影嗤笑了一声:“担心什么,顾怀柔不傻,也就你吧,现在这操行,谁都能欺负到你头上来。” 以歌瞪了一眼季游佳又把目光转到了顾怀柔身上,顾怀柔穿着黑色蕾丝露背装,坐在吧台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不一会,几个男人凑了过来,不停的动手动脚,顾怀柔像是在找什么人,一边敷衍着一边躲着咸猪手。 以歌见状就要走过去,“不行,我得把她带走。” “至于这么紧张吗?景大妈。”季游佳无所谓的拿出一根ESSE,右手熟练的打开打火机点上火,吸了一口吐了几个烟圈:“算了。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就在这等着吧。”以歌摆了摆手:“我怕你过去,她会受刺激。” 季游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OK,有什么情况叫我。” “怀柔。”以歌快步走了过去,手一把拍开正在顾怀柔腰上吃着豆腐的手,“跟我回家。” 顾怀柔被一拍本来是带着感激的表情回望过去,看清楚来人以后,脸却阴了起来。 “瞧瞧,我看见谁了。这不是我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冷艳高贵白莲花嫂子,景以歌嘛。”顾怀柔转动高脚凳,看到了以歌,从高脚凳上走了下来。对着男人指了指以歌。 “你们看仔细了,可别被她清纯的外表骗了,其实她私下骚着呢。当年多么大的时候就知道跟男人私奔同居。还有她那个好闺蜜季游佳,丝袜啊双飞啊什么的最喜欢了,你们要不要来试一试?” 旁边男人以歌本来准备走的,结果听到顾怀柔这番话,又色迷迷的凑了上来。 “你们不听听这个场子谁照的,就敢随意动人。”季游佳掐灭了烟头扔在地上,走了过来,几个男人见状耳语了几声,都散开了去。 季游佳把目光放到了顾怀柔身上:“我本来不想过来跟你说话的,顾怀柔。我们俩的事,你何必怪在以歌身上。” “季游佳!!”顾怀柔看到季游佳,激动的尖叫起来。“你个骚狐狸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到底是谁骚啊,我闻闻。”说着还凑过去在顾怀柔身上闻了闻。“哎哟,跟这几个好哥哥搂搂抱抱亲亲的到底是谁啊?” 顾怀柔愤恨的看着季游佳,语调却渐渐有了哭腔:“季游佳,当年是谁帮了你的,谁跟我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在背后插了我一刀!要不是你勾引周哥哥上床,周哥哥会跟我分手?抢别人的男人很有快感?” “分手?拜托,你跟周二谈过恋爱吗还分手?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再说了,上床嘛,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下贱了,那这么说主动脱了裤子的周迟非岂不是更下贱更肮脏。”季游佳狠狠踩了一把地上的烟头:“别跟我提什么当年,从那一巴掌打过来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欠你了。” “你……你……” “我什么我,顾怀柔我告诉你,少特么欺负景以歌。景以歌让着你,不代表你祖宗我也惯着你。” “好了,游佳,你少说几句。”以歌看见周围的人渐渐越聚越多,“怀柔,乖,跟我回家好嘛?这里人这么多,闹到爷爷那,就不好了。” “哼,跟你回家?那是我哥家,那不是你家。你跟季游佳你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你们过去贱三,现在还是贱三,永远没有好下场!!” 顾怀柔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跑去。 “我是第三者?”以歌愣住了,等到反映过来,顾怀柔已经跑远了,以歌忙追上去,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季游佳又重新进了舞池,跳了起来,可是再怎么看,也感觉像是在发泄这什么。 以歌冲她挥了挥手,走出了夜店。 谁料没走几步,就被几个男人拦住。仔细观察,正是刚才在就把对顾怀柔动手动脚的那几个人。 “哟呵,把我们今晚要到手的小妹子弄跑了,没办法,只好将就将就找你了。” 身后已然是死胡同,以歌抿了抿嘴唇,淡定的说:“我身上的钱都给你,放我走。 “如果我们钱也要,人也要呢?”男人说着就要抓过来,一只手已经在以歌腰间游动:“看不出这小娘们儿腰还真细,乖,让哥哥好好享受一下,就放你走……” “救……”命字还没有出来,就已经被捂住了嘴,以歌绝望的闭了双眼。 突然耳边一声闷哼,再睁开眼时,眼前猥琐的男人飞了出去。 “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进夜店了么?” 7再见 “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进夜店了么?” 眼前的男人冲着以歌微微笑着,简单的黑衬衣,刚毅的面庞留着飒爽的平头,左耳上的耳钉闪闪发光。 以歌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单……单宁?” “已经是第三次了,景以歌。怎么每次碰到你,你都在出麻烦。”男人好像想到什么,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 “要你管。”以歌咬了嘴唇,闪开单宁伸过来的手,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拜伦有首诗曾经说过,如果时隔多年,再度与汝重相逢,如何问候? 以沉默,以眼泪。 景以歌什么也没有做,她选择了,不需要问候。 一路狂奔到家,狂跳的心脏仍然没有安静下来。屋子里黑黑的,想来顾怀信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以歌靠在玄关处,左手抚上胸口,嗵嗵嗵嗵,一下又一下,像是急促的敲鼓声。 “景以歌,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以歌狠狠的拍上门边,仿佛一点痛感都没有。 “上哪去了?”顾怀信突然从书房出来,穿着居家服,端着喝干净的茶壶。“怎么喘得这么厉害?跑步了吗?” “哦,去酒吧接游佳。有点累。”以歌被吓了一跳,忙俯下身换拖鞋,想要躲避顾怀信的眼神,“你也知道的,游佳她……” “安全回来就好,热水我放了好久,可能凉了,你加热一下在洗澡。”顾怀信没有多问什么,端着茶又进了书房。 以歌换好鞋,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突然觉得暖黄的灯光有些刺眼,索性关了浴灯。在黑暗中打开冷水的水龙头,扬起脸,让水流顺着头发缓缓留下。 本已经是夏天,凉水冲在身上也算是舒适的温度,可是以歌仍然觉得阵阵寒冷。刺骨锤心的寒冷。 就好像那年的冬天。 “嗌,冬天洗澡简直太刺激了。”一个少女蹦蹦跳跳从浴室出来裹进了被窝,身上还不停发着抖。 “还是冷吗?明明刚才暖好了被窝我才出来的。”站在阳台抽着烟的男人熄灭了烟头,走了进来,宠溺的看着女孩。 “不行明天我把暖气钱交上吧。可不能冻着我的小姑娘。” “不行不行,那钱要留着吃饭的。这一个月的饭可就靠着这笔钱了。”女孩又裹得紧了一些,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单宁单宁。我们什么时候能换上大房子啊。” “那,以歌你想要什么样的大房子。”男人坐在床头,拿着毛巾轻轻抚摸着女孩湿润的头发。 “嗯…让我想想。”女孩咬了咬嘴唇,认真想了起来:“这么说吧,我想有座自己的房子,装修成我喜欢的风格。一个大大的冰箱,冰箱里装满吃的。多到可以一个人就这么足不出户的生活好几天。最主要的是,要有很大很大的落地窗对着我的床头。还有还有……一定一定要有暖气和浴霸,这样冬天洗澡也不会冷啦。” “等我跟宗哥干完最后这一票。我们就不住在这了。我们换大房子,有暖气,有热水,还有一个超级大超级大的落地窗。”男人一把搂过以歌,紧紧的箍在怀里:“只是现在,委屈了我的小姑娘。” “不,能跟你在一起,再寒冷也是温暖的。”女孩紧紧搂回去,感受男人身上的热度传递过来,是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是的,跟你在一起,再冷也是温暖的。 可是现在,怎么就越来越冷了。 “怎么洗了那么久。”浴室的门“嘭”的被推开,顾怀信闯了进来,记忆被强行拉回:“怎么用凉水洗?还不开灯?感冒了怎么办?” 顾怀信拎起放在旁边的浴巾给景以歌围上,把以歌带了出来按在床边。拿起准备好的吹风机,细细的吹着。 以歌裹着浴巾,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落地窗外是闪烁的霓虹灯光。 “以歌,到底怎么了?”是温柔到可以安抚一切的声音,“乖,别生我气了,是我最近冷落了你,总是让你一个人在家。” 顾怀信的手很轻柔,吹风机开到最小裆,像被微风吹过。 “无论有什么事情,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 以歌突然转过身抱住顾怀信,把头埋在顾怀信的肩膀。细小的声音传来:“我冷。” 顾怀信放下吹风机,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抬起以歌的头,接着又慢慢低下了头,冰凉的鼻尖贴上以歌的鼻尖,轻轻厮磨。 顾怀信火热的手心不停地摩挲着,从脖颈轻轻划过到腰线,渐渐拨开了她身上裹好的浴巾,以歌细腻白嫩的皮肤逐渐□在空气里。顾怀信的左手手指在以歌的后背轻巧的移动。右手则像以歌的敏感处抚去。 以歌的脸红成一片,用尚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小声的嗫嚅,是沾了□的声线。 “顾怀信,关……关灯。” 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以歌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喂”字还没出来,便被电话那头季游佳的大嗓门抢了先。 “景大妈?你还活着吧,是我对不住你。小的简直是寝食难安废寝忘食,一大早就给你请安来了。”季游佳充满活力的声音透过以歌的手机传了过来。 “你……” “哎呀你不知道,昨晚你才刚走,顾怀信就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电话打不通,问你是不是在我这。我以为你追顾怀柔去了,不想让顾怀信知道。就说你还在我旁边……” “季……”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哪知道你没有追她而是回家了啊。今天早上顾怀信那小阴蛋又打电话来问我,我才知道穿帮了。听你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昨晚被顾怀信折磨的不轻吧?噢,我亲爱的小怨妇,这件事是不是就过去了呢?男人都这样,我懂得……” “我……” “好好好,我知道你原谅我了,那我也就心安了。我挂了哈。改天来找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拜~”音落,电话也被利索的挂断。景以歌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只得笑了笑把手机放回柜子上。 抬眼,发现顾怀信正端着两个青花瓷碗,站在床边。 “顾怀……” “以歌,你应该庆幸你发烧了,否则我可是要好好惩罚你昨晚骗我……” “我昨晚……” “来,先坐起来,先把粥喝了,我们在吃药。”顾怀信把碗撂在床头柜,伸手摸了摸以歌的额头,“喏,不烫了,比凌晨的时候好多了。” “顾怀信,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季游佳不让我把话说完,你怎么也不让我把话说完!!” “看来你发烧是真好了,都有力气大声说话了。”顾怀信笑了出来,看到以歌似乎是生了气,忙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好好,你说。” “被你搅得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就季游佳告诉你的的那样……”景以歌赌气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了头。 “会喘不过气来的。”顾怀信撩开以歌蒙住的被子,“先把小米粥喝了。” 以歌对上他认真的眸子,顺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 “你做的?” “不是,早上去粥屋买的。你经常吃早点的那一家。” 以歌尝了几口,总觉得没了以前的味道,忙又喝了几口水,原来是自己嘴苦。于是只吃了几口粥,便没了胃口。 “我喝药吧,吃不下去了。”以歌把粥放在旁边,拿起另一个碗闻了闻,接着皱了皱鼻子:“这什么药?好难闻。” “我早上买粥的时候顺路买的中药。西医伤胃,还是这个养人。喝完了再睡一会?” 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怀信看了一眼以歌,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向门外走去。 以歌一口灌下所有的药吐了吐舌头,看了眼石英钟。已经一点多了。走廊传来若有似无的声响,耳朵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顾怀信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声音大到可以从走廊传进来,依稀是合同,压价的专业词语。最后甚至是愤怒的挂了电话。 走进来把电话放在床头柜上,却仍然是面无表情。 “药喝完了?” “嗯……你要是忙,就回公司吧。”以歌低了头,玩弄着手指。“我……我已经好很多了。” 顾怀信像没听见一样,拿起柜上的两个碗,径直走进厨房刷起来。 手机又响了起来,景以歌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姚可凝的电话。姚可凝,顾怀信那个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的私人秘书。 以歌曾经有幸在婚礼上看见过这位美艳的女人,用一个词来描述可以说是顾盼生姿。以歌甚至一度恶俗的以为,扑克脸顾怀信也不能免俗的金屋藏娇,狗血的剧情例如只因为豪门大户不能迎娶这位女人,只得委屈了做了秘书待在身边。 婚礼那日,她身穿白色小礼服微笑着对顾怀信说祝你们婚后幸福,以歌就站在旁边,替她忧伤。可怜的美人陪伴顾怀信多年,结果新郎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 但顾怀信及时制止了以歌漫无天际的幻想,他指了指伴郎团里的京城四少之一的陈景天,侧在以歌耳边说:“恐怕得让你失望了,可凝早就跟景天订婚了。我就算有这种心思,也早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怀信,你家美艳小秘书的电话。”以歌见顾怀信没有反映,又放大了音量:“怀信,来接电话。” “帮我挂掉。”顾怀信回头看了一眼以歌,仍然在水池边洗着碗。 “可是……” “挂掉就行。”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以歌轻轻按下红色键,起身从卧室走到水池边。 “你放着吧,我来洗就……”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 以歌把手机递过去,顾怀信这次连头都没有回,低沉的声音从后背传来:“你挂掉就是了。” “怀信,你回公司吧。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自己在家没事的。”以歌低了头:“你这样,我反而会内疚。” “内疚什么?公司缺了我又不是不能运转。”顾怀信把碗放入橱柜,拿毛巾擦了一下手,“你忘了?今天是该回妈家的日子,早上你妈还来了电话抱怨你一个月没回去了。” 以歌想了一会,猛然抬头,冲着顾怀信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顾怀信,你带我去公司一起上班好了。忙完再去我妈家。” 8旧梦 景以歌还是第一次来到顾怀信的公司,她是从A城销售最大的报纸上丈夫是一枚成功商人,也听季游佳说过顾怀信是个很值钱又爱剥削人的资本主义家。可是她从来不知道日日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的公司竟然这么大。 一栋37层装饰豪华的写字楼,几乎每一个见到顾怀信的人都是颤颤巍巍打着招呼。见到顾怀信身后的景以歌又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原来房地产商是真的很挣钱,报纸诚不欺我。以歌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就慢了下来,顾怀信见以歌没有跟上,干脆回头拽了以歌的手。 又惹得众人纷纷注目。 一路被拽到办公室,头发染烫成金铜色大波浪的秘书姚可凝穿着一身玫红色职业套装,裙摆只到大腿的地方,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 “顾总,这是飞腾家园的三期计划的企划案,您过目一下。”姚可凝刚说完,抬头发现眼前顾怀信并没有接过文件,而是把手伸向以歌的额头。 “都吃了药,怎么还是有一点烫。” 以歌向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的看向旁边的姚可凝,“姚……姚秘书好。” 姚可凝细细端详了以歌几眼:“不好意思,不知道顾太太来。顾总,我去冲一杯咖啡给您,顾太太喜欢的酸奶暂时没有准备,奶茶可以吗?” 以歌惊奇的看向姚可凝,“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酸奶?” 姚可凝只是冲她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一个美好的弯度。 美人一笑倾城,以歌简直都看傻了。 “不用了,以歌发烧了,你倒一杯热水一会放到我休息室。”顾怀信吩咐了下去,接过文件放到办公桌上。 姚可凝领了命令,转身走了出去,还顺带关了门。 “喂,顾怀信,我都要爱上你家小秘书了,简直就是一个妖精。”看着姚可凝妖娆的身影,以歌呆呆的说。 顾怀信噗哧笑了出来,拿手指敲了敲以歌的脑袋:“这话可别让陈景天听见。做他的情敌,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陈景天,以歌在顾怀信好基友聚会是见过几次的。如果说顾怀信是扑克脸,但偶尔也有温柔戏谑的时候,而那位简直就是万年冰山。几乎都没有见过他笑。就算打麻将高尔夫赢了几百万,也从来都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风情万种的小秘书跟万年冰山。这一对搭配简直就是标准言情小说配置嘛。 说不定万年冰山会在床上对着姚可凝面无表情的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想到这里,以歌又笑了起来。 见以歌一个人站在那傻乐,顾怀信拉过以歌的手,推开了办公室里小套间的房门。 “来,以歌。你就在这玩一会,等我审批好文件,我们就去咱妈家吃晚饭。” 这间小套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窗户是以歌最喜欢的落地窗,窗明几净,放眼望去,整个A城尽收眼底。一张单人床靠在飘窗边,床头柜边放着几本《商战》,一切收拾的简洁妥帖。 以歌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又喝了药,看见舒适的床,困意也就上来了。索性一屁股卧倒在床上。 顾怀信把空调关掉,不知道从哪找出几本小说递过去。又从柜橱里拿出夏凉被盖在以歌身上,仔仔细细的掖好。 “你还是有一点烧,在这睡一会吧。如果睡不着就看书,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以歌点了点头,随意翻了翻桌边的小说,书里无非说的只有我爱你我们最后在一起和我爱你我们却没在一起。读着无聊干脆闭了眼睛。 不一会困意袭来,以歌似睡非睡的闭了眼睛。 睡梦中仿佛有个男人一直站在自己的床边,不停给自己敷着毛巾。 “我的小姑娘,感觉好受点没有?”一双大手抚上了以歌的额头:“房东说用凉毛巾不停换凉水敷可以降温的。” 以歌努力睁大双眼,眼前渐渐呈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却模糊的看不清表情。 “单……单宁?” “傻丫头,都烧的认不出我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住这种破房子,把你冻感冒了。”男人扯开嘴露出一个微笑,“我已经找到有暖气的房子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搬家。” “搬家?”以歌觉得有什么堵在嗓子,努力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只吐出两个字就像说了一大段话那样累。 “傻姑娘,你不是真被烧傻了吧?烧傻了我可就不要你了。”男人伸出手把以歌夹住的温度计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奇怪,明明已经退烧了啊。” 这一切是梦吗? 如果是梦,怎么思维却如此清醒,清醒的知道这并不是现实。如果不是梦,难道是穿越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脑袋却疼的更加厉害了。只是有一种声音在不停的对她说,不要搬家,不要搬家。 “我们……我们不要搬家好嘛?” “不搬家?”眼前微笑的男人突然变成了尖牙厉鬼,狠狠掐住了以歌的脖子,:“不搬家就掐死你!!” 以歌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来气,叫又叫不出来。仿佛被浸入了水里,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 “我不需要自由,只想背着她的梦,一步步向前走,她给的永远不重……”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是黄义达的歌声。以歌猛地轻松过来,感觉呼吸也跟着顺畅了起来。睁开眼,眼前还是那个简洁的休息室,落地窗外还是那个晴朗的天空。 以歌呼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做了噩梦。 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电话再响,又瞅了一眼时间,原来只睡了不过两个小时。 枕巾却已经湿透了。不知道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已经有两年没有梦到他了,为什么只是昨天见了一面,这些噩梦又都回来了。以歌捂住脑袋,低吼了一句:“fuck!”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好,露出一条缝隙。透过去可以隐约看到女人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顾怀信压低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颖心?” 颖心?周颖心?以歌愣了几秒,又迅速反应过来,慢慢起身,轻轻蹲在门后边。 沙发坐着美人姚可凝,手里似乎拿着许多文件夹正在低头整理着。 顾怀信站在办公桌旁接着电话,另一只手浅插在裤兜,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休息室。 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只有顾怀信片段似的言语。 “怎么了?……没事没事,你别慌,好吗?……这件事先别让她知道……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又说了一大堆,以歌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原来买一个好手机就是有这种好处,最起码电话不漏音。 “嗯,对了,你上次说的我已经买了……放心,我会说清楚的。你不要担心……你挂了吧。颖心,照顾好你自己。” 他唤她颖心,他们之间,原来已经是这般的亲密。 电话挂断了,坐在沙发的美人对着顾怀信会意一笑:“顾总,这事,就不怕你家以歌知道?” 顾怀信转过身,签了桌上一份文件,“姚秘书,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姚可凝笑着站起身来,把垂在左脸的长碎发拢到了耳后,“好吧,我还是那句话,祝你们婚后幸福。” “我也还是那句话,谢谢你的祝福。这事就这么决定吧。今天再有什么事都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休假。” “好的,顾总。”姚可凝整了整衣服,接过文件走了出去。 顾怀信把手机放在桌上,快步向休息室走来,以歌忙又跑回床上,盖好被子眯起眼睛。 顾怀信走了过来,把手搭在以歌额头,“别装睡了,你的睫毛在抖呢,景以歌。” 以歌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却落在柜子上的小说上。 “都听见了?”顾怀信把以歌的头轻轻掰过来,“我只是怕你多想,刚才嫂子来了电话,说今天家庭聚会咱们没去,妈不是很高兴。我已经给她解释过了,说你病了。” “我又没说什么。”以歌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的男人,突然又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既然他解释了,也没有任何的闪躲,应该是没有什么的吧。 以歌坐起身子,捞过鞋子开始穿鞋:“妈没说什么吧?” “没事,快起来准备一下,我们回娘家。” “要不,我们还是不回我家了,还是去你家好了。”以歌头低着,手上却有点抖,正好鞋带打了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笨死了,景以歌。”顾怀信看了半天,干脆蹲下身子给以歌系了起来。 “顾总,还是得麻烦您出来一下,有个紧急的客人您需要见一下。如果不见,恐怕这次生意……”姚可凝突然推门而入,看见顾怀信蹲在以歌面前,正系着鞋带,“顾总,确实是很紧急……” 顾怀信瞪了姚可凝一眼,却还是站起身来。 “以歌,再等一下好吗?我见完客人就带你回娘家。”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见顾怀信走出去,以歌站起身,整了整衣服,随意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觉得无聊,又走出休息室,在顾怀信的办公室里四处打量起来。 沙发旁边的书橱里摆满了书籍,很多都是以歌看不懂的英文原著,以歌翻了翻,便觉得这些单独看认识,拼起来就完全的陌生字母让人头大了起来。 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转椅上,无聊的转了两圈,突然顾怀信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映入眼帘。 手机静静的躺在那里,以歌抿了抿嘴唇,季游佳常常按着她脑袋说的话突然就撞了进来。 “我说景大妈,到底是你包子还是你对顾怀信太放心,现在这个社会,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有几个没有小三的?你就该常查他的通话记录,短信。否则你哪天离了婚连个房子都分不到。” 9相见 “你说你偷看了顾怀信的手机,所以就跑到这来跟我哭诉了?”季游佳一口吃掉手里的甜甜圈舔了舔嘴巴,鄙夷的看着景以歌:“我早就跟你说过,外遇这种病,早预防早治疗才能提前出院。” “瞎说什么。”以歌拿叉子狠狠地戳着甜甜圈,“跟你说多少遍了,不是小三。恐怕真要算起来,恐怕这小三也是我,不是她。” “你就戳吧,有种戳顾怀信人去,每次都拿着咖啡甜点戳个什么劲儿。还不如填进我的肚子。”季游佳捞过以歌手下的甜甜圈:“甜甜圈宝贝儿,我来解救你了。” 吃了一半还不忘抬头看一眼以歌:“嗌,景大妈,话说你究竟在顾怀信的手机里看到什么了?怎么现在如此忐忑不安的?我觉得你换个衣服可以直接上台唱忐忑了。 ” “其实也没什么…”以歌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季游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他存的周颖心的称呼,是颖心。” 当时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顾怀信的手机,以歌感觉自己的手都是抖着的。 轻轻按着按键,翻了翻短信,基本都是些股市行情与投资,并没有什么特别。以歌莫名的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刚要放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起了通话记录。 以歌倒宁愿自己没有手滑,要不就不会看到只有颖心两个字的注释。 而作为顾怀信经过法律同意领过红本本的顾太太,存的也只是景以歌三个字,没有半点亲昵。 于是干脆留了纸条,躲了出去。 “我去,禁欲的叔嫂恋!刺激~”季游佳情不自禁高呼了起来,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注目。 以歌轻轻拍了一下季游佳的头,“你小声点,这什么跟什么呀。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嘛。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可万一这个让他哥哥顾怀礼看见了,会不会产生误会啊。万一让婆婆周素锦看到了,又该怎么想啊……” “你就承认你吃醋算了。还扯那些冠冕堂皇的干嘛?我说景以歌,你迟早得被自己作死。”季游佳冲着旁边的服务生摆了摆手:“美女,有没有法式雪布蕾,再给我上一份。” “是啊,我迟早得被自己作死。”景以歌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对着身后的服务员说:“等一下,给我也来一份法式雪布蕾。” “嗌?景大妈,你最近不对劲儿啊?不是为了减肥不吃甜食只用来戳的嘛?”季游佳打量着景以歌,“看看你这黑眼圈,快快从实招来啊。你有什么是能躲得过我季游佳的火眼金睛?” “没什么,就是昨天有点发烧,所以才显得今天脸色不好。”以歌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袋,“我还没追究你昨晚的事呢,让你嘴快什么都跟顾怀信说。” “哎哟,我说你怎么脸色不好,原来昨晚受了爱的折磨呀。”季游佳暧昧的对着景以歌笑着,“话说过来,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以歌拿起汤匙,舀了一块甜点塞进嘴里。 “见到单宁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先找的我。”季游佳淡定的塞着雪布蕾,眼神跳跃的看着已经呆掉的景以歌,“前几天他到我公司,问我你的消息来着。那场面……啧啧啧,开着一郭美美炫富开的内玛莎拉蒂,拉风的停在我杂志社门口特意等我一个多小时,因为这事我还成为了本周公司八卦之星,被众星捧月的询问这位帅哥哥的联系方式~” “自从昨晚在夜店见了一次,我总是梦见他。” “梦到什么了?”听到这,季游佳来了兴趣,“难道是你俩当初夜夜笙歌的日子?还是那场美好青葱不顾一切的私奔?卧槽,那时候你们可真是酷毙了…” “游佳……我……”以歌抬了头打断了季游佳的回忆,眼里似乎凝聚了眼泪,动一动,就要掉下来,“我只是想忘了他。” “想忘记他,你就去见他。”季游佳垂了眸子,窗外夕阳西斜,昏黄的影子照在她身上,像被镀了一层金,显得一向活泼的季游佳着实落寞:“很多时候,没见的时候,想象中的时候,都是那么美好,可是,见了,就再也没有感觉了。” “想要忘记他,就必须要见吗?”以歌细细咽下刚舀到口中的雪布蕾,只觉得一阵酸涩,果然,这家店的法式雪布蕾不正宗呢。 “如果有一个怀抱勇敢不计代价,别让我飞,将我温柔豢养~”陈绮贞透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季游佳的手机。 季游佳吃惊的看着手机,接了起来,恰好这时,顾怀信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以歌咬了咬嘴唇,还是按下了绿色键。 “喂?” “以歌,我忙完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在天使之翼咖啡屋。”以歌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不用来接我了,我现在和游佳在一起。我妈家……明天再去吧。” “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一定要打车回来,过马路别老走神,晚上露重多穿件衣服。” “嗯,好的,没什么事我挂了。” “以歌,真的不用我接你吗?” 顾怀信一向在体贴这一方面做的不算太差,最起码结婚两年,需要他出现长脸的场合,从来不会缺席,就算身在酒席,也会找了司机来接,不会让景以歌挂着原来嫁入豪门就是这种冷待遇的眼光。 想到这,以歌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没事,有游佳在的。” “还有……早点回家。”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是担心的语气。 以歌收了手机,抬眼,发现季游佳早已挂了电话,悠闲的又叫了一份甜点。看到以歌挂了电话,凑过身子:“喂,景大妈,其实顾怀信还是挺照顾你的。” “是啊,所以我才跟他结婚。而不是跟你。” “我对你还不够好嘛?今天我正办公室忙着赶月底稿呢,你一个夺命呼叫,又把我叫来戳甜点玩,我还不是舍命陪君子,说到陪君子……”突然,季游佳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脸正经的看着景以歌:“一会……单宁过来。” “咣当” 景以歌手中的汤匙掉在了地上。季游佳俯身捡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以歌的脑袋。 “喂,你被点穴了嘛?” “我想回家。”以歌心里这么想的,跟着也就说了出来,并且不顾一切付之于行动中,她披了外套,拎起钱包就要溜之大吉。 眼看咖啡厅的大门就在眼前。却被季游佳抓住了胳膊。 “景以歌,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让我回家,求你!”以歌使劲抽出了手臂,就要向外走去,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眼前站着的,是记忆里熟悉的黑衬衣。 那时季游佳家里刚刚出事,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的她整日到酒吧夜店买醉,景以歌不忍心看到曾经开朗活泼的好朋友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于是每晚流连在各个夜店找寻季游佳的身影,然后把她拖回家。 夜店很乱,乱到一不小心,你就可能失了身,没了命。 所有人都这么说。以歌一开始是很小心翼翼的,打扮的异常老气,可是找的次数多了,也就放大了胆子,不再特意打扮起来。 夜路走多了,真的是会见鬼的。 那是在一个巷子里,穷途末路的男人也只是想要以歌身上所有的钱而已。 可是以歌还年轻,她觉得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是可以应付的,也就闭着嘴说什么也不给钱。 直到男人抽出了匕首,把刀架在了以歌的脖子上。 这个时候,单宁像每个青春期少女所幻想的英雄一般,潇洒而帅气的出场了,不对,其实他也不是什么英雄,因为他并没有所谓的赤手空拳打退坏蛋后邪魅一笑,他只是站在巷子口轻轻甩了一句话。 “警察来了。” 瘦弱的男人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见来了人,也就吐了一口吐沫夺路而逃了。 看到瘦弱男人离开,以歌一下子腿软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眼前正在缓步走过来的男人。 那时候的男生还很流行谢霆锋的发型,长长的刘海,前面随意挑染几缕颜色,穿着黑色衬衣,左耳上的耳钉耀眼而夺目,胳膊上还有一小块纹身,是六芒星。 以歌又紧张了起来。 面前的男人看着因为害怕还在抖动的双手却仍然紧握着钱包,笑了出来。 “别紧张,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他拍大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伸出手去把以歌拽了起来,“下次在遇到这种事,给钱就是了,要不连命都搭了进去,得不偿失。” 男人拽起以歌,冲以歌露出了微笑。那个微笑,景以歌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 以歌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的笑容。她十八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朦胧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 而那时候站在以歌面前微微笑的男人,现在就站在以歌的面前。 10如此 此时季游佳还拽着景以歌的钱包带子,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勉强站稳,眼前的男人正好推开咖啡厅的旋转门,门外一轮硕大的暖黄夕阳也已经收敛起所有光芒,最后的温暖已经全部倾在地上。 咖啡厅里放着悠扬的钢琴声,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男人头顶亮着别致的蜡烛灯照射在脸上显得脸色异常美好,一排排圆桌式的桌椅遍布其间。 景以歌和单宁就站在原地,两两对望。如果用唯美电影形式来形容,那便是简直可以让镜头转起圈来。 时光流转,时间就像定格在这一刻。 原来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景以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淡定的人,事实上也是如此,也可以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眼前的男人不过轻描淡写了一句,以歌你不敢见我吗。就硬生生的停住了脚,跟他坐在这,喝这劳什子咖啡。 景以歌把头低得低低的,眼神却是偷偷打量着单宁。他还是两年前得样子,不同的是黑色衬衣换成了白色,却仍然风姿绰约,身上的痞气也演变成了“精英”的味道,有点像现在的顾怀信。她这么想着,心里竟然生起了一丝愧疚感。 嫁给顾怀信的时候,总幻想着如果嫁给单宁,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比顾怀信要好的多。可真见到了单宁,竟然觉得还是顾怀信帅那么一点,一点点。 单宁没有很拘谨,进来便要了一杯拿铁,一屁股坐在了景以歌对面,季游佳原本的位置。 季游佳见状本想窜掉的,结果被以歌紧紧拽在座位上,又在五个不同样甜品的诱惑下,乖乖的留了下来。 两人就那么坐着,一个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个望着滚烫的咖啡。谁都没有出声。 单宁撕开方糖的包装纸,“啪!”方糖掉入了咖啡,溅起的咖啡在他白色的袖子上肆意染开,而他若无其事的用勺子搅拌着。 如今的单宁,比起从前成熟了不少。 季游佳一度都对单宁的颜表示羡慕嫉妒恨,对景以歌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曾经愤愤不平过很多次,“我觉得单宁这小白脸没让老富婆或者老男人包养而是跟了你简直是暴殄天物。你看他这么一阳光大男孩一笑起来整个世界都失色。凭什么让你这个放在大街上就被淹没了矫情大妈给收入怀中。老天爷你不公平啊~” 景以歌听到这个每次都是一笑了之。直到她嫁给顾怀信,天天与那扑克脸在一起,有时反倒分外思念单宁的微笑。 “单小帅,几年没见,还是这么帅~这小白脸样越来越嫩了,感觉一掐都能掐出水来,说实话是不是被男人包了。”季游佳看着眼前两边都不说话只顾喝咖啡,终于在以歌强烈的眼神杀伤力下僵硬的开了头。 “我现在从良了,不过正在找新的金主包养我,游佳你考虑考虑?”单宁搅了搅咖啡,对着游佳魅惑的眨了眨月:“不过说实话,游佳你还是以前一个样没有变,倒是以歌感觉成熟了很多。听说在做幼儿园老师?我还记得那时候以歌迷糊的要死,现在还教育小朋友,可不要被带坏了。” 以歌吃了一口甜甜圈,抬头对上单宁的眸子,“我是没什么问题,倒是你,小痞子混成了大老板,这才该小心。” 单宁好像只是多年挚友一般,听到这笑得更厉害,接着侃侃而谈起来,多是这几年在商场上见到了趣闻轶事,说到好玩的地方,以歌不禁也笑出声来。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咖啡厅门又开了。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引得周围女姓纷纷侧目。 “哟,这不是周二少么,我可是很少在下午看见你。原来你穿上衣服是这个样子呀~”季游佳眼尖的先看到了,撂下手里西米露,冲着推门而入的周迟非笑着,正笑的起劲儿,又看到了周迟非身后还跟着一个摇曳生姿的金发碧眼,顿时噤了笑。 周迟非是顾怀信四大好基友之一,也是景以歌婆婆周素锦的亲侄子,四大家族周家的二孙子。因为上面有哥哥压阵,不用打理家里的一切,又是最小的孙子,被家人宠着惯着,于是从小不学无术,除了杀人放火基本什么都做过了,当然,冲着他的钱和臭皮囊,女人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因为常年流连夜店,被景以歌笑称夜店二人转。 “季肥婆,还有心思吃呢。”周迟非进来二话不说坐在了单宁旁边,对着季游佳狠狠地呛声:“吃成这个样,下次再女上位时不把男人压死啊。” “甭操心,也就您吧,常年不运动体格差的要死……话说今天是周末啊,哪阵风把你周二少吹来了,不应该啊。”季游佳不甘示弱,又瞟了一眼跟在周迟非身边的女人:“哟,周二少,不介绍介绍这位外国小美女?小新欢?上一周的什么丽丽可是比这个胸大啊。” 听到这,紧紧挨着周迟非坐下的金发女人像是听懂了一般。狠狠瞪了季游佳一眼。 “还是先介绍介绍你旁边那位吧?听顾怀信说是你新男朋友?”周迟非看也没看那个女人,反到把目光投到了单宁身上。 “是啊,”季游佳一屁股坐在单宁旁边,搂了单宁的胳膊,“来,宁宁。这是周家二公子,驰名海外已经冲出中国走向欧洲通过SO认证的周种马周迟非。这个是我新男友,单宁。” 以歌一脸好戏的表情,还不忘把刚才剩下的甜甜圈全部塞进嘴里。接着又拿出手机给顾怀信发了短信:顾怀信,你让周迟非来接我的吗。 单宁看了一眼景以歌正低头发着短信,站起身和周迟非握了握手:“你好,周先生,久闻大名。” 周迟非站起身,挑衅似的拍了单宁的手,语气夸张:“单先生找了这样的女朋友,可真得小心被压死。喏……这是我女朋友,艾维丝。” 接着坐下,还顺手搂了摇曳多姿的小蛮腰,还象征的在脸上裹了一口:“小丝丝,你又瘦了,你这小细腰让某些人情何以堪啊。” “周二非你找死。我让你今晚魂断咖啡屋!!”季游佳拿了咖啡杯就要砸过去,被以歌及时的拽住。 “季游佳你上次那个杯子也是我赔的,这次再摔坏就自己掏钱!” 季游佳不得已收了手,眼睛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周迟非。 “晚上在收拾你个小废头。今天来这是有正事的。”周迟非转了身子,对着斜对面的以歌说:“嫂子,我来接你回家~” 以歌起身向门外走去,对着单宁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服务员,结账。” “哪能让嫂子掏钱,这家店是我大哥旗下的,账已经结了。”周迟非拉开了咖啡厅大门,拉风的跑车就停在了咖啡厅门口,“我们走吧。” 季游佳对着身边的单宁抛了个媚眼:“既然周二公子今晚佳人有约,我们也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亲爱的,送我回家一起上我家喝杯茶怎么样?” 说着扭着小腰向门口走去,却被周迟非一肘子拉到了他的车上关在副驾驶座位上,“给我老实点坐这。” 又转身上了车,对着摇曳生姿的金发碧眼说:“你先回去吧,我改天再来找你。” 金发碧眼白了季游佳几眼,语气是普通话夹杂着些许的外国腔调,能听出是有埋怨在里面的:“周少怎么这样,一个电话把人家叫出来,没待一会又叫走,耍人也不是这样的啊。” 周迟非闻言,拿出皮夹,抽了一张卡递过去:“拿着去买点衣服,穿这么少小心冻感冒。” 说完关了车门。金发碧眼接过卡欢欢喜喜打了车消失在人群中。 以歌含着笑,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一脸不情愿的季游佳。 “周少爷,你来接我还真是少见,平时都是我去夜店接游佳的。今天怎么反倒改了性子。我看你不是来接我,是来接游佳的吧。” “我接她干嘛?我就是给她看看我新找的小洋妞。”周迟非开着车,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说实话也是给顾怀信办事。他不放心你呗。要我说,嫂子你可比季游佳安全多了,她这种人,谁也勾搭,不看看什么人就乱勾搭。” “你才谁都勾搭呢,这次不还是勾搭到了外国。我在怎么玩我也没找个黑人啊。”一直坐在副驾驶座摆弄手机的季游佳出了声,两个人又呛起声来。 “滴答”一声,有短信传了回来,以歌看着发信人的位置写着顾怀信,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顾怀信平时很少给景以歌发短信,他说有那按几下的时间,一个电话完全可以解决,何必浪费时间。以歌往往也着说这事资本主义家的通病。 记得有一次顾怀信出差,以歌半夜失眠却收到了顾怀信的短信,上面只有“你在”这两个字。 吓得忙打过电话去,那边接起来却是一副睡眼朦胧得样子,无辜的问她大半夜打电话要干嘛。这件事情自然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以歌打开短信,果然上面也就只有一行字,我只是跟他说,你今天可能在陪季游佳相亲。 11温柔 车一路行驶的飞快,到以歌楼下的时候,季游佳和周迟非两个人还在车上就交女友是否应该找胸大的这一观点进行着激烈的争辩。 以歌摆了摆手走下车,刚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一推便推开了。走进门,抬眼发现客厅的灯开着,顾怀信拿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响动,眼睛瞥了过来。 “回来了?”顾怀信摘了眼镜放在茶几上,书却胡乱的塞到了茶几上凌乱的报纸堆里。 顾怀信不是近视,但他一向重视。每次在看书或者对着电脑的时候,总会带着防辐射的眼镜。一副斯文的翩翩少年样子,跟平常在床上那个禽兽就好像是两个人一般。 “顾怀信,你是故意的吧。你怎么知道单……”说到这,以歌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重新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们见面还会有男人。”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想,如果不这么说,周迟非哪这么好心去接你呢。”顾怀信穿着浴袍站了起来,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头发还湿漉漉的冒着水滴,是刚洗完澡的样子,被灯光一照,懒洋洋的样子:“再说了,你又不让我去接你,我也只好请他出马了。” “不是不让你去……”以歌垂了眸子,换好拖鞋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我……” “对了,刚才妈来电话了,问今天怎么没回去。”顾怀信打断了以歌的话,也跟着坐到了沙发上。 “天啊,我说我好像忘了干什么,原来忘记打电话给我妈说了。我现在就打回去……”以歌背起身来,拿过旁边的电话就要拨过去。 顾怀信俯身过来扣了电话,右手覆在了以歌额头上:“放心,我已经说了,明天带你回去。嗯……已经不发烧了,果然出去走走吹吹新鲜空气比较好。” “可是……前几天周迟非打电话来说明天想要聚会的啊?”顾怀信的脸靠得极近,以歌觉得姿势怪怪的又有一些不好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往沙发旁边挪了挪。 “当然是看老人比较重要,今天你妈在电话跟我抱怨你都快不是她亲生女儿了,说你也不知道给她经常打电话。礼物我下班回来已经买好了,明天我们上午先去妈家看一下,下午如果有时间再去聚会。” “顾怀信,你又给我爸妈买什么了,上次买的保养品还没吃完呢?” 顾怀信并没有回答以歌的话,只是又挪了挪,干脆整个身子压了过来,“嗯,还是老婆身上香啊。” “顾怀信,你最近对我好的不正常啊。”以歌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我娶回来的妻子,难道还不该好好待着吗?”顾怀信的手也跟着不老实了起来,把脸埋在以歌的脖颈处,轻轻的啃咬着:“还是我以前对你太冷淡了?” “别咬那……都是你,上次上班给我弄那一脖子让人家看了笑话,这次回妈家,你还弄。” 顾怀信只是笑,并不回答,一个转手把景以歌按在了沙发上摩挲起来。 …… 景以歌的爷爷景连璋前几年死后,景家也就搬离了军委大院,住到了离景以歌的父亲景柏涵上班比较近的地方。 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刚到四合院门口,以歌的母亲沈丹彤早已经在门外迎着。以歌下了车,就围了上来,狠狠的拧了以歌一把。 “死丫头片子,你还知道回这个家!” 景以歌笑着往顾怀信身后躲了躲,还顺手推了推顾怀信。 顾怀信马上挡在了前面:“是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有空回来。以歌一直惦记着您,说您最近血压有点高,特意给您买的血糖仪,所以才回来晚了。” “你少替她说话,我还不知道她。还不是怕回来我唠叨她。恐怕这东西也是你买的吧,她个小没良心的,什么时候能想着我。好了,快进门吧,知道你们回来,你爸都没出去遛鸟,在屋里等着你呢。” 以歌吐了吐舌头,刚走进屋,景柏涵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报纸,看见以歌进来,放下了报纸。 以歌是景家唯一的孩子,景柏涵对以歌一直很宠溺,什么事情都是依了她去。大学时以歌母亲希望以歌可以学一个会计之类到哪都好安插的专业,却被以歌拧了头选了喜爱的中文系。为了这个以歌母亲没少说以歌,甚至到了要找人直接给以歌换专业的地步,却都被景柏涵拦了下来。 自小到大,景以歌从来没有见过景柏涵黑过脸,也唯有那一次。 想到这里,以歌忙跑过去,依偎在景柏涵身边。 “爸。我都快想死你了。” “我的小以歌回来了。想死我了还不经常回来。”景柏涵同顾老爷子一样,毕竟曾经在一个大院子里住过,都喜欢叫景以歌为小以歌。 “这不是立马回来了嘛~”以歌撒着娇凑搂着景柏涵的肩膀。 景柏涵摸了摸以歌的头,“生病了,脸色不好啊。是不是顾怀信欺负你了?” 沈丹彤正在桌前上着菜,看到这一幕,出了声:“老景你就把以歌宠坏了吧。我看着啊,是以歌欺负怀信。以歌回来就知道偷懒,反倒是女婿跟着进了厨房。臭丫头,还不快过来帮着端菜。” 顾怀信围了围裙在厨房端着菜,“平时都是以歌在家做饭的。今天妈受累都做完了,这会就让她歇歇吧。” 景母倪了顾怀信一眼,“你呀,就跟老景一样,等着把她惯坏了吧。” 饭菜相当丰富,基本都是以歌爱吃的菜。就连最近胃口不好的景以歌也吃的个肚子溜圆。 饭后顾怀信老实的端起碗筷走进了厨房,沈丹彤没有向往常一样拦着抢着,只是神神秘秘的把以歌叫到了房里。拿出一包东西。 “喏,拿着,我上泰山老奶奶那给你求得。送子观音和几副药。回去把这个观音放在你床头,很灵的。” 沈丹彤在孩子这一方面是从来没有催过景以歌的,她一直抱着有则好,没有也是命的态度,这一次竟然拿了药来。想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妈,是婆婆找你了是吗?”以歌并没有接过手上的东西,只是推到了一边“好端端的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也不是找,我上个月不是腰疼么,去老中医那抓了点药,正好她也在那给你抓药。就碰上了。”沈丹彤拢了拢以歌额前掉落的碎发:“你说你结婚两年多了,就算你婆婆不埋怨心里也是有疙瘩在的。这顾家又是传统大家族,没有孩子,你在里面受委屈了吧?妈才不在乎你又没有孩子,妈在乎的是你在他家受不受委屈。” “妈,没有受委屈……怀信对我很好。”以歌看着眼前日渐苍老的母亲,低了脑袋:“一开始确实是故意没想要的,是今年才有了打算,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可能是我身子还没调理好吧。妈,你也是读过书的,这些东西是迷信,不能拿的。” “这女人,在古代没有孩子可是罪,会被休妻的。我知道顾家好面子,是不会离婚的,可是,要是对外面有了女人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还是苦了你。” “妈,顾怀信不会的。”以歌抿了抿嘴:“顾家出不起这种事。” “听妈的,没错,东西拿着。”沈丹彤强硬的将东西塞进了以歌随身带的包里,“你看你这么瘦,还怎么生孩子。改明儿妈上你那给你炖鸡汤。” “妈。”以歌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抱住了沈丹彤。在沈丹彤怀里蹭了又蹭。 “好了,都多么大的姑娘了,还撒娇。快擦擦脸出去吧,我看顾怀信刚才脱了围裙一直在按手机,怕是有事呢。” 以歌点点头,拢了拢头发走了出来。 出屋正好看到景柏涵正对着顾怀信说着什么,还使劲拍着顾怀信的肩膀。顾怀信的手机一直握在他的手中。手机应该是静了音的,只有屏幕不停的闪烁着。 以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等了一会,眼见父亲还是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还是开了口。 “爸,你们老爷们儿有什么话好说的说那么久,我有点事,得赶紧走了。怀信,你开车送我过去。” “女大不中留哟。看我拍了怀信几下子就舍不得,闹着要走了。”景柏涵一脸埋怨走了过来,把以歌身上挂着的柳絮摘了下来:“回去好好吃饭,看把你饿的皮包骨头的。” 以歌点了头,拽了顾怀信走出门去。 直到开了车,景父还在门口向这边望着。以歌回头看着,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你想多呆一会就呆一会,这么恋恋不舍好像我欺负了你。”顾怀信伸手揉了揉景以歌的头发,“这么着急要去哪啊。” “还不是看你老按着电话,才找了借口帮你出来。你反倒怪起我了。”以歌回过头,看着眼前的顾怀信,“你有事就去忙吧。” “没什么,就是周迟非催得紧,非要叫咱俩过去。说是给大哥回A市办的欢迎宴。” 周怀礼的欢迎宴,想必周颖心一定也是会去的。 想到这,以歌抿了抿,刚想开口说有事不想去了,顾怀信一个急转弯,先开了口:“周迟非说季游佳把她昨天相亲对象也带去了……” 12交锋 “周迟非说季游佳把她昨天相亲对象也带去了……” 季游佳昨天的相亲对象,哪有什么相亲对象,不正是单宁吗? 顾怀信是大体知道有过单宁这么一个人的。 景以歌曾经把她和单宁的照片夹在一本书里放了起来,那张照片大抵是他们第一次站在一起照相,单宁搂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景以歌,对着镜头,单宁在左边,以歌紧靠在右边。是不太敢亲密的样子,脸庞天真,苹果一样带甜的羞涩。景以歌一直压好放着。 直到某日家里大扫除,不小心被以歌又翻了出来,顾怀信当时恰好就站在旁边,眉毛一挑,戏谑的问这个人是谁。 以歌支支吾吾的说这是以前交过的好朋友,脸上感觉火辣辣的。 顾怀信只是笑了笑说,长这么大没有男朋友,那就真该怀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以歌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顾怀信到了聚会的地点,周迟非的地盘,是他们几个自己在郊区买的田地园子,建了泳池,篮球场一系列设施,还非要在旁边搞上一堆农田种什么无污染有机蔬菜。 有时候以歌会想这帮人真是好日子过多了,闲的蛋疼开始体验农家乐了。 车开到地方,人已经基本来全了。周迟非,陈景天一帮大少爷们在新建的篮球场争抢着篮球玩的像个孩子,女眷们大多围在旁边打着阳伞讨论新买的衣服包包,唯独没有看到这次聚会的噱头——顾怀礼。 看似一片祥和的样子。 顾怀信下车就被周迟非拽去打了篮球,以歌看了看发现这片莺莺燕燕都是不认识的面孔,干脆四处寻找起了季游佳。 季游佳鼓着脸在不远处烤着鸡翅,见以歌下车忙挥了挥手。以歌走了过去拍了季游佳的肩膀,眼睛却四处扫着寻找着单宁。 “你怎么自己在这烤,单宁呢?” “什么单宁……喏,你的手艺比我好。你来。”季游佳把鸡翅推给了以歌:“我跟那帮贵妇狗一般的女人聊不来。不过,啧啧啧,昨天才刚重逢,今天就当着顾少爷的面找单宁?不会真的是余情未了吧?景大妈你可要时刻谨记,你可是已经嫁作人妇了哟。” “瞎说什么呢。我听说你把单宁带来的才问你的。”以歌接过季游佳手中的翅中,低了头认真的在火上翻烤着。 “我怎么可能带他来,这种贵族圈子聚会我来都已经很不情愿了。”季游佳白了一眼正在远处争球的周迟非:“还不是那位周二少爷,我正在家睡美容觉呢,周迟非推门进来就把我拽来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那少爷好心买给我的。” “可是顾怀信明明说……”以歌的脑袋飞速过着刚刚顾怀信的话,以及不怀好意的表情,断断续续还是问了出来。 “说什么说,顾怀信那肚子黑的,就像喝了墨水一样,三言两语不就把你骗来了。”季游佳拽了一下裙子,打断了以歌的嗫嚅。指了指旁边聊天的女人堆:“我就穿不惯这淑女的长裙子,老是踩了裙角走路装的跟什么似的。不过你那怀了孕的嫂子,穿起长裙来,到也别有一番滋味。” 周颖心怀孕只有两个月多,肚子还看不出什么来,倒是换了平时喜欢的FENDI品牌套装,穿了舒适的玫红色长裙。颜色叠层,一层蕾丝一层布,柔美的展现周颖心姣好的身材,站在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里,仿佛少女站在乡间田园中一样。 周颖心仿佛感受到以歌的目光,抬起头对上了以歌的眼睛,优雅的微笑一下,从女人堆里走了过来。 “以歌。你也来了。” “嫂子,你自己来的吗?”以歌只觉得心里有些紧张,放下了鸡翅竟然想伸出手去与她握手。 “怀礼本来是来了的,谁知道领导一个电话又给叫走了,刚回来,比较忙。上次家里聚会也没好好跟你叙叙旧。再说了,现在又没有长辈,叫什么嫂子。叫我颍心就好,按年龄我比你还要小几个月的。”周颖心停在景以歌身边,拍了拍以歌伸出的手:“我闻不得这个味的,也不能过来帮你。又要麻烦你了。” “是啊,嫂子,您的身子金贵着呢,麻烦站远一点,这边的味再熏了你。”季游佳侧过身子,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以歌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没事,大哥工作忙,当然是以工作为主。我们以后总还会有时间叙旧的。这个是季……”以歌推了季游佳准备向周颖心介绍。 “你就是游佳吧,以前总是听怀柔说起你多么漂亮,这次见到果真比描述的还要美。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呢。”周颖心听明白了季游佳的弦外之音,但还是一副端庄的样子,就连以歌也要在心里佩服,不愧是将来的官太太。 “顾怀柔?她能说我什么好话,无非就是狐媚子贱人骚样,你这么拐着弯骂我又是何必?” 以歌正对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觉得无力,刚好那边篮球散了场,莺莺燕燕们涌了过去,以歌也拽了季游佳走了过去。 一个打扮稍微清淡的女人抢先一步,脸色潮红的把手中的水和毛巾递给顾怀信。 季游佳拧了脖子凑在以歌耳边:”看了么?这小妹子是周迟非的表妹周歆婷,刚大学毕业,从小就喜欢顾怀信。一大早来了就缠着周迟非让他叫顾怀信来,这顾怀信真来了,反倒一股子娇羞样,比你还做作。” 以歌拍了季游佳一下,站在那仔细看着这周歆婷,扎着马尾轻轻扫在脖颈。果然,年轻就是资本。刚毕业的妹子脸上还写满无法用化妆品化出来出来的美好。 面对周歆婷递过来的东西,顾怀信只好像没看到一般,径直向以歌这边走来。 他刚打完球,衬衣袖子被挽了一半,几滴汗珠挂在发丝,背后便是正在西沉的落日。因为是背着光,以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暖黄的余晖与颀长的身影,但是这一切美好的好像是日本漫画上才有的景象。 季游佳见景以歌似乎是呆愣在了那里,忙把自己手里刚才随便抓来擦汗的毛巾塞到以歌手里。 “还不快给递过去,傻愣在这摆什么造型,你以为在演青春偶像剧吗?” 正好这时顾怀信也走到了以歌身旁,“不用了,我直接去那边洗澡换件衣服。” “我去,我还以为顾怀信是什么好男人,不接别的妹子的只接受你的毛巾。”季游佳干脆扔了还搭在以歌手心的毛巾,“啊呸,还不是跟他们一样,什么玩意儿。” “他有轻微洁癖的。”景以歌扭了头,拽了季游佳:“走吧,洗洗手,一会吃饭了。” 洗过手出来,这边的烧烤桌子也就支了起来。 这所谓的聚会其实也就是京城四少为了玩在一起搞出来的名堂。这京城四少也不过是周迟非酒后开玩笑叫的,谁料这名号竟然叫了开。而这四少分别是顾家顾怀信,周家周迟非,陈家陈景天和沈家沈忱。但是沈忱与其他三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是高干家庭后代,而是从商多年的商家后人。平时待人接物总是一副含笑的样子,算计起人却从来不心软。 陈景天面无表情坐在角落玩弄着打火机,沈忱和他带来的几个女人不亦乐乎的玩着骰子。 以歌老实坐在刚换过衣服的顾怀信左边,而平时旁边总是有一堆莺莺燕燕的周迟非却落得清静,拿了一瓶红酒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来来,今天兴致好,我们喝红酒。1986年的拉菲。景嫂子,帮忙把开瓶器递一下。” “周二少,平时都带婀娜多姿的,今天怎么改了性子。带了你的死对头季游佳。”以歌把开瓶器递过去,又放低了声音:“顾怀信跟你说今天季游佳要去见昨天那个男人?” 周迟非接过开瓶器转了转,“嘭”的拔出软木塞:“老子的后宫正好今天都有事而已,才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叫季游佳那个吃货来。” 以歌笑着转了身,扫了一眼旁边桌上正只顾着吃法式雪布蕾的季游佳。周迟非这次烧烤聚会,准备的果然都是些游佳喜欢的甜品。 “迟非,我最近吃东西有点忌讳,不能吃甜食的,有没有酸的东西。”周颖心洗好手走过来坐在顾怀信右边,看了一眼桌上的食品。 “车上有雪红果,我去给你拿。”顾怀信刚好接完一通电话,听到这站起身走向自己的车。 季游佳抬起狂吃的头,戳了景以歌脊梁一下,“喂,景以歌,这特么谁老公啊。” 声音不算大,恰好是周颖心能听到的程度。 周颖心不好意思的冲以歌笑了笑:“我和怀信从小一起长大的。怀礼又还没回来,怀信可能是照顾我照顾惯了,以歌你不要介意。” 13过去 周颖心温婉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刺人起来。 以歌坐在旁边,勉强的笑了笑。倒是旁边的季游佳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冲桌边的周颖心走去。 “我就知道我今天没白来,打小人什么的可是我拿手绝活。” “游佳,我口渴了,又不愿意动弹,你上那边给我拿杯果汁来,好嘛?”以歌使劲拽住她,哀求的眼神看着季游佳。 季游佳盯着以歌的眸子,看了一分钟,终是叹了一口气往果汁处走去:“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见季游佳走远,以歌运了一口气,扭头对着周颖心说:“没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怀信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过那车上的雪红果可能还是我吃剩的,希望嫂子不要介意。” “吃了别人剩下的东西到不要紧,爱人捡了别人剩的才可悲。”旁边一直呆坐着的周歆婷这时也开了腔,许是刚才递毛巾受了挫,语调怪声怪气的:“这门当户对才是长久的,捡了人家剩下的,还在这狐假虎威……” 恰好这时顾怀信拿了纸袋子过来,眼神肃然的看了一眼周歆婷。周歆婷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纸袋子递给了周颖心。顾怀信又坐到了以歌旁边,随着递过去的还有一瓶苏打水。 “吃过午饭以后就没喝水了吧,看你嘴角都起皮了。” 季游佳正好也端了果汁走过来,眼睛鄙夷的瞟着顾怀信,冷嘲热讽的说:“你这才想起来你娶的是景以歌啊,早干嘛去了。” “你们这边聊的这么热闹啊。”周迟非慢了半拍才发现这边的烽火硝烟,忙把倒好了红酒分开递过来。 “今天为了庆祝顾家大哥顾怀礼从B市杀回A市照顾我们哥儿几个,让我们共同举杯,祝福这美好的一刻。这个……” 周迟非打完球,难得换了西装革履的样子,端着红酒杯说着场面话,眼睛不时瞄向手心里的小纸条。 “周二非很少见到你这么作儿的样子啊,搞这么正经干嘛,又不是什么领导人聚会。”季游佳在旁边没有忍住,“扑哧”就笑了出来,:“不过我总算知道周公子你为什么不搞仕途了。” “我记得那时候小学家长会,这小子代表红领巾发言,那小抄还抄在手心里,一直瞄一直瞄。”沈忱好像也来了兴致,吐槽起了周迟非。 众人笑成一片,就连一向扑克脸的陈景天脸上也轻微有了笑意,顾怀信更是跟着笑出声来,手里还把玩着以歌的发梢,一圈一圈绕在手上,一会儿又松开去再绕。 周迟非见状,扔了一瓣橘子砸在季游佳脑门上,干脆松开领结,“好吧,不玩这种场面东西。还是老规矩,跟以前一样,我们玩游戏。不过今天顾大嫂子来了,让嫂子出主意。” “死迟非,什么顾大嫂子,还嫌我不够老。以前怎么叫就怎么叫,” 周颖心白了周迟非一眼,“我记得我走之前你们聚会就爱玩那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叫上好多妞儿,这个亲一下那个抱一下的。今天我回来了,不如还是那一套,新的我也玩不来。老规矩,三粒骰子,各人摇骰,同时开,三颗骰子相加尾数大者为胜,其中以三粒都是3最大。被要求者不干的话,就喝酒好了。” 许是周颖心怀了孕说话仍是这么豪爽,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她。 沈忱摇着骰子奸笑着:“颍心你的骰子玩的可不是多么好,以前玩的时候就经常被我们灌醉。这次又大着肚子,到时候别跟顾怀礼抱怨说我们欺负你。” “小看我不是,当年跟着你们这堆人,什么爬树上房的事儿都干过了。还记得有一次跟着你们上了房,又不敢下来了,硬是在上面坐了一下午到天黑,你们几个被我爹说的那个惨,还被罚站了,我记得小迟非还哭了鼻子……” “还是不玩了,这次你再被灌了酒。爸就不是罚我们站的事了。”顾怀信打断了周颖心的话,语气严肃。 周颖心撇了撇嘴,“不玩就不玩,干嘛还这么严肃。小顾从小就爱管着我,可烦人了。” “所以最后你嫁给了大顾。”沈忱跟了一句,“不过颍心这一回来,确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一转眼,我们爱护的小妹妹已经长大了,还成了大嫂。就连小顾也成家两年了……” 顾怀信像是怕以歌饿着一样,不停递过烤好的东西。以歌只是默默坐在旁边吃着东西,不想抬头。 周颖心描述的这些,是以歌永远也进不去的世界。 “以歌,又发烧了吗?脸色这么难看。”顾怀信摸了摸以歌的额头:“要不咱们先走?” “不用,我没事的,难得你们聚一次,别扫了兴。”以歌把顾怀信搭在肩膀的手推开,拿起红酒一饮而尽,又让周迟非给满上。 周颖心那头却好像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提起往事,终是在最后一句,深情了问了出来:“如果时光倒流,你们会做什么。” 眼神的方向,似乎是正在把玩着以歌发梢起劲儿的顾怀信。 周迟非正跟季游佳抢着烤好的翅中,听到这来了兴趣,推搡着季游佳让她说。 季游佳瞥了个大白眼给周迟非,“这么矫情做作的玩意儿我才不说。” 周迟非转身在包里摸索了很久,抽出一块巧克力在季游佳面前得意的晃了晃:“德国马克安东尼巧克力,我专门从外国代购的,说了就给你吃。” 这种巧克力好吃又难买,季游佳看的眼睛都直了,吧唧了几下嘴,伸手就要去勾巧克力:“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喂自己袋盐。” “别开玩笑,说真的。要不不给你”周迟非逗弄似的,把手抬得更高了一些。 季游佳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红酒:“干嘛要时光倒流,不用倒流,我这一生都是跟着自己的心走的。我特么好不容易再次活了过来,让我再来一次?不折腾我么。没什么好后悔的,就算明天我死了,我也会挑一件好看的寿衣,躺在棺材里,然后打声招呼说,我死了啊,然后就真的死了。” 语气豪迈,脸上似乎写着轻松。景以歌举起红酒杯跟季游佳碰了碰,对着又喝了一杯。 “游佳果然是有如传说中的豪爽。”周颖心拍了拍手:“如果是我,那就回到他的十八岁,告诉他,虽然你从来没有听见过我说,但是我爱你。”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起哄声,周迟非追问着那个他到底是谁。 “可别问我。”周颖心俏皮的笑了笑:“反正我是不会为了一块外国巧克力说出来的哦。” 顾怀信扭了头,把手指上缠的发丝放下,眼神绰绰:“以歌,你会怎么做?” 如果时光倒流吗。 回到混乱的青春,那应该是在夏夜的小路。 季游佳喝的烂醉,以歌搀着她,一步一踉跄的走着。 “景大妈,我要飞了~”说着季游佳还做着飞起来的手势摔倒在地上,以歌力气哪有喝醉酒的人大,一个踉跄,就跟着倒了下去。 “以歌,我好困,这里好舒服,我要睡了。” 以歌被折腾了许久,也是累了,长舒一口气跟着躺了下来:“我也累了。就让你睡一会好了。” “怎么每次碰见你,都有麻烦。” 以歌正数着天上的星星,突然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以歌赶忙坐了起来。 “是……是你?”眼前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衣,左耳上的耳钉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男人拿掉嘴上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走过来把季游佳架起来背在身上。 “单宁。叫我单宁。”男人颠了一下身子,把从身上要滑下来的季游佳又抬了上去:“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 “又要……又要麻烦你了。”以歌红了脸,跟在男人身后。“从这条路一直走,再拐一个弯,放到军委大院门口就好了。” 单宁没在说什么,只是朝那个方向走去。以歌看着男人的背影,觉得一阵心悸。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心里。 “景以歌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跟上来?”单宁见以歌并没有跟上来,回了头。以歌点了点头忙跟了上去。 “你……你知道我叫什么?”以歌欣喜的看着身边的男人:“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夜色深沉,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似乎他是笑着的。 到了军委大院前面的街道,单宁把季游佳放下来扶好。 “你喜欢夜店?” “嗯?什么?” “怎么我每一次遇见你,都是在夜店附近。” “不是我,是游佳心情不好,所以……” “女孩子,还是少去这种地方好。你不知道现在坏人很多吗?就比如你眼前站着的这一个。” 话音未落,一双手轻轻抚上以歌的脸庞。 如果那时候,紧紧抓住他的手…… “喂,景以歌!!叫你好多遍了,又神游什么呢?快点,大家都等着你的回答呢?”季游佳拿着一串烤香肠,在以歌面前晃着。 “我吗?”景以歌回过神笑了笑,垂了眸子:“我可能会把哪些错过的补上,可能会多出去走走,可能会好好珍惜时间。但是我想,如果真的会重新来过,我可能还是会按我现在的脚印,重走一遍。” 14孩子 景以歌觉得最近神经都乱了套,一系列狗血的事情扰得她头都大了。周颖心的回来,单宁的出现,那些本来已经忘掉的画面就像老旧电影带子,一遍一遍重复却没有停止键。 最关键的是,顾怀信和她冷战了。 那夜,景以歌把周池飞兴致冲冲拿出的82年拉菲和季游佳两个人一起喝了个干净,就像喝的不是红酒一般,而是水。 周迟非看热闹似的在旁边叫着好,顾怀信一直面无表情在旁边看着不发一言,直到回了家,也没有说什么。 以歌觉得自己是醉了吧,极少喝酒的她,把红酒当作啤酒似的一饮而尽,还顺带着抢了季游佳的百加得喝了几瓶。天旋地转了起来,就连走路也踉跄了起来。 被顾怀信一把抱上了副驾驶座,顾怀信又直接把车窗全部打开。以歌只是觉得很困,把头搭在车窗边,看着远方不断路过的风景。 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以歌本就凌乱的头发更是被吹的一团糟。抽打的脸略微有些疼。 “能不能把车窗关上。我想睡觉。”以歌觉得眼皮好沉,就在快要完全闭上的时候小声说了话。 “让你清醒一下。”顾怀信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把车窗摇上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缝隙,让车里的气氛显得不那么沉闷。 一路颠簸到了家,以歌连鞋都不愿意换便爬上了床一动不动。顾怀信洗了澡换了衣服,看了一眼一滩水摊在床上的景以歌。叹了一口气,还是走过来给景以歌脱了鞋,拿了温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以歌只觉得脸上痒痒的,胡乱把顾怀信的手拨开,嘴里嗫嚅着:“别闹……让我睡觉。” “乖,擦完就让你睡觉。”顾怀信语气轻柔,左手轻轻揉过以歌的脸蛋儿,右手解开了以歌的衣服扣子。 “擦擦擦,擦什么擦,你闲着没事做去车上拿雪红果呀。”以歌撇了嘴,眼睛一直闭着,又翻过身去不让顾怀信擦拭脸蛋。 “以歌,今天你吃醋了吗……”许是很少见景以歌喝醉得样子,许是景以歌喝醉后的话取悦了顾怀信。顾怀信凑了过来,感觉是戏谑而有着笑意的脸。 “吃……吃什么醋。别弄,我头疼,我要……睡觉。” 床上的男人却好像故意不让她睡着一般,干脆把温毛巾放在一边,解开她的衣扣,拨弄着她敏感的地方, 以歌觉得异常舒服,喉咙里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顾怀信好像很满意以歌的反映,笑了笑又伸了手给以歌揉起了额头。 以歌觉得头疼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渐渐觉得眼前的脸庞模糊起来,记忆里有个人,也是在自己酒醉的夜晚,一遍一遍给自己擦拭着脸蛋,给自己不停揉着额头。 恍惚中,以歌好像叫了谁的名字。 “单宁……”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又急着上班,以歌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夜她究竟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顾怀信好像与她冷战了。 平时以歌上班都是顾怀信开车送的,好像这个习惯从结婚开始一直延续着,除非顾怀信有事,否则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顾怀信也坚持要亲自送以歌上班。以歌也没矫情的拒绝过,这个市机关幼儿园都知道她是凭关系进去的,对她每日名车接送的也就见怪不怪,她又何必端着架子不让车送,麻烦了自己。 而这天早晨醒来时,身边是叠好的被子,顾怀信早不见了踪影,连同一起失踪的,还有他平时穿的那几件衬衣。 景以歌胡乱洗了脸换好衣服,打了车到幼儿园,一同配班的姚老师早已经笑眯眯的站在了教室门前。 “景老师,这周也迟到了哦,怎么没看到你家顾先生的车来送呀。” 景以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拢了拢头发:“他今天有事先走了……姚老师,小朋友们都来齐了吗?我们上课吧。” “嗯,差不多都到了。不过好像那个前一阵子父母因为小三闹离婚的董少航没有来。哎,现在的父母瞎折腾,这孩子呀,也跟着倒霉。董少航多么聪明的孩子啊,可惜了。”姚老师清点了一下人数,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说道:“不过你跟顾先生那么恩爱,还不赶快要个孩子,难道还等着外边的小三怀了孕上位吗?” 感情稳定……吗? 以歌苦笑了一下,“不着急的。我们上课吧……” 一整天的课上的忐忑不安,景以歌握了一天手机,第一次迫切的想接到顾怀信的来电。 想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昨天做得有点过分的是他,明明该生气的是自己啊。 结果来电自然是没有的,下了班推开门,却惊喜的发现,厨房的灯是亮的。 以歌连鞋都没换便冲向厨房:“顾怀信?” “死丫头眼里只有顾怀信啊,没你这个妈。” 冲过去却发现是沈丹彤穿着围裙在灶台上煮着汤,听见声音转过身拿着锅铲子挥舞着:“妈可得说说你这个做媳妇的,你丈夫出差了都不知道吗?今天上午的飞机,走之前还来我们家,拜托我过来跟你住,说你这几天身子不大舒服,怕你晚上自己睡觉害怕。” “原来……出差了啊。”以歌转过身,走到玄关解开鞋带继续换鞋。 景母在厨房探出半个身子:“你真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以歌换好鞋子,坐到餐桌旁,把玩着餐桌上还放着的顾怀信上一周带回来的情侣挂坠:“就是不知道会这么急。” “好烫~” 景母带着手套,将一锅汤端了出来。 “喏,尝尝妈做的山楂麦芽鸭肾汤,这里面的山楂呢,就是雪红果,还是小顾早晨特意给妈带过去的,怕我买不到,这孩子呀,就是细心。” “山楂麦芽鸭肾汤?里面还加了雪红果?”以歌拿起煲中的汤匙胡乱舀了舀,“这能好喝吗?” 景母责怪的把以歌乱舀的手打掉,端了青花瓷碗给以歌盛上放到面前:“死丫头,妈做的能不好喝。小顾说你最近最近胃口不好,这个汤养肾清脂肪的,最关键的,那泰山奶奶说喝这个能怀个大胖小子。” 以歌迟疑的端起来,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一点也不油腻,甚至感觉苦涩的口中有了香甜,喝下去,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清凉了起来。 看着以歌大口大口的喝,沈丹彤欣慰的笑了笑:“我就说好喝吧,这可是我中午就赶过来,先用中火煮90分钟,再改用小火炖煮90分钟,花了好多时间炖好的,因为着急,连你爸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做。” 以歌干脆端起碗,喝光最后一口,舔了舔嘴角:“妈,你要住在这里吗?那爸怎么办?” “谁爱管那个死老头子,谁就管。”沈丹彤倪了景以歌一眼,开始上炒好的韭菜炒鸡肉,酱爆猪肝和米饭,“快吃吧,都是对身体好的菜。” 景以歌看了一眼,“妈,不对呀,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话说这猪肝玩意儿你以前从来不做的啊?” “你不知道吗?上周你们回家的时候,小顾特意拿了食谱来的,说你们打算要孩子了,想要好好调理你的身子。他又不会做饭,就来让我照这个做。” 看着眼前的母亲,以歌拿着筷子,靠在唇边:“妈,当初生我的时候,你们后悔了吗?” 景柏涵与沈丹彤虽然不能称作政治联姻,可也是景连璋亲自挑的儿媳妇。当时景柏涵本来已经有了自己找的女朋友,可是在景连璋的威严下,娶了贤惠能干的沈丹彤。心里,该是存了怨的。所以婚后两个人总是吵吵闹闹不断。 怀景以歌的时候,那时候恰好景柏涵正与沈丹彤闹离婚闹的最厉害,外面的女人不甘心只在外面没名没分的跟着,想要个名分。 景以歌在沈丹彤肚子里足足多呆了一个月,本来预产期是8月,硬是拖到了9月多才临盆。出生的时候更是刨妇产大出血,沈丹彤受尽了罪。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血型,又是在村里,景父跑遍了所有的医院。终于是母女都活了下来。 然后离婚的事情也便不了了之。外面的女人也销声匿迹。 沈丹彤摘了围裙坐到桌前,听到这话,伸手给以歌夹过一块儿猪肝到碗里:“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可能你现在还感觉不到,可当你有了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这种融入骨血的感觉。” “可是你们原本……”以歌抬了头,看着母亲开始出现的白发,“妈,这种日子,幸福吗?” “幸福不是别人说你幸福你就幸福了的,是要自己体会的。因为你,我和你爸爸才发现,原来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景母低了头,又夹了一块猪肝给以歌,“快吃吧,我知道你不爱吃肉,可你这身子,妈舍不得让你再瘦下去了。” 以歌低了头,开始狂吃起来,就好像,不吃光这桌上的东西,就对不起眼前这个女人。 晚上睡觉前,沈丹彤打扫好屋子,又把送子观音放到了正对床头的柜子上,转身对正在床上看书的景以歌说:“以歌,你们小俩口吵架了吧?” 15车祸 晚上睡觉前,沈丹彤打扫好屋子,又把送子观音放到了正对床头的柜子上,转身对正在床上看书的景以歌说:“以歌,你们小俩口吵架了吧?” 以歌头也没抬:“没有。” “还不承认?我是你妈,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一大早小顾来找我说要出差让我过来住。晚上我过来问你,你竟然还不知道他出差了。”沈丹彤拉开卧室的落地窗帘,“你就喜欢这种大窗帘,还总是拉着,屋里一点阳气都没有。怪不得怀不上。” “妈,我知道他出差。你别这么迷信好不好。”以歌被唠叨的有些不耐烦,扣上了书钻进了被窝。 “好,你知道是吧?那你说说他出差上哪了。”景母见以歌躲进被窝,走了过来,一把撩开夏凉被,揪住以歌的脸蛋。 “啊啊,疼……”以歌无奈转过脸:“只是一点小矛盾,不要紧的。” “不要紧?都这样了还不要紧?电视上说晚上10点以后人的心里最脆弱,你现在给小顾打个电话,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嗯?” “妈,你怎么就知道是我错了呢?凭什么我主动道歉啊。如果是他犯的错呢?你怎么就这么向着他啊。” “夫妻俩哪有隔夜的愁,”沈丹彤关了卧室的电视,给景以歌递过手机:“喏,当着我的面,打。” 以歌叹了一口气接过手机,面对母亲坚定不打电话不让睡觉的眼神,无奈播了号码。 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以歌的心竟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喂?” 电话通了,话筒传来的是一个冰凉的女人声音:“你是?” 以歌下意识反手想把电话挂掉,却被电话那边的女人的声音抢了先。 “顾太太是吗?我是姚可凝。顾总现在还在开会,要不呆会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以歌突然觉得一颗吊着的心”嘭“的被放了下来,不自觉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没事,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用让他再打来了。” 景以歌拿开手机,准备挂电话,正在这时,电话里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姚秘书,你能帮我拿一下那杯水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却想不起究竟是谁。 想不起来干脆就不要想,景以歌“咣”的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蒙起被子准备睡觉。被旁边正在柜子里拿出新被子的沈丹彤撩开,“我怎么听着是女人的声音?这小顾不会真有什么吧……” “妈,是顾怀信的秘书姚可凝。没事,快睡觉吧。”景以歌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囔囔的。 “以歌,对你老公也上点心。” 晚上是窝在沈丹彤的怀里睡着的,半夜的时候,却突然惊醒,想起了那个声音,熟悉的像单宁。 如果单宁和姚可凝在一起,那就说明顾怀信也在。单宁和顾怀信见面…… 景以歌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发现睡意全无,干脆披上外套站起身到落地窗前,借着月光拿起手机。手指按在顾怀信的电话号码上犹豫。 凌晨两点十五分,这个时间,他在睡觉吧。不如还是明天早上问吧。 想到这以歌转了身,手从触屏手机放下,孰料这个电话却打了过去。以歌一惊,想要挂掉却发现手指像不听使唤一般,一气之下干脆扣出了电池把手机扔到地毯上。 看着手机屏幕由亮变暗直到仿佛消失在黑暗中,以歌一口气长舒了出来,又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早,是被景母拿锅铲敲醒的。沈丹彤围了围裙站在床边,眼睛一瞪把以歌吓了一跳。 “妈,你干嘛呀。”以歌背过身子又往被子里拱了拱。 “快起来吃饭了。今天还上班呢。”沈丹彤掀开被子,把景以歌揪了出来:“你还问我干嘛,妈还想问你昨晚干嘛了。一大早小顾就给我来了电话问你怎么了,电话还关机。” “手机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景以歌起身洗了一把脸,坐到了餐桌前:“哇,这么丰盛啊。果然还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刚坐下,门铃就响了起来,沈丹彤在厨房盛汤,以歌不情愿的走过去打开门,一脸惺忪的周迟非站在门口。 “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周公子你是不是走错了,季游佳家不住这。”以歌算是吃了一惊,还是把人招呼进来。 周迟非懒散的笑了笑,还不时揉了揉眼:“老大不放心你,让我来送你上班。” 终究是坐了周迟非的车去上班了,顺带沈丹彤做的早餐也被周迟非吃了一大半去。 以歌好笑的看着眼前一脸什么都无所谓的周迟非:“嗌,周二少。最近你跟季游佳到底怎么样?” 周迟非打了打方向盘:“小嫂子你还是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你家小顾身上吧。我看你最近因为周颖心憔悴不少?” 听到这个名字,以歌把头转向窗外:“周颖心…嫂子跟顾怀信怎么了,你说的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瞧瞧,说到这个名字你脸色都变了。更别提昨天你的脸色了,那个阴啊。”周迟非把车速渐渐降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他俩或许以前真的有一段互相爱慕的时候,可最终周颖心也嫁给了顾怀礼。都成了嫂子了,还能怎么样,你要还是这么在乎,就输了。” “输了?”以歌侧过头,认真的看着周迟非:“原来他俩还有过什么过去?” “小嫂子你可别在我面前装傻。”周迟非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不知道从哪摸索出一个纸袋子:“喏,老大吩咐我一大早去给你买点这玩意儿,说你吃了对胃好。” 景以歌只觉得眼前的纸袋子眼熟,接过来打开,果然是熟悉的雪红果。 “不是周颖心爱吃这玩意儿么?不是他买了说给嫂子,你却闹错了到底是哪个嫂子,给错了人吧。”以歌随手把雪红果搁在一边,又把头放到一边。 “还说你不在乎?不就是昨天周颖心吃了几个这什么果子,你脸色就阴的跟什么似的。”车停在了红绿灯前,周迟非转过头,难得认真的说:“周颖心和我们几个毕竟一个大院子长大的,不算两小无猜也算青梅竹马了吧,可你硬要说顾怀信和她有什么,怎么就不怀疑我们呢?” “你看你自我矛盾了吧,周二少,刚才你还说他俩有过过去,这一会又变成我多心了。”以歌拧着头一直看着车窗外过往的人群。 “女人就是想的多。”周迟非叹了口气,将车发动起来:“顾怀信那时候跟周颖心并没有明确的说是男女朋友,只是看着关系比我们近一些罢了。我们也开过他俩的玩笑,说将来周颖心是要嫁给顾怀信的,但是他俩也从来没有承认过啊。然后就是老大出国了,周颖心跟顾怀礼反倒走的更近一些。最后也不是嫁给了顾怀礼。” “为什么周颖心没有嫁给顾怀信呢?难道不是因为顾怀信不是长子吗?” “小嫂子这你可就想太多了,老大的道路可是自己选的,当年顾老爷子多希望他从政啊。老大还不是读了MBA,回来弄了个公司。再者说了,这周颖心她怀孕了,老大也就把她当妹妹照顾着。我觉得老大他是在乎你的。” “在乎我?”景以歌的语气充满了质疑,手轻轻折着雪红果纸袋子的边,“在乎我就是给我买了一包这种酸不拉唧只有孕妇喜欢的山楂?” “小嫂子,你不能光看表面,你得仔细看看这玩意儿背后的用心……” 周迟非的话还没有说完,以歌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一切便没了感觉。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白色。伴随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嘀嘀嘀”很单调的声线,苍白的感觉。偌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 以歌想揉一揉眼皮,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跟没了直觉一般,低头看去才知道大抵是骨折了,绑着支架。 季游佳坐在病床旁,剥着橘子吃。见以歌动了动,忙把橘子放下,端来了水给以歌喂过去。 “醒了啊,景祖宗。” “我出车祸了?”以歌喝过水,精神也好了一些,“我爸妈不知道吧。” “可甭提了,周迟非那个小二货戴着你就装上那绿油油的护栏了。结果你骨折了,他倒是出了一点擦伤一点事没有。顾怀信听说周迟非出了车祸栏,连会都没开就奔回来了。他说怕你父母担心,就给你爸妈打了电话说跟你和好了带着你一起出差了。” 以歌舒了口气,又向四周望了望:“那顾怀信他人呢?” “刚才跑周迟非病房教训了一顿。可怜的周二非啊,本来是没什么大碍的,结果被顾怀信一顿那啥哭着嚷着也要住院。”季游佳笑着又拿起苹果:“给你削个苹果吃?” “你帮我买一包雪红果来吧?”看到季游佳手中摇晃的红苹果,以歌突然想起昏迷前,周迟非最后那句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你出车祸的时候,手里就紧紧抓着一包怎么也不撒手。喏,给你。”季游佳伸手递过一包还带着点滴血迹的雪红果。 以歌接过来,翻开白纸粉花的袋子,里面果然有一行字。 16冷战 傍晚顾怀信是拿了文件进来的,进来后伸手便拽了床边的凳子坐下,批着文件,不说一句话。 季游佳被吩咐去照看因为顾怀信而二次受伤的周迟非,送走了前来探病的幼儿园同事。病房里就只有阴着脸的顾怀信,景以歌无奈只能挂着吊瓶躺着身子,看着药水一滴一滴输入自己的身体。 景以歌几次想问雪红果,却总是卡住了嗓子开不了口。 顾怀信没日没夜的守在病房,甚至还把以歌的普通病房换到了带有陪护床铺位子的vip病房。可大抵是还在生气着什么,每日除了给以歌买饭换衣服换药之类,多余的交流一点都没有。 几次以歌开口想要跟顾怀信说话,都被顾怀信的扑克脸堵了回来。 这种日子,景以歌觉得自己不是被顾怀信照料,而是请了一尊大爷在病房每日看着他的脸色行事,还不如不来陪护着,让自己得个清闲。 于是多次像季游佳婉转的表达了这个愿望,季游佳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说:“这个大爷连公司都不管了来陪你,你还不偷着乐,在这瞎矫情什么。再说是你犯了错,还是老实在病房呆着赎罪吧。” 面对连续两日的零交流,以歌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随手抓起顾怀信放在床边的金融报纸,这股市走势图看的,果然是让看不懂的人很头大。 于是带着怒意一起“啪”的一把把报纸拍在了床边,闻着响动顾怀信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景以歌一眼。拿起放的很远的遥控器把病房的电视机打开,播到最近热播的动画片《甜心格格》,又低了头继续批起文件。 景以歌看了几眼动画片,便觉得自己的智商实在恐怕不适合看这个,无奈只得大声开了口:“顾怀信。” 顾怀信抬起了头,眉毛一挑。 “你给我换个频道,这个动画片不好看……”以歌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话还没说完,遥控器便被摔了过来,顾怀信继续低了头,铅笔在本子上不停勾划着。 景以歌用鼻子“哧”了一声,拿起遥控器,结果换来换去,除了《北京爱情故事》,就是《乡村爱情故事》,突然就想起季游佳曾经这样笑着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在看《北京爱情故事》,而我在看《乡村爱情故事》,而这两部电视剧代表了她和周迟非之间的距离。 忍着性子看了一会,还是耐不住说了话:“顾怀信?” 顾怀信抬了头站起身打开洗手间的房门,接着快步走过来把以歌抱了起来,以歌推了推顾怀信的胳膊,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我不是想去卫生间……” 顾怀信顿了顿,转身把怀中娇小的女人又放回了床上。 以歌伸出手拽了顾怀信的袖子,“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那天……那天不应该喝酒的。我保证下一次再也不喝醉了……” 面对顾怀信仿佛越来越阴暗的脸,景以歌的声音终于小到蚊子一样。 其实景以歌已经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明白顾怀信生气的原因。最后和季游佳两个人想破了脑袋,才憋出这么一个喝酒太多导致顾BOSS生气才冷战的理由。 可这个理由明显不对顾总的胃口。 只见顾怀信毫不留情面的把以歌狠狠地放在了床上,转头又拿起金融报纸看了起来。 景以歌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憋出来的那股勇气一下子被抽了个干净,蜷了蜷了身子,老实的看起电视剧。 诡异的气氛直到姚可凝拿了饭进来才缓和一些。姚可凝尽职的拿了新的公司文件和景以歌最喜欢的粥屋的鱼香肉丝和皮蛋瘦肉粥,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 景以歌谢天谢地的看着眼前犹如救命恩人一般的姚秘书。姚可凝瞥了一眼床上的以歌,径直向顾怀信走去。 “顾总,这是今天最新的对手公司报价,据我们安插在房管局的小李说他们又降了百分之二个点,而我们还一直坚持原价的话,照这个趋势下去,这块地恐怕拿不下来了。”姚可凝来了好几次病房,来一次表情就严肃一次:“顾总,董事会希望顾总明天可以回公司上班。” “姚秘书,我现在在休年假,从B市坐飞机回来那天我记得已经通知你了。”顾怀信总算放下了抱在怀中一天的旧文件,换了新文件展开看了起来。 姚可凝听到这句话不怒反倒笑了起来:“顾总,这个企业是您的,自然您说的算。不过这咱们年前做的房屋计划恐怕今年实现不了了……” 听到这话,顾怀信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把文件撂在一边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腿上掉落的笔屑:“你在这看一会儿她,我出去给董事会打个电话。” 景以歌见顾怀信大步流星的出去,忙用讨好的表情对着姚可凝:“姚小姐,你……” “我讨厌别人小姐小姐这么叫,顾太太你叫我可凝就好了,要不我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哦。”姚可凝一改刚才的严肃脸,笑眯眯的看着景以歌。 “好吧,可凝,你知道顾怀信因为什么生气吗?” 姚可凝把保温饭盒轻轻放在桌边,魅惑的对着景以歌笑了笑:“那你觉得我美吗?” “美……可是这跟顾怀信生我气有什么关系吗?”以歌弱弱的抓了抓床脚的被子。心想着原来美女都是脱线的。 “那我有多美?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哦。”姚可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抹得鲜艳的大红唇在以歌面前晃了又晃。 景以歌咽了一口吐沫,“可凝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正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吹弹得破,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花容月貌,貌美如花,如花似玉……” 姚可凝笑了起来,拿手戳了戳景以歌因为说话顾不上换气而红润的脸蛋:“顾怀信娶了你,是觉得你好欺负吧。” 景以歌再好的性子也是有些小脾气的,所以现在,她选择了面对调戏她的大美女默默了扭了头。 姚可凝却笑得更厉害了,却也更好看了:“景以歌。其实你也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我。但你这皮肤白白嫩嫩的,可比那周颖心抹得跟墙面一样的强多了。” 景以歌最近对这“周颖心”这三个字过敏,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反射一样动了身子,孰料这一激动碰了受伤的手臂,一股刺痛传来,以歌也忍不住呲了牙。 “疼干嘛还宁愿忍着也不叫出来呢。”姚可凝把景以歌的手臂正过来,“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自然看起来就不美了。他因为什么生气倒不是最重要的了,你要是把这疼的委屈的样子表现给顾怀信那闷骚看了,这气自然也就消了。” “我就想知道他生气原因而已,可凝告诉我不行吗?”以歌瘪了嘴:“要不然,怎么道歉怎么求情,不道歉把他哄舒服了他也好回去上班……” “嘘。”姚可凝伸出食指堵在了以歌的唇瓣,“女人不需要道歉,你只要把自己的美给他看,就好了。偶尔的撒娇和耍赖,特别是你这种看着太清淡像白开水一样的女孩子,对男人来说,是绝杀。” 景以歌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耀眼的女人,火红的嘴唇,风情万种的波浪卷发,弹指间都散发着妖媚与致命的诱惑。 “以歌,你是聪明女人,我想你不用我教你应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顾怀信便推了门重新回来坐下继续看文件,姚可凝对着以歌做了一个飞吻就又像蝴蝶一般飞了去。以歌抿了抿嘴,耳边似乎还响着姚可凝的话语。 偶尔的撒娇和耍赖。要试试吗。 景以歌握住拳在心里暗暗打了打气,开了口:“怀信。” 顾怀信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般,头也没抬一动不动。 以歌把音量放大了一些:“顾怀信!!” 这次顾怀信抬起了头,却仍是一副扑克脸看着眼前的景以歌一眼接着又低了头,手指仍然在本子上划着。 “怀信……刚,刚才可凝着急走,把饭放在这就走了。我的手又不方便你喂我吃好嘛?”以歌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像蚊子一般,只有心跳“嘭嘭”的仿佛要跳出胸腔。 顾怀信从来没有给以歌喂过饭,反正在景以歌的记忆里是从来没有的。 也许可能以前在以歌生病的时候提起过,可是以歌害羞,总是要抢过碗来自己喝。又或者面薄的以歌根本就没有提过这个要求。 景以歌已经紧张的攥紧了床单,顾怀信却仍然没有一丝反映。 “你忙的话就算了,其实吧,我的手已经好了很多了,自己吃饭也是没问题的……”满是失望的口吻,景以歌勉强坐起了身子,单手去勾柜子上的保温饭盒。 眼看就差几公尺便拿到了,却被一双颀长干净的手抢了先。 17单宁 抬眼,顾怀信已经掀开了保温盖,拿了碗倒了皮蛋瘦肉粥出来。 粥是放在保温饭盒里的,倒出来还冒着热气,蒸腾起来的白雾扑上了顾怀信好看的脸。本就是花白的环境,一切被点缀的多了仙境的感觉。 以歌淡定的假装咳嗽了几声,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心想着姚可凝不愧是电影里万人迷一般的人物,下次应该多学几手的以备不时之需。 顾怀信瞥了一眼正偷笑的景以歌,舀了一勺粥凑到她嘴边。以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眼前绷着脸的顾怀信,轻轻含下又吐了出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顾怀信:“好烫……能不能给我吹吹。” 发出一种近乎小奶猫呜咽的哀求,景以歌在心里都不禁佩服起自己真乃卖可怜界的可塑之才。 顾怀信又挑了眉,眼里却渐渐有了笑意的形状,他颀长的手指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朱唇皓齿,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痒一般的性感。 景以歌咽了一下口水,安静的等待这一勺粥送到自己的口中,孰料顾怀信手指方向一变,反倒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吃完还对着床上一脸呆愣的景以歌露出了一个小人,却是皮笑肉不笑:“姚可凝教你的,嗯?” “好吧,我自己吃。” 景以歌叹了口气,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打算接过碗自己拿来吃,却被顾怀信灵巧的躲了开,重新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给以歌喂了过来。 景以歌不敢置信的瞪着顾怀信老半天,直到顾怀信不耐烦想把汤匙伸回去,才撑过脖子一口咽下。 这家粥屋的皮蛋瘦肉粥很好喝,米粒煮的正好,皮蛋与肉的搭配也是香而不腻,又被顾怀信吹得温度正好入口,是以歌一直喜欢的味道。不出几下便被景以歌舔了个干净。 顾怀信喂完粥,刚放下碗走向洗手间,景以歌又弱弱的开了口:“顾怀信,最近都在说外面猪肉不好不能吃的新闻,下次你亲自给我做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说猪肉不好吃了会得病,那你刚才还吃那么香?”顾怀信头也没回,声音却是戏谑的。 景以歌在心里狠狠的给自己一拳,关键时刻想的理由简直是太逊了。 “我只是生病了,就是想吃家里做的饭……” 顾怀信的身影顿了一下,以歌的声音更小了:“而且平时都是我在做饭的,我也想体验一下不用做饭的感觉……” “嗯。”有些简短但却是肯定的回答。景以歌突然有了想一下子都床上蹦起来的冲动。趁热打铁,不如趁着他现在软下来把冷战的事情好好问一问缘由。 “那顾怀信,你为什么生气?” “你真的不知道?”顾怀信转了身靠在洗手间门侧,眼睛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如果要用漫画来表达的话,恐怕是一道精光在眼角滑过。 景以歌只觉得心底一沉。 “那天……我喝醉了,所以可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惹你生气了。”景以歌顺着顾怀信的话说下去,想要一探究竟,“但是我是真的喝醉了,所以一点都不记得了,你能不能给我点提示?难道是因为那晚上我吐了你一身?还是我又哭又闹惹得你没有睡好?” 景以歌不断想着一切酒醉女人会做出的疯狂举动,顾怀信转过身继续向洗手间走去,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自己想去。” 景以歌瘪了瘪嘴,觉得这次顾怀信的气似乎来得特别大又特别摸不着头脑。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拿起遥控器准备继续看狗血的电视剧。 恰好是新闻联播的时间,无论翻到哪个频道都是一样的画面,以歌正觉得无聊,病房突然被推了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手捧着一束黄玫瑰走了进来。 “单宁?”景以歌吃惊地看了一眼眼前穿着格子衬衣的男人,又扭头看了一眼刚走进洗手间洗手的顾怀信:“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出车祸了。老朋友当然要来看看啊。”单宁摘下鸭舌帽放到一边,语气说不出的轻快,接着又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微笑,对于老朋友这个词仿佛信手拈来,表情再自然不过。 “没什么大事的,只是手骨折了,需要养一养。”景以歌下意识的缕了缕凌乱的头发,又怀抱住自己受伤的右手。 单宁缓步走过来,把花插在窗边已经秃了几天的花瓶里。又走过来揉了揉景以歌的脑袋,脸上似乎也写着几丝疲惫:“还是这么迷糊,吃完饭嘴都不擦,你看看,大米饭粒儿还沾在嘴边呢。” 说着便从旁边抽出纸巾,以歌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恰好此时顾怀信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以歌头也没敢抬起来,就感觉到身旁像有激光一样一直放射出来。  两个男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现场气氛一度紧张到了极点,景以歌觉得这比彩色球摇奖都要来的让人心跳,更让人心惊。 顾怀信浅笑了一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这笑意里含有明显的敌意。倒是单宁一脸的无所谓,好整以暇的看了看病房里的设施。扭头对顾怀信说:“顾总,你亲爱的太太生病了,病房里连个花都没有,也太疏忽了。” “以歌对花粉过敏的。”顾怀信瞥了一眼窗边的黄玫瑰,又把目光放在了景以歌身上:“以歌,客人来了都不叫我出来,你单手又不方便,这就失礼了。” 话音刚落便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单宁,倒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单宁起身把水接过来:“顾总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且我跟以歌交谊匪浅,这次来主要是听说她出车祸了,来看看她。” 不是第一次见面,果然那夜在电话中听到的熟悉声音是单宁的。可这顾怀信,是否又知道她与单宁的关系呢。 顾怀信的脸又阴了一些,以歌见气氛僵硬着,又摸不透顾怀信此刻表情背后的含义,只得抬起头:“怀信,我跟单宁以前是……” “无论什么关系,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顾怀信抢了话,笑意却更深了,深的让以歌觉得有点恐怖。 18吃醋 时间好像被凝结了一般,空气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景以歌讪笑着想说点什么缓解此刻的剑拔弩张,张了半天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顾总,这爱情啊。可不要像你做生意一样,能一味这么自信。你要知道,往往得不到的,才是最放不下的。”单宁走到窗边,低头闻了闻娇艳欲滴的黄玫瑰。 “而且,听说顾总的生意最近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怀信,你生意怎么了?”以歌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转移的话题,忙□话。 “以歌原来你不知道吗?”单宁走了过来,含着笑看着景以歌:“这事你不知道也好,你这小脑袋瓜子装那么多东西不好。以前让你算个账可是都要出错的。” “我公司的事情就不劳烦单先生费心了。”顾怀信仍然淡然的坐在椅子中,两只手环在怀里,倒是老板味道十足:“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单先生。有些东西,机会只有一次,可是你没有珍惜。所以现在是我的了。” “什么你的我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在抢生意吗?”以歌觉得自己淡定不下去了,一股抓狂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先愤恨的看了看顾怀信,又把目光看向单宁:“单宁,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看你的呀,既然你没什么事。”单宁仍是一脸闲适站起了身,拍了拍以歌的肩膀:“那我先走了,改天我再来医院看你。” 顾怀信也跟着起了身,嘴角还挂着笑却已经拉开了病房门:“谢谢你能来看我们家以歌。” “没什么谢不谢的,顾总,别这么客气,你这样我都快不好意思跟你争那块地了。”眼看单宁就要走出门去,却又突然回了头,对着身后的顾怀信扬起了眉角。 争那块地? 以歌还没有反映过来单宁的话,顾怀信就毫不客气狠狠关了病房门,转身大踏步拿起桌上的手机走进洗手间。 应该是跟公司的人通了电话,洗手间本是传来了压低的声音,孰料声音越来越大,依稀到了怒吼的程度,却仿佛可以听到单宁的名字。 越想越觉得奇怪,景以歌干脆弯腰穿了鞋子走下了床,把脸贴在洗手间门侧,希望可以听得清楚一些。 可顾怀信好像又冷静了下来,还是那样不冷不淡的语气:“李助理,我现在跟你讨论的,不单单是一块地的问题。” “这块地无论赔本也好,赚钱也好,一概用最低价给我争过来。结果一律由我,顾怀信承担。” 回味单宁走时说的那句话,以歌心中渐渐形成一个清晰的答案。 可是单宁那日明明说自己是做建筑钢材方面的,怎么会与做房地产的顾怀信抢一块地? 正想着。洗手间门突然被推开,顾怀信脸色阴沉的看着正蹲在地上的景以歌。 “我一天到晚呆在床上,总归要是活动活动的。”景以歌感觉有点尴尬,伸出手想要快速站起身,却无奈一只手被支架架着,折腾了两次都没有站起来。 顾怀信一把抱起蹲着的景以歌,以歌头低得很低,不敢看顾怀信的表情。可是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大,像一只羽毛,在心里挠啊挠的难受。 “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可是,顾怀信,你跟单宁发生生意上的摩擦了吗?为什么要争一块地。”一忍再忍还是问了出来:“你生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神神秘秘的?有什么非要瞒着我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顾怀信应该是生了气的,可他仍是轻轻把怀里的以歌放回病床上,盖上一层凉被后坐回了椅子中。 “我跟单宁,以前确实有过那么一段……可你不都说了吗,那是过去式……”景以歌知道她与单宁的关系十有□顾怀信已经知道了,不如早点承认坦白,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或许把一切都说出来,自己也就不会偶尔有过后悔,也就不用在藏藏掖掖那些难以言喻的曾经。 顾怀信的脸距离以歌很近,可以清楚听见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可以看得见他的表情,却不看清他的心。 “所以,他就是你精心收着的小本子上那句话的主人?” 景以歌有一个从高中一直带到现在的随笔本子,是粉色底纹布满可爱小猫的小本子。从买来时翻起来还会泛着墨香变成书角发了黄卷了起来,已经颇有年头。 倒也不是日记之类,只是发生一些事情偶尔有感后,会记下来那些句子,比如高考前的紧张,比如大学的闲适,比如和单宁在一起的那些叛逆日子。 我要把这漫长冬至夜的三更剪下,轻轻卷起来放在温香如春风的被下。等到我爱人回来那夜,一寸寸将它摊开…… 本子的扉页,写着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以歌后来用涂改液涂下去的单宁的名字。 景以歌不知道顾怀信究竟看了多少,又究竟看懂了多少,干脆就这样沉默着,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 气氛变得更加僵硬了,顾怀信整个人沉在一片浓浓的阴霾里,眼神阴鸷至极。 他直直的看了景以歌很久,突然视线一转看向窗边的黄玫瑰,嘴角轻扯:“黄玫瑰?” 这三个字说的很轻,但明显可以听出是带了怒意的。 其实黄玫瑰的花语对于友情是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这很正常。当然前提是景以歌没有给顾怀信讲过那个故事的话。 那时候天气美好的可以,是刚刚结婚两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时候。蜜月可以带薪休一个星期的假,顾怀信又好不容易不那么忙。以歌难得来了兴致,躺在床上闹着要给顾怀信分享刚刚看到的感人电影。 故事的主角男人想要给女人一个盛大而美好的婚礼,却为了钱在最后关头被抓进监狱,不得不与新婚的妻子分离。看到年轻貌美的妻子,不想她为了自己耽误了青春,就在临行之前对妻子说自己因为不得已的事情自己要到远方很久很久,如果女人遇到更好的男人。就不要等他了。 女人被瞒在鼓里,可是却微笑着对他说,等到回来的那一天,如果我们家外面的玫瑰树上长满黄玫瑰,那我们就继续在一起。 结果等男人出来的前几天,天气不好,一场大雨把黄玫瑰都打散了。男人听狱友知道了这个事情,知道是情深缘浅天意难违,死了心就没回去。 孰料男人出狱后在外游荡了几年,偶然路过以前跟女人的家,却发现本不该开花的树上却满是黄玫瑰。 每一朵都是女人买来亲手绑上的。黄玫瑰代表为爱道歉,我会原谅你的一切。 每一朵枯萎都会有新的挂上去,整整挂了三年。 看完之后泪点很低的以歌红了眼睛,可是对着顾怀信讲完后却发现没了那么多的感动。 以歌小心翼翼的戳了戳身边看似已经睡过去的顾怀信,咬了咬嘴唇还是开了口:“顾怀信,以后如果你做错什么了,你又不好意思道歉,就给我买好多好多黄玫瑰好了,我会原谅你的。” 景以歌以为顾怀信睡着了没有听见,或者根本就是忘了她有说过这样以歌故事。可没有想到不过是单宁送了一束黄玫瑰,却惹得他如此大的怒气。 扭头向窗口望去,以歌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玫瑰。黄玫瑰明显是新摘的,还滴着水珠,娇艳欲滴。 “黄玫瑰其实还挺好看……”以歌抿了抿嘴,支吾半天说出了这句话,可话还没说完,顾怀信就已经走到窗边把花扔到了垃圾箱。又转过身走到景以歌面前那纸巾擦了擦单宁刚刚坐的地方,还有以歌的肩膀。 “他刚才还碰你嘴了?”顾怀信把景以歌的脸抬起来,两个人的脸贴的极近,眼睛直直的看着以歌,瞳孔里是看不清的迷雾。 “没,他只是说那有颗饭粒,要帮我擦……唔……”话还没有说完,冰凉的唇就挤压了下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两片薄薄的唇,却带着倔强就那么压下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以歌觉得有点慌,紧紧的闭住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感觉着嘴上那波荡开的暖意。 倏地,顾怀信的右手掌猛地托住以歌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人更贴近了一些。 他好像有什么不满似的,舌头辗转厮磨寻找出口,接着又横冲直撞的冲进口腔,就在一瞬间,以歌的呼吸被夺去。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就这样,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像是火山喷发前临界的那一点,又好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景以歌好不容易被放了开,顾怀信却扔紧紧把她搂在怀中。恍惚听见眼前深沉男人低吟着一句话。 “景以歌,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19医院 第二日景以歌被临时通知换了医院治疗,面对明明都已经好到可以拆掉支架,却还是坚持要转院的顾怀信,以歌真想说顾大爷你是把单宁说要改天看我的话当真了吧。 忙忙活活换了新的病房,顾怀信还破天荒的买了一大束百合插在花瓶里,并且坚持每日换一束新鲜的。 季游佳听说以歌换了医院,又屁颠屁颠跟了来蹭饭,又听了单宁曾经造访的事情,乐得耗在景以歌病房里取笑顾怀信是大醋坛子。 顾怀信当然是不在场的,否则季游佳也不敢笑得这么欢,倒是景以歌还很淡定的看着季游佳:“我到没多觉得他是在吃醋,他一向占有欲比较强,况且最近又跟单宁在生意上有了纠葛。八成是杠上了吧。” “什么?顾大BOSS和单宁在生意上有了纠葛?” 季游佳显然吃了一惊,但一会又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上次单宁总是有的没的向我打听你家公司,问什么周迟非沈忱他们有没有入资的,可这种事情我哪里清楚,就算清楚,我也不会跟他说,毕竟你现在是顾太太,不是单太太。” “你瞎扯什么呢……不过他们好像是在争一块地。我也没有听清楚。”景以歌手里抱着一束今天新送来的百合花,低头闻了闻:“这种事情,我站在哪一边都觉得好像对不起另一个人一样。不如由了他们去。” “你到还真是淡定,话说你就不怕顾BOSS破了产,你家大房子大车子还有你最爱的落地窗都被收了去?你这豪门贵妇的生活……啧啧啧。” 季游佳摇了摇脑袋,走过来拿食指戳了戳景以歌的脑袋:“你现在真是标准的贵妇样,不识没钱的滋味。”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他的身家到底有多少。”以歌顿了顿,把脸贴在冰凉的百合花叶上:“不对,应该是他从来都没有认真告诉过我。” 景以歌再寡淡的性子,毕竟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对于顾怀信到底价值多少钱这种事情,还是非常想一探究竟的。 第一次是在家上网的时候,逛微博不经意瞥到全国收入平均水平表,发现自己竟然可耻的拉低了全国平均水准,悲叹之余又不禁好奇起顾怀信的月薪。 于是晚上顾怀信下班的时候忐忐忑忑的问出声,但不巧的是那天顾怀信大抵是有应酬,是微醺的状态。听到月薪这个词对着景以歌奸笑了半天,说了一句我是算日薪的然后扑了去上。 终是无疾而终,倒是让以歌第二天的身体酸痛了半天。 第二次则是在幼儿园被姚老师扔过A市最大的财经杂志封面上看到顾怀信的专题报道,大大的版面都是顾怀信无法雕刻出来的美丽,标题醒目的橙色字说着最新富豪排名,无非也就是说他身价过亿之类,以歌并不是第一次看到。 可是面对姚老师艳羡的询问以歌一个月多少零花钱,这么有钱怎么不给自己买车云云,以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回答自己一个月一般只花自己的工资,还是顾怀信从来没有说给自己买车更何况自己根本没考驾照。干脆浅笑着逃开了这一话题。 回了家再问顾怀信到底身家多少,是严肃认真的态度。结果那日恰好顾怀信公司网络出了问题,顾怀信忙着调试忙着打电话,听到这话也只是轻问了一句你缺钱了,然后扔了几张信用卡给景以歌就转身忙去了。 以歌接了卡又觉得没地方发,重新又给顾怀信塞回了钱包。 至此,景以歌也就没有再问过,只是知道他好像又换了车,好像公司的员工越来越多的是她不认识的人。 就连前几日接到房产中介的电话,说是要联系顾怀信去签买好的房子合同。以歌也是一愣,因为这件事情,以歌一点也不知道。 “景大妈,说一句地球人都知道的道理,女人只有把握经济命脉才有说话的地位。”季游佳又使劲戳了戳景以歌的脑袋,语气很坚决:“你想啊,万一以后离婚了,手里还抓着钱呢,也不用害怕顾怀信那个肚子黑的人把钱提前转移了。落得个人财两空。” 景以歌将脑袋往旁边一倾躲开季游佳的攻击,指着怀里的百合花得意的说:“不说那个了。瞧见没,这都是花店最贵最新鲜的百合花,你没有见过这么贵的吧。” 季游佳伸手折了一朵下来在手里把玩着:“不就是偶尔给你买了一束花,景以歌你真的是很容易满足。” “知足常乐是最简单的快乐,不是吗?”景以歌转过头,将视线放在消失了好几天又重新出现的雪红果袋子上。 “喏,那个雪红果纸袋子上是宫崎骏的话,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季游佳撇了撇嘴嫌弃道:“我的小姑奶奶,原来你这少女气息文艺细胞还没因为结婚而死绝。我算服了你了。对了,那天单宁走后顾怀信又跟你说什么了?你刚才还没讲完呢?” 那天单宁走后……想到这,景以歌觉得脸上热热的,急忙躲开季游佳好奇宝宝一般的眼神,指了指旁边的水杯:“游佳,你帮我出去打点水喝好么,这里的水烧开味道有点怪,我喝不习惯。” “遵命,难伺候的景贵妇。”季游佳俏皮的打了一个敬礼,拿起暖水瓶晃晃悠悠走出房门。 景以歌长舒了一口气,又拿起放在床柜的雪红果,轻轻放进了嘴里。 这东西,一开始吃进去酸酸的,总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可是嚼着嚼着一股甘甜浸了上来,说不出来的好吃,让人难以自拔。就好像这家果铺袋子上印的那句话。 也好像顾怀信这个人。 突然一声尖叫从外面走廊传来过来,伴随的还有瓶子碎掉的“哗啦”声音。 景以歌想到季游佳是拿着暖水瓶出去的,赶忙慌乱的穿上拖鞋就跑了出来,谁知道刚跑出来没几步,便愣在了那里。 门外不远处,暖水瓶的碎渣铺满一地。 季游佳的面前,站着双手抱怀拿着病单的周颖心,和表情难看的顾怀柔。 愣了几秒钟,景以歌又匆忙跑了过去,单手拉了拉季游佳的衣袖,对着前面的两个女人点了点头:“嫂子,怀柔。这么巧你们也在。” “我就说怎么来个医院都能碰到脏东西,原来是你住院了啊,景以歌。”顾怀柔往前站了一步,脸上写满了不屑:“活该!” 周颖心把手从胸口处顺到肚子部位,双手轻轻搭在上面保护着肚子,“今天怀柔是来陪我做产检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了。原来以歌住院了,我说好几日没有见到你和怀信回家了。爷爷絮絮叨叨了很多次了,就连小妈也是。” “出了点小事故,没什么大碍的。”景以歌一只手撑在受伤的手臂上,将视线放到地板上:“最近顾怀信总是在医院陪我,所以总是没有空回家,过一阵子我好点了,会回去的。” 说出口后景以歌觉得这话好像有些故意显示出顾怀信在陪他的意味,又赶忙加了一句:“怀信的公司最近也很忙,所以……” “怀信的公司最近出问题了,这个我倒是知道,为了这个爷爷还生了好大的气。原来以歌你不知道吗?”周颖心仍是一副盈盈笑意,倒是顾怀柔像想起什么一般走到景以歌面前,眼神嫌恶。 “景以歌,既然你都已经嫁给我哥了,就不能把以前的骚劲儿都收收?把以前的旧情史都收拾干净了。看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敢说最近我哥公司出现的危机不是因为你作的!!” “因为我?”景以歌瞪大了双眼。 “别说了,怀柔。”周颖心走上前,拍了拍顾怀柔的肩膀,“妈还在楼下等着我们呢,以歌,我们先走了。” “周颖心。”景以歌快步站在了周颖心面前,眼神坚定“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周颖心半路被拦了下来,却还是温温和和的样子捂着肚子:“去问问单宁做了什么,你就知道了。” “我……” “景以歌你还在这装什么可怜,装什么不知道,要不是你这副贱样子去勾搭我哥,我哥怎么会娶你。娶了你就罢了,你倒是安分点啊,可你还去招惹以前的情人,看着单宁对付我哥,看着我哥的公司成现在这样?你心里很爽是不是?” 顾怀柔的手指戳在景以歌的鼻梁上,长长的指甲不经意划过去,浅浅的红痕立刻就出现在以歌脸上。 季游佳见顾怀柔动了手,拎起旁边另一个暖水瓶就走上前去。 “顾怀柔,刚才我就警告你了让你滚,在不滚第二个暖水瓶就不是碎在地上的事了。” 20番外 季游佳与顾怀柔的决裂,是因为周迟非。 那日顾怀柔一大早便收到未名短信:周迟非和季游佳在XX酒店708号房。 本是将信将疑的态度跑过去,毕竟一个是自己大学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明确说过喜欢了多年的哥哥,怎么能背叛自己。 可是敲开门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明明看到周迟非光着身子揉着眼睛开了门,她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走进屋,也许周哥哥是跟外面的女人瞎混,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好朋友季游佳。 可这最后一根弦,也在季游佳披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时崩裂了,她的脖子上,满满的草莓印。 顾怀柔没有问为什么,她只是留了一句话给看不清表情的季游佳然后飞奔而去。 “从今天起,季游佳,我跟你再也不是朋友。” 顾怀柔不恨周迟非,因为这么多年,她知道周迟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明白自己并没权利去管周迟非。 可她想不明白,季游佳为什么会这么做。 季游佳不应该是那个跟她一起团坐在教学楼前草坪上点评着路人长相的女孩么,她不应该是那个幻想着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踏着七彩祥云的白马王子把她从孤单中拯救出来的简单女孩么? 顾怀柔与季游佳,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的好朋友,就是做出把别人喜欢的男人抢过来睡了么。 为什么,会和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周迟非在一张床上。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恶心,恶心的想吐。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季游佳还清晰的记得,她出国做了交换生两个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告诉季游佳,她把在国外读书的自己一直暗恋的男人也带了回来。 她喜悦而开心,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可以在自己的身边停留。 可当找到季游佳,看到了醉生梦死的她,早已喝得烂醉,不停在舞池摇摆着身子。旁边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不断给她灌着酒,接着便要带她走。 顾怀柔拦了过去,将她带到酒店,一顿清洗后已经发起了高烧。 夜里,她不断抱着顾怀柔喊着:“妈……不要离开我……” 顾怀柔守了她一夜,给她敷着毛巾,直到天亮。 就是那个时候,季游佳慢慢对自己变得冷淡,开始慢慢流连夜店,她说她讨厌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恨恨的对顾怀柔说,离我远一点好么,否则我可能会伤害你。 那个时候,顾怀柔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以为季游佳宿醉没醒再说胡话。 谁曾想到,原来这句话竟然暗示的是这件事。 顾怀柔与季游佳决裂了,季游佳不止一次找过她,可她拒绝一切可能会与季游佳碰面的机会,转了班,换了手机号码。她觉得她面对季游佳会忍不住恶心,会忍不住破口大骂,会忍不住在她面前低下头哭出声来。 自来骄傲的顾怀柔,不允许自己在季游佳面前哭出声。 顾怀柔最讨厌的事情便是背叛。她一开始是满喜欢恬淡的小嫂子景以歌,直到她发现自己小哥哥刚娶进来的嫂子跟前任的纠缠不清而弄得小哥哥公司面临危机,而这个小嫂子和季游佳竟然也是好朋友。 景以歌背叛了顾怀信的爱情,季游佳和景以歌的好让她嫉妒的发狂。越来越多季游佳和周迟非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景以歌也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季游佳,原来,没有我这个朋友,你也可以活的这么好。你看,你的友情爱情都有了。 而她却只能在每晚想到以前的种种,觉得疼痛难眠。 当年一起追过的明星还没有结婚生子,当年一起编过的歌曲还没有成型,当年一起逃出陪酒饭局跑进KTV大声歌唱,当年我们还能团坐在草坪上一起花痴。 三月春雨的路上,若我还能打着伞,走在你身旁。 21惊喜 顾怀柔跑下楼去的时候,眼圈明显已经红了。 而这边回了病房,季游佳也蹲在地上抱着双臂久久不愿意起来,声音嗫嚅。 “以歌,对不起,连累你一起被顾怀柔讨厌了。” 景以歌走出去蹲下来,抚着季游佳披肩的长发:“游佳,怀柔那我会给她解释,你别这样好吗?” 听到这个名字,季游佳抬了头,眼底有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算了,这么多年都已经这样了。解释什么,我跟她,本来就不适合当朋友。她爸爸抢了最爱我的女人,我抢了她最爱的男人,我们扯平了。现在周迟非是我的炮、友,她不应该恨透了我吗?就让她恨去吧。恨比友谊长远。” 景以歌又轻轻拍了拍季游佳的肩膀,张了张嘴,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顾怀信再来的时候,季游佳已经由刚才的低落转变成吵闹着扒橘子吃。看到顾怀信来,季游佳拎走了景以歌病房里所有的橘子打了一声招呼飞快的闪人了。 景以歌已经收拾好一些东西,看到季游佳走,忙对着季游佳一闪而过的背影说道:“季游佳,你不要因为心情不好就暴饮暴食,小心你的胃!” “我妹刚才碰见你们了?”顾怀信站在门边,缓缓将房门关上,成功的把以歌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谁料景以歌只是倪了一眼顾怀信,又低头往箱子里整理着衣服:“顾怀信,我要出院。” 顾怀信这次手里没有拿文件夹,脸上也是一副轻松的表情,双手插在裤兜里:“嗯,出院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飞机?”景以歌抬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门边难得穿了一身休闲装的顾怀信,“回家坐什么飞机?顾怀信你是不是钱多的烧的疼?还是脑袋被门挤了?” 顾怀信眉头舒展,一抹微笑挂上了嘴角:“以歌,你不是一直说100年后,马尔代夫会被淹没吗?今天,我就带你去马尔代夫,在它没有淹没之前。” 或许是顾怀信最后一句话说的太过深沉,也或许是被顾怀信最后露牙一笑迷惑了双眼又蛊惑了大脑。 还打着支架的景以歌稀里糊涂的就跟着顾怀信上了飞机,安检时,顾怀信早有准备一样拿出了早就办好的两个人的护照,就连景以歌的手机,也被外出旅游不需要打扰为由,被顾怀信没收了去。 飞机由中国飞到马尔代夫需要10小时50分钟,将近11个小时的时间。 漫长的旅途让景以歌觉得无聊的可以,本来就觉得这次旅行非常突然自己又打着支架就够丢人的,谁知道飞机上的空姐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总是向顾怀信说话,说话间脸上还带了种种期待。 “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拿铁不加糖不需要奶包。还有您妹妹的卡布奇诺。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 甜腻的声音还不忘抛出几个媚眼,景以歌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空姐,年龄比自己小,声音比自己甜,身材更是比一马平川的景以歌好的不知要到哪去。果然,被称作顾怀信的妹妹是有原因的。 妹妹就妹妹,还显得年轻。这么安慰着自己景以歌低了头,不打算说什么,倒是顾怀信开了口:“这位是我夫人,你再帮她拿点杂志来吧,飞机飞行时间太久,我怕她在这里无聊。” 小空姐再回来的时候,以歌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若有似无的白眼。只得笑着对身边这个容易招惹小姑娘的男青年说:“顾怀信你就不能收敛点,因为你我都收到多少诅咒了。” “谁诅咒你?”顾怀信侧过头来,好看的眸子正对着景以歌。 “因为每个女孩都诅咒我早点死,然后她们好成为你的第二任。”景以歌难得俏皮的炸了眨眼:“我肯定被很多人在背后扎小人了,才会出车祸……” 顾怀信笑了笑,伸手将景以歌嘴角沾上的卡布奇诺奶油擦拭掉,“你跟季游佳待久了,都被她带坏了。而且被很多人喜欢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嫉妒吗?” “嫉妒有什么用,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我也拦不住。我的能力太差,管不了一颗执意要飞走的心。”景以歌躲避看开顾怀信的眼睛,将视线放在飞机窗外的朵朵云层。 顾怀信一把拽过景以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如果我说,其实你能管住它呢?” “但愿吧。”景以歌觉得脸上发热起来,急忙一根一根松开了自己的手指,拿起杂志读了起来。 景以歌翻了一会飞机上旅游杂志只觉得太过无聊,旁边的顾怀信早就蒙着毯子眯着眼睛睡了起来,于是也跟着眯着眼睛睡了2个小时,但是因为在飞机上,根本就没什么睡意。只好老老实实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睡在旁边的顾怀信。 应该是这几天公司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顾怀信是一向浅眠的,记得刚结婚的时候,晚上就算是景以歌轻轻的翻身,顾怀信总要醒过来。 也许是真的因为公司的事累了,这次顾怀信睡的很快,眉头紧锁,本就消瘦的脸庞更加瘦了。 因为单宁,顾怀信吃了喝多苦头吧? 景以歌忍不住把手搭在了男人的眉间,想帮他揉去这眉眼中的忧愁。突然手被抓了去,顾怀信睁开了眼睛。 是比黑宝石都要闪耀的眼睛,正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看着她。景以歌有一刻的窘迫,想要把自己的手臭回来。 看着景以歌想要躲避开的手,顾怀信似乎是带了愉悦,把手紧紧抓在自己手里。 眼神含笑,薄唇倾吐:“老婆,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刚才的小空姐推了手推车过来,上面是一大束红玫瑰和做成心形的水果蛋糕。蛋糕上面插着25根缓缓燃烧的蜡烛。 广播中响起了熟悉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景以歌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更何况,这也是结婚两年多来,顾怀信单独给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结婚第一年的时候,是被父母拽回家过了一顿生日宴,以歌是被下班临时抓过去的,顾怀信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结婚第二年,顾怀信是根本就忘得个一干二净,只得满是歉意的道歉,隔日又补送了一个手包。 可这已经让景以歌觉得没了什么意味。不是当天送的,又有什么意义。 眼前的顾怀信满脸微笑,他把景以歌的手从手心里释放出来,拿过空姐推来的手推车上的一个盒子打开。 是一枚闪亮的宝格丽定制钻戒。 顾怀信小心翼翼给景以歌光秃秃的手上带上戒指,“喏,生日礼物。” 景以歌面对周围艳羡的眼神,觉得此时应该哭一哭应景的,可是她哭不出来,她的眼泪早就在三年前流干净了。 她只是觉得心里生起了暖暖的感觉,比冬天温暖的火炉,夏天凉爽的西瓜,都让人来的舒服。 “顾怀信,为什么要送给我钻戒?”景以歌戳着水果蛋糕吃了两口,又忍不住把手指伸出来,在顾怀信眼前晃了又晃,“结婚的时候不是已经有一对了吗?” “可是那一枚你从来都没戴过。“顾怀信不爱吃奶油,他拿着叉子把蛋糕上的奶油挑出来放到景以歌盘子里,“周迟非说,女人不戴你送的东西说明她不喜欢,不喜欢你就需要重新买新的。” “所以呢?如果我也不戴这一枚呢?”景以歌舔了舔勺子上的奶油,好奇的凑过头去。 “那就继续买新的,直到买到你喜欢戴为止。”顾怀信突然抬了脑袋,对着景以歌微微一笑。 “这样不好,太浪费了,这玩意儿又不是吃的,几块十几块就能解决的。”景以歌往后偏了脑袋,摇着头。 “如果你不想浪费,那就一直戴着这一枚好了。” 22麻袋 景以歌觉得,其实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 让人羡慕的男人,衣食无忧的生活,和一颗早已被现实浇灌得平淡的心,如果,还能有一个孩子的话。 飞机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抵达了美丽的马尔代夫。 刚下了飞机,就被马尔代夫炙热的阳光照耀的睁不开双眼。景以歌刚想仔细的端详着周围蔚蓝的一片,却被顾怀信一把又拽上了新的私人包机。 “还没有到吗?怎么还要坐直升机?这个直升机是你的吗?”以歌看着面前认真给自己系安全带的男人,声音是有了些不耐烦的。 “我们去最美丽的小岛,自然要花些时间。还有,你男人可没有那么有钱……”顾怀信含着笑给景以歌系好安全带,又转身给自己系好,对着前面的人说了一句以歌根本听不懂的英语。 “我们来这里跟你妈……跟咱妈说了吗?要不然又生气了。”螺旋桨转动着,景以歌只得喊出声来,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还有,你的公司……” 顾怀信好像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只是对着景以歌点了点头。 小型飞机渐渐升上天空,风也跟着透过直升机吹了进来,以歌忍不住向下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和天上的淡蓝融在一起,整个人都犹如置身人间天堂一般。 什么单宁,什么孩子,什么公司,景以歌觉得这些恼人的事通通都可以抛到脑后。只要享受现在就好了。 一路到达酒店提供的私人水上别墅,周围都是清澈的湖水,茂密的树林,水上别墅建在海上,带观海露台,露台上有楼梯直接通进海里。正门和露台门打开后空气流通,海的气息充满整个房间, 参观完这一切,以歌觉得自己已经累得不行了。就算是看到双人大床摆满了玫瑰做成的心形,也仍然是没有情调的一把推到地上躺了下去。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怀信和管家拖着两个人的大行李走在后面,看到景以歌不顾形象的到头就睡,也只是笑了笑,接过身后管家的行李给了小费也跟着进了门。 迷糊中仿佛顾怀信站在一边替她盖上毯子,一边拿出笔记本忙活了起来,再醒来时,屋子里就只剩了她一个人。打开门张望了一下却又找不到顾怀信的身影。 抬眼看了眼挂着的别致的心形钟表,原来这一觉已经睡到了傍晚,大大的落地窗敞开着,窗外是清澈见底的大海。 桌边的笔记本已经被阖上了,书桌上零散摆着本子还敞开着,钢笔扔在了一边。 大概是顾怀信从小便被要求练习书法的原因,顾怀信的字很好看,偏向楷体却更周正一些,一排排堆在那里,一目了然好看得紧。 景以歌好奇的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顾怀信的本子。 只区区标题一行字却让景以歌的心揪了起来。 关于收购XX建材公司的企划案,下面是各种具体措施,以歌看不懂,但是类似破产收购等字眼让以歌觉得心“突突”的跳动。 建材公司,单宁所在的公司不正是做建材方面的吗?难道顾怀信要收购单宁的公司?那这件事情单宁知道吗?这件事情要去质问顾怀信吗? 一系列疑问在脑中盘旋着,景以歌急忙掏了掏衣兜,想要马上联系到单宁,一摸却是空的,这才想起来出境的时候手机就被顾怀信没收了去。 没有联络工具,电视放的也是看不懂的节目,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景以歌叹了一口气只得坐在窗户边,向远处望着。 远处海天相接,一片祥和,景以歌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也许,是她想多了。或许单宁的公司不是那一家呢。等到旅行结束,在回去问单宁吧。 看着远处飞翔的海鸥,景以歌突然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旅游,那还是新婚蜜月的时候,只是在婚前见过几次面的两个人仓皇的被家长送上了飞机到了陌生的国外。 下了飞机景以歌面对陌生的人群,惊慌的说不出话。倒是顾怀信握住了以歌的手,轻声对她说:“跟着我。” 也许是那三个字,让以歌第一次觉得嫁给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接下来的巴黎之旅被顾怀信牵引着,倒也轻松自在,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景以歌总要犹豫好一阵子。 这次蜜月旅行是家人突然给的惊喜,行李都是家人准备的,翻开箱子,内衣都是些以歌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性感样子,每次看见那黑色透明蕾丝料子,以歌总是羞红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旅行的前几夜顾怀信并没有碰她,直到一天两个人在小酒馆玩的尽性都喝了个烂醉。 两个人是抱在一起醒来的,景以歌对那一晚完全没有记忆,虽然,那是她的初夜。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顾怀信的后背被自己挠了很多红印子,自己身上也没有好到哪去,脖子上布满了草莓。还因为这个,蒙头在旅馆呆了一整天没有出去。 “嗨,美女,中国来的吗?我也是哦。” 一声浑厚的声音将景以歌从回忆里拽出,景以歌抬眼,原来是对面海景房的男人。 男人赤着上身,显露出健硕的身材。晒得黝黑的脸庞露出可以做牙膏广告的白牙。 景以歌笑了笑,没有回答。 “要不要一起下水?”男人边说着话边从低矮的窗里翻身出来,走到景以歌这边,“不用害怕美女,我是这边潜水教练,可以很好的带着你。” “不用你教我太太,四年前我已经拿到了潜水证。”景以歌正想微笑着拒绝,顾怀信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来,转过头发现顾怀信手里端着餐盘正缓步走进来。 窗户边的男人耸了耸肩膀离开了,顾怀信看到景以歌回头,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到桌子上。 “起来了?” 景以歌忙从窗棂边跳下来走过去,“顾怀信你去干什么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手机也不给我,让我怎么找你……” “没有我你这不过的也挺好,还有人教你潜水。”顾怀信语气轻佻,伸手拉开一罐带来的啤酒仰头灌了下去。 顾怀信换了休闲的白色短袖,啤酒从嘴巴滴漏出滴在喉咙上伴随着呼吸的起伏,性感到了极致。 景以歌觉得脸烧得红红的,低了头仔细看着餐盘里的事物,声音微小,“顾怀信你吃醋了啊。” 顾怀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给景以歌也递了一罐啤酒过来。 “渴了吧,先喝点这个。” “我不能喝酒的……”想起上一次因为喝酒而引发的冷战,景以歌下意识的摆了摆手,“我酒量不好……” “没事,就算你喝醉了。这里也只有我和你。”顾怀信看着景以歌,嘴角上扬,脸庞凑了过来:“更何况,这让我想起了新婚旅行那一夜。” 顾怀信嘴边吹出的气似乎就在耳边,景以歌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忙蹲下身拿起餐盘里的薯条往嘴里塞了起来,“我饿了,赶紧吃饭。” 顾怀信好像对景以歌的表现非常满意一样,难得笑出了声音,也跟着蹲下身子,分起食物来。 “寿司是前菜,主菜是澳洲牛排,甜点是冰淇淋,尝尝看。”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澳洲牛排?”景以歌惊讶的看着顾怀信,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底没有揭开。 “以歌,其实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 23故人 对于马尔代夫会在一百年以后会被淹没这件事,其实也是某日景以歌心血来潮对着身边正埋头看书的男人随口说的。 景以歌当时刚刚结婚,是被婆家托了关系进了幼儿园直接有了编制的,自然有许多年轻还没有转正的老师很不服气。又恰逢一位小朋友在滑梯摔倒家长找上门来闹的不可开交。同事关系的处理,家长关系的处理,以歌只觉得一阵阵头疼。 那时景以歌和顾怀信的婚姻关系,以歌自认为还没有好到可以像朋友一般诉说,季游佳又被报社派出去,有些东西就只能在心里憋屈的难受。 但顾怀信却从她发白的脸色中猜出了什么,当晚主动要求洗了碗还把她牵到沙发上播放了这部轻松的电影。 《麦兜的故事》里那个可爱的小猪总是喃喃的念叨着:“马尔代夫,那里椰林树影,水清沙幼,蓝天白云,是位于印度洋上的世外桃源……” 影片的最后虽然麦兜小朋友最后去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马尔代夫,但是麦兜的喃喃之语就像一个魔咒,成为通往世界最美丽天堂的咒语。 那个地方或许真的是世外桃源,看着蔚蓝的一片,景以歌只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在那里丢掉一样。 于是侧了头对着身边的男人说话,是有了些许撒娇的语气:“顾怀信,我想去马尔代夫。” 心血来潮,想要去这个美丽的天堂,想躲避一切的烦恼。 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却被他封在了心里。 马尔代夫被欧洲人称为“失落的天堂”。这是没有都市、没有马路甚至没有高楼的小岛。自从踏入这片土地,景以歌感觉全身都放松了起来。 蓝天是晴空万里的,到了黑夜也是众多繁星点缀其中,少了大城市的喧嚣,多了几分宁静。皎洁细柔的沙滩上,海风徐徐轻拂,青葱翠绿椰林处处随风摇曳,清澈碧澄的海风因风吹过而迭起了层层纹线。 酒足饭饱顾怀信收拾了餐盘看了一眼手表,大手一挥带着精神十足的景以歌出了水上别墅。 景以歌一边对周围的景色连连赞叹着,一边碎步紧跟在顾怀信身后。 “顾怀信,你走这么快赶着干什么去啊?都到这里了,干嘛还不好好看看风景……唉哟……”话音未落,景以歌一个踉跄绊倒在了小路上的石块,接着就十分不优雅的摔了个“狗□”。 顾怀信听到声音忙转了身,本还严肃担心的眼神看到景以歌的动作也“噗哧”的笑出声来。 “你,你竟然还笑……” 景以歌听到这笑声更生气了,直接打掉顾怀信伸过来要扶她起来的手,赌气坐在地上不再动弹。 顾怀信慢慢蹲下身来,把以歌的脚丫轻轻捉到手心,将以歌脚上的人字拖拖了下来,揉了揉脚腕处。 “这里疼吗?” 景以歌双手抱怀,不打算理前面这个幸灾乐祸的男人。 “这样动,疼吗?”顾怀信说着手上的力度又加强了一些。 “哎哟,疼疼疼……你轻点不行嘛?”景以歌摊出手把顾怀信放在自己脚上的手推开,脸上尽是委屈的表情:“我本来摔得就疼,你还捏。” “看来是没有扭伤。”顾怀信抬了头站起了身子,在黑暗中,以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顾怀信在认真的看她,“快站起来吧,以歌,我们去那边参加露天party。” “不要,我的脚疼。”一想起顾怀信刚才的笑声,以歌就恨得牙痒痒。 “不要?”顾怀信的语调上调,不像是生了气的样子:“那我只好抱你过去了。” 说完伸手便把娇小的景以歌抬了起来,一个公主抱搂在了怀里。温热的气息扑鼻而来,景以歌只觉得一阵脸红,又忙向四周望了望看是否有人看见,发现周围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清。 “你……你还是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半倚在顾怀信的怀中,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以歌觉得脸快被烧熟了,各种不自在涌上心头。 “这个动作不舒服吗?那换背着你?”仍然是上扬的语调,显然此刻顾怀信的心情非常不错。 被抱着与被背着比起来,显然被背着比较轻松一点。景以歌在心里暗暗掂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很快便被放下来换了姿势,只是以歌手里拎的小手包没了地方放。以歌瞅了瞅眼前的顾怀信,一把将手包的带子挂在了顾怀信的脖子上。 看顾怀信就这么犹如小学生一般挂着景以歌的手包,景以歌觉得刚才被耻笑的这口气算是撒出来了,脸贴在顾怀信背上不自觉笑出了声音。 “开心吗?”顾怀信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胸腔传了过来,“以歌,我很开心。” 景以歌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拿手指在顾怀信宽广的后背上划着圈圈。 一圈又一圈,他挺拔的后背好像怎么也划不完似的,景以歌靠上去突然只觉得一阵温暖,像有不断的安全感注入自己的心中。 她不是不了解顾怀信,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从来不把爱字说出来,甚至比她还要内敛。穿个情侣装都要脸红个半天,在外人面前基本都只叫自己的名字,甚至在最疼爱他的顾奶奶死去的那一天,都固执的没有掉一滴泪,只是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在多一分,就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可是这次马尔代夫之旅,他亲自为她过了生日,为她精心准备了一切,把她背在了身上。 景以歌一直不贪心,此刻她很满足,也很开心。 到达海边时,人们早已聚集了起来,面对众多情侣或艳羡或调侃的眼神,景以歌一直挣扎着要从顾怀信的背上下来,却都被顾怀信稳稳托了住。 主持人跳着热舞鼓动着人群,渐渐都跟着音乐疯狂的跳了起来。顾怀信把她放了下来,景以歌崴了脚,只呆呆站在一边喝着装饰漂亮的鸡尾酒。 顾怀信就站了在她身边,目光深邃的看着跳舞的人群。顺着顾怀信年的目光过去,似乎定格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人女人,胸很大。 “喂,顾怀信,那个女人很美是吧?”景以歌撇过脸,低头看了自己胸前一眼又吸了一口鸡尾酒。 顾怀信转了头,跟着在景以歌咬过的吸管上也喝了一口:“嗯,是很美。” “那你可要多看两眼,一会回去可就看不到了。”景以歌把酒杯端了起来,“喏喏,那边也有,要喝自己拿去,这杯是我的。” “吃醋了?”顾怀信捉住了景以歌的手,又低头吸了一口鸡尾酒。“你都是我的,更何况这一杯鸡尾酒。” “嗨,Ailin是你吗?”女人尖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景以歌抬了头,正是刚才顾怀信一直盯着的女人。 顾怀信也放下高脚杯抬起头:“嗨,朱莉,这么巧在这碰到你了。” “你来这里专程找我的吗?我太荣幸了,oh my god,自从英国大学毕业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 景以歌看着眼前这个说话不时掺杂着英文中文转换的女人,果然胸器傲人,脸蛋倒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顾怀信看了眼前的女人一样,转头将愣在旁边正想往后退的景以歌一把搂进了怀里,“我也很开心在这里遇到你,Chery。这位是我的妻子,景以歌。” 被称为Chery的女人这才把目光放到景以歌身上,耸了耸肩膀,“OK,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没有追我是因为Sarah……” “你还没有结婚吗?二十八可是老姑娘了。”Chery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怀信就抢了话,接着递了一杯鸡尾酒过去:“难道还在等着我?” “很荣幸的告诉你我也结婚了,那位就是我的新婚丈夫,他在叫我过去了。Anything,祝你们在这里玩的愉快,”女人摆了摆手,很快就微笑着转了身回到了人群中。 “Chery是我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她家里在这里有一座岛,来这里之前我跟她联系过了。”顾怀信拍了拍景以歌的脑袋:“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一手能够掌握的。” 24缘因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一手可以掌握的。”顾怀信坏笑着拍了景以歌的脑袋。 景以歌躲过顾怀信调侃的眸子,低了头把鸡尾酒放到酒桌,声音细小:“顾怀信,我要回去。” “也好,从你在我背上画圈的时候,我就想回去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顾怀信早已收拾好了一切,还端了马尔代夫特色食物放在了桌前。 景以歌全身酸痛的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想起昨晚顾怀信不顾自己手上还架着支架就攻城略地的行为,又把脸埋进了被窝。 顾怀信剥开一个芒果递了过来,“以歌,起来了,有你最喜欢的水果。” 景以歌扭了头不打算理眼前这个让自己全身酸痛的罪魁祸首。顾怀信却不放过她似的又转了身上床这边走来,半蹲在床边,脸贴了过来。 “乖,起来了。” 景以歌又向右边转去,孰料这次顾怀信直接扑了上来,压在了以歌身上,却又很巧妙的避开了景以歌受伤的右手。 “既然你不起来,那就一起在回味一下昨晚?” 顾怀信的脸就紧紧贴在以歌耳边,口中轻轻呼出的气吹得景以歌一阵颤栗,脑中突然想到昨晚的激烈“战况”,忙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把推开顾怀信的脸坐起身来。 “顾怀信,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以歌的声音还沾染着未睡醒的气息,显得异常娇嗔。 顾怀信把头埋在以歌刚刚躺过的地方,声音闷闷的:“Chery一大早就给我们安排了潜水活动,刚才已经来叫过你两次了。” 景以歌正套着内衣,听到这惊慌的扭了头看着背后的顾怀信:“也就是说她来了两次都发现我还在睡觉?你为什么不早叫醒我?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说完用单手试图勾过内衣的背扣,顾怀信的手却一直在以歌光滑的后背游弋,惹得以歌几次都没有扣上。 “别闹,我可不想让她再来第三次。”景以歌打掉顾怀信乱摸的手,“快点帮我扣上扣子。” 顾怀信的手仍然在游走,缓缓而轻点一般。 “顾怀信……”景以歌想要张嘴制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抖动。 听到这声呼唤,顾怀信反手就将景以歌压在了身下,景以歌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抽了去。 □以对。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可是景以歌脸上早已红成了一片,一只手努力的想要勾过被撤走的被子。 孰料顾怀信双手一掀便脱去了自己身上的T恤,接着又将手放到了景以歌胸前的柔荑轻轻揉捏着。 “可是还,还要去潜水……” 景以歌努力说出完整的句子,抬头对上顾怀信的眸子,里面竟有说不出的情、欲。 “既然已经晚了,那再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经过早上一番折腾,直到下午两人才与Chery在沙滩汇合。 Chery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偎在她看着高大强壮的外国男朋友怀里,看到景以歌和顾怀信走来,先是吹了一声口哨,又劈头盖脸的说顾怀信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放人鸽子了。 许是顾怀信心情非常好,竟也乐呵呵的听着Chery的数落,手里还不忘搂着一直想躲在后面的景以歌。 Chery说了一会,这才把目光放在景以歌身上,她上下扫了几眼,看着景以歌脖子上紧紧围着的丝巾,一副全部了然的表情。 “怀信那方面很厉害吧?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几个迷恋他的女人们打过赌的……” Chery夸张着做着手势伸出了拇指,景以歌却早就红了脸往顾怀信身后躲了躲。 “船来了,我们上去吧。“顾怀信搂住身边娇小的身躯往船上走去,临上船前扭头对着身后的Chery说:“别欺负我老婆。” 在马尔代夫潜水需要先上游船到达潜水地点,然后带上氧气瓶换上潜水服才能下水。四个人在游船上各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游船是露天的,又行驶的很快,海风阵阵,吹的景以歌一阵舒适。 顾怀信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游船很快便到了潜水的地点,船家分发了装备。景以歌因为手受伤只能在船上呆着,站在一边看着顾怀信换着装备。 顾怀信也是有着歉意的表情:“抱歉,以歌,我也不知道手受伤不能下手。” “没事的,我在上面也挺好的,这里风景很好。”景以歌本就是有些怕水的,听了这话到也有了些安心,看着顾怀信带有自责的表情,举了举手里的相机安慰道:“我在这给你照像不好吗?” “顾怀信你放心潜水好了,我在上面陪她吧。”Chery大手一挥,“dear,你陪顾怀信潜水好了,者玩意儿我都玩够了。” 听到这话顾怀信才放心的跳入了水里,姿势优雅,再加上顾怀信身形本就挺拔好看,与Chery未婚夫笨拙的入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歌觉得自己有些看呆了。 “喏,果汁。你男人吩咐我不准给你灌酒。SO,没办法,鸡尾酒这种好玩意儿只能我自己喝。” Chery递了一杯果汁给景以歌,坐到了她旁边:“顾怀信潜水的姿势很好看,人又长得帅气,无论女生还是男生追他的很多。当时我们学院很多潜水社团都希望他能在新生入社时表演。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疯狂的英国学弟,追了他整整一个月,天天全程跟踪,吓得顾怀信那一个月都没有好好上课。” 景以歌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人,她的眼里流露着回忆的光芒。 “你也喜欢顾怀信。” “不,只是喜欢过。” Chery仰头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鸡尾酒:“当年我们是很好的哥们儿,我也以为可以一直是好哥们儿。 “可心里还是不甘心啊,毕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告白了。可惜告白失败了,可我仍然总是在想,他得找一个多么漂亮,多么有才气的女人才能配上他啊…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这次他突然联系我,我甚至想过他是不是突然要回头,呵呵……不过最后他说要带妻子来玩,让我安排的好一些。你知道吗?我在心里已经把你的样子幻想过无数遍。” 听到这景以歌笑了笑,垂了眸子:“我让你失望了吧。” “No,NO,,NO,你很好。”Chery耸了耸肩膀,将手臂搭在了景以歌肩膀上:“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会是他想要的。” 景以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踌躇半天到最后出来也只是“是吗?”两个字。 Chery揉了揉景以歌的脑袋:“你有一种能让所有人感受到宁静的能力。这一点,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25住院 她会是顾怀信想要的那种女人,景以歌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过。 用季游佳的话说,景以歌作为女人,简直是食之无味,弃之却又可惜。她太安静,不会缠人,不会撒娇,充其量倒是能做一个会做饭会打扫屋子能暖床的保姆。 有好几次季游佳都曾经好奇的追问过顾怀信,你为什么会看上一个这么无趣无味的女人。顾怀信却总是笑笑不谈,避开了回答。 顾怀信应该找一个家世匹配,温柔大方贤惠上得了台面的女人,就像周颖心那样。更何况自己,还有过一个近乎疯狂的曾经,而那个曾经,不应该是会被顾家所容纳的。 现在被Chery这么一说,景以歌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喝了几口果汁,恰好此时顾怀信从水中冒出头,扔了一块珊瑚到景以歌身上又再次潜下水去。 Chery把手撑在口中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又扭头拿了一杯鸡尾酒一饮而下:“不过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他会娶Sarah的。” Sarah?景以歌突然想起来Party那晚Chery口中说出的名字,咬了咬下嘴唇:“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吗?” “算是青梅竹马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知道他出国留学的第一年,钱包里放的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还有点久远了,照片略微有些模糊不清。” “那她一定很美吧?”景以歌低了头。 顾怀信钱包照片的那个位置,一直空空的。原来他的钱包,也是放过照片的。 “多美到是说不上,但是给我的印象很深。那年她从国内找了来,是个很大方不做作的女孩子。当时英国正下着大雪,我们几个玩得很好的正坐在壁炉前讨论着考试论文,她突然推开门抱住顾怀信,身上落满了积雪,头上带着圣诞帽,俏皮可爱的样子真像个精灵。” “那为什么……”景以歌脱口而出却戛然而止,没有在问下去。 为什么到最后却没有走到一起,这个问题要去问吗,如果问了,那么自己是以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去问的呢。一个已经拥有这个男人的女人?一个随便找来结婚的女人?还是一个结婚两年却摸不透自己丈夫心的妻子? 景以歌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问下去,季游佳说过的,男人有时候不希望自己的过去被挖掘的太深,那就像是没了遮羞的衣服,赤身裸体的站在你的面前。 Chery看景以歌的脸色不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OK,算我多嘴,我是能体会到你现在的心情啦。可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现在男人都已经是你的了。” “能告诉我她的中文名字吗?”以歌抬了头,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热情的女孩子。 心里却在打着鼓,因为那个名字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哦,倒是名字里面好像有一个苒字……” 听到这,景以歌一瞬间突然觉得轻松了下来,缓过劲来又不禁嗤笑起了自己,原来自己要求竟然已经这么低了,只要不是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Chery正把玩着顾怀信刚刚扔上来的珊瑚,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Chery利落的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Hello……周迟非你怎么好好的给我来电话了?你都多久没联系我了你自己说。”电话这头的Chery兴奋了起来。 周迟非打给Chery的?景以歌也不禁竖起了耳朵。谁料Chery迅速挂断了电话,对着水面大喊道:“别潜了别潜了,快叫顾怀信出来,顾爷爷住院了。” 顾老爷子住院了,顾家似乎一夜之间没了主心骨一样,乱了套。除了从马尔代夫被急召回来的顾怀信和景以歌,就连小明星顾怀柔也推了早已排满通告,日日守在老爷子身边。 顾老爷子身体一向健壮,这次突然病倒,景以歌本就怎么都想不通,可问起顾老爷子是怎么病倒的,一家人却都讳莫如深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在顾家除了李嫂亲近一些,剩下的几乎没有可以真正说得上话的人。结果回来后却再也没有见到李嫂。自己的公公婆婆自来是一副长辈架子端着,顾怀柔对自己有着偏见,就连名义上的嫂子周颖心也没了踪影。 去了几次医院想要帮点忙,却都被婆婆周素锦推脱掉,说以歌手还伤着自己不用来医院照料,支着支架让别人看了也晦气。景以歌只好作罢。 顾怀信回来后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医院这边安排好公司那头又出了问题,景以歌每次想要详细的多问一点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顾怀信把手机还给了她,只是还回来的已经不是交出去的那一个,最新的机型,就连号码也是新的。 因为换了手机号码联系人丢失了许多,景以歌在索要旧手机的时候,顾怀信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个掉了,你拿着这个用就好。”就转身去忙别的了。 景以歌记住的电话号码只有几个,好在季游佳的宿舍她很熟悉,干脆直接找了过去,结果却被季游佳吃了闭门羹。 “季游佳大美女,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西饼屋的芙蓉酥,你不开门可就吃不到了。”景以歌在门外小声砸着门,毕竟自己一出去就是三天,还关了手机,是自己做得不对。 季游佳的声音显然是带了愤怒的,但却还是心软的拉开了门:“景以歌,你还记得我这个姐妹哦?前几天急的我一个劲打你电话关机,打到最后干脆成了空号。我还以为你被人拐卖到爪哇国了呢。” “对对对,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不这么做了。我保证”景以歌见季游佳开了门,忙把手里的芙蓉酥递了过去,满是可怜的样子闪到沙发上窝成一团:“这次也是顾怀信拽我出去拽得急了一些,还拿走了我的手机,我才没有跟你联系的……” “所以你是不会反抗吗?”季游佳一边往嘴里塞着吃的,还不忘教训眼前低眉顺耳的景以歌:“一出去就没影,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顾家都发生了什么?都快闹翻天了。” “游佳,我来找你是想问你这件事的。顾老爷子究竟是因为什么病倒的?” 26月季 季游佳目瞪口呆的看着景以歌:“你不知道吗?报纸上整整一个版面。说什么顾帅长孙疑婚外情之类的,闹得那叫一个满城风雨啊。” “顾怀礼婚外情?你确定是一向循规蹈矩的顾怀礼有婚外情?”景以歌一屁股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接着又像撒了气的气球一般坐了下去:“我说这次回来怎么不见周颖心,莫不是被气回娘家了吧。” “气回家到不一定,应该是去避避风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上流圈子的事。再说那照片也不过是我们主编收到的无名彩信放大的,也不一定婚外情什么的,不就是八卦记者捕风捉影拍了一个疑似顾怀礼和某酒吧女郎进旅馆的背影而已,小题大做。还不就是给顾怀礼的仕途路子下了绊子,真正让老爷子住院的,恐怕还是有心人的陷害吧。”季游佳的表情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要真是冲着他们顾家去的,恐怕下一个就是顾怀信了。” “不用恐怕了,你家顾总的公司已经被披露近期有一大批来历不明的资金注入,最近正在接受调查呢。你不知道吗?” “他说对了,原来我不知道的,真的很多。” 景以歌低下头,目光聚焦在眼前茶几上的百合花,终是忍不住伸手一瓣一瓣撕了下来:“游佳你说,人总会变的吧,无论以前他在怎么坏在怎么混也不会做出害人的事情,可是现在……” “你该不是怀疑单宁做的吧?” 季游佳打断了景以歌呼之欲出的话:“景以歌,他可是你以前心心念的男人,每天要在我面前碎碎念最多的名字。现在你不相信他,可你总该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是他,还能有谁呢。眼光这种事算什么,以前还不是走了眼。”她叹了口气,端起水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其实也不是多渴,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离水的鱼,如果不做点什么挣扎就会干涸死去。 “你不要高估了那小痞子,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要掰倒顾家。倒是你走的这几天,他着急上火的上我这来找了你好几次,问他有什么事又欲言又止的。” “关键在于,无论是不是他干的,顾家的人都会认定是因为我,他才会那么做。”景以歌苦笑了一下,“怪不得,我冷艳高贵的婆婆都不愿见到我了。” 一切都乱成了一团乱麻,景以歌却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最起码,她终于知道这几天周素锦那不屑的眼神和躲闪的态度。 她想,原来最痛苦的不是莫名被误会,而是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因为什么被误会。 散漫的拒绝了季游佳送她回家的请求,景以歌缓缓走下楼顺着空荡荡的街道走着。 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半,路边乘凉的老人都回了家,店铺开门的除了烧烤就只有24小时便利店了。 霓虹闪烁,夏夜的凉风阵阵袭来,是最舒适的抚摸。她顺着人行道缓慢的走着,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么散过步了。 景以歌折了路边的月季花,她有一阵子很是喜欢这种花。小时候大院里栽满了这种花,红的黄的,可以戴在头上玩过家家扮演新白娘子,可以搅成碎片往指甲上抹,着实喜欢得紧。 直到后来结婚后,她曾经兴致上来买了几盆端到顾家,却被周素锦轻描淡写一句话直接扔了出去。 “这种花怎么能放这。” 是啊,这种大街上处处都是的花,就像她一样,怎么能放在顾家,上不得台面。 突然一束汽车近光灯打了过来,喇叭声在身后响起。景以歌眯着眼转了身。 “上车,我送你。” 车窗摇下,单宁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出现在眼前。 景以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车后座走下,结果拉了几下车门没有拉开,只得无奈走向副驾驶座。 “怎么?不想坐在前面?”单宁转动方向盘,脸上却仍是满脸笑意。 “最近顾家多事之秋,我不想再惹出事端。”景以歌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那些疑问多想倾盆而出。 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找顾怀信的麻烦,为什么要跟顾家过不去,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也只是路过,正好看着背影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你喜欢穿蝙蝠衫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单宁挂好挡,车缓缓的发动起来。 单宁开车与顾怀信不同,他没有顾怀信沉稳,开车也便是一阵一阵的,高兴或者心里有事的时候车速狂飙,就算最后被录像拍到也无所谓。 那时坐他开的车,景以歌总有坐游乐园里的过山车一般,刺激,就像他的人。 可是这一次,他开的很慢,遇到红灯也是老实的停了下来。 “可是你变了好多。”景以歌沉默了一会,觉得车里气氛实在难受,还是开了口。 “是吗?”单宁微笑的角度越来越大,明明是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样,她却觉得越来越陌生起来。 单宁与顾怀信不一样,顾怀信是很少笑的,如果笑了,那便是真的开心,不掺任何虚假。而单宁则不同,总平时是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开心会笑,难过会笑,就连最后的分手,也是笑着的。 “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帅气了所以后悔了?” 仍然像以前的油腔滑调,语气轻佻,嘴角上扬。景以歌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开口大笑说单宁你又瞎臭屁,现在的她,根本笑不出来。 “单宁,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单宁脸上的微笑一瞬间消失了,但很快便又再次挂了上来:“以歌,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喏,这朵花送给你。” 单宁递过来的,是一朵刚被摘下的黄色月季花。 “我知道你在后面,自我从季游佳家出来,你就跟着了吧。”景以歌接过花,上面还有几滴露水。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吗?” 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单宁的目光渐渐温柔了起来:“因为我懂你喜欢的眼神。那个时候,说到落地窗,说到奶茶,说到一切你喜欢的东西,你的眼睛总是一闪一闪的。” 景以歌突然就想起来上一阵子在网上流行的那个段子,女人追问分手很久的男人为什么总能认出她喜欢什么,男人说,我只是能认出你喜欢的那个眼神,因为我在里面住过好几年。 单宁说,因为我懂你喜欢的眼神。 “为什么你要针对顾怀信……”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景以歌把脸朝向窗外,不想让单宁看到自己的表情,。 孰料单宁却闭口不谈这个问题,反倒是侧了头对着景以歌笑了笑“以歌,你知道吗?变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 27误会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所有的勇气只能去爱一个人,心里那点位置只够容纳一个人。如果错过,剩下的恐怕都是将就,都是对付,都是凑合。 景以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炎日的午后,眼前的黑衣少年微笑的声音伴着蝉鸣。 “景以歌,我们分手吧。” 最后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一丝顾虑,甩甩手走入了人海。 单宁很久不曾连名带姓一起这么叫她了,她什么都没说,身边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崩溃。她也没有问理由,当一个男人坚持分手,任何理由都可以成为理由。 然后便是匆忙嫁给顾怀信,匆忙的被顾家安排进机关幼儿园当老师,匆忙的过了快三年。 在匆忙的时候,单宁经常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顾怀信整夜整夜忙工作的时候,她会想如果是单宁,一定会放下一切来陪我。工作遇到麻烦委屈的时候,单宁一定会帮她解决。 如果嫁给单宁,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当单宁真的回来出现在她眼前的的一瞬间,景以歌突然觉得一切都释然了一般。可以自然的听他在自己面前谈笑自如,可以坦然的面对过去那一切。 原来不爱,也这么简单。 也许她怀念的只是初恋的感觉,那个不可一世的、骄傲的、漂亮的小女孩,为了一个人退化成谦卑的模样。 三分爱别人,七分爱自己。 如果说景以歌变了,恐怕也是发现她越来越爱自己了。 景以歌的目光仍然放在车窗外,街上人烟稀少,偶尔路过的也是几对手牵手的情侣笑闹着。下了晚自习的孩子从学校涌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朝气,女孩满足的贴在骑单车的男孩身后,一只手还不忘护住怕被风吹起的裙子。 再看看车窗倒影中的自己,年华真的不过只有一瞬。 红灯停下,景以歌转过头,指了指前方的十字路口:”把我放到这个路口就好了。” “怎么?害怕被顾怀信看到?”听到这话的单宁不但没有放慢车速,反而提速超了路口向景以歌小区冲去。 “单宁你疯了是不是?”景以歌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扭了头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几天顾家出了什么事!现在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送我到家门口,被报社拍了去,让我在顾家怎么做?” “景以歌。”单宁将车停在了路口,却把车门锁了上:“你在顾家过的并不快乐。” “快乐还是不快乐,从前与你无关,今后更不会与你有关。”景以歌摘了安全带,“开门,我要下去。” “景以歌,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单宁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脸上的微笑早已不再,只有说不出来的戾气:“你知不知道顾怀信和周颖心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非要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还被蒙在鼓里?” 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景以歌觉得身上酥酥麻麻起了很多鸡皮疙瘩,她按了按手臂低了头:“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只相信他亲口说的。” “景以歌,你还是这么固执。” “是啊,我还是这么固执。”景以歌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话:“呵呵……如果不是这么固执,当年你甩手走人的时候,至少我会问一下原因。” “离开的原因……如果我现在跟你说,你会听吗?”单宁脸上像是突然有了希望一般,望向眼前的女人:“当年……” “不必了。”景以歌目光冷冷的看过去,“请时刻谨记,我现在是顾太太,以后也会是顾太太。开门,让我下车,否则我会报警,非法禁锢。” 单宁抬手想要触碰以歌的头发,却被她躲了去,手落了空却还是开了车门。 景以歌抓了东西迅速关了车门,消失在小区的阴影中,却没有听到单宁在身后的喃喃自语。 “以歌,我现在可以买一栋带很大的落地窗的房子了。” 景以歌一溜小跑终于到了家,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客厅暖黄的灯透出光来。以歌忙整了整凌乱的头发,推了门进去。 顾怀信正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个财经节目,听到门口的响动望了过来。 “回来了?” 声音异常平静,以歌听不出他此时的感情,但是他的脸色却异常的不对劲,只好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今天回来的早?你还没睡吗?爷爷还好吗?” “我不在家这几天,你都是这个点回来的?”顾怀信关了电视,背却仍是靠在沙发上,双手抱怀。 “今天去季游佳那了,所以回来的晚一点……”景以歌看着玄关处凌乱摆放的几双皮鞋,弯下腰收拾起来。 顾怀信声音越来越阴冷,站起身便向卧室走去:“我去睡了。” 景以歌没有抬头,只顾得收拾鞋柜,却突然看到从鞋柜下一张被攥成球状的报纸,照片依稀是熟悉的身影,她小心翼翼打了开来,只一眼,呼吸便急促了起来。 大红色的新闻标题,深度挖掘顾家孙媳过往情史,与房产新商不得不说的故事,嫁入豪门实属无奈还是为了图财?私奔同居堕胎致使顾家孙媳不孕不育? 报纸的八卦栏目做了整整一个专题,最大的照片是P的自己与单宁在一起的照片。而文章所写多是自己与单宁过去的事情,三分为真,剩下几乎都是编纂的,甚至出现了什么景以歌亲密好友A的证言,说自己曾陪伴景以歌一同去堕胎。 更可笑的是,在说她不孕的板块下面,贴着一家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广告。 怪不得顾怀信的脸色怪异,怪不得他今天会这么早回家。 景以歌把报纸扔进纸篓,忙跑进了卧室,却发现顾怀信正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去。 景以歌诺诺的站了过去,也随着顾怀信到目光向外望去,却发现这个位置恰好正是刚才单宁停车的地方。 原来,他都看到了。 “怀信……”景以歌伸出手轻轻拽了顾怀信的衣袖:“你听我说……” 顾怀信往右边侧了一下,把以歌放在他身上的手打落掉。 景以歌咬了咬嘴唇,后退了几步,孰料眼前的男人突然转了身子一把抱住眼前娇小而清秀的女人。景以歌被紧紧箍在他的怀里,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28爱情 “景以歌,以后不许你再单独见单宁。” 顾怀信压抑着声线从胸口处传来,单手在景以歌的头发上抚了又抚。 景以歌被紧紧箍在怀里,打了支架的手隔在中间被顾怀信拽过一时戳到了痛处,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 声音不大,可顾怀信明显是听到了,手臂一松,把她放了开。 卧室并没有开灯,顾怀信的表情被埋在了夜色里,景以歌看不清楚,也猜不明白。 “不早了,你睡吧。”顾怀信转身走向了书房,颀长的身影似乎写上了一种景以歌读不懂的落寞。 景以歌想要张口叫住他,想要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来问自己,想要告诉他一切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更想要仔细问问为什么连单宁都知道他与周颖心之间的关系。 张了张嘴,终也只是发出“嗯”的声音。 单宁说的一点都没错,事到如今,她还是只想逃避。 顾怀信在书房忙了一夜,景以歌则躺在大床上一夜无眠。 头发已经两天没有洗了,痒得难受,可是手又不能碰水没法亲自洗。 前几次洗头都是顾怀信亲自端了盆热了水给她洗的,他的手轻轻柔柔的,生怕把她弄疼一样。怕水凉了又不停加着热水,加了热水又总怕她烫着,矛盾的挑着眉不时用手试着水,惹得躺着的景以歌一阵大笑。 再看看现在,景以歌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这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天一亮,景以歌便起来了,先去早市买了菜和排骨,用请了小时工帮忙切好,在家煲起汤来。 纵使婆婆再不待见她,这个时候也该表示表示了,恐怕周素锦也是看了那报纸的,也许几个小时后必须要面对的,是一场风雨。 排骨汤炖好,景以歌却有点胆怯的不想去了,干脆随手收拾起来,顾怀信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出了门,书房乱成一片,一张纸上用铅笔画满了痕迹。 顾怀信一向是有洁癖的,竟然能允许书房乱成这个样子,可见顾怀信该是生了多么大的气,可是她并不能确定,顾怀信是因为她丢了顾家的人生气,还是简单的因为她与单宁。 她没有胆量,去测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景以歌抿了抿嘴,将书桌上的本子摞好,笔放入笔筒里,书桌前摆放的是结婚那日顾怀信给她戴上戒指的照片。 他身穿白色燕尾服把从父亲手中的她接过来,给她戴上那枚她不怎么喜欢的钻石戒指,深情的对着她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站在时光的路口,回望曾经走过的美丽和温柔。也许,他真的能照顾自己一辈子。 景以歌突然有了勇气一般,扔了抹布,上厨房拿起已经装好的排骨汤,向医院快步走去。 医院走廊站满了人,都是前来探望顾长荣的,以歌并不认识他们,甚至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可他们却一个个笑着给她打招呼,景以歌也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却被门口的黑衣保安拦住了。 “不好意思,景小姐,顾先生现在不见人。” 景以歌转身想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了头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婆婆在里面吗?” “顾先生说任何人他都不会见。” 听到这景以歌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爷爷不想见到她,这样就好。 “谢谢你,如果爷爷问起,就说我来过了。”景以歌转身准备回家。 “顾太太等一下。”一声娇媚拖着弯儿的叫声从VIP病房旁边传来,景以歌回头,发现是顾怀信可人儿的秘书,姚可凝。 “姚秘书,叫我有什么事吗?”景以歌有点诧异会在医院看到姚可凝,可转念一想,许是顾怀信也在这才把秘书也带了来。 “顾总早上来的时候吩咐了,如果你来,就把你叫到这边来。”姚可凝这次换了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裙,裙子紧紧贴在身上显现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波浪长发服帖的梳成了利落的马尾,简单的妆容让景以歌看了都只觉得好看到了极致。 “顾怀信在那吗?” “您去了就知道了。”姚可凝仍然魅惑的笑着,带着景以歌七拐八拐走到了走廊的角落里,见四处没人顿住了脚步,脸庞突然凑了过去:“以歌,上次我教你的法子没用是不是?你看看我们的顾总,这几天憔悴成什么样了。” “用是用了……”景以歌被姚可凝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本来是好了一点的,可是这以后发展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算了,顾总这次忙公司忙收购忙董事会,估计也顾不上找你算账,看你后期表现了。”姚可凝退了一步,就要接着向前走去,却被景以歌拽住了衣袖。 “等……等一下。”景以歌摇了摇下嘴唇,还是问了出来:“顾怀信真的要收购单宁的公司吗?” 听到单宁的名字,姚可凝的身影立马顿了下来,她转过头,目光幽深:“你还爱着单宁?” “我不爱单宁……”景以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是他没什么背景白手起家,我怕……” “白手起家?”姚可凝冷笑了一下,“景以歌,你知道什么叫爱人吗,你以为你拼了命追逐的那东西是爱情吗?不是,那不是爱情,那是你的欲望,你的憧憬和你的贪婪。而最后留下的,才是爱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景以歌的心里突然涌现出这句话,也许别人比她看的更清楚,更明白。最后留下的那个人,是谁。 姚可凝说完了这席话,扭头把景以歌带到了旁边的VIP病房敲了敲门,“人带来了。” 景以歌看着姚可凝扭动着离去的身影,推开了门。 抬头,自己的婆婆周素锦正坐在古朴的红木沙发上,拿着一本养生的书读着。 “妈。”景以歌诺诺了叫了一声。 29阴谋 “把门关好,进来坐吧。” 周素锦看到儿媳妇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眼睛一瞥看到了她手里拎着的保温盒,声音淡淡的:“你手受伤了,就不用给爷爷送什么营养品了。” “这个是排骨汤,我看妈日日守在爷爷身边,脸上气色不好,就炖了一点排骨汤给您补补身子。” 景以歌走了过去,将保温瓶放到桌上,单手拧开盖子,把碗放到桌子上,给周素锦盛了一碗出来递了过去:“我手有点不方便,做的可能不是很好,妈还要多见谅。” 周素锦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接过排骨汤尝了一口,“单手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也算有心了。” 景以歌坐在沙发最边上,看着眼前虽然有些憔悴却仍然看上去精致的周素锦,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应该接些什么话。 可周素锦却像没事人一般自顾喝完了汤,又拿起了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景以歌却坐不住了,嗫嚅的开了嗓子:“妈,报纸报道的那件事……” “报纸?”周素锦头略微抬起,又恍然大悟一般:“哦,怀信那孩子跟我说了,是怀信做的不周全,先前又没跟你商量好,这次倒让你受委屈了。妈前几天也是看你手不方便,没有叫你来看爷爷,你可别怪妈。” 本以为会经受一顿暴风雨,孰料周素锦温柔甚至略带歉意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拍了拍说了些以歌根本听不懂的话。闹得景以歌反而傻了眼。 “怀信也真是的,为了把怀礼惹出来的那档子事遮过去,还把你牵连了进去乱报道一通。你放心,这事你公公已经找好了律师,下一步会给你处理的。” “顾怀信跟您说的吗?”景以歌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明显周素锦并没有把报纸上的话当真。 “你呀,也别怪怀信。最近顾家这么乱,顾怀礼那出不得一点纰漏,颍心那里还怀着孩子,为这事回娘家避着去了。这回算是委屈你了。” 周素锦应该是在医院连守着一个星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怀信这傻孩子,什么事情都只想得他哥,也不为自己想想,为你们想想。” 景以歌很少见到婆婆这么脆弱的时候,有些惊慌失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想如果现在周颖心坐的是自己的位子,肯定要比自己强很多。最起码,她肯定比自己有勇气拍一拍婆婆的肩膀。 “我……我没什么的。”景以歌抿了抿嘴唇,“只要大哥没什么事就好。” “以歌,如果……妈是说如果。”周素锦看着景以歌,脸上仍然是平淡如水,就像说着最平常的家常话:“如果这件事的后果实在处理不好,别人还是对你评价不太好,你就先和顾怀信假离婚。等风波平息,你也怀孕了,就再回来。” 景以歌只觉得平地一声雷响在自己的耳边,整个脑袋发出“嗡嗡”的声音。 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更听不懂。 其实事情发生后,景以歌一开始便怀疑过,顾家在A市虽然算不上什么太子党,可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什么报纸发文都要经过顾家的许可才有可能,有任何不好的新闻都会被压下来。 而如今这么离谱的新闻这么高调登报,顾家竟然无从得知是根本不可能的,也就是说,顾家是默许发这条新闻的。 牺牲她的名誉,保全顾怀礼的仕途。更何况自己也没有生下孩子,这样即便以后她和顾怀信离婚,似乎也名正言顺了起来,是她的不妇道,而无关顾怀信的人品。 想到这,景以歌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袭来。 浑浑噩噩的出了房门,姚可凝仍然站在外面等待着,见景以歌出来,打了一个响指:“顾太太,跟我走吧。” “姚秘书,早晨顾怀信来过了是吗?“景以歌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姚可凝。 “是啊,一大早就来了。吩咐我在这边等着你。”姚可凝顿住了脚步,这才发现身后的人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你怎么了?” “拿出来吧。”景以歌站定了步子,左手抚在受伤的右手臂上。 “景以歌,你受什么刺激了?拿什么出来?”姚可凝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是烧糊涂了啊。” “离婚协议书。”景以歌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吐出了这五个字。 这下换成了姚可凝吓了一跳,她“噗哧”笑了出来,用手拢了拢掉落在前面的碎发:“要是顾总听到你说这些,恐怕掐死你的心思都有了。” “难道不是顾家一手策划让我登报,好成功甩掉我这个不下蛋的鸡么?真是难为顾怀信了,想破了法子名正言顺又不用背负始乱弃终的骂名,呵呵,真是一步好棋。” 景以歌一改往日柔弱的语气,整个人气势都提了上来,姚可凝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此时正好有路人走过,她一把牵过景以歌上了走廊的角落。 “景以歌,你脑袋不要像言情剧一样想太多!!” 姚可凝伸出食指戳着景以歌的脑门,“顾怀信因为报纸那事忙前忙后跑了多少地方了,就为了查到底是谁做的。你去看一看,回来这些天他一共睡了几个小时!!今天一大早顾总就把我叫来,来和他妈说报纸这件事是假的杜撰的,好让你以后在顾家好过一些,避免挨那些有的没的,怎么你进去以后反而说这些话。” “不是他默许的么?”景以歌低了头,声音渐渐小了去:“难道不是为了保全周怀礼么。” “他怎么可能会默许这种事情?等等……周素锦给你说的?”姚可凝拍了一下脑门儿:“我说周素锦怎么吩咐让我把你带过去……” “不是顾怀礼让妈给我做思想工作,然后劝我假离婚的么?” “你婆婆的手段比想象中厉害的多。”姚可凝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怪不得周颖心同她是一家出来的。” 30崩溃 “这件事与周颖心有什么关系?”景以歌突的抬起头,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姚可凝。 “你不知道吧,周颖心曾经告诉顾怀信,吃雪红果对怀孕有很大的好处,她就是这么怀上的。所以顾总才会拖我到处买那个玩意儿。”姚可凝缓步走了过来, “还有,顾总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如果他想和你离婚,就不会害怕什么影响家族形象之类冠冕堂皇的话。同样的,他要是不想离婚,你就算撑破天也逃不了他的掌心。” “不是他想离婚的么?”景以歌的气势已经完全弱了下去,被姚可凝压在走廊的墙上。姚可凝娇艳的红唇仿佛说几句话就要落下来一般。 姚可凝单手勾起她垂下的脑袋,“小景妹妹,你要懂得,男人为什么愿意给你温柔,男人又为什么都吃到嘴里的还舍不得放开。我呢,还是上次那句话,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出来不好么,如果顾总不说出来,你也憋着,这最容易出事呢。” “哪那么多要说的。”景以歌拧过头去,声音已经变得非常细微,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拧过来:“你还没有告诉我周颖心与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等顾总亲自告诉您吧,顾太太。还有你婆婆给你提出的那个建议,你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里,顾总会解决的。”姚可凝放下勾在景以歌下巴上的手,继续向前走着:“不过顾总已经乘早上9点40的飞机到美国处理那批被检举的贷款问题了。所以这几天,还是请忍耐吧。” 原来顾怀信又走了,她一点也不知道。 昨夜顾怀信把她搂在怀里的淡淡烟草味似乎还在以歌衣服上飘荡,她只好装作一副完全知情的样子笑了笑,又拢了拢因为紧贴在墙壁上而掉落的碎发,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怀信的温柔,总是有些不经意。 他从来都记得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却在每次出差离开时不说一语,让别人问起来时,自己都显得异常难堪。 也许内心要足够冷漠,才担得起你不痛不痒的温柔。 景以歌拎着保温盒在街上转悠了起来,漫无目的,刚好路过一家很小的理发店,头又痒得难受,干脆走了进去。 “嗌,这不是报纸上的那个豪门贵妇嘛?你说这女人充其量也就算个清秀,比起那个大媳妇来不知道差到哪去呢,也不知道顾家二少是怎么想的娶了她,我看呀,这生不出孩子,迟早顾家要把她休了。” “可不是么,我看她现在怀不上多半是因为以前乱搞搞出来的吧,看她柔柔弱弱的样,该不是还有那种病吧?” 景以歌正修着头发,旁边几位正等待的妇女低声讨论飘了过来,景以歌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忙把头低到最低。匆忙减了一下,扔了一张一百元的就跑了出来。 再次跑回人行道,却没了刚才悠闲逛街的情趣,感觉每个人看她的眼光都异常怪异,好像每个人都在细碎的念叨报纸上写的那些荒诞事情。 景以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干脆打了个车到家,把家里的窗帘全部拉的死死的,接着便拿起抹布一遍一遍擦拭着家里的每一个地方。 就好像有强迫症一般,让自己忙起来,让自己没有空乱想,也许可以忘记那些糟乱的事情。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景以歌失了魂一般拿起了家里的电话,却发现响的原来是自己的手机。 “喂?” “景大妈你声音这么低沉,该不是昨晚的体力被顾怀信榨干了吧?”季游佳的声音充满了担心:“要不要我请假去你家看看你?” “我没事,就是身体有一点不舒服,不要紧的。游佳,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好。其实打给你也没什么事,就是给景小主请个安还不行嘛。还有这几天不要买报纸,听了没?” “你古装剧看太多了吧,还有关于报纸,很可惜我已经看到了。”景以歌故意笑出声来:“你不用担心我,我就当是笑话看了。不过有个事情我想拜托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问我报纸上你那些精彩绝伦的过去故事是谁发给报社的,我是看到以后就去查了没错,可是就算我说了,恐怕你也不会信。” “我保证信,只要你告诉我。求求你了,我的好朋友好闺蜜。”景以歌的声音渐渐哀求了起来。 “你有这种功夫来问我,不如你自己好好看清楚你身边的人。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季游佳的嘴巴一向很严,电话那头的她咬死了嘴巴,看来从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景以歌悻悻的放下电话,继续擦起茶几来。 谁料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怎么了,你想开了,又打算告诉我了?”她的心里又燃烧起一线希望。 电话那头似乎沉寂了很久,终于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告诉你什么?” 景以歌本以为听到的会是季游佳满是活力的声音,没想到这电话竟然是顾怀信主动打来的。 “啊,怀信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季游佳的电话。” “季游佳要告诉你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咳嗽声,却是故意有些压抑着不想让她听见一般,原来他昨晚感冒了吗? “没什么事。” 说完这四个字,景以歌自己都不自觉笑了起来,觉得自己都说了好多遍,周素锦问她,姚可凝问她,季游佳问她,每个人问她,统统回答的都是这四个字。 原来最简单的回答说多了,也是这么累。 “我听可凝说你早上见妈了,真的……没什么事么?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我应该相信你的。所以,景以歌,千万不要轻易动摇。知道吗?” 顾怀信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一片羽毛落在景以歌的心间轻轻拨动着,又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当景以歌千万不要动摇这句话隔着温热的电话从那头传过来时,景以歌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就崩溃了,眼泪像爆发了一般,一滴一滴豆大的泪水落了下来,在地毯上晕成一朵花。 “顾怀信,我好想你。” 32欢爱 自小到大,景以歌很少哭的这么痛快过。 记得小时候一直A市工作的父亲难得回来了一次,激动的以歌正从树上爬下来,结果被树干划破了衣服。 回到家被母亲一顿说,从景以歌的衣服说到很少回家的父亲,惹得父亲也跟着吵了起来,还不懂什么事情的她旁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父母见状并没有停止吵架反而争吵的更大声了起来,待她停止抽泣时,却反而和好了起来。 从此以歌的心里默认了这样一件事,哭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只会让棘手的事情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就算和单宁分手的时候,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她清醒的知道,哭,也不能让一切都重来。 于是那本记录她和单宁片段的粉红小本子的最后一段话,是那个本子上的最后一段。 “永远也不会发现到自己有多强大,直到有一天发现身边的支点都倒下了,也没有倒下。 没有能打倒,除了自己,要学会捂上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学会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些纷纷扰扰的眼光。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苦逼的,真正能治愈自己的,只有自己。” 可是顾怀信简单的几句话,却触碰了她内心藏了好久,最柔软的地方。 有时候,们之所以哭泣,并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他们坚强了太久。 景以歌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像金鱼。手机被随意扔床底的地毯上。 墙上的石英钟正缓慢指向3,原来自己这舒服的一觉,竟然就睡到了下午三点。 依稀记得昨晚自己情绪失了控,顾怀信电话那头完全慌了手脚,一直轻声哄着自己,记忆的最终,是顾怀信那句,乖,等着回来。 景以歌挣扎着坐起身,弯下腰拾起手机解锁,发现昨晚竟然足足通话了十多个小时,明明自己九点多就睡了过去的,怎么会打了十多个小时的电话?难道是顾怀信一直没有挂电话? 十多个小时的电话,又是国际长途。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句顾怀信,好想?想到这里景以歌觉得有些自作多情了起来。 可能顾怀信那时也刚好处理完了事情,倒时差睡不着干脆陪着自己吧。 景以歌因为受伤被勒令不许上班家休息,可又不能干什么玩什么,就连吃饭都有一点困难。 与其家做一个半残,不如,去美国找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景以歌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镇定了起来。 仔细想想,自结婚以前,顾怀信出差她从来都只是事后知道然后淡然处之的,从来没有说主动跟着一起去,或者是因为太过想念随后跟着去。 她不敢,更不好意思。似乎只有小说里恩爱的夫妇才会有那种因为忍受不了分离而相伴随的,自己与顾怀信,怎么又算得恩爱的夫妇呢。 可是转念一想,最近理不清的事情太多,又恰好顾怀信走之前因为单宁生了一顿气还主动跟自己道了歉,不如这一次换自己主动一点。 就像姚可凝说的那样,有什么痛就要说出来,这么憋着,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想到这里,景以歌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坐了起来,冲到了洗手间。 因为单手不方便,景以歌干脆没有换衣服就睡了,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穿着睡的满是褶皱的衣服,随意扎好的马尾掉落的七零八碎,眼睛红肿的像得了红眼病一般。 就连昨天发廊被妇口中说的清秀样子也没了,原来如今的自己也算的黄脸婆一枚了。 这个样子怎么见他呢。 叹了一口气慢慢刷完牙,门铃响了起来,景以歌又看了一眼镜子中狼狈的自己,想了想还是披了一件外套走了过去。 “请问找谁呀……”景以歌开了门,还没看清楚来,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抱住了她。 景以歌刚想挣扎喊救命,却又觉得这个怀抱熟悉无比。、 “怎么也不猫眼看一下,就开门,万一是坏怎么办。”男的声音景以歌的头顶传了过来,是有些沙哑了的,又有一些急促,胸前快速的起伏着,像是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跑了楼梯上来的。 从美国旧金山到A市,坐飞机需要整整十二个小时,这是景以歌刚刚查好准备要去的。没想到,顾怀信却已经赶了回来。 这么算,他应该是听到自己哭后就立马办好手续坐了飞机飞回来。 想到这。景以歌将手紧紧搂住他的怀:“怎么回来了……工作忙完了吗?” “的手机怎么停机了?”顾怀信搂着怀里娇小的推着进了屋,后脚一勾,关上了门:“工作有助理放心。可是家里只有,不放心。” “停机了吗?可能是昨晚接长途接的吧。再说了,能有什么事。”景以歌红着脸从顾怀信的怀抱中出来,转身去了厨房:“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累了吧,下碗面给吃?” “以歌,姚可凝都跟说了,妈跟说的那些话,千万不要放心上。”顾怀信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脱去身上的西装挂一边, “先别下面条了,飞机上吃了飞机餐,一会还有一个会要开,现们先忙点们爱做的事情。” 顾怀信的话音刚落,就已经搂上正忙着往锅里接水的景以歌,头紧紧的贴着景以歌的头发。 景以歌只觉得耳边一阵痒,笑着往旁边躲了躲:“顾怀信,别闹,给做饭呢。” 顾怀信就像没听到一样,反而更过分了起来,左手景以歌的腰间画着圈圈,若有似无的触感,右手抚上了景以歌胸前的柔软,状似不经意的凑她耳朵轻声说了一句:“从昨晚哭的第一声起,就想飞回身边了。” 景以歌就被他从背后轻松的抱了起来,缓缓放了床上。顾怀信手里一边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一边目光深沉的看着眼前的景以歌。 景以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弱弱的摆了摆手说:“顾怀信,能不能换到晚上……哪有大白天就……” “不知道,飞机上,已经想了很多遍回来要怎么好好惩罚。” 难得温柔自是情到浓处,几处狂欢,多是放肆的姿态。 景以歌的身体被顾怀信轻柔的压身下,但是他的动作却显得异常狂野。男的手撕扯着她几天没有换的衣服,景以歌依稀听见了几粒扣子崩掉的声音。 景以歌许久没被这么粗鲁的对待,不禁打了一个颤,顾怀信好像感受到了,动作又重新轻柔了起来,他的吻不断落她的敏感处,又渐渐从上面滑到下面。 景以歌只觉得全身一阵痉挛,手指忍不住戳到男的头发中,嘴里更是发出嘤咛的声音,景以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嘴唇不想叫出来,可男却故意似的加大的力度抽、插起来。 景以歌终是控制不住,叫了起来。 正高、潮就要到来的时候,顾怀信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空虚感袭来,景以歌微带不解的看向上面的顾怀信。 顾怀信喘息而性感的声音贴景以歌耳边:“以歌,再说一遍,想。” 一瞬间,景以歌红了脸,但身体的酥麻却出卖了她,她颤着身子,红唇异常的诱。 “顾怀信……想了。” 一场欢爱,着实折腾了以歌很多次。完事以后景以歌顾怀信温暖的怀里沉沉的睡了去,再次醒来,窗外已经是一片夜色。 景以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仍然被顾怀信紧紧的搂怀里,想要抽出自己被抓住的手恐怕都会将他惊醒。 顾怀信一定很累了,甚至有洁癖的他嘴上已经冒出了短短的胡渣,可看上去却又增加了一些男味。 他的脖子上还有自己不小心挠上的红痕,一想到刚才犹如打仗一般的激情战况,景以歌又忍不住红了脸。低头套着衣服,肚子突然“咕咕”的响了起来,仔细一想原来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把自己的动作放到最轻,抽出被顾怀信胳膊压住的左手臂,景以歌坐起了身。动作幅度微微大了起来,难得的是顾怀信竟然没有醒。 景以歌弯腰收拾起满地的衣服,顾怀信的手机从衬衫中滑落了出来。正好打了静音的电话屏幕亮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客厅,还是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 电话那头听到景以歌的声音立马炸了毛:“问是谁,还没有问是谁?怎么会拿着顾哥哥的手机?是哪来的贱蹄子?” 女的声音,很尖锐,吵的以歌耳朵有些发痒,她把电话放远了一点:“不好意思,顾怀信正睡觉,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挂了。” “睡觉?俩睡过了?到底是谁?知不知道顾哥哥是结婚了的。”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显然是有些抓狂的。 顾哥哥是结婚了的,原来这个女也是知道的,那她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她呢。 景以歌本是想挂掉的,听到她这么尖叫却来了兴致一样:“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的顾哥哥现正睡身边呢,听,他打鼾呢。” “小贱蹄子,以为能睡得了顾怀信一时,还能睡得了一世?告诉,顾哥哥最近正办离婚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想上位,也不看看是什么家世,也配跟周歆婷争,呵呵,笑话。” 周歆婷,不正是很早之前为了庆祝顾怀礼回来办的PARTY上给顾怀信递毛巾的女孩,没想到看着一副清清纯纯的样子,说起话来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跟她表姐周颖心比起来,差的果真不是一个档次。 作者有话要说:叫我码字小超人,一下午三章哎,我都要枯竭了(╯﹏╰)b,好像留言过25字可以送积分的哦~ 33疑问 景以歌顿了顿,往后看了一眼正床上睡的香甜的男,压低了声音:“那真可惜了,的顾哥哥现还没离婚呢,更可惜的是,就是即将要成为顾哥哥前妻的女。” “哼,景以歌是吗?嚣张个什么劲儿?看还能嚣张多久?充其量还不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知道吧?们的离婚手续还是表姐手拟的,下一步恐怕就要请签字了呢。” “是吗?那可要好好谢谢的小嫂子。不过,有个消息告诉,也算告诉表姐,恐怕这婚是离不成了。”景以歌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轻轻关好卧室的房门,又向厨房走了几步:“因为……怀孕了。” 手机那头传来“咣当”的声音,接着便是直直的挂断了。景以歌笑了笑,将手机放茶几上,继续收拾起衣服来。 怀孕自然是骗着电话那头单纯的妹子玩的,虽然景以歌平时看着好欺负的样子,可是这周歆婷的语气是着实惹得她一股子好斗的劲儿都出来。 好久都是忍着的状态,偶尔爆发一把,感觉果然舒服。 景以歌将把要洗的衣服统统扔进了洗衣机,不管是不是接受手洗,要是换做平时,顾怀信免不得说上几句什么手洗的衣服必须手洗的,反正自己手受了伤,病最大。 洗衣机转动了起来,景以歌又把顾怀信要换的衣服从衣橱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床头。 顾怀信的西装景以歌本来是不想洗的,可从衣架拿下来的时候,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混着香水味扑鼻而来,景以歌捏了鼻子塞进衣篓子里准备送进洗衣店。 西装扔进去的时候,两张机票正好掉落了出来。 景以歌捡起来就要扔进垃圾桶,孰料上面的名字却让她顿住了。 一张自然是顾怀信的,而另一张是一个叫周苒颖的,旁边的英文名字标着Sarah。 那日马尔代夫,Chery的话突然闯入脑中:“以为他会娶Sarah的……那个女孩突然推开门抱住顾怀信,身上落满了积雪,头上带着圣诞帽,俏皮可爱的样子真像个精灵……Sarah的中文名字,好像带一个苒字吧。” Sarah,中文名字带一个苒字。周苒颖。是他的初恋回来了,还是根本就不是谈什么生意,而是带着小情出去玩了。 可是总不至于只带着那个女外面呆了一天就匆忙赶了回来,期间还与自己打了半天的电话。 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觉得一阵头疼,刚才清爽的感觉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想她这一辈子恐怕真的要跟周家过不去吧,从周素锦到周颖心,再到周苒颖,一个个与顾怀信牵连不断的关系,就连名字都这么接近,该不会也是什么亲戚吧。 想她景以歌上辈子一定是得罪了周家的,这辈子才会这样牵连不断。 想到这里,景以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卧室,又把机票塞书房一本自己经常看的散文里面。 接着又鬼使神差的翻起家里的座机,找到上个月接到的那个打给顾怀信的房产商电话号码,忐忑的按了过去。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便被一个甜美的女生接了起来:“喂,您好,这里是东海之家一期房产,请问您要购房还是咨询呢?” “您好,的先生上个月您这购置了房子,但是突然想更改房屋所有,所以想来咨询一下可以更改吗?” “可以的,请问女士您先生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景以歌顿了一下,起身拿过桌上顾怀信的钱包,抽出身份证报了过去。 “好的,女士,请您等待几分后,给您打过去好嘛?” “好的。”景以歌挂了电话,手上把玩儿着顾怀信的身份证。 们都说身份证照片是检验美女帅哥的唯一标准,可这顾怀信照的不仅不丑不说,还显得更稚嫩帅气一些,十六七岁的样子,嘴巴严肃的抿着,头发短成寸,脸蛋还没有现这般消瘦,却惹得旁有一种想要捏上去的感觉。 景以歌笑了笑把顾怀信的身份证塞回钱包,打开皮夹却发现放身份证的地方里面还放着一张一寸照片。 难怪自己以前没有见到过,因为这张照片被塞皮夹最里面身份证的位置,而身份证位置景以歌是从来不会去翻的,如果这一次不是要求报身份证号码,恐怕还不会被发现。 轻轻抽出来,照片已经模糊了,显然是从什么证书上撕扯下来的,脸上最重要的部位盖着钢印,抚摸过无数次的样子。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扎着景以歌平时最常扎的马尾,可偏偏最关键的脸部被遮盖住,根本看不出这个是谁。 难道她就是周苒颖? 正胡思乱想着,房产中介的电话打了回来,电话那头仍然是温柔甜美的声音,可传来的话语却让景以歌掉入了冰窖。 “您好,顾太太,顾先生购房所有者署名的是周苒颖,这份协议是上个1号顾先生亲自确定过了的。想更改的话,需要带上身份证来营业大厅亲自更改……” 上个月2号是她的生日,他送给她一枚钻戒,和马尔代夫的旅行。她生日的前一天,他送给那个女一栋房子。 她没有听完电话那头最后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径直挂断了电话。又把一寸照片原样放了回去。 淡定,景以歌要淡定。 怒伤肝 、喜伤心 、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所以,要淡定才能活的久些,再久些。 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慢慢起身向厨房走去,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做。 站装饰豪华奢侈的厨房,突然想起那时她想要厨房跟客厅一样装饰成田园风格,却被顾怀信固执的一声令下选择了欧式风格。 没有理由的固执,今天想起,恐怕是那个女孩子喜欢吧。也怪不得顾怀信一直偏爱做饭拿手的女。 原来故,是一切固执的理由。 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嘴唇的死皮,一股腥味从嘴角传来,伸手抹了一下,原来下嘴唇又被自己咬破了。 景以歌厨房站了良久,越站越觉得自己悲凉了起来,干脆从冰箱里拿出意大利面条,准备煮意大利面让自己忙起来,可身体不由自主发着抖,甚至拿不住锅盖,一声“咣当”锅盖就这么摔到地上。 景以歌拾起锅盖拍了拍脑袋,命令自己镇定一点,孰料转身又把青花瓷碗打了地上。 “怎么了?”顾怀信揉着眼睛站厨房门口,身上只围着白色浴巾:“从外面就听见咣当咣当的?” 景以歌硬硬挤出一个微笑,低着头不去看顾怀信:“没事,手没拿住,把碗摔了。别进来了,地上都是碎片,小心扎了脚。” 谁知顾怀信没有转身离去,反而跟着蹲了下来,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的手受伤了,就不要做饭了,请的阿姨没过来吗?” “她儿媳妇生孩子,忙不过来,就让她这几天不用过来了。”景以歌拿过扫把一股脑把碎片全部扫了起来,又站起身把顾怀信推出厨房:“快出去吧,穿成这样这晃什么晃?君子远庖厨没听过吗?” 顾怀信笑了笑,向卧室走了过去。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景以歌叹了一口气,心里对自己的演技暗暗佩服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闹没有吵甚至还能笑的出来。 如果刚才发生的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想来想去还不是自己手贱,如果把一切装作不知道,现也不会如此难受。 锅里的水烧开了,景以歌刚准备把姜黄色的意大利面条放了进去,顾怀信已经换好了居家服站了身后。 “傻女,往锅里扔这黄色筷子干什么?”顾怀信拿着汤匙一把把锅里刚扔进去的几根筷子捞了出来,转过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景以歌,不对劲。” 景以歌躲开顾怀信的眸子,故作自然的笑了笑:“什么对劲儿不对劲儿的,可能是睡太多了脑袋疼,有点懵吧。” 顾怀信伸手揉了揉景以歌杂乱的头发:“那为什么剪头发?” “嗯,自己洗不了头发,光去理发店洗的话太浪费钱了,就一起剪了剪。”她低了头,往右边偏了偏躲开顾怀信的手:“别闹了,这,就煮不好意大利面了。” “不好看。以后不准乱剪头发。”顾怀信拿开手,打开炉灶:“单手做不了意大利面的,来吧。” 想来那个叫周苒颖,是很长的头发吧,所以他才要求自己不要乱剪头发。 景以歌慌乱的点了点头,“那出去等,先出去了,两个都站厨房太挤了。” “先给把围裙围上。”顾怀信把身子侧过来,手上还忙活着调着伴意大利面的酱料。 景以歌摘下自己身上围裙,走过去给顾怀信围上,谁知道刚走过去就被顾怀信抱了怀里:“嗯,还是老婆身上香。” 顾怀信刚刚冲完澡,身上有着淡淡薄荷的清香,景以歌把头埋他的怀里,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每一处温暖。 他应该是乎自己的吧,他清楚的看出自己剪了头发,因为一句想半夜从美国放下生意跑了回来。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相信他一次。 “顾怀信,去美国……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34碰撞 顾怀信听到自己胸前的女嗫嚅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来,左手还轻轻拍了拍景以歌的后背。 “姚可凝没有跟说吗?亚洲银行的贷款出了点问题,去处理这个事情了,怎么了?” “那……跟谁去的?”景以歌有些不死心,从顾怀信的怀抱中钻了出来,眼神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这个法律名义上属于自己的男,这个自己永远都猜不透想法的男。 顾怀信的眼神有些躲闪但仍然回望着她,他笑了起来,“每次出差都不会问的,怎么这次反倒查起岗来?” 景以歌低了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做饭吧。出去等着。” 顾怀信厨房忙活了起来,景以歌关了厨房的门,把他手机上自己和周歆婷的通话记录删了去,又把周颖心的电话号码找到,输到自己的手机里。 接着便坐到电视前,心不焉的换着频道。电影频道又演《双食记》了,不同的是,上次看的是前半段,这次打开时却早已经播到了后半段。 电影里有外遇的男每次准备离开一个女,总要送出一套房子。他说:今天是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觉得很幸福,所以决定送一份礼物给自己。 可这段话写一大堆艳照的其中一张上。 他对自己的妻子说:要相信,爱,永远爱,从今以后,只爱。 可他爱的只是这庞大而精巧的秩序,有一个温婉得体的妻子,有无数个激发恋爱感觉的女子。 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顾怀信,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每一次意外温情的背后,总会出现不同的一面。那套房子能把她瞒得紧紧的,那是否还会有第二套第三套? 如果他真的爱自己,为什么那么多事情像谜团一般把她烤的炙热。更何况,他根本就从没有说过爱这三个字。 景以歌不想像电影里的妻子一样,相信那句会照顾一辈子的誓言,并且,执着于执行那句誓言。 虽然她以前,也固执的想要相信过。 顾怀信端了意大利面从厨房走出来,姜黄色的意大利面伴着酱料散发着阵阵香气,上面还卧着一个特意做成心形的鸡蛋。 景以歌仍然开着电视,并把声音调到最大,故意让顾怀信坐对着电视的位置。 意大利面看上去让垂涎欲滴,可景以歌却没什么胃口。 “顾怀信,看了吗?这个电影,讲这个男因为外面偷吃,被妻子用饭给做死了。” 顾怀信恐怕是饿极了,头也没抬,一个劲吸入面条,听到景以歌的话才微微测了头瞥了一眼电视:“笨女,如果这么做,那这个女岂不是也要坐牢了?” 景以歌拿着叉子戳了戳意大利面,抬起头对着顾怀信笑了笑:“可不要小看女的厉害,她亲自教会丈夫的情一套菜谱,自己家做另一套。这两套菜谱,相生相克,一点一点腐蚀掉男的健康……” “原来古书上说最毒妇心一点都没错,好歹是夫妻一场……”顾怀信仍然低着头,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嘀咕着。 “一个男,谁让他吃两家饭呢。”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又显得满是意境。顾怀信这才停止蠕动的嘴,抬起头端起水喝了一口,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以歌,如果是那个妻子,也会这么做吗?” 景以歌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也跟着喝了一口水,缓慢的说:“那会外面找情吗?” 顾怀信笑了起来,好看的弧度,眼角都跟着飞扬了起来,伸过手又揉了揉景以歌的头发:“以后少看点这种狗血的电影,都把单纯的以歌教坏了。” 状似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顾怀信又忙得一塌糊涂起来,几天来除了深夜以后才回来,白天几乎是见不到身影的。 本来说好要陪景以歌去拆支架也不好意思的道了歉,倒是送了一个景以歌连听都没听过牌子的手包。 景以歌看了几眼后就转手送给了季游佳,自己去了医院。 简单的拆完了支架,胳膊已经完全好了,以歌还是觉得有点使不上力,扶着右手臂慢慢医院走廊里等待主治医生最后的嘱咐。 正好周颖心腆着肚子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奇怪的是身边陪着的竟然是单宁。 旁边有路过推着推车的医护员经过,景以歌忙把自己藏推车的群中,一颗心“砰砰”直跳。 单宁和周颖心?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俩怎么会一起?他俩一起能商量什么事情? 景以歌一边群里钻来钻去,一边跟两个的身后。 周颖心的肚子渐渐有了大的痕迹,走起路来总是慢悠悠的,单宁双手插着兜,漫不经心的跟后面。 景以歌也只得放慢了脚步,两个七拐八拐拐到医院一楼外的灌木草坪中,景以歌屏住呼吸,靠灌木看不到的墙边装作过路静静听着。 他们是压低了声音说话的,依稀有什么合同之类的词语,景以歌根本就听不明白。她恨不得现就冲进去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思来想去,仍是没有勇气。 周颖心不过是自己的嫂子,单宁与自己更是没了关系,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质问他们呢。 直到灌木草坪后的声音完全没有了,景以歌回过神轻轻向后面走了一步。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过来吧,那里听不清楚的。景以歌。” 是周颖心淡淡的声音,原来她早就发现自己了么。 自从马尔代夫回来,景以歌就没有见过她,昨天从顾怀信手机上存了名字也是想主动要求见一面的,既然今天这里碰上还被发现了,不如就彻底的问一问。 想到这里景以歌打了打衣服墙边蹭上的灰尘,走了过去。 灌木后面的单宁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周颖心扶着肚子,仍是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的景以歌。 “来拆支架的,没想到这么巧,这碰到。”景以歌拢了拢碎发,不自然的也跟着笑了笑。 “这里就咱们两个,用不着拐弯抹角。实话实说吧,从走廊就开始跟着,到底有什么话想说?”周颖心向离得远远的景以歌走进了几步。 “报纸上关于的不实报道,是干的吧。” 事情刚开始,景以歌是怀疑单宁的,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出来后,不单给顾家带来不好,应该也会对单宁的失业产生影响。单宁更不会把自己放如此难堪的境地。毕竟,也算旧爱一场。 而其他,就只有周颖心的嫌疑最大了。季游佳那里迟迟不肯告诉自己答案,无非就是说明这个自己肯定是斗不过的,恰好前几日周素锦那番准备放任不追究的调论。周素锦作为周颖心的表姑妈自然是向着自己的侄女,更何况她也是顺水推舟想休了自己这个儿媳妇的。 再加上刚刚看到周颖心与单宁有了纠葛,怕是单宁查到谁做的也找了上来。所以这个答案渐渐脑海中清晰起来。 周颖心不屑的扬起了头,嘴角仍然挂着一丝大家闺秀似的微笑:“景以歌,正怀着孕呢,惊不起吓的,这么大的帽子扣上来,没有证据可不要瞎说。” “想这么做,原因无非就两个,的丈夫面临仕途危机,自然需要更大的八卦新闻把事情给遮过去。另一方面,顾家能想出这么一个损不利己的主意的,也就这种外姓的不乎了吧,更何况也盼着离开顾怀信。说的对不对,小嫂子?” “果然低估了,没错,事情是做的,但这不仅仅是一个。”谁料周颖心听了之后不但没有慌张,反而拍起手来:“知道吗?那些热辣辣的材料,可是昔日的爱亲手交给的。” 单宁亲手组织的材料,那些不堪的词语,是他亲手写的? 景以歌低了头,刚被提起的士气仿佛一下子又被压了下去。 她抿了抿嘴,“以为说什么就会信了,那还可以说是顾怀信做的这一切。” “是啊,还可以这么说,顾怀信知道是做的,但是他不会追究的责任。”周颖心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笑容愈加灿烂了起来:“以歌,不知道吗?” 景以歌以为知道了这一切,心里会舒服一些,可是没想到,心上就像遭受了沉沉的一击,闷的喘不过气来。 “周苒颖。跟是什么关系?”景以歌习惯性的咬了嘴唇,声音已经完全小了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周颖心突的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景以歌,却听完景以歌的话后“噗哧”笑了出来。 “单纯的小妯娌,觉的为了好,还是不要问的好。”周颖心双手抱怀,“如果还希望将就着这种面和心不合的婚姻,最好就是把一切都装作不知道。” 周颖心说完这句话,腆着肚子向外走去。景以歌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觉得自己像被抽空了力气。 原来知道了答案后,心里面压抑着的仍然是压抑着。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一脸无辜不代表懵懂……”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景以歌从手包里拿出来,按下了接听键。 季游佳的大嗓门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查到了查到了,景大妈终于查到了,这个周苒颖到底是谁?” 35狗血 景以歌攥紧了手机,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现知道与不知道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很累,哪,去找。” “现正报社上班,一会儿天使之翼咖啡厅等,请好假立马到。”季游佳的声音转而小心翼翼了起来:“以歌,没事吧?” 没事吧没事吧,最近好多都问她这句话。现,她累了,是真的累了。 “游佳,有事……” 挂断了电话,周围竟有几双探究的眼睛直直的望来,赶忙拿出小镜子照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像舞台上的戏子一般抹得雪白,没有一点的气息。 怪不得有要盯着她看,说不定他们以为自己是一个刚才精神科跑出来的神经病。 苦笑了一下向医院大门外走去,转角却发现单宁正双手抱着怀,靠医院大门的柱子上看着她。 景以歌只当自己没有看到这个,径直往路口边走去,却被身后的男拽住了衣袖。 “以歌……” 她甩了甩身子,却发现单宁抓的很紧,只得开了口:“这位先生,如果仍然抓着不放的话,会报警的。” “景以歌。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单宁松开了手,却站了她的面前,脸上同样写满了疲惫,像是已有几日没睡好的样子。 “问什么?问是怎么细致的描写跟那些不得不说的亲密故事?还是去医院堕胎的具体过程?”景以歌看着眼前的男,他陌生的让自己突然觉得有些恐怖。 “相信看到的吗?只问这一句。”单宁侧着头,前面的刘海已经可以耷拉额前,一双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记忆突然被拉回了过去,那是分手的前几天,她亲眼看到他背着另一个女生走到了临时旅馆里。 第二日她哭着闹着质问她,他也是这般模样,手足无措却眼神坚定。 他问她:“只问这一句,相信看到的,还是相信解释的?” 景以歌心软了,跟着放低了声线:“好吧,给十分钟,说。” 听到这,单宁就像得到了糖的孩子一般,笑了出来。 “以歌,这等,去取车。” 单宁的车应该有好几日没有收拾了,上次坐的时候放前面的花束已经枯萎了,车后座更是乱成一团。 景以歌抿了抿嘴,还是坐了副驾驶座,“送到天使之翼,有那等。这段时间里,说吧。” “没想到,周颖心会把也叫到医院来。早知道这样……”单宁小心翼翼开了口,眼神不时瞟过来。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是吗?早知道这样干脆躲着多好,碰到心虚了?”景以歌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不要把保护自己的刺都竖起来好吗?以前也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把自己装成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以歌,要知道,是不会伤害的。” 单宁把车开的缓慢,声音是试探而柔软的:“知道相信,否则是不会上车的。” 景以歌没有回答,只是把头依车窗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群。 “不知道周颖心到底跟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明确的告诉,报纸这件事完全没有参与。跟她的关系,止于最近有求于她的丈夫顾怀礼。不管信也好,不信也罢。可能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相信的吧。” “那为什么们的事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以歌,太好骗了,那些事情,找些私家侦探来,一查不就清楚了。为什么什么事情被周颖心一说,就把身上所有尖锐的刺都竖起来?” 景以歌拧过脑袋看着开车的单宁:“因为发现她从B市回来以后,的生活就乱成一团糟。” “她是个精明的女,以歌,不是她的对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急刹车,景以歌的身子往后一退,单宁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以歌,别向右看……” 单宁话音刚落,景以歌已经向右边看了去,只一眼,她便认出了那个日日睡她身边的男。 顾怀信脸上挂着微笑,正小心的开着车门,让挺着大肚子的周颖心上车。 周颖心完全没了刚才的锋利模样,笑的一脸无害,手里拿着一个提拉米苏正兴致冲冲的舔着,很是可爱的样子。 顾怀信好像逗她一样,惹得她时不时拿眼睛瞪他一眼。 旁看来,就像丈夫陪着妻子来产检一般。而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景以歌没有思考太多,叫单宁停了车,立马从怀中拿出手机,播出心中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号码。 顾怀信很快就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走到了旁边接了起来:“怎么了?以歌?” 景以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努力平静下来,“怀信,哪呢?” “……”顾怀信的声音有些迟疑,看过去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轻微蹙了眉,“公司,刚刚处理完一个客户,发生什么事了吗?” “怀信,突然想吃提拉米苏了。给送来好嘛?”景以歌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努力忍住从内心涌出来的绝望,咬着下嘴唇。 “以歌,乖。现过不过,先自己买一个,刚才客户从德国拿了新的巧克力,晚上给捎回去?” 顾怀信的话没有说完,景以歌就挂断了电话。 原来生最绝望的事情,不是生命了结,不是时日无多。而于,生活远未结束,而已无任何可能。 景以歌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季游佳还没有到,她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 ESPRESSO。 顾怀信曾经说过,这种意式咖啡是最浓最苦的咖啡,会喝咖啡的,当它是极品,不会喝的,喝起来会比喝中药还痛苦。 可是这咖啡真的喝到了嘴里,景以歌却只觉得有些一般而没有味道,原来这东西苦的远远没有心里苦。 一口气喝掉一杯,又点了续杯,季游佳拎着大包从远处奔了过来,还没坐下,看到桌上的咖啡二话不说就喝了起来,谁知刚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去,点的这什么玩意儿啊,这么苦,跟喝中药似的。”季游佳拿起桌边的纸巾擦拭着嘴,转头对着身后的服务员说:“来,小美女,给来两杯甜甜的拿铁,法式雪布蕾要四个。” “不想吃甜的东西。”景以歌摇了摇头,推开要把自己的咖啡拿走的季游佳的手:“而且也没觉得这个有多苦。” “喂,到底发生什么了?医院碰到周颖心了是不是?那娘们儿又刺激了?”季游佳点好了东西,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眼前半颓废的女身上。 “也算是吧。”景以歌蔫蔫的,萎靡不振的看着窗外,看了半天又回头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季游佳:“为什么总是这么快乐。” “每次遇到她,都会像现一样,天塌下来的样子。”季游佳使劲往嘴里塞着甜品。 “对于们这些有钱来说,爱情才叫爱情。而对于衣不蔽体,温饱都成问题的来说爱情是件奢侈品。所以才能做到真正的没心没肺。” 季游佳吃完一个,瘪了瘪嘴,“不过说真的,周颖心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说什么都不要往心里放,总觉得她说话总是有的没的刺激一样。真的是太好欺负了,景以歌。” “周颖心说,报纸那件事,是她和单宁连手做的。没有当真。她说,顾怀信知道是她做的都不会去计较,也没有当真。” 景以歌垂了眸子,手里不停搅拌着眼前香浓的咖啡。 “景以歌瞎叨叨什么呢,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告诉,从主编那得到的消息是顾家同意了这稿件的发表,但顾怀信绝对是蒙鼓里的,因为这件事他找主编好几次了,上次生气到差点炸了们主编室。周颖心这么说是故意挑拨俩的关系吧?” “刚才亲眼看到顾怀信去接周颖心了,而且他骗。呵呵……是不是很搞笑,就像他们顾家的一颗棋子,有什么事,先把推出来挡着。说到底,还是看不上的家世不是麽?” 说到这里,景以歌又端起搅了半天的咖啡一饮而尽:“都说这咖啡最苦,可真喝到嘴里,竟也是甜的。” “以歌,如果这样就受不了的话,那如果告诉周苒颖的事,会不会和顾怀信离婚?” 季游佳眨巴着眼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她好像一夜之间消磨了光辉,脸庞总闪烁的晶莹变成了苍白,本就娇弱的身子更加孱弱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其实具体也能猜到个大概了,无非就是这周苒颖与周颖心长得极像什么的,顾怀信才会对周颖心多加照顾,呵呵……多么狗血的故事,比肥皂剧还要狗血的多。” “当初吵着要嫁给顾怀信,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有时候觉得他看的眼神很特别。” 季游佳停下挖雪布蕾的手,认真的抬起了头:“那种特别,就好像他真的很爱。而现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不也是很爱他吗?” “爱他?”景以歌吃了一惊,汤匙直接掉到了地上:“怎么可能,们本就是互取所需的关系,哪里来的爱不爱。他现能对这般的好,本应该知足了的,现恐怕是奢求的越来越多,才会这么难受吧。” “景以歌,如果真是说的那样,那么接下来说出的这个事实,肯定是无关痛痒。可如果口是心非,那么和顾怀信的婚姻,恐怕就真的走到了尽头。” 季游佳像决定了什么似的,夺过景以歌手里的咖啡,一口喝了下去。   36.说破   景以歌望着手机上莹绿色的数字,已经十一点半了。   顾怀信在电话里说,今晚下班回家,要带客户从德国拿来的巧克力给她,所以她就这样靠在窗台上等着他回家,屋里一盏灯都没有开。   黑暗仿佛能让人看的更清楚一般,看清楚这个虚伪的世界,也能隐藏自己苍白的脸色。   电话响了起来,景以歌看也没看便挂了,今晚她拒绝任何理由的晚回家。   可这手机却仍然不依不饶的响着,景以歌干脆把手机一把扔到床底地毯上,力气没有控制住大了一些,电池直接弹了出去,屏幕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暗了下去。   她不在乎的又将目光移回到了落地窗外,因为自小便生活大四合大院里,最渴望的就是有个偶像剧里女主角每次都能够坐在那的落地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女主角披着长发,身穿白色大款T恤,坐在落地窗窗台。男主角端着泡好的咖啡走过来给女人一个爱的拥抱,美好的画面。   可真当自己披了头发,坐了上来,心里涌上的却只有寒冷。   顾怀信一直对她的落地窗情节表示不解,每次她一靠近窗户召唤顾怀信帮忙递一杯咖啡,他总是笑笑躲了开。   想来,终归是不愿意回应自己罢了。   外面的车辆行色匆匆,大小看上去像个玩具汽车。如果此时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会不会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般,像只凋落的蝴蝶。   正这么想着,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响起的是座机。   景以歌从窗台边跳了下来,刚想扯断电话线,却发现来电话的是自己的母亲沈丹彤。   深呼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妈?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给你手机打了很多电话打不通,妈很担心……”沈丹彤熟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只一瞬间,以歌就觉得委屈的红了双眼。   “妈,我没事。手机静音了刚才没有看到,很久没回去看你了,想我了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看上去十分自然。   “死丫头还记得你有这个妈啊,都去医院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妈说,诚心让妈担心不是?”   听到沈丹彤带有责怪的语气,景以歌的眉毛微蹙,上医院?难道母亲知道她上一阵子出车祸的事了?   “妈,没什么的,不是什么大……”   景以歌的话还没说完,沈丹彤就抢过话去。   “什么都没事没事的,你呀,对自己也上点心,这段子日子得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想吃什么就尽量吃,不必刻意多吃或少吃什么知道吗?如果实在不舒服不方便什么的,妈就搬过去跟你住,不管那个死老头子。”   沈丹彤絮絮叨叨的言语传了过来,景以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唠叨烦人,只是整颗心都觉得温暖了起来。   旁人说的没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永远只有父母。   而关于爱人,女人就都别跟自己较劲了吧,别期待男人说爱你一辈子就是永远。   他说爱你那一刻,你认真贪婪的品尝就足够了。别妄想时针永远指在12:00以前,就像别贪恋自己永远年轻一样。   挂了母亲的电话,景以歌又坐回到窗台,谁知屁股还没有坐热,玄关处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顾怀信应该是喝了酒的,刚开门一股巨大的烈酒味从客厅传到了卧室。   就连他一向轻柔的动作也莽撞了一些,冲到厕所就听到了一阵呕吐的声音。   景以歌站起身走到卫生巾的推拉门前,“啪嗒”按开了灯。   “顾怀信,我的巧克力呢?”   顾怀信在水池边胡乱洗了一把脸,瞎拽了边上的毛巾揉起脸来:“我的以歌,还没睡吗?”   都叫出了我的以歌这种称呼,估计是真的喝大了。看来今晚注定不能摊牌了。   景以歌轻叹了一口气,“你说要带回来的巧克力……”   话还没有说完,顾怀信就抱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把景以歌搂在怀里,浓重的酒味很快刺激了景以歌的嗅觉。   “巧克力我忘在酒店了,明天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景以歌一把吧顾怀信推了开:“我看你是根本忘了买吧……顾怀信,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醉成这个鬼样子。”   “以歌,我没醉……你看,我清楚的知道,我抱着的是我自己的老婆……”顾怀信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手里还指画着,说道这里,更是一脸的知足与甜蜜。   “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个有什么用?”景以歌嘴里这么说着,手上还是认命的给顾怀信换了衣服,轻轻放到床上。抽身拿了枕头准备去客房睡觉。   可谁知顾怀信却不满意的样子,一把抓了景以歌的手放在心口处:“乖,别走……别走,我爱你……”   景以歌的身影顿住了,我爱你这句话这三个字,从顾怀信口中说出,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可第一次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下,她真的想笑,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转身对着拉着自己手的男人认真的说:“顾怀信,你看清楚,我是谁?而你真正爱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景以歌就有点后悔了,明明自己下午刚刚跟季游佳说自己与顾怀信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晚上却先越了线。   季游佳的话还历历在目,她是认真的看着景以歌,压低了声音。   “周颖心改过名字的,因为算命的说她本名克夫,所以改了名字。她的原名就叫周苒颖。”   原来,你爱的永远是那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你的嫂子,即使你会背上不伦的骂名。   景以歌原本以为自己见到下午那一场面,已经刀枪不入了的,可是听了季游佳的话。   心却还是撕扯一般的疼。   顾怀信仍紧紧抓着景以歌纤细的手,只是把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对了上来:“我看的很清楚,你是我老婆。老婆……我爱你。”   景以歌冷笑了一下,硬生生的将手扯了出来,却还是心软的给他盖上了夏凉被:“是啊,你爱你没有娶到的老婆,不是我景以歌。”   “不不不,别乱动我……我是有老婆的人。”顾怀信却不老实了起来,胡乱摆起了手,“我老婆是景以歌……”   景以歌本已经拿了枕头走到了门边,听到最后这一句,顿了一下,却仍是向客房走去。   一个人最不设防的时候,在坠入爱河。结婚两年,她突然发觉自己对那声我爱你有了感觉,突然发现自己依赖上那个貌似可靠地肩膀,突然知道日久生情的不仅有亲情,还有爱情。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李碧华曾经说过,凉风吹过,你醒了。而真正的“聪明”是在适当的时间离场。   现在自己最该做的便是在适当的时间离场,如果此刻顾怀信是清醒的,会不会后悔刚才的胡言乱语。   一夜无眠,景以歌睁眼到了早晨,可能是昨天只喝了四杯ESPRESSO一点饭也没吃。,一股反胃的感觉冲了上来。   景以歌奔到厕所干呕了起来,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站起身时顾怀信已经站在了背后,手拍了上来。   “很难受吗?”   景以歌瞟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没说什么,甩了甩身子拿起毛巾自顾自的擦拭起来。   顾怀信却不依不饶的两只手环上了景以歌的腰,脸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别生气了,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喝醉的。”   景以歌没有搭理他,又拿起牙刷刷起牙来,顾怀信见她没有反应,干脆两只手在景以歌的腰间抓起痒来。   景以歌最敏感的地方便在腰间,被顾怀信这么一弄,赶忙跳了脚:“顾怀信!别闹了,我刷牙呢。”   “你说原谅我,我就不闹了。”顾怀信叉着腰,一脸的无赖样子。   如果没有发生昨天那一系列狗血的事情,现在的她一定会觉得这一刻很幸福。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景以歌“呸呸”两口吐出口中的漱口水水,收拾好牙刷,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顾怀信,你觉得原谅这两个字对我来说还有意思吗?”   顾怀信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也跟着正色了起来:“怎么了?”   “怎么了?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你跟周颖心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颖心?她是我嫂子。能跟我怎么了?”顾怀信双手环了上来,心理医生说过,这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动作。   “非要我捅破了,你才要说吗?顾怀信。”   景以歌觉得自己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为了两个人都好的问法了,她不想说破,让他难堪。   可是他这副根本没什么的表情让她彻底愤怒了:“昨天下午两点,地点人民医院大门口,你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你告诉我?你接到我的电话你怎么说的你告诉我?”   “景以歌,你跟踪我?”   37.离婚   顾怀信的话音刚落,景以歌手一松,手中的漱口杯跟着滑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散落了一地。   她没有去管满地的碎片,只是径直的站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熟悉的眉眼,却又是陌生的嘴脸。   本该是日夜睡在自己身边,自己最了解的男人,可是现在却蹙着眉,让她看不懂猜不透。   也许在嫁给他的那一天,就是一场赌博。她被单宁无情的甩掉后,急切的想证明自己也能够被爱,想要给单宁看没有他自己也能活的更好。   他想娶,而我恰好想嫁。   这句话,她这么给不支持她婚姻的季游佳解释过,也这样劝慰过自己。工作,车子,房子都有了,自己还要再奢求什么呢。   可是她还是赌输了,顾怀信对她很好,很体贴,可这温暖,从来未曾贴着心。   一想到昨天他微笑着走在周颖心的身边,想到他为周颖心打开车门,刚刚消失的恶心感又重新冲了上来,景以歌转了身子对着马桶,却发现怎么也吐不出来。   顾怀信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冲,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她的后背。   “以歌,是我不对,我的语气太重了,我不是抱怨你跟踪我,只是……”   景以歌抬了头,看着顾怀信,眼神里写满了淡漠,“顾怀信,是谁昨天答应陪我一起去医院拆支架的?”   顾怀信侧过脸,抚在以歌后背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抬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   景以歌是很想爆发一次的,甚至她曾经想过顾怀信会出现的任何答案中的一种,会想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他,会发火,会指着顾怀信的鼻子说你这个臭男人怎么不去死,会伸出指甲挠破这个男人精致的脸,最后甚至也许会软弱的原谅他。   可是她唯一没想到的,会是沉默。   最后解释的机会,她不是没有给他。   像是释然了一样,景以歌叹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对着顾怀信笑了起来:“顾怀信,我们离婚吧。”   听到这句话,顾怀信终于有些慌了神,他努力顿住了步子,半秒后却也跟着笑了出来:“不可能。以歌,你别闹了,这次是我做的不对。”   “不可能?”景以歌正准备推开门走出洗手间,听到这里,情绪在这一点全部爆发了出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还嫌折磨得我不够吗?你觉得离婚这种事给你们顾家丢人了是吗?你何必在乎那些,报纸把我抹黑成了什么样子,离婚不是最好的选择吗?离婚了你以后还可以做钻石王老五,离婚以后你爱见谁见谁不用跟我说。更何况,现在因为我,顾家在政界快被笑掉大牙了吧?”   顾怀信抓住眼前乱挥的双手,放在胸前,语气温柔:“以歌,有些事现在我不能跟你说,甚至有些事情我都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在等等我,好不好?”   “狗血的电视剧我演够了,如果你真有心告诉我,就不会让我做那一个最后知道的人。”景以歌渐渐平静了下来,眼圈泛红,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顾怀信,从结婚以后,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我求你,放我自由吧。”   顾怀信眼眸里的光辉似乎被抽了去,抓着景以歌的手也松了下来。说景以歌见状使劲把自己的手从顾怀信手中抽了出来,走向卧室。   “你怀孕了,以歌。”   顾怀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弄得景以歌一个措不及防,她猛然转身:“你说什么?谁告诉你我怀孕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好朋友迟了两个星期了。而且你今天身子也不舒服。景以歌,你这么马虎,除了我谁还敢要你呢。”   顾怀信蹲□子,捡拾着玻璃碎片,有点点红迹沾染在玻璃片上,许是被玻璃扎伤了手,却仍然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大把大把的把碎片抓起来放入垃圾箱,“法律规定的,孕妇不允许离婚。”   景以歌全身一震,仔细算起来,确实因为迟迟怀不上孩子,很久没有做措施了,更关键的是自己确实也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大姨妈了。   再加上最近对什么食物都提不起胃口,今天早上又开始干呕……想到这里,她不敢在想下去。   以前想着念着盼着的小东西或许真的就在自己的肚子里,可偏偏又挑错了时间。   “我没怀孕。”景以歌故作淡定的说着话,却发现说话的同时,自己止不住的颤抖着:“还有,顾怀信,不管怎么样,这个婚是离定了。”   “景以歌,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顾怀信捡完了碎片,站起身胡乱在水池边冲了冲手:“我也说一句,不管怀孕没怀孕,离婚的事永远都不要想。”   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选择去医院检查一番。景以歌随意穿了件衣服,快步走下了楼,谁知刚出了楼道,几道闪光灯就打了过来。   “请问景小姐对于昨天上医院的事情作何解释?据我们所知,好像是单宁先生陪着您去的?那么是否是怀了单先生的孩子呢?”   “请问你与顾怀信先生的婚姻是否真的是貌合神离呢?作为顾家儿媳妇你是否有什么怨言呢?”   三名女记者挡了路,前面还有几名男记者扛着摄像机不停拍过来。景以歌整个人蒙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觉得肩头一沉,一件衣服披了上来。   顾怀信的手臂环过来,把她全部遮在了怀里:“今天风大,怎么只穿一件这个就出来了。”   景以歌想抬头从他怀里钻出来,却被搂得紧紧的无法动弹。顾怀信感受到她在挣扎,低了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低着头,不要说话,一切有我。”   记者见顾怀信出来,声音变得更喧闹了,一个个都拥了上来:“请问顾先生,您对景小姐去医院堕胎这件事情是否知情呢?”   “顾先生听说您的公司牵扯不法资金,并且与您情敌的公司有不正当竞争,那么是否属实呢?”   顾怀信望着外面的记者,却仍然是不慌不乱的把景以歌保护的滴水不漏:“这些问题下周的新闻发布会我都会解释,现在是我和我爱人的私人时间,不好意思我不能回答。如果你们真的好奇的话,还请出席我们公司下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呵呵,顾家出现了危机,所以你们就装出一副恩爱的样子,不愧是高干子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可是顾怀信,对于景小姐昨天去医院打掉了她和单宁的孩子这件事您作何解答呢?你不在意吗?就让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戴在在头上?同样身为男人,真是对你不佩服都不行。”   听到这里,景以歌忍不住向他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男记者,他表情带笑还嚼着口香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顾怀信的笑意渐渐收了去,景以歌能感受到他的手攥了起来,青筋在手臂上显现了出来。   可是他的声音却听不出半分:“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夸张的往地上吐了一吐沫,指着顾怀信的鼻梁:“顾怀信,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你爱人的打胎记录。呵呵,看看你娶了个什么玩意儿?每天晚上玩别人玩烂了的东西的感觉如何啊?”   说完一张纸递了过来,景以歌还没来得及瞅一眼,就被顾怀信夺了去扔在一边。   紧接着腰上感觉一松,顾怀信放开了她,一拳向眼前的男人打去。   似乎是等着顾怀信动手一般,周围的闪光灯纷纷亮了起来,把焦点聚在顾怀信身上,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景以歌捡起飘落在花坛中的那张纸,上面是一张清晰的打胎单据,下面还贴着昨天她坐在单宁车里的照片。   照片找的角度非常好,从那里看上去几乎是单宁亲在了她的脸上哄着她。   顾怀信应该是看清了的,所以他现在的愤怒,只是觉得自己又丢了顾家的人吧。   景以歌想了想,把单据揣在了自己的衣兜里。如果今天是那个机会的话,那就不要浪费掉了。   她向前站了一步,眼神坚定。   “如你们所愿,我们离婚了。”   话音刚落,一瞬间所有的照相机又向她扑来,话筒又重新凑在了嘴边。   顾怀信顾不上身边吼叫着:“顾司令儿子打人啦。”的男人,吃惊的回头看向景以歌,却发现从她身上涌出来的,是他从没见过的坚决。   “虽然现在还没有办离婚手续,但是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请你们让一条路出来,好让我们顺利到民政局。”   记者不相信似的继续追问着,景以歌脸上噙着笑:“不要再问了,这个样子,不是你们盼望的吗?”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正好此时小区保安赶了过来。顾怀信三步并作两步到车库取了车开了过来。   景以歌坐了进去,车子就飞速的行驶了起来,顾怀信的脸色一直铁青着。   “我会找好人把今天的事情盖下去。景以歌,刚才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过。”   “何必费那些事呢?”   顾怀信话还没有说完,景以歌侧了头看过去:“你都看到了,我现在一切恶心难受都是因为怀了单宁的孩子。现在被你知道了,我也不好隐瞒什么拿别的幌子做离婚的理由了。你放心,孩子已经打掉了,不会给你们顾家丢人。”   她的脸上似乎是一片释然。说话的同时摆弄着小拇指上的指甲,原来刚才人挤人,不小心把指甲戳断了,戳的很深,直到现在才发现有了痛感。   顾怀信听到这里,一拳打在了方向盘,紧接着疾驰的车子一个急转弯撞进了绿化带。   “你再说一遍。”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觉得小景妹子太弱了,我得让她崛起!!出差回来看到好多留言,感觉就像被打了鸡血,我要加油啦。√(─皿─)√   38.离开   “我说,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她觉得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一般,本以为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会有多难受,可真正出口的时候,就像说你好,再见一样平常。   原来也不过是一句话。说出来,云淡风轻。   “以歌,你现在怀孕了,情绪不稳定,这些话就当我没听到。”顾怀信拧过脸去,景以歌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没怀孕,你看到了,我昨天是被单宁陪着堕胎的。”景以歌从兜里拿出刚才捡起来的堕胎单据和照片甩了过去。   顾怀信手上还缠着纱布听到这狠狠敲打了一下方向盘,因为捡拾玻璃碎片划破的手此刻又透出一丝血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单宁回来也不过两个月,而这单据上写着最起码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景以歌,我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你。”顾怀信看也没看单据:“你听我说,昨天周颖心说你在人民医院做产检怀孕了,我一时兴奋就冲过去准备接你,哪知道到了那她说你已经走了。我又怕你多想,才会这样的。”   “是吗?”景以歌低了脑袋,声音细微。   “以歌,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周颖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我也不是特意陪着她去产检的,之所以会照顾她是真的有理由的。但是我答应过的,现在还不能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她很少见过顾怀信略显无助的眼神,平时的他是带有侵略性的,总是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强势。   “怀信,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景以歌的语气突然温柔了下来,她伸出手,拽过顾怀信缠着纱布的手,帮他重新缠绕起来:“也许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处处包容你一切的女人,我一直以为我是的。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我的心眼变小了,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影子,就算那个影子只在心里,也不可以。”   “你听我解释好么,我不需要什么能够包容我的女人,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浓情蜜意,却是在分别的时候。   一瞬间景以歌都觉得自己动摇了,可是转念想到顾家那乱如麻的一堆事,想到他昨日温柔的为周颖心打开车门,便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此刻,她最需要的是努力爱自己。   “不要说了。”景以歌伸出手按在顾怀信的薄唇上。   “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你不肯离婚也不一定就是非我不可,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再不会有我的婉转承欢,不甘心我会对另一个男人说出相同的誓言。我们好聚好散,不好么?”   顾怀信拿开景以歌的手指,抬眼对上她早已经淡漠的眼神,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景以歌无视眼前男人苍白的脸色,从包里拿出昨夜写好的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   “签了吧,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顾怀信没有接过去,只是用眼神瞟着景以歌:“你早就准备好的,所以刚才才故意在媒体面前说那些?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就因为那个单宁回来了?呵……”   顾怀信的冷笑声透过冰冷的空气传了过来,景以歌没有否认,只是低了脑袋玩弄着断掉的手指甲:“记者是我花钱找来的。”   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停靠在绿化带里的汽车安静的只剩下了急促的呼吸。景以歌侧了头,尽量使自己不去看顾怀信的眼睛,把目光放到了车窗外。   半响,顾怀信的眸子似乎离开她也跟着投向了窗外,随之而来的还有钢笔划过纸张的“哗哗”声。   “为了离开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所以他就这么简单签了离婚协议书?”季游佳靠在沙发上,担忧的看着眼前稍显落魄的景以歌。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可能他也想离婚了吧,不过是借我的台阶下。”   景以歌一直垂着眸子,手里拿着苹果一圈圈削着:“这事,还要谢谢你同事来帮忙。我包里还有几个红包,你回去给他们发了吧。”   季游佳拍了拍她的肩膀:“实话跟你说,今天早上来的这几个,只有2个是我同事。昨晚你给我打电话请我帮你演场戏,我死拉硬拽的就请来两个。至于你说的来了很多其他的,就说不准是谁请来的了。”   “你的意思是,我请的记者和别人请的正好凑一起了吗?”   景以歌削好了苹果,分了一半递给季游佳:“那这时间真巧,选到一起了。不过也算帮我了一个大忙。要不是那个男人闹得厉害,顾怀信也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激怒。”   “这事可别想的这么简单,是我们报社必定有给别人通风报信的人,否则能有这么巧?”   季游佳拿过苹果,一口塞了进去嚼了起来:“都说豪门深似海,你说你一个顾家二太太做的这么单调这么安分又不争权,怎么还有人想着法折腾你?”   “我们能不提他们家了吗。”她的声音淡淡的,顺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现在我跟顾家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了,接下来就是要过我爸妈那一关了。”   “你爸妈不知道你离婚?”季游佳瞪大了双眼:“就你爸爸那老古板的性子,知道这个事不得把你腿打断啊?”   “所以最近我想先住在你这,暂时不要让我爸妈知道了。更何况顾老爷子还在医院住着,不能惊动了他。等这阵子过去了我再摊牌。幼儿园那边的辞呈我也已经递上去了。跟他们家有关系的,我都留在那了,一切就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是啊,把一切都当作是一场梦,可是这场梦做的她很累。   一想到今天中午把辞呈交给幼儿园姚老师时她试探的目光,还有那些平时不服气她的那些年轻老师的讥笑。平时那样哄着惯着她的院长最后也是讥讽的眼神,景以歌就只想笑。   出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姚可凝正风情万种的靠在栅栏上等着她。   景以歌想要装作不认识绕过去,却被姚可凝一把拦住。   “景以歌,我找你来也不是做什么说客的。只是这背后的秘密,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姚可凝的大红唇就在她的面前闪啊闪,却闪得她发晕。   景以歌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麻烦请你让开好么,我还有事。”   “我本以为你们结婚这么久,就算没有深情,也总该有信任的。”姚可凝仍然没有闪开身子,反而往前走了几步把景以歌堵在了巷子口。   “信任?”听到这个词景以歌笑了起来:“你先问问你们顾总对我有信任吗?他要是信任我就不会隐瞒我。”   谁知姚可凝仍然是满脸笑意:“雪红果好吃吗?”   “雪红果?”突然的转换话题弄得景以歌一怔:“味道还好。”   “你知道吗?那种果子孕妇吃了会有什么后果?会引起宫缩导致流产呢。那你又知道,这周颖心为什么跟顾怀信说,她就是吃这玩意儿怀上的,让他给你多买点么?”   姚可凝的笑意越来越浓了:“虽然我一直看她不爽,可是这次,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呢。”   “你的意思是周颖心根本没有怀孕?”景以歌抬了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不,周颖心怀的不是顾怀礼的孩子。”   毫无征兆的开口,一脸淡定的平静。   景以歌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声音微微颤抖:“那你的意思周颖心的孩子是顾怀信的?”   听到这姚可凝“扑哧”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周颖心不知道怀了哪个男人的孩子,回来求助顾怀信。喏,你也知道的,这周家小姐跟我们顾总好像有过什么约定的,顾怀信就答应了她。不过八成这顾怀礼怀疑到顾总头上来了,以为是顾总的孩子,这样你懂了么?”   季游佳见景以歌在一个减肥茶的广告上流连好久,一把夺过了遥控器,换了台。   谁知才刚换两个,就只见财经频道上顾怀信一身黑西装正好出现在镜头前。脸色苍白,嘴唇上方还有着泛青色的胡渣,就连领带也打的歪歪扭扭。   可是他的语气却是异常坚定的。   “是的,下一步我会从基层做起,我相信我有能力会比我哥哥做得更好。”   季游佳整个人都趴在了电视机前,直到几秒后新闻闪了过去,才转了身对着景以歌说:“顾怀信要进军政界了?还要跟他哥对着干了?快看看我是不是眼瞎了。”   景以歌却仍然是一副淡定样子,又随手剥起了橘子:“没有看错,最近顾家多事之秋,难免会有一个始作俑者。”   “你是说这些是顾怀礼干的?”季游佳扑了过来:“那你明知道顾怀信会有苦衷,为什么还要坚持离婚?”   “没什么苦衷不苦衷之说,当初他答应帮周颖心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有什么反映。”景以歌剥完了橘子,又给季游佳递了过去:“我以前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哪知道真的在一起久了,心眼却愈发的小了起来。”   季游佳抓了景以歌的手:“你爱他吗?”   爱他吗?应该是有的吧。   从夜晚噩梦惊醒后小心翼翼的拥抱开始,从生病后第一碗皮蛋瘦肉粥的细微感动,从马尔代夫把自己背在身后的砰砰心跳,从每一次记住自己的喜好处处体贴开始逐渐渗透。   一点一点,水滴石穿。就算石头做的心,终有一天,也会软化的吧。   更何况,他是那样一个精致的男人。   可是他不说,从来不说,只让她猜。猜他是出于责任照顾自己,还是也对自己有了感情。   景以歌觉得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爱,只是,她戴上了冰冷的面具。只看得到它的冰冷坚硬,却感不到后面的温暖柔软。   景以歌轻轻抓开季游佳紧握的双手,淡淡的笑了起来:“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   “当然有用啊,你不是怀孕了吗?”   “你们怎么都说我怀孕了。”景以歌眉头紧锁,“没有的事,我的好朋友中午的时候被刺激,已经来了。”   “不是吧?这话可是你妈放出来的啊?”   39.积木   “我妈亲口说我怀孕了?”景以歌蹙了眉,看着眼前的季游佳,猛然就回想起昨晚那个电话。   这段子日子得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想吃什么就尽量吃,不必刻意多吃或少吃什么。这些话怎么想来怎么都是吩咐怀了孕的人。   昨晚本以为是母亲知道自己骨折的事情才打来电话嘱咐,可听季游佳这么一提,更像是吩咐一个怀了孕的女人。   “是啊,你妈昨晚给每个人都打电话通知了,那声音里满是兴奋啊,就好像是她怀孕了一样。打到我这来的时候,说顾怀信最近会忙一些,还让我多过去照顾着你点。”   季游佳从沙发另一头爬了过来,用手按一下一下压着景以歌的肚子。“话说你不是骗我安心才说没怀孕的吧?放心,就算你为了离婚硬说自己没怀孕而偷着打胎,我也会一路奉陪,大不了以后给你炖鸡汤~”   “我拿这个开什么玩笑。”景以歌把季游佳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拍走,低头思忖了半响,再次抬起头已经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我想,我该去见一见这个周颖心了。不过在见她之前,我得先回去拿些东西,这会出来的急,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   季游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脸了然的表情,继续与桌子上的橘子奋战了起来。   景以歌打车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进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老头仍然是和蔼的对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声“顾太太回来啦。”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推门而入,屋子里一片漆黑。想来是顾怀信也没有回来,屋子里仍是早晨走时一个样子。   茶几上摆着几本财经杂志和半杯没有喝完的咖啡,景以歌习惯性的把杂志拿了起来塞进了旁边的小书柜子里,又把咖啡倒了出去冲了冲杯子,可放完转身想继续收拾的时候,却猛然想起来这一切以后都可以不用做了。   景以歌虽不是大大咧咧不爱整洁的性子,可也难免有下班回来犯懒不想做家务的时候,可是顾怀信有洁癖,每次想到他蹙了眉的表情,她也便养成了干净整洁的习惯。   拿手摸了一下书柜,果然三天没有擦已经有了些许的灰尘,景以歌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拧了抹布擦了起来。   这个小书柜是她买的,里面的书籍多半是她选择的,铺在茶几下的地毯是她亲自设计好定做的,就连茶几上的咖啡杯也是刚结婚时买来的。现在拿着抹布擦起来,心里只觉得一股苦涩涌了上来。   买这些东西的钱都是顾怀信出的,对于钱这一方面,顾怀信总是很大方的满足她每一点说过的,甚至是没有来得及出口的需求。   每一次购物都是顾怀信推着购物车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她一个人在后面左挑右捡,偶尔遇到二选一却不知道舍弃哪一个的时候,顾怀信总能及时的靠过来,拿了两样东西一同放进购物车。   “你喜欢,就都拿着吧。”   想来顾怀信会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多半是缘于经常陪她购物的经验。   而这个家每一样家居每一处设计,都有她的亲自参与。顾怀信偶尔来了性质的时候也会随着她一起,看着装修图一起讨论一个角落的地板砖颜色。   她还记得装修队来到新房的第一天,她兴奋的跑来跑去指挥着每一处,顾怀信一直陪在身边,给她围上围裙,带了纸做的白帽子,小心翼翼擦拭她鼻头上沾染的石灰粉。   以及她们的第一次拥抱。   景以歌对于电视背景墙总有着诸多的不满,几次捯饬下来却怎么看也没了理想中的样子,只好拿着图纸向装修工头商议重做,急忙的姿态却没有注意脚底下的工具,一脚滑了过去,好在被顾怀信及时拉在了怀里。   那是婚后的第一次清醒的拥抱,脸已经凑到了咫尺的距离。   他的手很温暖,搭在自己的腰间只觉得一股股暖意传来。   他笑着放开了手足无措的景以歌,把掉落在地上的图纸捡拾起来递了过去:“我怎么娶了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   再次走动起来的时候,顾怀信总是围绕在她的身边,搭一把手或者及时拿手环住她,一副害怕她摔倒的样子。   顾怀信总是一副什么都明白,却什么也不说的样子。   房子装修后期的时候,发烧的她只好在娘家呆了两天,病好了的时候,房子已经装修完了。   她兴致冲冲找到顾怀信,却不好意思开口说想要新房的钥匙,而顾怀信这厮明白什么意思却一个劲的微笑,看着她在顾怀信以前的公寓里一圈一圈转悠寻找着钥匙,就是不问她在找什么。   终于是景以歌沉不住气,小心翼翼开了口询问新房钥匙放在了哪里。   顾怀信努努嘴,她顺着他眼神的方向。钥匙安静的摆在客厅桌子上的盒子里,盒子上还笨手笨脚的扎了个难看的蝴蝶结。   景以歌看着钥匙,连句喜欢都讲不出口,只能嗔怪的说了句,“嗌,顾怀信,真讨厌啊你。”   那个时候,顾怀礼还没有回来,周颖心还没有离婚,周素锦还没有对她冷言冷语,顾怀信还不曾对她撒谎。   那个时候,景以歌不过指望以后婚姻就是两个受伤的人各五十分,整整好可以拼凑成一百分。可到最后她才发现,两个不及格的人,甚至给不出一个六十分的答案。   顾怀信上次作为补偿买回来的情侣装还挂在衣橱角落里,景以歌拿衣服的时候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两件一同拿了出来塞进了拉杆箱里。   谁知道才刚拽下衣服,衣架上挂着的手机挂链跟着掉了下来。是顾怀信因为弄丢了自己买的情侣装作为补偿给她的。   上面的铃铛依稀开始褪色了,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跟化妆台上放着的金银首饰比起来,恐怕连那钻戒包装盒的钱都比不过。   可是景以歌却把这手机挂链揣进了箱子,反倒把手上还戴着的那一枚顾怀信送的生日礼物摘了下来,放回了戒指盒。   一切都收拾完了,衣服拿走的基本都是自己工资买的,顾怀信送的那些名牌衣服包什么的都被她扔进了衣柜。   拖了箱子,景以歌走到玄关准备离开这里,突然门被推了开,一脸胡渣的顾怀信出现在眼前,与景以歌迎了一个正面。   顾怀信看上去比电视上更加颓废了,平时流光溢彩的眼眸只剩灰暗,看到景以歌出现在门口整个人又仿佛精神了一些。   “我是来收拾东西的。”景以歌没有看他,自顾自的换着鞋子:“还有一些我买给你的东西,想来你也用不着,我已经装进垃圾袋扔掉了。”   听到这,顾怀信目光死死的落在景以歌身上,仿佛一个转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把那些我买给你的,也带走吧。”   沉寂了半响,开口时竟然是显得异常疲惫的声音。   景以歌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刚抬起的头又低垂了下去,不想让顾怀信看到自己的表情。   “带那些有什么用,日日提醒我过去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么?还是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我的男人,让他因为这些物件怀疑我?或者再让新闻报纸出个新闻,某市市长的前妻离婚后旧情难忘始终带着以前那些东西?嗯?即将进军政界的顾家二少爷?”   景以歌的声音冰冷而生硬,甚至是带了一丝讽刺的,她轻轻把鞋柜上自己的鞋扔进了旁边搁置的黑袋子。 顾怀信转了身子,把门关好。脸上竟然有几丝微笑,看上去却显得更加落寞了。   “以歌,你看到我上午的新闻发布会了,是吗?”   “看了怎样,不看又怎样。”景以歌挑拣好自己的鞋子,又把自己买给顾怀信的那些鞋子捡拾出来扔进了垃圾袋:“我终归是那个最后才知道的人。”   全世界都知道顾怀信与周颖心,她结婚将近三年才知道,全世界都清楚他突然转行玩起了政治,她也是从电视上才知道。   什么都是最后一个。她累了。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也知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可是我不想到最后我们之间仍然有误会。”顾怀信一把搂住景以歌背对着他的身子,脸贴在景以歌单薄的后背上,声音不大,嗓音沙哑。   “你知道吗?那晚喝醉后,我是清醒的。我知道我对着谁说了什么。”   对谁说了什么,说的我爱你么。可是为什么,这句话非要挑在绝望的时候,非要挑在覆水难收的时候。   景以歌垂了眸子,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害怕,一旦自己出了声,便会泣不成声。   顾怀信见景以歌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一句话,继续说了下去。   “周颖心回来的时候,对我说你最爱的那个男人也回来了,而且那个男人不断出现在我们周围。他跟我说,要把你要回来。我很心慌,也很害怕。你知道吗?很多次你做了噩梦,呼喊的都是他的名字。以歌,我不能装作不在乎,装作看不见。”   “单宁不应该成为你对我说谎的理由,不是么?”听到这里,景以歌轻轻拽开了环在腰上的手,往后站了一步,一双眸子终于对上了顾怀信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亲自来问问我?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从周颖心那里听说?还是你根本就心虚,你对周颖心同样也是余情未了。”   “以歌……”顾怀信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景以歌打断。   “麻烦你让一让。”她提了拉杆箱,单手推了推顾怀信,从容的拉开的房门。   “顾怀信,你有没有听过陈奕迅一首歌,歌词上说,我们的关系多像积木啊,不堪一击却又千变万化。用尽了心思盖得多像家,下一秒钟也可能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小景妹子是不是比前面强大了一点点~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太想她怀孕,我想努力做一个亲妈!~握拳。  40.真心(修)   景以歌与顾怀信离婚的消息在他们正式离婚后的第二天传遍了大街小巷,让这个本就八卦的城市变得更加沸腾起来。   景以歌关了手机,趴在季游佳的床上尽情的吃着薯片看着电视不管外界的一切。   与之不同的是,顾家那边却完全炸开了锅,顾长荣刚从医院回家休养,就听的这个消息,气的直把顾怀信叫了回来,瞪着双眼一拐杖就打了过去。   “去,去把以歌给我找回来,否则我就没你顾怀信这个孙子。”   顾怀信着着实实挨了那一拐杖,没有闪躲,眼神冷淡:“爷爷,你还是先管管顾怀礼和周颖心吧。你明知道他都做了一些什么。”   听到这里,顾长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脸痛苦:“怀礼那孩子从小嫉妒心就强,我只是没想到,就算你经商,他也不打算放过你。可他毕竟是你哥啊。”   “是吗?”顾怀信拧了头,眼神里满是不屑,打的歪歪扭扭的领带上显得整个人再狼狈不过。   “是我哥就专门从小镇上找到单宁,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回来开公司跟我对着干?我哥能做出向金融机构检举我公司有不法资金涉嫌洗钱?甚至不惜一切阻止亚洲银行给我的投资?既然他这么迫切的希望我破产,那我何不顺手推舟破了产也跟着从政。”   “混账!顾家的规矩不能变。”顾长荣又拿起拐杖作势要抽打过来:“顾家只能有一个当家!!”   “我没说要做当家。只是既然他不把我当弟弟,那我何必拿他当哥哥。”   顾怀信伸出手挡住红木拐杖,转身向门口走去,不顾身后顾长荣的气喘呼呼:“爷爷,你身体不舒服,我先走了。”   推门从书房走了出来,不出意外周素锦和顾秉天都站在门口,等待着他。   顾秉天脸色异常苍白,被周素锦搀着,看到儿子出来,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跟景以歌道个歉,把她赶紧给我哄回来,现在顾家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把她哄回来?呵呵,难道不是你们联手设计的一切让她走吗?顾怀礼出了事,拿景以歌的曾经挡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妈也是知道的吧,你们不是早就盼着她离开这个家么。现在如你们所愿了。”   周素锦拿手安抚这顾秉天的胸口,一边白了一眼顾怀信:“你爸最近心脏不好,你就不要再气他了。妈当时也是权宜之计,更何况,那孩子本来就配不上你,现在她走了,妈再给你找一个漂亮又能生养的。”   “权宜之计?”顾怀信低了头:“如果真的是权宜之计,那为什么你会指示周颖心,让她告诉我以歌怀孕了,然后设计单宁在医院接她碰巧撞见这一幕?”   “什么都别说了,顾怀信我告诉你,不把景以歌接回来,你就别想进这个家。”顾老爷子的话从书房透了过来,顾怀信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的周素锦,转身走了出来。   就连最亲的人都要有所防备,这个家,他一秒都不想继续待下去。   “既然老爷子都发话了,那你就道个歉,哄回来不得了。”周迟非拿着起子,“砰砰砰”连开了12瓶百加得。   顾怀信的白衬衣就那么大咧咧的敞着怀,领带被搁置在一旁,露出白皙的皮肤,他什么也没说,拿起一瓶一口气灌了下去,酒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来,在夜店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一场性感。   沈忱在旁边支着下巴,脸上的梨涡时隐时现:“周迟非看来你真的被季游佳那小姑娘叫二了,这事情如果能这么简单解决的话,他还会把咱们四个叫来喝酒?你要知道,陈景天这位公子刚从阿拉伯淘金回来,接了他电话连觉都来不及睡,就赶过来了。”   说着将眼睛瞟向了一直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的陈景天:“陈大公子,这事情你说怎么办?”   角落那头沉默良久,就在周迟非忍不住要插嘴的时候,一个淡漠的声音飘了过来。   “这是债,活该他还。”   沈忱听到这里“扑哧”笑了出来,转了转手中的红酒:“陈公子果然一语中的,如果不是顾怀礼害怕你抢了他的女人再抢了他的位置,也不会对你这么不顾情面痛下杀手。可归根到底,还不是你跟周颖心有过那么一段。”   顾怀信仍是什么都没说,拿起了第四瓶百加得,周迟非看不下去了,一把把酒抢了过来:“你疯了啊,顾怀信。这么伤心干脆去把那女人找回来啊,抱着她说你爱她啊。女人都吃这一套。”   “找回来?”听到这顾怀信抬起头,嘴角漾起一抹讥笑:“怪不得你一直追不上季游佳。”   如果真这么容易找得回来,他何必会觉得有绝望的寒冷。   下午跟家里闹翻后,心里仍是有些内疚的。从小父亲教给他的顾家的责任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才会在知道顾家利用景以歌的新闻遮盖顾怀礼的丑闻后,没有继续追究。   可是最后才后知后觉,这件事情真正伤害的不是顾家的名声,而是自己和景以歌的感情。   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那个有些文艺却宁静的女孩,她不爱吵不爱闹,喜欢看电影,喝酸奶,最喜欢的是拉着帘子的落地窗。   经常会在自己晚归的时候开着一盏夜灯等着他,给他热好洗澡水做着可口的饭菜忍受着他的洁癖。   有很多次他欲言又止,想告诉眼前这个娇柔的女人,说自己爱她,可是他不知道景以歌是否也一样。   她喜欢的落地窗是不是从前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美好诺言,她喜欢的酸奶是不是那个男人也经常会买给她喝,她偶尔的小调皮是不是经常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那个男人是否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搂她在怀里一起看那些文艺又矫情的电影。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能柔肠百转冷如霜。   那天在电话里,她哭着对自己说,“顾怀信,我好想你。”   还在与亚洲银行的考察人员开会的他立马买了机票推了会议,直到登机才挂断电话,径直赶了回来,就是为了在她哭泣的时候,待在她身边。   他在生日时准备了一枚钻戒,又准备了旅游想要加倍对她好起来,他把她背到背上的那一刻,景以歌在他的背上画着圈圈。   他说,景以歌,我很开心,我也很爱你。   可是后面那一句还来不及告诉她,一切都发生了。   当景以歌哀求着看着他,告诉他,放自己自由,他就算千百个不愿意仍是签了字。   终归是自己做的不对,因为爱情,容不得任何隐瞒。   沈忱捏着下巴对着眼前颓废的只顾喝酒的顾怀信叹了一口气:“早知道现在会惹出那么多事,当初就不会为了周颖心手上那张绝了版的卡片,答应帮她怂恿你们打赌,帮她惹起你对她的注意。”   听的这话的顾怀信也只是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或许我表现的,让你们都认为我还爱着周颖心。”   顾怀信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他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人早就变成了他的嫂子。   直到景以歌说要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当初会娶这个女人,只是第一眼看过去觉得她很安静,但是红透的眼眸里又露出一股倔强,其实当初就该猜到的,她不似外表一般柔顺。   当时全家的压力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顾怀礼各方面处处不如他,顾长荣的意思本是让他担了顾家这担子,可是一直与父亲有分歧的顾怀信,却非要拧了性子不从。   他不想变成父亲那样的人,娶一个父母安排下来的妻子,即使那个女人,是周颖心。   周颖心那个时候还没有改名,叫做周苒颖。   说起来与他也算得个青梅竹马,但这竹马并不局限于他一个人,她与周迟非,沈忱哪一个不是一起长大的。   那时候周颖心刚搬进来,他们几个就打了赌,谁先追上这个看似洋娃娃一样的女孩,谁那一个月的作业就被另外几个人分开摊着写。   陈景天摆了摆手表示主动写作业好了,并不打算参与这个荒谬的赌,而从小就狡诈的沈忱笑的奸猾怂恿着周迟非和顾怀信。   结果自然是顾怀信赢了的,周颖心不喜周迟非那样的性子,而沈忱根本就只是装了装样子没有认真追过。顾怀信也没多做什么,只是主动帮周颖心指导了一下作业,大院子里关于他和周颖心的绯闻也便多了起来。   他没有否认,他承认对这个可爱不做作的女孩子有着极大的好感,因为女孩眨巴的双眼满足了他年少一切的自尊心。   可时间久了起来,不光大院子里爱看热闹的逗他们两个,就连自己的母亲也试探着问过自己,想不想娶周颖心。   他断然的拒绝了,他知道娶了周颖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周家与顾家第三代联姻的完成,更意味着顾家新一辈的当家花落谁家。   他不想去担这个担子,他知道背负起这个担子后,将要经历的一切艰辛与酸苦,他记得母亲因为父亲连夜在外办公不回家时的落寞,也记得妹妹顾怀柔发烧母亲却找不到父亲人时的彷徨,更记得父亲因为喜欢一对花瓶却顾忌着廉洁的门面拱手相让。   他只想自由的过剩下的日子,生一个女儿,可以有空给她买花裙子,用自己的胡渣去扎她稚嫩的小脸。   更何况,他见过自己的大哥为了周颖心喝醉的样子,更是因为他有一次放了周颖心的鸽子对他挥拳相向。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跟自己的哥哥反目成仇。   于是干脆收拾了包裹只身前往英国留学,逃离家里的一切,却没想到周颖心会追了来,扑倒在他怀里哭诉着说,“顾怀信,回去好不好,娶我好不好。”         41.覆水(修)   作者有话要说:覆水的下一句便是难收,上一章灵光乍现的神展开考完试后发现成了糟点,是我对不起每个人。不光我文里的人覆水难收了,就连我的文也覆水难收了。囧这一章和上一章的逻辑不通处我删掉了,就解释这个房本身是买来的,但是顺手推着送给了周颖心,说明我们的顾渣说不定对周颖心还是有一定的爱护之情,所以小景妹子才会伤心。其实这个文一开始展开,就是两个互相寻找安慰的人凑到了一起,日久生情(其实这话有点黄),但是两个人都别扭的不说,虚构的和平假象下,被归来的旧人一一打破,就像姚可凝说的,有什么你要说出来,憋在心里让别人猜心事,才容易出事。所以两个闷骚的人出了事。或者是说在纸婚的这一年,最大的考验来了。 那一刻,顾怀信是有过动摇的,看着眼前泪眼滂沱的女孩,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苒颖,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又不在乎自己名分的话,那我们就结婚吧。”   周颖心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顾怀信,担起这个家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你就不能够为了我努力一次吗?”   “同样的问题抛给你,我问你,你就必须嫁给那个掌了权的人么?”   这句话意味着顾怀信给周颖心最后的选择,如果周颖心选择了他,就代表放弃了地位。如果她选择了地位,那么,他们就此真的一刀两断。   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考验,更是想要测试一下,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的位置。   可是周颖心让自己失望了,她什么都没说转了身离开了英国,嫁给了自己的哥哥。   而他在匆忙回国后,正好景家爷爷病重,想要把孙女嫁出去,于是便顺水推舟做了一个人情选择了景以歌,那个让他看上去就宁静的女人,好像一滴清泉,滴入了自己的心田。   一开始也并非百分百的真心去对待自己挑选的妻子,也并非不是存了报复的心在周颖心结婚后两个月迅速完婚。   可是真的结婚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肩上所背负的责任,真正明白以后要肩负的不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家。   他也终于切身明白了罗兰那首诗。   我坟前的那朵紫罗兰,你总会瞧它一眼。你这一眼呀,抵得过我千般苦恼了。   死算什么,你总有爱我的那天。不明白的问题你就放在那,我不能教你,但有人会。   顾怀信以为日子也许就这么简单的一辈子了,可是周颖心回来了,景以歌粉红本子上日日思念的初恋单宁也跟着回来了。   她改了名字,穿着玫红色的职业套装,冷静的对他说:“顾怀信,今天约你出来,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告诉你,单宁回来了,你小妻子的初恋回来了。”   起初他是不屑一顾的,可是他渐渐发现自己错了,他发现单宁在不断接近自己马上就能融化的小妻子,他制造了一系列麻烦惹得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他不断挑起麻烦让自己顾不上正在买情侣装的景以歌就飞奔而去,甚至故意在他面前,做出与景以歌的亲密举动。   顾怀信不想让景以歌知道这一切,他在害怕。   单宁在办公室里对他撂下了狠话,说景以歌拿你不过是替代品,就像你拿她当替代品一样。   谢谢你替我守护她这三年,现在我回来了。   他绷着脸嘴上强硬着笑了笑,想要装作从来没有听到过,可没曾想到,这话就这么直直住到了心底。   单宁开玩笑般与他打了赌,如果他现在去咖啡厅见景以歌,景以歌保证不会让顾怀信去接她。   顾怀信没有言语,忐忑的拨通了景以歌的电话想要接她回家,却被景以歌冷淡的拒绝了。在办公室踌躇许久,终是忍不住拜托了周迟非去接她回来。   景以歌表现的越来越淡然了,顾怀信却越来越惊慌失措了起来。   那日在办公室,周颖心打了电话来,声音带着焦急:“顾怀信,怎么办,我怀的根本就不是顾怀礼的孩子,你要帮我,我求求你你帮帮我。”   他瞟了一眼在休息室的景以歌,看她好像起了身好奇的偷听着,想到或许她是在乎自己的,却还是得意而故意的压低了声音,”   “你别慌,好吗?这件事先别让他知道……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他已经怀疑到我头上来了,还找人算了怀孕的日子,发狂一样寻找我以前留着的那些咱们的照片,天天跟我吵架,你让我怎么冷静?”   “你先别慌,你上次说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先住着,正好我刚买了房,要不你先搬过去暂时住着吧?”   “我要是搬出现在这个地方,被他发现是你的房,他会更生气的……不如……户主先登记我的名字,等你将来用的时候,在还给你?”   “不用还了,你一直住着吧,你父母没在A市,如果以后你们吵架也不会没地方去。”顾怀信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怀信……我当初真不应该这么选择……如果……”   “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现在说这些有用么……你挂了吧。颖心,照顾好你自己。”   挂断电话,是对着景以歌有了故意招惹的姿态,可是那时他并不知道,这只会让他们越走越远。   那时偶尔一起逛街,她看中一件衣服,乐呵呵的说这衣服真好看又大方妈妈总不会嫌弃,可以回家的时候穿。   然后低头看了看价钱,又摇摇头说算了划不来。   他偷偷付了款,要服务员包起来,她那个有点不好意思又骄傲得要死的鬼表情顾怀信能记一辈子。   他只想赚更多更多的钱,要为她建一座的带有庞大落地窗的房子,她喜欢那种有飘窗的房屋。   他要让她快乐,因为顾怀信而快乐。   可是最终,也不过是难过收场。   顾怀信在酒吧连喝12瓶百加得还闹着要继续喝,最后是被周迟非搀着送回了家。   恰好顾怀柔领了周素锦的命令,来看望这位白天对着顾老爷子发了火的哥哥。结果一进家门就看到顾怀信一脸颓废样,难免心疼起来。   “她十八岁就和那个小痞子单宁鬼混私奔,要不是她爷爷病的严重,恐怕就连景家这个家都不认了。大学又没有毕业,说不定以前还被搞大过肚子才怀不了孕。”顾怀柔帮着解开顾怀信挂在脖子上歪歪扭扭的领带,又替他拿了换洗的衣服。   “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说你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至于么?”   “至于么?”顾怀信对着眼前的顾怀柔笑了笑,却笑的异常难看:“那些都是过去了,更何况这些我都没有见过,都不算。”   “那好,如果那些都算过去,那她既然嫁给你,就应该安分一点,而不是见到那个单宁就一副我现在过的很委屈你快来拯救我的表情。她拿顾家,拿你当什么了?备胎吗?”   “怀柔,你对你嫂子有偏见……”   “偏见?呵呵,看到季游佳我就能猜到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真的和那个单宁没什么,那这些花边新闻又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会在意他的公司死活而不是你的?”   听到这里,顾怀信就好像突然瘪掉的气球,瘫倒在了沙发上,不发一言。   周迟非戳了顾怀柔一下,示意她少说一点话,但顾怀柔却甩了胳膊不依不饶了起来。   “哥,别以为你花钱盖下了那天的新闻,我就不知道前几天她去医院是单宁陪着的。她爱的不是你,顾怀信你给我醒一醒。”   顾怀信摆了摆手表示不想继续再听下去,“迟非,你送怀柔回家吧。”   周迟非赶忙拽了顾怀柔出了家门,他却瘫软在沙发上怎么都睡不着,顾怀柔的话不时冲撞在胸口。   躺了一会儿走到小书柜前,翻出景以歌平时爱看的几部片子,播放了起来,恰好播到的是老友记。   电视里放着十年前的录像,瑞秋因舞伴未能到场而哭泣,一旁的罗斯换上晚礼服,正准备当她的白马王子时,迟来的舞伴挽着瑞秋的胳膊跃出门去。   十年后,瑞秋从电视机前转过身,眼神坚定,步履安然。她走至罗斯跟前,仰起脸,给了他一个等待十年之久的公主的吻。   顾怀信靠在沙发边,一遍一遍拨打着那个关了机的手机号码。   “我在一直在等,等着某天,你心里的风吹向我。”   景以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季游佳的单身公寓里的零食吃的个干干净净,季游佳也只能一脸哀怨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哀叹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存货可怜的命运。   “阿喂,重新变成少女的景大妈,你整天在这吃吃喝喝连动也不动,就不怕吃成大胖子啊?吃成胖子你怎么再寻找你的第二春啊?”   “我最近胃口特别好,好像怎么吃都吃不胖。”景以歌转了个身,把左手换成右手继续托着下巴,盯着季游佳忙碌的身影:“下次购物一定要记得薯片买番茄味道的。”   “你给钱啊?”季游佳把吃干净的零食袋子扔了过来:“大姐你在这住几天我一个月工资都快没了好么?”   “喏,我的银行卡,随便刷。”景以歌起身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却被季游佳一把拍开:“去去,养你几个月的钱姐还是有的,只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景以歌,你知道什么叫做暴食症吗?”   景以歌就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拿了桌子上的橘子吃了起来。   季游佳叹了一口气,恰好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便挂断了,接着走到景以歌旁边抢过橘子。   “景以歌,今天这事算我对不住你了。”   说完快步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景以歌的父母走了进来。   “爸,妈。”景以歌看见门口呆立着的人,径直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低了脑袋。   “死丫头反了你了。还敢离婚?丢不丢人啊,赶紧给我复婚去。”   沈丹彤看到景以歌第一个动作就是拿了墙角的扫把扑了过来,却被景柏涵一把拽住:“以歌,跟我们回家。”   “爸,我不想回去。”景以歌拧了头,不去看眼前日渐苍老的两个人:“在这里,顾家的人不会找来,我还能有个安生的日子。”   “安生日子?跟了顾怀信是苦了你了还是怎么你了?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给我过日子。”沈丹彤该是真气急了,一向端庄的她此刻就像炸了毛的母鸡,说起话来也没了分寸。   42.谈判   “妈,如果在和他过下去,我真的是会崩溃的。”   景以歌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父母,眼神认真而执拗,口气不容置喙。   沈丹彤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扔了手中的扫把:“唉,我上辈子这是遭了什么孽。你以为妈是有多不愿意你离婚吗?妈也巴不得你离婚。可是你离婚能有什么好处?你不小了,离婚以后怎么办?还有,如果真能这么简单离婚就好了,那可是顾家……”   “顾怀信签的离婚协议,是同意的了,顾家还能拿我们家怎么样,难道还能吃了我们吗?”景以歌左手支着右手站直了身子,左边的碎发散了下来。   沈丹彤上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把景以歌的头发拢好。   “吃是吃不了,可是你爸爸最近不是在办提前退休么,先前顾怀信知道后一口应了下来前一阵子一直在办,可是现在出了这个事,你让我怎么再去找顾怀信?你婆婆上门来好几次了,说什么顾老爷子病了,一直吵着不允许离婚什么的。这一开始脸色还好,这几天事情闹大了脸色越来越不好了起来,你爸今早去单位拿证件,结果又是受了挫……”   “别说了。”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景柏涵,伸手拽了沈丹彤,又转身走到景以歌面前,伸出手放到女儿的头上缓缓的抚摸着:“我闺女嫁过去不是受气的,走,我们全家收拾东西回老家种地去,想他顾家权势再大,也管不到我们那。”   景柏涵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皱纹也爬满了脸,竟有几分景爷爷的样子,他的头微微颤动着,好像在压抑着情绪一般,嘴里来回说着一句话。   “对不起,爸爸来晚了,让我家的好姑娘受委屈了。爸爸带你回家。”   景以歌一直隐忍的眼泪突然就这么流了下来,点了点头卧在景柏涵的怀里。   景柏涵的左手轻轻拍打着景以歌的后背,右手把她的脑袋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的说着:“不要哭,爸爸最见不得你哭。”   景以歌被接回了家,刚走进门却发现书房里父亲一直钟爱的那对唐三彩瓶没了踪影,问起父亲来,他却只是笑笑摇了摇头:“爸不喜欢,送人了。”   不喜欢?天知道景柏涵有多喜欢那对唐三彩的瓶子,自从在古玩市场一眼看到,景柏涵不知道每天来回要去看多少次,每一次都问有没有降价,有没有人来买,但是问了价钱后就只能沉默。   有一次顾怀信陪着景父出去遛弯儿,又逛到了古玩市场,景柏涵习惯性的问了价钱又拎着鸟走开,却被顾怀信记在了心上,在不久后的家庭聚会给买回了家。   那一晚景柏涵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巷子,说女儿嫁了一个好女婿。   买回来后景柏涵每天恨不得抱在怀里睡觉,一早醒来总要瞅上几眼,擦拭几遍,家里来了客人,也要得意洋洋的介绍,这是女婿给买的。   可是现在,摆放瓶子的地方空荡荡的。   瓶子上方挂着的全家福还在那里,那是景老爷子病重时躺在病床上,颤颤巍巍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他想和自己终于归家的小孙女,和还没有结婚的孙女婿照一张全家福。   景连璋的最后遗愿,是希望自己宠爱着的小孙女,有一个好的归宿。   那个时候,顾怀信站在她的右边,微微侧着的身子,带着那个永远也看不懂含义的微笑。   她有些不情愿照这个像,因为她与自己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才见了仅仅两面,一次是相亲,一次便是这次景老爷子病重的要求。   顾怀信却像是来了兴致,满脸的笑意,逗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未婚妻:“景以歌,你可不要一副苦瓜脸照像,你要知道,这张全家福,将来是要在咱们家挂一辈子的。将来的孩子看到了,跟我说爸爸爸爸,照片上这个苦瓜脸是谁啊,可怎么办啊。”   她有些不屑的瘪了瘪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顾怀信小声的说:“不要得意的太早,咱俩还没结婚。如果我嫁的不是你,这照片我还可以把你P了去,换上别人。”   顾怀信听了以后,却得寸进尺一般伸了左手紧紧地搂了上来:“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只手搭在这里不要忘了P掉,否则会很惊悚的。”   现在再看这张照片,景以歌只觉得有些讽刺,伸手想要摘下来,却发现钉子在很高的地方,自己的身高明显不够,必须拿了板凳垫在底下。   环顾四周也没有合适的椅子,干脆使劲垫着脚想要勾下来,结果一个重心不稳,跌坐了下来。   沈丹彤听到声音,赶忙从厨房跑了过来,前些日子烫了的卷发凌乱的盘成一个髻,看到景以歌安全的坐在地上,抚了抚胸口:“死丫头,你要吓死妈了,妈还以为你要自杀。”   “妈你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景以歌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慢的站了起来。   正好此时门口传来的敲门的声音,沈丹彤瞥了景以歌一眼摘了围裙就去开门了,景以歌干脆搬了客厅的小板凳,把照片摘了下来。   相框被热爱干净的母亲擦得干干净净,照片拿出来的时候还像新的一般,她拿在手里,想要把最边上的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男人撕了去,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撕开。   “亲家母,怎么?这一次连屋都不让我们进了吗?这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吧。我知道以歌回来了,让我见见她谈一谈,好吗?”   周素锦的声音从大院子里传来,失了平时的淡定与从容,在景以歌听来异常刺耳。她把照片放在书桌上,靠到了窗边,把窗帘撩开了一个角。   周素锦穿了一身素色的中式旗袍,头发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还插着一枚银簪子。   更没有想到的是,周颖心挺着肚子穿着吊带裤,站在了后面,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并不轻的盒子。   沈丹彤的声音压抑着,显然是带有一丝忍让的:“顾太太,以歌真的没在家。前几次来的时候你已经翻查过了。更何况,孩子的事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既然已经离婚了,你这又何必呢。”   “何必呢?亲家母,离婚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以为光签了一份离婚协议,这婚就离得了了?这财产就分割了?在我们顾家离婚,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过。”   周素锦的头仰得高高的,两只手环在胸前,她身前的沈丹彤身上随意套着宽松的外套,头发松松垮垮的低着脑袋,这么看起来,就好像古代的一个富太太正训斥着犯了错的丫鬟。   景以歌握了拳头,只觉得心里一阵苦涩,开了门就想要出去,却被景柏涵拦了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沈丹彤局促的搓了搓手,抬起了头:“顾太太,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以歌生不出孩子,不能给你们顾家延续香火,你们现在这么绑着不放手,不就是怕顾家丢这么个抛弃女人的骂名。可这会赶巧以歌上了报,名声也不干净了,离婚不是正好么?”   “什么正好不正好的,这个婚,只有经过我的同意,才能离。沈丹彤,我现在还叫你一声亲家母是给你面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周素锦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周颖心上前走了几步,拽了周素锦的袖子,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接着又向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沈丹彤   “您就是景以歌的母亲吧,伯母,我是以歌的嫂子周颖心,结婚这么久了,最近才闲下来,也没有空正式来见您一面。听说景伯父喜欢唐三彩的瓶子,这是我丈夫专门从B市专门淘来的,一点见面礼,还请您多多见谅。”   沈丹彤没有接过盒子,只是笑了笑又向后退了一步:“情谊我领了,这个礼物我可不能收,太贵重了。”   周颖心又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挂满了笑意:“哪啊,这东西啊也不值几个钱。听说上一次婶婶来不小心砸了景伯父喜欢的唐三彩,心里一直跟我念叨着,说过意不去,连觉都睡不好。您要是不收着,怕是我们整个顾家都因为这个睡不好呢。您就忍心,我一个孕妇举着这么沉的东西在这里站着吗?”   原来是周颖心砸了父亲的瓶子?   听到这,景以歌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袋,扭头看了父亲,景柏涵却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是有心的,只是情绪激动不小心冲撞了一下刚好撞到那,瓶子倒了。你不要生气,她们这是听说你回了家,想要引你出来吧。”   景以歌狠狠咬了下嘴唇,轻轻把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沈丹彤似乎是有些犹豫了,却仍然没有伸出手去。   周颖心双手举着盒子,见沈丹彤迟迟不接,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景伯母,有些话我们当小辈的是不该说的,可是你要知道,得罪了顾家是什么后果。景伯父想要退休,恐怕都是问题呢。”   “周颖心,把东西拿走。”   景以歌把门撞开,从里屋走了出来,站到了沈丹彤前面。   “以歌,原来你在这啊,看来景伯母真是记性不太好了。”周颖心见景以歌出来,把手上的盒子放到脚边,又摸了摸肚子一脸笑眯眯的看着景以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周素锦见景以歌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却仍是双手抱着怀仰着脑袋却没有要谈心的样子。   “以歌,跟我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的有点晚了,妹子们都睡了吗?每天表个白,我爱你们哟,催我更文或者吐槽什么的,我也很喜欢,虽然有点轻微玻璃心,可是这样才能进步避免脑残啊~(╯▽╰)   43.对峙   “回去?要回哪里,这里才是我的家。”   景以歌的声音不大,却没了以往诺诺的样子。   周素锦把手放了下来,面对着昔日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儿媳妇,脸上浮现了一丝惊慌,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以歌,你不要和我怄气,我知道这一次是怀信做的不妥当,可这婚姻也不是儿戏,哪能说离就离呢?上一次妈在病房里说的话,你就当妈是老糊涂,说错了话,就跟我回去吧。”   “我跟顾怀信已经离婚了,不存在回去的问题。“看到周素锦温柔的笑,景以歌只觉得一阵恶心。   周颖心倒仍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走上前伸手想要抓景以歌的手臂,却被她闪了过去。   “以歌,我这做嫂子的说一句,我跟怀礼也是这么爱吵架,甚至就要动手了,可也没闹到这一步呀,只要不是外面有女人,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是吗?”   景以歌冷冷的笑了一下,看着眼前假惺惺的两个人,薄唇轻吐:“我们离婚,难道不是你们一直盼望的吗?怎么现在如你们所愿了,反倒上我们家找起了麻烦。”   “以歌,你误会婶婶了。要真说起来,婶婶对你真的不薄了,你的工作不还是婶婶给你安排的……”周颖心还想接着说下去,却被景以歌迅速打断。   她扭了头,对着周颖心身后的周素锦说:“妈,我还想叫你一声妈,是因为结婚这几年,平心而论,你是从来没有亏待过我的,可是你真的把我当过你的儿媳妇吗?如果我真的生不出孩子,你还会想让我继续当你的儿媳妇吗?”   “还有你,周颖心,我们不是早就撕破了脸皮,现在又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有没有人给你说过这样很恶心?”   周颖心没有想到景以歌会从以前总是好欺负的样子变得如此针锋相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现场火药味道十足,沈丹彤拽了景以歌的袖子,“都别在大院子里站着了,既然都来了,就进屋喝个茶坐一坐吧。”   “屋子就不进了,景以歌,我这次是带你回去的,其他的,没的商量。”周素锦的语气渐渐强硬起来,向前抓住景以歌的手臂就准备向外走去。   景以歌轻巧的往后侧了身子,让周素锦扑了个空。   “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   “景以歌,你不为自己想也就罢了,可你总该为你爸妈想想,听说你家这一块地要被列为开发项目了?”   周颖心见景以歌态度强硬,语气也没了刚才那般客气:“有些事,远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听到这,景以歌转身想走的脚步顿住了,垂了脑袋,一手把散落在耳旁的散发拢了上去:“周颖心你进来,我想跟你谈谈。”   景以歌把周颖心带到了书房,沈丹彤沏了茶拿了糕点端了进来想说点什么,却被景以歌赶了出去。   “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安稳的工作有了,优秀的男人也是你的了,你还折腾个什么劲?”   周颖心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眼神不断向四周扫去观察着屋里的设施。   “景以歌,我很羡慕你。”   “你有什么就直说,不要绕着弯子。”景以歌把茶递给周颖心,又站到了窗台边,拿起水壶浇起窗边的吊兰。   “最起码你还可以离婚,可是我连说出这两个字的权利都没有。”周颖心举起茶杯,吹了吹浅浅的喝了一口。   景以歌没有言语就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浇着水。   “你出了事,还有家可以回,有父母安慰你。如果我要是出了这种事,恐怕我父母会先打断我的腿,然后把我亲手送回顾家。我知道你觉得我狠毒,可是如果不狠毒不使些小手段,在那样的大家庭,是没有活路的。”   “可是我跟你没什么纠葛,你何必算计到我头上。”景以歌浇完吊兰,又向门边的盆景走去。   “没有纠葛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周颖心站起了身,缓缓向景以歌走来。   “就因为顾怀信?”景以歌放下水壶,转过身双手抱怀:“所以你现在应该万分得意我们离婚了,而不是带着你亲爱的婶婶来我们家找事。”   听到这周颖心不怒反笑,把身子靠在红木书桌上,伸手拿了刚刚景以歌没来及收起来的全家福,左手来回抚摸着照片的右上角。   “我很少见到他照相笑得如此开心。那时他替我辅导作业的时候,也特别爱这么笑,笑我笨,笑我做不出数学题,还喜欢拿食指戳我的脑袋……”   周颖心脸上的微笑和煦了起来,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可表情突然一转:“可是,自从你出现了,他越来越不关心我了,越来越不在乎我了,甚至这种笑,我都很难见到了。”   “周颖心,既然你这么恋恋不舍,当初干什么去了?”景以歌情绪难得的激动了起来:“你知不知道顾怀信已经结婚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嫁给顾怀礼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他嫂子了?”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恨你。“周颖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你知道吗?顾怀信前天被老爷子用拐杖整整打了三个小时,昨天又因为酗酒过度酒精中毒住院了,可是你还能在家这么快活,没事浇浇花,看看老照片。景以歌,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折磨死你。”   她的心里早就知道,周颖心应该是些许的恨她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原来她竟然恨到了这般地步,跟她可爱笑起来犹如精灵一般的样子,差的好远。   周颖心的失态仅仅只有几分钟,很快她就将眼神飘向了窗外的树下,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以歌,你爸爸这房子真的不错,拆了可惜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不用绕弯了。”景以歌的心“唰”的被抓紧,她故作淡定的向前走了几步,直直的站在周颖心面前:“这个房子到底要怎么样?”   “房子能怎样?其实我也只是从怀礼那里不小心听来的,说市政府正在规划城区改造,这片平房估计要拆了吧,据我所知,景爷爷的坟还在这个院子里了吧。”周颖心抬了头,一双眸子里流露着得意。   这栋房子是景连璋的旧居,地处A市为数不多的巷弄里,又难得的都是旧街坊邻居。景老爷子甚是喜欢,就连病重的时候,也一再强调要葬在自家大院子景奶奶亲手种的树下。   如果这栋房子被拆了,爷爷的遗愿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景以歌的眉头蹙了起来。   “如果我不离婚,这房子就不会拆了么?”   “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周颖心眉毛轻佻,看着眼前渐渐低下头的景以歌,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记住,不要和顾家硬碰硬。”   景以歌猛地抬起头,狠狠的盯着眼前得意的女人:“既然恨透了我,又何必这么强求着我复婚?让我永远离开顾家不是很好吗?”   “离开顾家?我怎么舍得呢?你要知道,待在我身边才能好好的折磨,慢慢的折磨,不是吗?”   周颖心的手勾住了景以歌小巧的下巴,脸凑得极近。   景以歌想要一把推开周颖心,却在低头的同时看到的她的大肚子。   “周颖心,之前很多事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还能容忍,可是现在离婚了,我觉得我没有忍下去的必要了。如果是城区改造,那就算找人恐怕这房子该拆也是拆,你拿这个压我,恐怕是白费心机了。还有,你想刺激我失手推了你,最好把你弄成流产的这个梦想还是趁早破灭了吧。”   听到流产这个词周颖心显然慌了神,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景以歌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是吗?”   景以歌嘴边挂上了一丝讥讽的微笑,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着步子:“尽管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怀礼的,你心急如焚,恨不得随便找个方法就流掉,可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在我这,你还是不要奢望了。”   “胡……胡说,没凭没据,你再这么瞎说我可是要告你了。”周颖心脸上的惊慌渐渐扩大,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大,就连步子也有些不稳了起来。   “周素锦就在外屋悠闲的喝着茶,你这么大声音小心被听到了,就不好了……”   景以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周颖心一巴掌便扇了下来。正好此时房门被闻声赶来的周素锦推开,“颖心,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说跟以歌谈谈吗?怎么就动上手了?”   紧随周素锦而来的沈丹彤看到女儿的头发披散了一半,左手捂着脸垂着脑袋没有任何声音。沈丹彤赶忙走上前去,轻轻拿开景以歌一直捂着的手,早已是深红一片。   “怎么大门都不关,不怕招贼吗?”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人从院子里传来,景以歌抬头向门边看去。   “单宁?”   “从外面听就那么热闹,这可不像顾太太一贯的作风呢。”  44对话   单宁晃晃悠悠从门口踱了进来,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先看了一眼捂着脸的景以歌,又把视线放到了呆愣在旁边的周颖心身上。   “顾太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失了态的周小姐就是你们顾家一直被旁人所称赞的大儿媳?让我一个外人看,也不过如此。如果这一幕要是让报社记者看到了……”   “你也知道你是外人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要不然怎么会对顾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周颖心单手抚着肚子,拧了头对着单宁笑了起来:“还是你只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感兴趣啊?景以歌的初恋——单宁先生?”   “别装的跟我好像初次见面一样,你邀请我来的电话我可是录了音的,周小姐。”   听到这周颖心脸上的明显慌了起来,单宁的笑容却更大了,他把脸转向了旁边的周素锦:“以歌已经离婚了,我就算对她感兴趣了,也跟你们顾家没关系了。顾太太,你想要接回家的前儿媳妇被你侄女抽了耳光,作为周家的长女,你们周家一般都怎么处理这种事啊?”   周素锦显然也是有些生气的,她一贯平静的脸上耷拉下来,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单宁,又扭了头牵起周颖心的手:“颖心,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啊。你不是跟我说让我这次带你来,只是心平静和与她谈谈的吗?”   “婶婶,是她先刺激我的,我才会动……”   “刺激你?怎么被刺激的人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她挨了巴掌?你当我们都不张眼睛的吗?”   单宁走到景以歌身边,轻轻拉开她的手,仔细的瞧了起来:“瞧瞧,都红了,疼吗?”   景以歌垂着脑袋,不发一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周素锦虽然平时爱端着架子,但总归也是大家闺秀举止得体的,看不惯抽耳光的戏码,见状也忍不住凑了过去,“以歌,不要紧吧?”   “景以歌,你装什么装?我这一巴掌不过是轻轻蹭过去,你又侧了身子,根本就没有全部碰到,更何况我一个孕妇又有什么力气?你在这装什么可怜?”   周颖心见形势不对,就连自己的表姑周素锦看自己都是一副责怪的眼神,心里一急顾不得自己是否还有身孕在身,几步上前就要拽开景以歌一直捂着的手,孰料却被周素锦一把抓了去。   “颖心,我带你过来是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像个泼妇一样来这里闹腾的。亲家母,真不好意思,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带她回去。”   说完就拉着周颖心像大门口走去,周颖心似乎是真的丧失了理智,不断回头看着景以歌,消失在大院门口的一刻,周颖心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单宁,你背叛我。”   景以歌见周颖心走出去,一直捂在脸上的手轻轻的放了下来,二话不说走上前关了大门,又扭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他穿着格子衬衣,简单的牛仔裤,懒洋洋的靠在了树干上。   沈丹彤自周素锦说了再见,就进了厨房,不一会走出来,是拿了冰块裹在了布里就要给景以歌敷上来,却被景以歌轻轻推开。   “妈,我没事,她只是轻轻蹭了一下,红成这样只是我皮肤比较敏感而已。我看爸爸刚才不是很舒服的样子,你去那屋看看爸吧。”   沈丹彤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前的单宁一眼,轻轻说了一声“谢谢”,转了身向里屋走去   。   沈丹彤是见过单宁的,那个时候,她狠狠地推开景以歌和单宁临时租住的屋门,把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景以歌一把拽到了地上。   “景以歌,妈养你这么大,几乎都没舍得让你洗过衣服,结果你所谓的追求幸福就是住在这么一个连窗户都缺了角的小屋子里,给那个臭男人洗着衣服?”   沈丹彤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手被气的直发抖。景以歌被吓了一跳,爬起身往后退着步子:“妈,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跟妈回家,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妈不能忍受你在这遭罪……”沈丹彤拽着景以歌瘦弱的胳膊就要向门外走去,却被刚外出回来的单宁堵在了门口。   “伯母,你听我说,我会给以歌幸福的。”   “别叫我伯母,你不配。”   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剑拔弩张,又是怎样的不欢而散。换到现在,也只剩下一片寂然,一声谢谢。   见母亲完全消失在大院子里,景以歌这才扭了头。   “我知道你是周颖心叫来的,说吧,你俩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听到这,单宁“噗哧”笑了出来:“以歌,看你刚才那个架势,宁愿挨一巴掌也要送她们走,我还真的以为你学聪明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笨。”   “我不聪明,所以才一直被你们骗。”   景以歌先是蹲了身子拾起地上掉落的头绳,又站起身举起手把刚刚打落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如果你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那么也请你也出去吧。”   “你没猜错,确实是周颖心叫我来的,说找几个记者,在这和你上演旧爱重逢的桥段。可惜了,她没想到我没这么做。”单宁低了头,脚在平坦的泥土地上胡乱踹着,扬起一阵尘土。   “我是顾怀礼请回来对付顾怀信的,周颖心的丈夫给了我资金和机遇。顾怀信做梦都想不到吧,他的亲人要把他整到倾家荡产不说,还想让他身败名裂。”   “好处就是你现在所有的地位和金钱?”景以歌冷哼了一声,转身准备进屋。   “我没有想得到什么,钞票?房子?车子?还是别的什么。”   他猛然抬了头,眼神真挚,利落的平头似乎是刚洗过的,还显得湿漉漉的,耳朵上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只是想……如果我做这些,可以让你离开那个你并不喜欢的顾家。”   单宁说完那句话就径直的走掉了,景以歌只觉得很累,脸上虽然只是挨了轻轻的一下,却也已经肿了起来。   旁晚的时候,憋闷好几天的天气“唰”的下起小雨,景以歌拿了雨伞,说一句出去散散步就出了家门。   沈丹彤不放心似的把景以歌的手机递了过去,一遍一遍嘱咐她一定不要忘了开机。   景以歌看着手中的手机,想了一会还是开了机。   果不其然,一堆短信和未接电话,她瞥了一眼就全部清空了。   谁料刚清空把手机放到兜里,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公共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喂?”   那头一片寂静,仿佛是拨错的电话,又像是根本没有人打这个电话一般。   “喂?”景以歌把声音放大了一些,又站到了宁静的屋檐下,可电话那边却仍然是寂静一片,依稀有着熟悉的呼吸声。   景以歌心里一紧,“说话。你不说话我就挂了。我数一二三……”   “以歌……是我。”顾怀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明显带了欣喜的,可是又透出一丝的疲惫,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只是刚开了机,他的电话恰好就能打进来,这是不是说明,他在不停播着自己这个关机一个星期的手机。   想到这里,景以歌仰起了头,看着屋檐低下的雨水,和远处昏黄的路灯。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到平静。   “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听说你把幼儿园的工作辞了……咳咳……你现在过的好不好?”   手机那头传来了顾怀信的咳嗽声,景以歌突然想到了周颖心的话。   被顾老爷子抽打了三个小时,酗酒过度,医院。   想来这个公共电话,是医院的吧。   本想不要在理这个男人,狠狠把电话挂掉的,可终究是心软了起来。   “顾怀信,你要知道,没了你,我不是不能活。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顾怀信好像没听到景以歌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起来。   “你那边有雨声……以歌,你在那个我们经常散步的路边是吗?你站在那个熟悉的屋檐下是吗?上一次因为非要感受春雨不打伞就出去,结果全身湿透回来感冒了一个星期,这一次,你记得打伞吗?”   没等顾怀信继续回忆下去,景以歌抢先开了口:“我的电话卡是双向收费的,而我最近恰好刚辞职没什么钱缴费。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挂了。”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一刻,景以歌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从周颖心回来那一秒,就不会跳动了。   经历了这么多,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的,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会忍不住想要见他的冲动。   努力忍着自己所有想说的话,伸手阻断不断落下的雨线,她淡淡的开了口。   “顾怀信,雨丝断了,就永远接不起来了。财产分割什么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还有,希望你的家人不要再来找事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挂断,景以歌只是把电话拿离了耳边,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刺耳的声音:“顾先生,你的药还有输完,怎么能就这么拔掉呢?顾先生你去哪里?你还在发烧呢?”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不好意思,今天又更晚了。今天编辑敲我,要我做防盗,之所以一直没做是怕妹子们嫌麻烦买错了之类的,既然今天编辑敲了,我就做了一下,在这章后面发出来的,是我6年前写着玩的白痴脑残东西,跟本文无关的。可以看也可以随意吐槽我,如果你们不小心点错了买了,也不要紧,因为再看第二遍的话是不花钱的。更到后面我会替换的,字数只会多,不会少,总之还是麻烦了妹子们,鞠躬见谅。   45哀莫   这条巷子,顾怀信曾经跟她走过无数次,每一次回娘家,顾怀信总会左手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左手强硬的牵起她的手。   这巷弄太小,顾怀信的车子行驶进来就没有办法掉头,只得把车子放在外面再走着进去。但是景以歌企业很享受这短暂的旅途。   这条土路被洁癖的顾怀信皱过眉头,这家门上的铜锁被顾怀信认真的研究过还说要买一个挂在自己家的门口,那里放着的石狮子被顾怀信打趣的说过不像狮子反而像老虎。   那时他认真的对着只到自己肩膀的景以歌说:“景以歌我知道你为什么长得矮了,你看你家这一片就连路都是袖珍的,更别提人了。”   景以歌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踮起脚扬了下巴:“顾怀信你有本事给我家修修路啊。”   顾怀信被景以歌的反映逗乐,一把把她环在了怀里:“好,等到三年后我的事业成功,我一定给你修。”   三年快要到了,没想到路真的可以变宽了,可是房子也要拆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景以歌没有撑伞,走进了雨幕,伫立在昏黄的路灯下,犹豫了一下,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才真正把电话挂断。   她从小便以为,自己是应该被温柔对待的,可到最后却仿佛总是成为成全别人的牺牲品。变得渐渐没了自我,沉溺在做一个顾家听话好媳妇的假想中。   她努力了这么久告诉自己知足就好,可是真正做到确实如此的艰难,否则她那轻易就满的心灵,怎么能装下这么多失望。   雨仍然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并渐渐大了起来,刘海被打湿紧紧贴在额前,景以歌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突然一把伞撑了上来,回头,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爸,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老寒腿会受不了的,快回去吧。”景以歌回了身子把伞接了过来,另一只手推搡着景柏涵:“我只是在外面站一会就好,不用担心。”   “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景柏涵摘了眼睛下来,在衣兜里掏出眼镜布,呵了一口气仔细的擦拭了起来。   “时间久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难道还能把坏掉的部分截掉换一条新腿吗?就像这婚姻,如果出现了问题,总不能一味想着换一个新的,而不是去努力的修补。我跟你妈再怎么不合适,这么多年都也磨合过来了。爸知道顾家豪门大户不容易,可这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忘了当初怎么跟我承诺的,保证会幸福吗?”   是啊,保证会幸福。   那个时候,景柏涵是景家唯一一个不同意她嫁入顾家的,说什么豪门大户规矩多,自己娇惯着的女儿进去会被蚕食的尸骨无存。   可是景以歌拧了劲儿非说自己想要嫁,拍着胸脯发了誓,说保证会幸福。再加上景连璋本就是极力推崇这桩婚姻,最后也便嫁了去。   婚礼上,景以歌挽着景柏涵的胳膊,被他送到了顾怀信身边,狠声对着顾怀信说:“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随时把这个女人接回来。”   现在,她真的回来了。   “爸,你不要劝我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两个人都有错,互相提防着不敞开心扉,这矛盾才会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景以歌把伞侧到景柏涵那一边,以免低落的雨水落到景柏涵正在擦拭的眼镜上:“这样的婚姻,就算再怎么修补,迟早也会出问题的。”   “既然我的乖女儿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犹豫了。无论你怎么做,爸爸都会支持你的。”景柏涵戴上眼镜,又重新把雨伞拿了回来:“我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我们就搬回老家。虽然环境不好,但是足够我们过日子了。”   “爸,你的内退怎么办?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所以才会托顾怀信去办……”景以歌看着身边日渐苍老的男人,语气充满了愧疚:“要不我明天再去与顾怀信谈一谈吧,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你不想见他不是吗?其实退休的事情怀信已经办的差不多了,顾家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不要离婚。他们知道你孝顺。”   “可是……”景以歌垂了眸子,声音越来越小:“爷爷的房子……”   听到这里,景柏涵拍了拍景以歌的肩膀,豪爽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爷爷的骨灰盒一起搬走就是了,你要知道,如果爷爷还在的话,他肯定也会同意的。”   因为景柏涵安排好了一切,搬家的事情办的一直很顺利。   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着自己相册里一叠家庭聚会的照片犯了难。   上面无一例外的都有着同一个人,那个男人抿着嘴故作严肃的表情,眯着眼睛笑得狡猾的样子,给沈丹彤帮忙包饺子却被抹得满脸面粉的样子。   当时只是单纯想要给未来留一份纪念,结果到了最后,却成了最炙手的东西。   景以歌打开打火机想要把这些照片烧掉,犹豫了半天终是没有下去手,正好此时季游佳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要给她办一个欢送会,干脆扔了让人觉得烦恼的照片换了衣服赶了过去。   很久没有穿过膝盖以上的紧身裙子了,自从嫁入顾家,景以歌就被周素锦警告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穿什么不该穿,一条一条,像许多绳子,绑住了自己。   现在,她自由了。   干脆画了一个浓妆,换了紧身的裙子,打了车很快便到了包厢。   季游佳早就等在了包厢门口,看到景以歌走过来竟然没有认出来,还是景以歌主动打了招呼,季游佳才缓过神来,与她击了掌带她进了包间。   屋里坐的都是平时素来玩的不错的人,见到景以歌进来,自觉的关了声音,关切问起好来。   更让景以歌吃惊的是,周迟非竟然也坐在那里端着酒杯郁闷的喝着,旁边还坐着几个婀娜多姿。   面对一屋子母爱泛滥一般的眼神,景以歌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接着回头对季游佳狡黠的笑了笑,“怎么个情况啊?”   季游佳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递了一瓶百加得过来:“现在咱俩都是穷人了,我只能找个冤大头来结账。你很久没喝酒了吧,今晚可以尽情的嗨一下啦,景大妈。”   “她不能喝酒。”   突然一枚冷清的女声在门边传来,景以歌回了头,发现竟然是穿着一身黑还戴着墨镜的顾怀柔。   头发凌乱,面对景以歌的时候,还是有着浓浓的敌意。   她一把摘了墨镜,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沙发上左搂右抱的周迟非,又上前牵了景以歌的手,对着她旁边的季游佳说道。   “景以歌怀孕了,你们不知道吗?”   场面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沙发旁边的几个人齐刷刷的瞪着前面站着的景以歌。   “是周颖心告诉你我怀孕的吧。很可惜,怀柔,我没怀孕。”   景以歌轻轻摆了摆手,对着门口的顾怀柔和煦的笑了起来:“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你也是来送我的吗?”   “送你?我可没这好心。”   顾怀柔冷哼了一声,抓住一个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景以歌你说没怀孕就没怀孕?那我还说你是把孩子打掉了呢。口说无凭,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吧。”   景以歌几天来没有吃好,本就瘦弱的身子被顾怀柔直接拽出了门外,季游佳想要跟出来,却被景以歌摆了摆手:“游佳,你先回去,我跟怀柔谈完就回来。”   季游佳也只好作罢。   顾怀柔一路直接把她推到了自己的保姆车上,报了医院的地址,车便飞速的开了起来。   景以歌对着眼前愤怒的女人笑了笑,低头揉了揉被箍的发红的手臂。   “怀柔,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何必非要去医院。”   “景以歌,我哥现在正在医院躺着,你还能笑出来,嗯?”她冷笑了几声,眼神里写满了轻蔑。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哥那晚发着烧在你家门口待了整整半夜,你是怎么做的你告诉我?为什么回来以后我哥失魂落魄像换了一个人?现在我哥高烧不退还在床上喊着你的名字,你却在这开心的开着PARTY?”   景以歌的笑容一下僵住了。那晚的一幕幕又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手机调了震动不断响着,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堆了一床的照片,不去管不去碰。最后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   她知道,顾怀信就站在她们家外面,却始终没有敲一下门,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惊醒了自己的父母,还是根本就没有勇气进来。   其实院子大门根本就没锁,只要他轻轻一推,门就会开了。   从挂断那个电话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顾怀信多半是来找自己了。   所以只是轻轻挂上了大门,坐在床边,等待他主动推开。   如果他推开,那么她会给顾怀信最后一个机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景柏涵说的对,婚姻不是买东西,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意丢掉,而是要去修理才能更长远。尽管这几年在顾家也受了一些委屈,可毕竟,是快乐多于别的什么。   周素锦对她变了态度,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孩子。   可终归是没有进来。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其实,哀莫,大于心不死。   景以歌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伸手梳理刚刚被抓乱的头发:“我没有锁门,是他没有进来。” ☆、46 结束   “景以歌,你可真能作儿。”   顾怀柔上了车就放开了景以歌的手,而她明显是很忙的,因为自从上车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却都被她依依挂了去。   顾怀柔把车窗开了一半,向外看去:“虽然我打心眼里讨厌你的矫情,可我还是想说,如果可以不离婚,就不要离婚。就算是为了我哥……”   景以歌没有回答,只是随着她的视线,一同向外看去。   车窗外夜色如墨,灰色的天空将夜幕收拢,好像可以把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车里放着孙燕姿清亮的歌曲。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总有残缺……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顾怀柔的保姆车一路飞奔到医院,停在了医院楼下的花园中。   车门被一把推了开,顾怀信就呆呆的站在车门外。   一身蓝色的病号服靠在树干上,眼里流转的都是疲惫,胡子却是刮得个干干净净。   顾怀柔下了车,瞥了一眼靠在树上的顾怀信:“人给你带来了。”   说完就走进了旁边的凉亭中把玩起手机来。   景以歌下意识的拢了拢头发又顺了顺衣服,从车里钻了出来,却把视线固定在了远处灌木丛中:“你找我?”   顾怀信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却布满了红血丝,自从景以歌下了车,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她半分。   景以歌似乎是感受到顾怀信的目光,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只好又把音量放大再次问了一遍:“顾怀信,你找我?”   “你要走了,对吗?”   沉默良久,顾怀信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说不出来的沙哑:“以歌,能不能……不要离开这个城市?”   “我不是为了离开你才离开这里,只是再这里继续呆下去,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折磨,都让我想起我会有怎样不堪的过去。”景以歌不想对上他消瘦的脸庞,只得低了头。   “你要离婚,好,我签字。你不想见我,好,那我就不会出现在你周围。你还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顾怀信抬起一只手胡乱抚过细碎的短发,语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景以歌,我认输了。只要你不离我那么远,只要你还能同我住在一个城市……”   景以歌心像被汽车狠狠的压过,这感觉就像她曾经无数次看过的一个电影,在强迫症患者的世界里,只要不按照规矩迈出步子,那么全世界都会坍塌。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强迫症患者想要逃,可是却像被什么定了身一样,怎么都迈不出脚。想要不按照规矩不踩着那条线迈出最后那一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锐利的尖刀把出线的部分割掉,然后惊出一身汗。   顾怀信给她的婚姻让她看不到明天,她不能任由自己沉沦。这么想着,她突然如释重负:“顾怀信,你知道吗?我不是怀不上孩子的,我们结婚后第三个月,我便发现我怀孕了。我本来是满心欢心的想要告诉你,可是那时候,我在你的书本里,发现了那张纸条。”   顾怀信的眉头锁了起来,“纸条?”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念出这句话,景以歌总觉得自己像放下了什么心事:“那张纸条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我咽不下去也拿不出来。正好那时没有意识到自己怀孕而吃了药,所以……”   “所以你打掉了?你私自打掉了我们的孩子?”听到这,顾怀信的手狠狠的砸在了树干上,“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是孩子的爸爸!”   “孩子在那个我们彼此互相利用的时候,是不被允许的。顾怀信,扪心自问,你当时娶我,是因为爱我吗?如果当时周颖心铁了心要回来要跟你,你会立马跟我离婚的吧,我一个女人还要带着孩子又没有工作,你让我怎么活。你又知道亲手打掉自己亲骨肉的感觉么,你体会不到吧。”   夜风袭来,景以歌只觉得一阵寒冷,干脆双手抱住怀:“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以歌,我承认,一开始娶你的目地并不单纯,可这与爱你这件事并不冲突。我们在怀一个宝宝,重新来过好不好?”   一定是风太大了,景以歌只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无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以歌,我们再要一个宝宝,重新来过,好不好?”顾怀信的声音一直很低沉,却是柔软至极的口气,像在呵护最重要的宝物。   这句话,如果早几个月讲给她,如果在周颖心回来之前倾诉给她,如果在误会发生之前告诉她,如果昨夜他奋不顾身推了门进来搂住她求她原谅,那么肯定不是现在的景象。   “为什么你要隐瞒我那么多?”   从签离婚协议的那一刻,景以歌一直憋着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你有在乎过我……”   她轻声的话刺痛了顾怀信。   他身旁的这个女人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乖巧而听话的,自从周颖心离开以后,他以为自己不会爱了,可是景以歌的出现,让他重新体会那种焕发青春一般的疯狂,他为了她的初恋吃醋,为了她一声想你从美国飞了回来,但是他从不说出来。他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原来还远远不够。   原来他从来不说,不代表她也知道。   “以歌,你听我说。”顾怀信的眼神坚定,想要走上前抚住景以歌的脸,却被她闪了过去。   “周颖心怀的不是大哥的孩子。她求我帮她。”   “是吗?你以为我在乎的是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吗?”景以歌越来越激动起来,她每说一句心里就更疼一分,每疼一分就更加坚定了要离开他的念头。   “那为什么不在周颖心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件事!而不是让我最后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让每个人都像嘲笑我一般看着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大度了?以为我一点都不会在意?我现在告诉你我很在意!所以你更不该最后才告诉我这不堪的一切!”   顾怀信的头低了下来:“我只是害怕你知道我与周颖心以前的事。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慢慢好了起来,而她满脸泪水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她,因为大哥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我知道大哥的偏执,只得给她找了房子,帮她瞒了下来。以歌,你也知道大哥的性子,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恐怕颖心都活不到今天。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告诉我吗?”   “顾怀信,我们的婚姻,毁在你的自以为是。”   景以歌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但是她努力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一切,后面的所有都不会发生。我所求的,不过是毫不隐瞒。”   顾怀信眼神顿时失去了神采,空洞一般看着景以歌,“以歌,我知道这不可能,可我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问问你,我们,真的不能重新来过吗?”   景以歌冷静了下来,对着顾怀信笑了笑,“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推门?我知道你就在门外。”   她突然的转换话题让顾怀信有些措手不及。他短暂的怔楞,随即低声回答:“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想见到你就把你拥在怀里,想给你道歉求你原谅我,想要一遍一遍告诉你我爱你。可真的到了那里,突然觉得,也许你要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我,你会活的更好。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没有勇气…”   “我们之间,最大的错误就是永远都在自以为。我以为你不爱我,我以为你不爱你。”   听到这里顾怀信的眼眸顿时抬了起来,像是又重新散发了光彩,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了口:“以歌,你的意思是……你也爱我是吗?”   景以歌缓步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把顾怀信身上沾染的尘土拍了拍,把他病号服上的第二颗扣子重新系好:“就这样吧,顾怀信,就结束在这里吧。如果你想我们都好过,就放手吧。”   话音刚落,她便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顾怀信在身后大声的喊着什么她都努力捂住耳朵假装没有听到,直到走到再也看不到医院的十字路口,眼泪才真正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顾怀信的声音还回荡在脑中,依稀听见有着我爱你的字句,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景以歌搬回老家的那一天,阴雨连绵了一个星期的天空突然放晴了起来。   天空蓝的像画布,上面飘着朵朵白云,一切美好的不像话。   单宁开了大车把沈丹彤收拾好的家具一一装了进去,景以歌在那堆充满回忆的照片面前没有继续犹豫,直接塞进了垃圾箱。   有关于任何一点顾怀信的回忆,她都不愿意再继续想起。   景以歌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而她爸妈则买了火车票先走了一步。   单宁把手撑在方向盘上,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顾怀信来了,就在街那头的大树后站着。要不要见他?”   “开车吧。” 47新生 X镇的夏天没有A市那么炎日,想来是靠了海边的小城镇,人口没有那么密集不说,生活节奏也慢的异常。 一切都是景以歌喜欢的样子。 景以歌搬回老家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她换了电话号码,就连QQ号码也换了一个新的,一切好像跟以前再也扯不上关系。 老家的房子早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几亩地几间平房,随着城镇化的发展,栋栋平房都被夷为平地,好在是当时的房产证还留着,才使得景以歌家分到了一个60多平米的楼房。 景柏涵的退休成功办了下来,不知道是单位终于意识到这位过去的老警卫员四十多年的兢兢业业,还是顾怀信终是帮了忙。于是干脆在家的小阳台上养了鸟和几只鸽子,却惹得沈丹彤一通抱怨,说什么退了休也不安生。 单宁像是扔了以前的事业一般,跟着回了X镇,重新开了一家建材公司。景以歌什么都没有问他,也许是终于认识到自己是真的不再爱眼前的这个男人,才会如此坦然的面对他。 景以歌在家只呆了两天,便在单宁的帮助下去了家旁边一家私立的幼儿园,想来是两年的幼教习惯使得她真正爱上了这个职业,更何况让自己忙起来,什么就都忘了。 不仅是上班让自己忙碌,这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沈丹彤安排着相亲,今天见的是沈丹彤以前在X镇好朋友的亲戚的儿子,那天见的是楼下鸡蛋灌饼大娘的姐姐的外甥,一概有跟景以歌差不多大的男青年,沈丹彤总要收集一番。 景以歌嫁给顾怀信之前,根本是没有相过亲的,于是在沈丹彤兴致勃勃介绍这位青年才俊如何如何,那位年少有为又怎样怎样的时候,她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去了的。 可真当面对所谓的青年才俊年少有为的时候,她却真真感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所谓的有着聪明脑袋的青年不过是提前秃了头绝了顶,所谓的虽然身高是矮了一点但是很有内涵的才俊原来是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到,所谓的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不过是鸡蛋灌饼大娘的连锁店。 不过这一切倒是都没让景以歌觉得有什么,可是当他们听说她离过婚后露出的厌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是她唯一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也是呵,毕竟她是离过婚的女人,自己有什么筹码去要求别人呢。不被嫌弃就可以了。 于是无论以后沈丹彤怎么说,她都只是嘴上应付着,却再也不去参加了。 暑假里幼儿园办了兴趣班,让那些即使是暑假家长也没有时间照顾的孩子有人照顾,还可以一边学些舞蹈跆拳道之类,景以歌为了躲避沈丹彤那一手的青年才俊名单,自告奋勇申请了主动带班。 因为是暑假兴趣班,班上并没有平时的小朋友多,她也有了更多时间去了解这些孩子。其中有一个叫做林晟睿的小男孩特别喜欢黏着她,每次做游戏的时间都不参与,反而是围聚在景以歌的身边,抱着她的大腿乖乖的呆在一边。 六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上午本还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到了傍晚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兴趣班的小朋友早早都被家长接了去,唯有林晟睿的家长却始终不见踪影,左等右等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也不见有人来接。 景以歌陪着他玩了一会积木,只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恰好幼儿园其他班的小朋友都走干净了,无奈拿出家长通讯录给那位名为林辰逸的家长打了电话。结果打了两遍都是无人接听,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乖巧的堆着积木男孩,轻轻的问:“晟睿,你爸爸工作很忙吗?” 男孩抬了头,犹如一汪清水的眼眸对了上来,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你妈妈的电话你有吗?老师给你妈妈打电话……” 男孩明显在听到“妈妈”这个词的时候一震,他的头垂的更低了,没有回答。 景以歌摸了摸他的脑袋,“算了,去景老师家吧,老师给你做好吃的。” 景以歌回了家,沈丹彤早就做好的饭已经热了两遍,她见景以歌牵了孩子回来,一脸明了的表情,并没有出言责怪,反而是亲亲切切的把孩子搂在了怀里,逗着玩了起来。 景以歌换了衣服,恰好此时电话响了起来,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异常有磁性的男低音:“喂?请问是景老师吗?我是林晟睿的父亲,我刚才去幼儿园接孩子,但是幼儿园已经关门了,门卫告诉我孩子在你家,如果现在方便的话,我想把孩子接来。” 景以歌回头看了一眼跟沈丹彤玩的正开心的林晟睿,又想起在幼儿园时他艳羡的看着一个个被父母接走的小伙伴,忍不住的责怪语气喷薄而出:“林先生,希望你在忙工作的时候,不要忘记你还是个父亲。”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但很快还是好脾气的回答:“景老师说的对,我最近可能有点忙,麻烦景老师了。请问景老师的地址是?我马上开车过去。” 景以歌低声报了地址,便带着林晟睿洗了手开始吃饭。沈丹彤对孩子的是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把肉往他盘子里夹,景柏涵也难得的没有管那些鸟和鸽子,满脸笑意的坐在桌边跟着逗弄着林晟睿。 似乎是一副天伦之乐的景象,沈丹彤捏着林晟睿的笑脸,语气中有些欢喜又有些无奈:“如果以歌有了孩子,也就比你小那么两岁吧。是吧,小晟睿。” 景以歌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低着头吃起自己的饭来。 门铃响了起来,景以歌立马跑过去开了门,走进来的是一位看上去并不像做了父亲的男人,他很年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见到景以歌就温润的笑了起来,伸出手要握手。 景以歌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的眉眼,和顾怀信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 “景老师你好。” 景以歌还没有反应过来,饭桌上的林晟睿就跑了过来,大声叫着“爸爸”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宠爱的伸手摸了摸抱住自己大腿的男孩,又抬了头:“今天麻烦景老师了,我带晟睿回去了。” 景以歌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准备送客,谁料身后的沈丹彤快步走了过来,关了屋门:“着什么急走啊,孩子还没吃饱呢。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你让他吃饱了再走也不迟啊。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也没吃饭吧,干脆一起在这吃了算了,添一双筷子的事。” 林晟睿听到沈丹彤的声音,放开了抱住男人大腿的手,抬了头:“爸爸,我饿。我要在景老师家吃饭。” 男人无奈的对着景以歌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了,景老师,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眼前可爱的小男孩可怜巴巴的眼神,景以歌还是心软了下来。 饭桌上又添了一双筷子,对着眼前优雅的吃着饭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像顾怀信起来。 景以歌没吃几口,就觉得有些吃不下去,正好林晟睿也吃饱了饭,吵着闹着要看动画片,景以歌干脆打开了电视,对着电视扒拉起米饭来。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电视刚被打开,顾怀信那张精致的脸庞就出现在了眼前。 都说电视是照妖镜,会把美人帅哥毁掉的,因为拍摄会把人的连拉胖,可是顾怀信的脸却仍然是那么完美,一颦一笑,比以前竟也成熟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学会的打领带。 景以歌瞥了亮眼就开始原地找起遥控器,谁知电视上的声音却不停飘进自己的耳中。 “自从一个月前顾怀信宣布进军政界,与其兄长公开对立后,今天上午,顾怀信又宣布自愿放弃A市党委书记助手的职位,反而是选择了X镇从基层做起,逃开与顾怀礼的正面对决,那么究竟是自知实力不如还是迫于家族的压力呢,下面是记者的一线采访。” 放弃A市,选择X镇。X镇?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么想着,“啪嗒”手上的筷子滑落在地上,一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沈丹彤一脸担忧的目光投来,景以歌只觉得一阵胸闷。 “请问顾先生,这次自愿调剂到X镇是迫于家族压力吗?听说您上个月刚刚离婚,这件事情是否为您的仕途产生了影响,所以才会先选择小地方历练一下然后再次回来呢?” 顾怀信比一个月前更消瘦的脸出现在了屏幕前,他对着镜头微微笑了笑:“我是为了……” 顾怀信的话还没有说完,景以歌已经站到了电视机前,直接拔了电源。 “景老师?”林辰逸关切的目光飘来,景以歌勉强的笑了笑,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筷子:“吃饭看电视的话,小朋友会吃不多的。我看晟睿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林先生要是吃饱了就早点带他回家睡觉吧。” 林辰逸见景以歌下了逐客令,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接过还在沈丹彤怀里依偎着的林晟睿向门口走去。 “今天麻烦景老师了,来,晟睿,跟景老师说再见。” 听到自己父亲说要跟景老师说再见,林晟睿本来就要闭上的眼睛猛然又睁开,可怜巴巴对着景以歌诺诺的说:“景老师,我明天还能来吃饭吗?” 48旧人 面对孩子近似哀求的眼神,景以歌有些心软,可是转眼看到那个长得跟自己不愿想起的男人长得一般的男人,她又犹豫了。 “林晟睿小同学,老师要告诉你,明天是周末,不用上兴趣班哦。” 林晟睿看出了景老师的犹豫,又一把紧紧地抱住景以歌的大腿,小声的嗫嚅着:“景老师……” 没等景以歌回答,沈丹彤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晚上有空就上奶奶家来吃饭。奶奶招待你。” 林辰逸轻轻把孩子抱了回来,对着景以歌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是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如果景老师方便的话……” “如果你再加班的话,给我通知一声就好了。”景以歌躲闪开他的眸子,低了头捏了捏林晟睿白嫩的小脸:“我就直接带着他来我家。你到我家来接就好了。” 看到景以歌答应了下来,男孩满脸都写满了笑意,主动牵起林辰逸的手向外走去,还不忘跟门口的沈丹彤摆了摆手。 “睿睿你先跟里面的奶奶玩一会好嘛?” 林辰逸松开男孩的手推他进了屋,绅士的让了一步站到景以歌面前,“景老师,林晟睿这孩子平时一向认生的,以前非常抗拒上幼儿园,我甚至怀疑他有点自闭,想要带他看心理医生……自从你来到这个幼儿园他就开始喜欢上幼儿园,我都不知道要向你怎么表达感谢。” 男人的眸子里写满了真诚,惹得景以歌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这没什么,毕竟我也没有做什么……” 林辰逸笑了起来,像春天和煦的微风:“明天是周末,不知道景老师是否有空?” 听到这里,景以歌赶忙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周末已经……” “明天是晟睿的生日,我希望你可以帮个忙,带他出去玩一天。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妈妈,这么多年生日总是我跟他过,我希望这一次你也可以帮帮我,好吗?” 眼前的男人不安的举起手正了正领带,景以歌咬了嘴唇,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沈丹彤玩的开心的男孩,终是心软了下来:“好吧。” “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睿睿,我们回家了。景老师答应了。” 景以歌把他们送到了楼道,回了头准备关门,恰好林辰逸温柔的声音透过走廊传了过来:“晟睿,怎么这么喜欢这个景老师?” “爸爸,你不觉得景老师温柔的很像我妈妈吗?” 景以歌一怔,只觉得心里漾起一阵温暖。回了身关好门,沈丹彤正收拾着碗筷,赶忙跑过去跟着收拾了起来。沈丹彤见以歌过来,抬了头。 “以歌,这个林先生真不错。虽然带了一个孩子,但是看着就是老实人,一定会对你好的。况且又你比大,肯定知道疼人。从他对孩子那样就能看出来” “妈,你走火入魔了是不是,怎么见谁都想给我介绍啊,人家哪句话表明他是单亲家庭了?” 景以歌倪了一眼沈丹彤,扭身进了厨房刷起碗来。 本是想避开沈丹彤的唠叨,谁料沈丹彤竟也转了身跟着进来:“以歌,你吃饭的时候脑子里都想什么了?妈问的那么清楚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还是光顾着看电视了?我可是给你打听好了,他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他自己经营一个小的软件公司,家里条件跟咱们家情况差不多,正好是门当户对,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多少委屈,更何况孩子的问题……你也省事了。” “妈……”景以歌不耐烦的抬了脑袋:“我还不想这么快结婚。更何况,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我。” “那可不一定,人家孩子那么黏你,电视剧都这么演,先接近了孩子,大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景以歌无奈的看着靠在门边的母亲,叹了一口气:“妈,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刷完碗,景以歌躲进了自己的屋里,看了一会书,脑海中却总是闪现出顾怀信在电视上的身影。干脆合了书本,把自己遮在薄薄的被子下面。 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了的,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段影像出现在眼前,自己就失了神 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找了手机,给季游佳打了过去。 电话打了很久对方才接了起来,季游佳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里,景以歌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游佳,你又去夜店了。” “啊?原来是以歌啊?你等一下,我在KTV嗨呢,我到走廊接……嗌,周迟非你抢我电话干嘛,是景以歌的电话,不是什么野男人的……” 周迟非也在,那游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这么想着,整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不一会,电话那头的嘈杂声小了许多,季游佳的大嗓门又传了过来:“嗌嗌,景大妈你找我?死周迟非非要抢我电话。”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景以歌的语气是略带了些抱怨的,音调又低沉许多,“我就是想打电话看看你还活在这个星球么。” “景以歌,你是被顾怀信的电视新闻刺激了吧。” 闺蜜就是闺蜜,简直是一针见血。 景以歌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干脆就这么沉默着。 倒是季游佳继续开了腔:“我听周二公子说,顾怀信这次离开A市要去X镇是和顾家彻底闹翻了的,顾秉天差点就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就连公司都托给了别人代管,简直是破釜沉舟啊。听了这些,你有什么感觉?” “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沉寂良久,景以歌淡淡的开了口,左手拿着笔在纸张上胡乱的划拉着,一不小心,竟然划破了纸张。 “OK,你能这么想最好,周迟非又在开红酒了,这个败家子,我过去替你品尝品尝。今天先这样吧,改天给你打过去。” 景以歌挂了电视,把桌上划得满目疮痍的纸拿起来,发现自己在混乱中,一遍遍描的竟然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一股胸闷袭来,她揉了纸就扔进了垃圾桶,盖上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自然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林辰逸就牵了林晟睿的小手敲了景家的门,林晟睿穿了周正的小西装,柯南样式的小红领结挂在脖子上,对着景以歌又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惹得沈丹彤又亲又抱了起来。 倒是林辰逸左手拎着两盒东阿阿胶递了过来。 “晟睿一早就起来非要过来,吵到你睡觉了吧。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喏,别人送给我的,我家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吃不了这个,干脆给你拿来了。虽然现在的女人都梦想着做纸片人,可是要是真来一阵风,把你吹跑了怎么办,景老师。” 这种东西在顾家的时候,总被顾怀信买来给她吃,理由竟然也是惊人的相似,说她太瘦弱了,应该吃这个补一补。 以致于她现在看着这种盒子就觉得有些胸闷。 旧事重提,旧景重现,她以为自己放过了自己。原来,也仅仅只是自以为。 她没有接过盒子,眸子里又染上了几抹深沉:“林先生不用客气,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林辰逸发现她突变的脸色,还是有风度的笑了笑,把盒子转手递给了沈丹彤:“好吧,我差点忘了如果景老师收了这礼物就算收贿了。下次为了表达感谢只能让晟睿给你做小卡片送你了。伯母,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了小生的小小心意吧。” 是开玩笑的口气,却一下子把僵硬的气氛打破,沈丹彤在旁边抬起了头接过了东西:“我看啊,是这东西说送给更年期的女人,以歌才不要的,她呀,比谁都怕老。” “妈……”景以歌倪了一眼沈丹彤,却被沈丹彤塞了手包过来:“快出去吧,今天风和日丽的,是出去玩的好天气呢。” 景以歌牵着林晟睿下了楼,林辰逸揣着兜走在他们前面取车,结果刚走到楼下,一辆卡宴开了过来。 她以为是林辰逸的车,伸手想要打开车门。 结果手还没有伸过去,季游佳就从车里跑了下来,对着景以歌咧嘴一笑:“啊呀,太巧了以歌,我正愁找不到你家具体在哪呢,你就出来了,咱们俩真是心有灵犀……嗌,不对,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幼儿园的小朋……”景以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卡宴上下来的男人让她顿了身子。 顾怀信穿着那件他们一起买的情侣装,胳膊肘处还贴着一个补丁,头发比上次见到时更短了,但脸上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以歌……”他诺诺的开口,有些不敢走进。 景以歌顿了三秒,牵着林晟睿转头就像轿车相反的方向走去,正好林辰逸从旁边开了车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见景以歌拉开车门就要走,季游佳赶忙跑了过来,哀求的看着景以歌,死死的拽住她的手:“景大妈,我可不是特意把他带来的,昨晚喝太多结果一醒来就已经在他车上了……” 车里的林辰逸见景以歌迟迟不上车,从车里钻了出来:“怎么了?” “没事,几个旧人,打声招呼就好。” 景以歌对他笑了笑,转身对着拉着自己手的季游佳说:“游佳,我不是生你的气。我今天要出去玩,你要是有空可以一起,但是送你来的那个司机,就让他回去吧。” 49乐园 其实在景以歌心里,关于与顾怀信会再次相见的景象,也曾幻想过无数次。 或许是几年后,两个人各自成家,他怀抱着自己的孩子,旁边跟着一位举止端庄,说话优雅的名门贵族女人,一家三口幸福的在街口停下拉风的跑车。 而她拎着菜篮子,穿梭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跟小贩打着交道,最后费尽口舌顺利买到了理想中价格的蔬菜。 然后就在街头,他们相遇。顾怀信会惊讶的看着穿着最普通衣服的她,然后低头擦肩而过。 而她,根本不会说出任何话语。因为她跟他,本来就不属于一个世界。 而景以歌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地图上看着离得那么远的两个地方,距离会这么近,原来昨天还在电视上见到的,今天就见到的真人。 季游佳一脸为难的样子,边说着边看向正在走过来的顾怀信:“景大妈,你不知道,我都要叫他顾大爷了,这一路缠的我。还有,都怪那个周迟非,昨晚一个劲儿的灌我酒,我才会不醒人事被他直接拖到车上来这里……” “我知道。”景以歌言简意赅,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带他见到我了,就把他送回去吧。如果是你想我了,下次就自己来。” 季游佳非常熟悉景以歌的脾气,见她一直没有抬头,又低着声音,无奈的耸了耸肩,拍了拍顾怀信的肩膀:“大哥,麻烦你再把我送回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恐怕今天她是不会见到你了。” 顾怀信没有回答季游佳的话,而是正了正衣服,先是看了一眼景以歌手中的孩子,又把目光放在刚从车上下来的林辰逸。 “以歌,我们谈谈。” 景以歌低了头,林晟睿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叔叔,今天景老师先答应我陪我过生日的,你不能抢走景老师。” 听到这,景以歌摸了摸男孩的头,“晟睿放心,老师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顾先生,我的话表达的很清楚了,我不想见到你。” “见不见我取决于你,可是,来不来见你,这取决于我。”顾怀信从车上拉出一个纸袋子,“以歌,这件衣服你忘了拿。” 纸袋子开了口,那件熟悉的情侣装露了出来,景以歌没有接,只是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扔掉吧,我不需要。” 顾怀信执着的伸着手,景以歌执意不准备接过来,气氛就这么僵硬着。 一旁的林辰逸见状,对着前面的男人笑了笑:“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事,我和她要出去玩了。” “女朋友?景大妈,你这速度可够快的……啧啧啧,而且质量还不错。” 季游佳被林辰逸的话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才离开自己半个多月的好朋友。 “女朋友?” 顾怀信开了口,“女朋友”这三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咬牙切齿一般。 “景以歌你宁愿给人当后妈,也不准备原谅我是吗?” 景以歌抿了抿嘴,把纸袋子接了过来直接扔到小区的垃圾箱内:“顾怀信,我给不给别人当后妈都跟你没关系,而且你也看到了,请不要打扰我和我男朋友的约会。” 听了景以歌的话,顾怀信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他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笑的温柔的林辰逸,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但也仅仅是一会儿功夫,他又想通了什么似的,弯腰低了头对着林晟睿说:“小朋友,叔叔不是来抢人的,只是来打声招呼。不知道今天你的景老师带你去哪玩呢?” 林晟睿见眼前的男人突然温柔起来,本来就不错的心情又再次飞扬了起来,得意的对着顾怀信说:“今天爸爸说带我和景老师去儿童游乐园玩。” “真乖。” 顾怀信摸了摸他白嫩的脸蛋,转头对着旁边一脸疑惑的季游佳说:“美丽的季游佳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也陪我去游乐园轻松一下呢。” 景以歌坐在林辰逸的车上,却不时往后看去,果然,那辆卡宴一直追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辰逸的车开的很安稳,就像他的人一般,给人源源不断的安全感。她尝试着闭了双眼,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睡不着。 景以歌早上没有来得及吃早饭。觉得有些晕车,把车窗摇了下来,看着不断行驶过的路面,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林晟睿依偎在景以歌的怀里睡着了,景以歌伸出手轻轻给他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昨晚睿睿太兴奋了,很晚才睡,一大早就吵着要来接你。” 林辰逸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转头笑的极其温柔:“景老师,后边那位就是你男朋友?所以你才在昨天想要拒绝我?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约会了吧。” “是前夫。”景以歌垂了眸子,又想到什么似的抬了头:“不是因为他才拒绝你的,我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 “那么……需要帮忙吗?” 红灯亮起,车缓慢的停了下来,林辰逸扭了身子认真的看着景以歌。正好顾怀信的车横冲直撞停在了旁边,车窗是摇下来的,季游佳的大嗓门传了过来:“顾怀信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好吗,我看你简直就是想撞上景以歌坐的那辆车!” 景以歌瞥了一眼,又把车窗缓缓摇上,这才回过头与林辰逸对上眼:“帮忙?帮什么忙?” “帮你摆脱你前夫的纠缠。就我看来,你好象不怎么想见到他?” 他的眸子里写满了通透,才短短接触两天,就好像已经把景以歌摸得个透彻。 景以歌不免有些心慌,可转念一想,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至少说不定可以让顾怀信死了心。 “那就拜托你做我暂时的男朋友了。林先生。” 绿灯亮起,林辰逸把头扭了回去继续开着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显然表示出他的心情不错:“不要林先生林先生的叫了,叫我辰逸吧。要不然,会露馅的。” 因为是周末的原因,儿童游乐园聚集了很多家长与小朋友。景以歌刚下了车,就被林辰逸塞了一个大大的粉红色棉花糖。 林晟睿小朋友显然是兴奋了的,一下车就开始大喊大叫,一会儿说要做过山车,一会儿又说要坐海盗船。 景以歌曾经跟顾怀信来过一次这种游乐场所,但是在第一个项目遨游太空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吐得个干干净净头晕眼花,于是干脆买了点纪念品小牛角就回了家。 所以面对林晟睿即使再可怜巴巴的眼神要求她一起坐上过山车,她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本来早上就没有吃早饭,她可不想再吐出酸水来。 林辰逸拍了拍林晟睿的头,身上好像带着多啦A梦的百宝箱一般,又拿了一袋面包递了过来:“早上打扰你太早了,没有吃早饭吧?” 景以歌感激的点了点头,忙接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正好此时顾怀信买了通票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着,看到了景以歌,又拽了季游佳走了过来。 “这么巧,又遇到了。” “顾怀信,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着我?”景以歌正啃着面包,听到顾怀信的声音抬起头,不耐烦的看了过去。 “儿童游乐园是公共场所,以歌,我今天也是来玩的。”顾怀信说着举了举手上的通票,“很久没有来这了,以歌,我还记得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你兴奋的样子。” 是啊,那个时候,景以歌像个孩子一般,兴奋了一整个晚上,对着顾怀信絮叨个不停,从小乡下长大的她,没有花一般的童年。 她的心里微微松动,可仍然是面无表情:“是吗?很抱歉我不记得了,而且这种不愉快的回忆我一辈子都不想记得。” 这话像是成功的打击到了顾怀信,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以歌,你的脑子是内存卡吗?还是容量最小的,所以把以前的清干净,好把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继续载入。” 这句话很熟悉,那个时候她考幼师资格证的时候,总是记不住那几道非常容易的题目,每到这个时候,顾怀信总要轻轻的戳着她的额头:“我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小笨蛋,你的脑子是内存卡吗?容量就这么大点,记住这个就忘掉那个?” 景以歌突然觉得刚才还津津有味的面包变得干涩了起来,又强塞了几口还是扔进了垃圾箱,站起身扫了扫身上掉落的面包屑,没有搭理眼前的男人,反而对着林辰逸微微一笑:“辰逸,我突然想做过山车了。” “以歌,如果你害怕,可以不用坐的。” 林辰逸关切的看着景以歌,突然伸出手抹了抹景以歌的嘴角,景以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身旁的顾怀信终是没有退了步子。 林辰逸在她脸上抹了一下,继而温柔的说道:“这里还有面包屑。” 旁边的垃圾箱突然传来“嘭”的声音,原来是顾怀信一拳打在了上面。季游佳无奈的看了看景以歌,又赶忙凑到顾怀信身边,拿起他的手仔细瞧了起来:“顾大爷,你抽什么疯?你以为这垃圾箱是你的沙袋是吗?” 景以歌没有转头,只是牵起林晟睿的手:“走,景老师陪你去坐过山车。” 50拒绝 过山车盘旋成奇异的形状,景以歌攥紧了手,听着刚刚从过山车下来的人说着有多好玩,又有多刺激。 其中不乏有吐的脸色铁青的人蹲在地上站不起身子,她转了头只顾一遍遍抚摸着林晟睿的头发,有些不安。 说起来小孩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过山车面前也是一味的兴奋,而林晟睿却好像比其他孩子成熟一般,只是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乖乖的排着队。 林辰逸站在她身后拿着票,关切的看着景以歌:“景老师,如果你害怕,还是不要坐了。我和睿睿上去就好了。” 她硬挤出一抹微笑,“今天晟睿过生日,不要扫了晟睿的兴致,更何况,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坐过,说不定坐一次下来我反而不害怕了。” 话落,林辰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仅仅隔着几个人在他们身后排队的顾怀信。 因为排队排的早,景以歌和林晟睿竟然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她顿了一下,身后有着急想要上来的人群出了声音:“快点上啊,墨迹什么,还玩不玩啊?” 她咬了咬嘴唇,想要一屁股坐了下来,谁知林辰逸一把拽了她,把她拉到第二排的位置:“咱们换换,我跟晟睿坐第一排。第二排可能会舒服一点。” 景以歌对着林辰逸感激的笑了笑,坐了下来正准备拉安全带,屁股还没有坐热,一阵熟悉的薄荷味从左边传来,扭头望去,本来该挨着林辰逸的那名男学生竟然变成了顾怀信。 他正系着安全带,手上边动着安全带边对着景以歌眨了一下眼。 “你……”景以歌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怀信就伸过手帮景以歌把安全带扣好。 “以歌,我知道我很帅,可是不要光顾着看我,记得系好安全带。” 是许久不曾贴近过这具坚实的胸口,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瞬间景以歌只觉得脸上热热的,使劲把脸扭向另一边,不去看旁边的男人:“要你管……” 过山车缓缓驶动起来,景以歌刚刚消失的紧张感又重新涌了上来,不自然的攥紧了手。 “以歌,如果我不系安全带坐一圈过山车不死的话,我们就和好吧。” 顾怀信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景以歌侧了头看过去,果真,顾怀信正准备解开安全带。 不系安全带玩过山车,这个桥段景以歌只觉得很眼熟。那是前一阵子风靡各大电视台的一个电视剧,大学生情侣去坐过山车,偶然发现其中一个人的安全带坏了,另一个也跟着解开安全带。最后自然是都没有死皆大欢喜了的。 她哧笑了一声:“顾怀信,当初那个电视剧演的时候,你还笑话那对情侣是白痴,现在你自己做这种白痴的举动,幼稚不幼稚?” “我其实也是说着玩的,就知道你不舍得我死。” 景以歌的话刚说完,顾怀信又迅速的扣上安全带,顺带对着她暧昧的笑着。 景以歌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再次回想起自己正坐着平时最害怕的过山车时,过山车已经到了第一个制高点准备下落。 她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一股浓重的失重感迎面扑来。身后传来阵阵惊叫声,她张了张口,却终是没有叫出来。 想来,自己还是个闷骚的性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尖叫发狂什么的,终是做不出来。 正被失重感压的难受,顾怀信突然伸了手过来,伴随着风的声音,他的声音基本是吼出来的:“景以歌,难受就不要忍着。” 正好此时过山车上到最高点,马上就要下落,她瞥了一眼现在的高度,果断拿起顾怀信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是分散注意力,更是对他的一种发泄。 凭什么,明明说好的离开彼此的世界,却还要时不时回来搅乱这一池春水。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死了心,可是面对他的靠近,却还是忍不住的心动。 归根到底,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犯贱。可是,她不想再贱下去了。 其实看着过山车好像很长的距离要坐,可是真正坐完的时候,发现真正恐怖的也就那几秒。 景以歌步子踉跄的走了下来,林辰逸赶忙过来扶了一下,“景老师”三个字还没有脱口而出,转眼就瞥见了后面一脸黑云的顾怀信,于是又凑近了几步。 “以歌,你不要紧吧?” “看她红光满面的应该是没事,但是我要死了。” 季游佳从第四排走了下来,没几步就靠在景以歌身上一动不动,声音更是有气无力:“景大妈,顾大爷,行行好,放我一马。你们几个找死能不能不拽着我。还有顾大爷,看看你手上的牙印,都出血了……这就是你花了几百块钱和那个小伙子换了座位的代价。” 出血了?景以歌想起在过山车上自己那一口,可是感觉并没有咬的那么狠啊。怎么会出血的? 她扭了头看了眼身后的顾怀信,他仍是一脸微笑,却把右手揣在了裤兜里:“下一个玩什么?” 季游佳忙摆起手来:“不玩了不玩了,在玩会把老娘玩坏的……这位小帅哥,你也玩累了吧,姐姐请你吃沙冰好不好?” 林晟睿刚从过山车下来,虽然正是年少不知疼滋味的时候,可也是吓了一大跳,听到这话,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眼前的女人,狂点起了头。 景以歌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邦迪给顾怀信递了过去,因为幼师这个职业,害怕小朋友出现磕磕碰碰的,总会随身带些药品创可贴等。 “喏,如果出血了,就贴上吧。小心感染。”说完牵着林晟睿的手向旁边的冷饮店走了过去。 顾怀信先是顿了一下,接着又迅速反映了过来,满脸喜色贴上那枚创可贴。 景以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林辰逸坐在她对面。顾怀信跟着进来,直愣愣的站在他们桌前。 季游佳跟着想要坐下来,却被景以歌推了推,示意她带着林晟睿起柜台点些东西。 见两个人走远,景以歌这才淡淡的开了口。 “顾怀信,你要说什么就在这说吧,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可以属于我们一家三口。” 顾怀信本还开心的表情突然变了天,他下意识的拽了一下衣服领子,一屁股坐到景以歌对面:“景以歌,你非要这样吗?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现在给我一个机会重新追回你,好不好?我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顾怀信,你不欠我的,不用这么讨好我,婚姻失败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那都是过去了。” 景以歌把眸子投向旁边柜台正在买水的林辰逸,心脏却像在坐过山车一般狂跳:“你也看见了,这是我新男朋友,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的,我不希望他误会我。所以……请你离开。” “景以歌,你看着我,对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只要你说了,我马上离开。” 顾怀信“唰”的站起身,眼神认真的看着她。 景以歌却执意将眸子放在窗外人来人往的游乐场中:“还有意义吗?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我男友在这,做了这些,他误会我怎么办?” 顾怀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力气大到景以歌觉得桌子快要被打断裂开一般。 他一字一句,却是最执着的字句:“景以歌,只要你没结婚,我就有权利追求你,就算你结婚了,也只能是和我。” 说完头也没回走出冷饮店。 景以歌见他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舒了一口气。 “顾怀信走啦?”季游佳单手捧着一堆零食,左手还牵着林晟睿走了过来:“*,这个顾大爷,光知道把我拉来,不知道把我带走。” “你就当来找我玩好了。”景以歌接过她手上的零食,放到桌子上:“反正我们也算好久没见到了。话说回来,你自己在A市怎么样?” “我觉的你是更想问顾怀信在那里怎么样吧?昨晚在电话里我也跟你说过了的,他真是和家里闹翻了,而且这顾家也是乱成一团糟。光顾家新闻这个月我们报社就已经压了好多了。最大的爆料竟然说周颖心怀的孩子是顾怀信的,而这个消息,是顾怀礼透漏给我们报社的,这货真是狠了心对付他弟弟啊,连自己被扣了绿帽子这种事都不在乎了,好在顾秉天及时花钱压了下去,要不然,啧啧啧……” “游佳,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景以歌低头,正巧林辰逸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景老师,既然还喜欢他,为什么要离婚?” “喜欢?”景以歌接过水,喝了一口:“我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的话,以你的性子,我想会直接翻脸走人,而不是跟他耗到现在吧。” 林辰逸打开自己的矿泉水,也喝了起来,林辰逸这一点与顾怀信非常不同,顾怀信喝起水来是性感的,每次水珠划过咽喉,总有一种禁欲的美感,而林辰逸喝水却是斯斯文文的,与戴眼镜的他倒也相配。 景以歌被说中了心事,垂了头不发一言。 林辰逸的声音继续从耳边划过。 “我想,与其说你不喜欢他这个人,不如说你是不喜欢他身后那个杂乱的家。” 51原谅 着实的在游乐场疯了一天,景以歌也算彻底放开了文静架子,把什么能玩的都通通玩了个遍,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临近傍晚时分下起了细雨,林辰逸先驱车把季游佳送到车站。 季游佳在走之前把一张纸条塞在她的衣兜里,对她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就跳上了马上要开走的汽车。 景以歌对着汽车摆了摆手,摸了摸口袋,却还是没有勇气把纸条拿出来。 林辰逸笑着走过来主动要求把她送回家,她没有多矫情,玩了一天也很累了,就上了车。 车外面是微微细雨,泥土里竟也有了秋天的味道。原来一眨眼,已经从夏天到了秋天。 林晟睿早就累的伏在景以歌的腿上沉沉的睡了去,她低头仔细端详了一阵,轻轻把车窗摇了上去。 正巧碰上红灯。 林辰逸压低了声音,扭过头对着她笑了笑:“景老师,看得出你很喜欢孩子,怎么当初不要一个呢?” “说实话,当幼师每天面对那么多孩子就已经够了。”景以歌拢了拢掉下来的碎发,对上坐在前排的林辰逸的眼眸:“林先生,冒昧的问一句,睿睿的妈妈……” “睿睿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林辰逸转回身,从车子前排拿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恰好绿灯亮起,车子又启动了起来:“也是她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景以歌接过相框,照片是有些模糊了的,上面是还带着学生稚气的林辰逸和一名清秀的女人,女人扎着马尾辫,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衣服,林辰逸手揣在兜里,金丝边的眼镜透过一丝精光。 娇小的女人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笑容弯成一样的弧度。 “你太太?”景以歌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出来:“很漂亮。那她现在……” “生睿睿的时候,子宫收缩无力导致大出血……那个时候,我找遍了整个城市的血库,因为医生说她是RH阴性血。” 林辰逸背对着她,平稳的开着车,景以歌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她觉得自己也许能够猜得到。 “也许你不知道RH阴性血,但是说到熊猫血,你可能会明白一些。当时她就躺在我的怀里,嘴唇苍白,颤抖着对我说,辰逸,不要再找血了,这就是我的命。再多陪我一会好吗?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每天忙的最多的就是应酬应酬,只有在她生产那一天,才抽出空陪她,谁知道那竟然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景以歌看着手上的照片,“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了,可是真的很漂亮。” “你长得很像她。” “我?”景以歌有些吃惊,又反复拿起照片端详着:“林先生你不要开玩笑了,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的。” 景以歌对自己外貌的定义,就是顶多算一个清秀的女孩子,或许是沾了身材瘦弱的福,从背影看还可以勉强算个美女。但是在季游佳那种传媒院校,她肯定是投入茫茫人海中就消失不见的那种路人甲。 “不要这么没自信……睿睿第一次见到你后,回家对我说,妈妈来了幼儿园。当时我吃了一惊,以为他真的是心里自闭出现幻觉问题了,你要知道,他仅仅见过他妈妈的照片而已……直到我看到你,你的气质和她很像,很安静,不爱闹。” 车子平稳的停在了景以歌楼下,林辰逸拔了车钥匙,回头看着她:“到家了,我送你上楼。” 景以歌把相框递了回去,并没有起身,反而又细细抚摸起林晟睿的头发:“你真的很爱她。那她是你的初恋吗?” “不,她并不是我的初恋。” 林辰逸接过照片,眼眸一直停留在照片的左边位置,右手大拇指不停的抚过:“说实话,我一直以为我会一辈子也忘不掉我的初恋,甚至在和她结婚以后,还会经常翻看我们的旧照片,就因为这个,她还经常与我吵架。直到她无力的躺在我的怀里告诉我,她不行了,她要走了,我才发现,原来我最爱的,只有她。” 景以歌没有说话,她静静的聆听着这个雨夜最动听的声音,一个男人的痴情与懊悔。 “人永远都是这么不知足,拥有的时候不去好好珍惜,直到真的失去了,又开始怀念。虽然我不知道你与顾先生是因为什么离婚,但是最起码你们都还活着,而且你们还相爱,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呢?” 她侧过头,看着车窗外被打湿的一切,眼眶竟也随着细雨微微湿润:“你知道吗?在离婚以前,我一直以为,他爱的是那个女人,而我,只是替身。一开始是我自愿的,我也是想找一个安稳的港口停靠,可是时间久了,真的是会不知足的。” “听那位季小姐说,他从别的地方追到这里,还抛家抛业的,这还不能说明他爱你吗?就算有再大的错,在爱面前,都无足轻重。” 林辰逸推了推眼镜,左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你现在给自己架设的一切,无非就是把你禁锢在一个圈子里,而这个圈子里充斥着不要爱上他的声音。是你在害怕什么,还是非要等到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再黯然神伤呢。” 景以歌婉言拒绝了林辰逸要把她送到楼上的请求,站在楼道里对着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入了单元楼内。 刚刚打开厚重的防盗门,黑暗扑面而来,一楼的楼道灯坏掉了看着异常阴森。她眯了眼睛,想要快步走上楼,却被门后的人一把拽住了手腕,仅仅轻微用力,她就跌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景以歌提起脚就要踢过去,却被那人轻松的躲了过去,将整个人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间。 “以歌,还好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今晚要和他在一起……”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气味和熟悉的胸膛。 他在这里等我。 景以歌竟然莫名有了喜悦的感觉,她摆了摆手还是停止了手上的挣扎:“顾怀信,你放开我。” 谁知这话刚出顾怀信却抱得更紧了,一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向温暖的他掌心竟然是凉的,不知在这站了有多长时间。 嘴上来回说着一句话:“还好你回来了。” 她感受到他的冰凉,略微有些心疼,可嘴上说出的却是最冷淡的言语:“我晚上回不回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跟他去开……” 话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狠狠的堵住。 他的唇瓣也是冰凉的,炽热的气息扑鼻而来,温润炙热的唇紧紧压迫着景以歌,辗转厮磨寻找着出口。 景以歌完全被顾怀信的气势所惊扰,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而顾怀信也跟着向前几步,一把把她压在墙角。 紧接着,顾怀信的右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扔拦腰抱着,像是要把景以歌嵌入身体一般。 景以歌想要想推开他,却被越扣越紧,想要开口阻止,却被顾怀信撬开唇齿,长驱直入,追捉着她的舌头,侵蚀她体内的每一寸空间。 淡淡的烟味从顾怀信的唇边传来,可还没等景以歌反映过来,顾怀信又加重在景以歌腰上的力量,从下巴,耳垂,脖颈一直延伸到纤细的锁骨一路亲吻下去。 “顾怀信,别亲那里……” 景以歌只觉得胸口发热发烫,就连想要叫一声他的名字出来也变得暧昧异常,是沾染了情、欲的声音。 顾怀信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起来,可最终,还是停了动作,只是右手支在墙角,把景以歌困在那里。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虽然知道你跟那个小子不会有什么,可是一想到你们呆在一个空间,坐在一部车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以歌,我都不知道,我会像现在这么疯狂。” “顾怀信,我想好了。” 景以歌没有对上他耀眼的眼眸,只是垂了头,看着顾怀信穿着那双她亲自挑来的皮鞋。 有个想法在林辰逸的车上时,就已经开始慢慢酝酿了。 从这段婚姻开始那天,无论对与错,注定纠缠不清。 她对他的感情一点一点的积累,像春天种下的一枚小小种子,日积月累,终于破土而出,难以掩盖。 而林辰逸的话也最终点醒了她。 人永远是贪婪的。她的贪婪在于她不仅想要顾怀信的现在,还想掌控顾怀信那段没有他的曾经。 她之所以现在会如此得意,不过是因为她知道顾怀信在离婚后仍然追着她满世界跑着。倘若真有一天,顾怀信不追了,她会不会比现在知道周颖心与顾怀信的关系还要难过。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景以歌像决定了什么一样,淡淡的笑意挂上了嘴角。她看了一眼眼前的顾怀信,随即又看了一眼被顾怀信紧握的双手,从见面他就没有放开的手。 有一丝丝温暖的感觉。 “顾怀信,你给我一年时间的自由,如果我还爱你,那我们就在一起。” 顾怀信听到这话先是一怔,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嘴唇上挂上自从离婚后从未有过的开心的弧度。他轻笑着,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笃定,一只手轻轻拢了拢景以歌刚刚因为激烈亲吻而蹭乱的头发。 “一年太长了,我只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只要你不像现在这般抗拒我,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再见     顾怀信在楼道口撂下狠话就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不见踪影。   对此景以歌看的很淡,仍然每天上班下班悠闲自在,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林辰逸偶尔加班不能正点接孩子,她就把林晟睿带回家吃饭,她很是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林辰逸也难免在她家蹭上一顿饭,沈丹彤倒是很乐于见到这一幕,每一次林辰逸来,总要多做些好菜。有意无意的试探景以歌对林辰逸的态度。   而林辰逸也不说什么,每次来了都带了不算值钱却精致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个十字绣抱枕,有时候是一个按摩的锤子,却惹得沈丹彤打心眼的喜欢,那个样子,就差叫林辰逸一声女婿了。   景以歌只是微笑不说话,虽然这件事对林辰逸来说有些不厚道,可是如果可以用他来挡掉那些前仆后继的相亲,她是非常愿意的。   林辰逸与那些相亲对象比起来,简直是差太多了。   可是自顾怀信消失的时间渐渐由一天两天变成一个星期,景以歌还是有些慌了神的。季游佳塞给她的纸条上写着顾怀信的电话号码,有时候她忍不住在手机上输入那串号码,想要问一问这些天堵在自己心里的问题。   到底那天是不是他喝醉后对自己示威式新欢的不甘,或许他说完那番话以后就后了悔决定不再出现。   终归是有些杂念,可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挣扎着要离婚的,明明是自己闹腾的非要离开的。   可最后纠结的,还是她自己。   还是没有把电话打过去。   “景老师,又在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么紧?”   景以歌正看着中班的孩子们一个个被家长接走,旁边大班的杨老师走了过来,小声凑在耳边:“跟林晟睿爸爸出现感情问题了?”   “瞎说什么啊,我跟林先生根本没关系。”她举起手揉了揉额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可能是我老了吧,皱纹都长出来了。”   “还说没关系呢,前些日子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上了他爸爸的车,林晟睿这孩子又只找你一个人,都该上大班了,却还是赖在你们中班不走。”   杨老师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比景以歌早来两个月,可是说话却已经是一副成熟老练的样子,比起那些老教师来,爱好八卦的心思只多不少。   “别看林辰逸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可是就他那自身条件,就连咱们园那个交际花孟老师也是倒追过的,说句你不爱听的,那孟老师条件哪一样不比你强啊,舞蹈专业毕业,身材高挑,气质也好。结果还不是失败咯。这林先生啊,最在乎的还是他儿子,他儿子不喜欢,他能同意?我看啊,你俩准能成。”   看着杨老师略带艳羡的眼神投了过来,景以歌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向后拢了一下头发:“是睿睿爸爸工作忙,在我们家定了小餐桌。所以难免走的亲近点。”   “那怎么不在孟老师家定小餐桌啊。你们呀,现在走的是亲近点,以后呐,可保不准,万一哪天你成了林太太呢。景老师,我给你提个醒,这孟老师可在背后跟园长说你好多次不自爱勾引学生家长了,你自己也悠着点。”   杨老师见景以歌始终不承认跟林辰逸的关系,只能留下一句话讪笑着溜回了自己的班级。   这家幼儿园是私立的,规模又很小,老师多不是专业出身。景以歌一直以为小地方没那么多人情世故,是非冷暖,结果发现哪一个地方都逃不开这些。   老教师凭借自己自幼儿园创办就开始在这干而一个个气势凌人,中途来的教师以孟嘉怡老师带头的长得漂亮的几个平时是被哄惯了的,又不把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所以几个刚到幼儿园的老师就像幼儿园的杂工,几乎什么活都要干的。   今天擦窗户,明天拖卫生区,偶尔还被要求代替她们无偿加班。待遇还不如在A市的机关幼儿园里,至少在那里,园长知道她的门路,几乎是不会为难她的。   景以歌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时间久了新的老师再进来,就不用被随意指使了,只是旁边大班的杨老师每次都要愤愤不平一番。   这个杨老师好几次对景以歌表示亲近,都被景以歌的淡然挡了去,她不想结成什么小团体,沾染上那些说不清的是非。   可没想到,还是被拽了进来。   她还是友善对杨老师笑了笑,转身想要进入教室,突然幼儿园大门处人群骚动了起来,她瞥了一眼过去,发现孟嘉怡等几个老师正围在门口不知道在等什么人的到来。甚至两个老师还拿出了小镜子,对镜梳妆起来。   看来是什么大人物来了,而且多半是什么市里大幼儿园的检查团,对这个小私人幼儿园以考察的名义,这里收费那里收费,园长没办法,只好每次找些漂亮老师跟在前面哄着省些不必要的钱。   可是这次一向自傲的孟嘉怡竟然也站在门口,恐怕来的更是什么大人物了。景以歌没看出什么名堂,却被孟嘉怡瞅见,接着就扭着身子走了过来。   “景老师,今天镇上的领导要来,我被园长吩咐做接待。这片卫生区本该我负责的,可惜现在没有空,还是麻烦景老师吧,明天我在值回来。”   说完没等景以歌说话又扭了身子向门口走去。   景以歌没说什么就拿起扫把,扫起走廊来。正好林辰逸来接林晟睿,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拿起搁置在旁边的扫把扫了起来。   “在你家可不见你这么勤快啊,景老师。”   “林先生你来了啊。睿睿在里面等着你呢,今天又是最后一个。我们上次可说好的,如果接连好几天做最后一个来接的家长,可是有惩罚的。”   景以歌听到旁边扫地的声音,抬了头对着林辰逸俏皮的责备着。   “所以我正在自我惩罚的扫地呢。”林辰逸耸了耸肩,“不过今天幼儿园可真热闹。很少能见到这么多老师这个点了还没走。”   “说是上头来领导了,估计我今晚要加一会班把卫生搞好了,你带着睿睿回家吧。”景以歌扫好地把扫把归类好,又拧了抹布准备擦起玻璃。   林辰逸也跟着放下扫把,从包里拽出一个纸袋子递了过来:“喏,听睿睿说你喜欢吃榴莲酥,我下了班先去买了这个才过来的。”   榴莲酥?上次只是带着林晟睿路过那家西饼屋的时候闻了香味,感叹了一句一定很好吃,没想到被那小鬼都记住了。   景以歌伸手刚想接过来,却又被林辰逸一把抢走:“不过今晚可又得麻烦景伯母,让伯母招待不会做饭的我们爷俩了。”   “我就知道你是有条件的,不愧是搞投资的,有投资就一定要有收益啊。”景以歌拧了头继续擦起玻璃:“那你跟睿睿在屋里等我一会儿吧。我擦完玻璃就走。”   话音刚落,幼儿园大门口传来了阵阵掌声,这头的景以歌和林辰逸都忍不住抬了头望去。   门口出现了那个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身影,神清气爽,西装革履,一副人模人样。   而门口等待的众多老师也明显是兴奋了起来,她们本以为自己将要招待的是一位秃了顶啤酒肚的中年领导,没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这么一位风度翩翩脸庞俊美的男人。   于是老师们沸腾了,做这种招待也是甘之如饴的。   可是那个男人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她们身上,他只是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目光一一从她们身上扫了过去,最后停在了正拿着抹布的景以歌身上。   景以歌一怔,觉得这目光有些刺人,想要逃开,可却像被定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林辰逸见状走上前,故作亲密的伏在景以歌耳边:“景老师,你前夫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啊?看来是咱俩演技太差了,还有待加强。”   景以歌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了脑袋。   园长走在顾怀信旁边,正介绍着站在门口的四位漂亮老师,见他把眼光顿在景以歌身上,想是景以歌拿着抹布站在那破坏了有幼儿园的形象,忙转过头在顾怀信耳边说:“顾助理,这是我们幼儿园刚来的新老师,还不知道事。咱们继续往这边走,可以看一下我们孟嘉怡老师带的中班,是我们幼儿园出了名的舞蹈特色班。”   说着对孟嘉怡使了个颜色,孟嘉怡马上走上前来,主动伸出手:“顾助理你好,欢迎来到我们小博士幼儿园。”   顾怀信这才把目光从景以歌的身上移开,转头对着孟嘉怡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伸过手象征性的握了一下:“我今天是来给幼儿园资助资金项目考察的。听说很多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在这里,我不希望他们住在一个不安全的环境里,我看这房子已经很多年了,那边的滑梯什么的也生锈了,就我们幼儿园现在的水平,恐怕拿到这笔钱有点困难。”   “是是,顾助理说得对,我们幼儿园这么多年过来啊,也不容易,虽然设施陈旧了点,可是我们的老师一个个都是专业的。”   园长见顾怀信面对最漂亮的孟嘉怡,语气仍然没有变软,赶忙又挤到旁边:“顾助理,来我们这里路上很崎岖不好走,想必顾助理也累了,不如我们先找一家饭店吃饭,再来幼儿园看一看?”   顾怀信没有搭理园长的话,又把目光放在远处的景以歌身上,语气让人摸不透好坏:“你们这的老师都经常加班吗?”    ☆、酒席   景以歌一直觉得顾怀信的眸子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似乎是清澈见底的,可也总有别的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开心的时候眼眸犹如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生气的时候就像一盏墨砚,浓的化不开。   在马尔代夫的时候,他的眼眸是天上的星星,离婚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是写不完的懊恼。   而此刻他就站在距离自己十米远的距离,她是轻微有些近视的,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始终在她身上环绕。   这一幕在景以歌最爱看的文艺电影里出现,想来一定是带有韩剧的色彩和灯光,梦幻的场景,两个许久不见的人,在某个场合偶然相遇。   一眼万年。   如果旁边没有那些叽叽喳喳的旁人的话。   张园长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睛,走上前正好将景以完全挡在身后。   “不加班不加班,八成是这个老师有点私事才留到现在,她是新来的,想多熟悉熟悉环境。我们平时从来不加班的。”   院长会错了意,以为顾怀信对加班问题非常敏感,又对身后景以歌招了招手。   “景老师,没你什么事了,快点下班吧。顾助理,饭店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现在过去吧?来来,孟老师,今天你主陪”   被点名的孟嘉怡对着旁边艳羡的女老师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接着走了过来,软软的叫了一声:“顾助理。”   顾怀信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景以歌走去,停在景以歌面前,先是扫了一眼眼前的林辰逸,又看向身后大气不敢出的园长,温柔的开口:“都这么晚了,把这位老师也叫上吧。”   景以歌听到顾怀信扯到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头:“谢谢顾助理的好意了,我已经和学生家长约好了,就不扫你们的兴了。园长,我这就走。”   说完拧了抹布放到窗台边晾着,把卷着的衣袖拽下来冲屋里轻声喊了一嗓子:“睿睿,收拾东西走了,去老师家吃晚饭。”   “是呀,景老师和这位学生家长看来是有事,老师们在这等着也都饿了,我们走吧。”孟嘉怡狠狠的瞪了一眼景以歌,把手搭在了顾怀信手臂。   “既然这么多老师都要去,那我不介意再多一位学生家长。”顾怀信连看孟嘉怡一眼都没看,侧了一□子把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晃掉,又把目光投向了幼儿园破旧的教室:“让我也多听一下家长的声音,才能更有利于咱们幼儿园的发展。”   听到顾怀信这么说,园长忙用胳膊肘了肘旁边的孟嘉怡,示意她去劝劝林辰逸,自己则走到正牵着林晟睿的手的景以歌,压低了声音。   “景老师,今晚你也来吧。”   “园长,我去不好吧?”景以歌拢了拢头发,“毕竟是招待镇上的领导,我一个新来的老师,也不会说话什么的。”   园长以为景以歌会是满心欢喜的接受,谁料她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火气也跟着上了来:“叫你来你就来,今天要不是你不走哪还有这么多事……自己作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如果这个项目资金拿不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终是拗不过,也许是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安生工作丢掉,也许是单宁帮了忙给她找到的工作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而更多的还是自己本身并不拒绝跟他在一个酒席。   扭头对着林辰逸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在林辰逸没多说什么,反而仍然是一副无害的温柔样子牵着林晟睿跟着过来。   园长安排的是镇上最好的酒店,包间也定的最豪华的那一间,景以歌对这里并不算陌生,以前同顾怀信结婚,新娘子回门时,是在这里办的酒席。   其实回门宴酒席本来是在一家性价比比较的地点,虽然没有论上几星级多么豪华,可也是镇上出了名的物美价廉,有口碑的饭店。   顾怀信到是没在意酒席在哪里办场面,他是吃惯了五星级酒店的人,无所谓在哪里办酒席,只是顾家听说这次回门宴在没有星级酒店办的时候还是微微蹙了眉头的。   周颖心犹犹豫豫跟景柏涵说,不行婆家这边拿点钱去个好一点的酒店办酒席,不要给顾家丢了门面。   当时景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可竟也挣扎到她回门宴,不知从哪听到这席话,主动拿了家底出来在这个四星的饭店定了整整三十桌。   酒席是赔了钱的,因为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东西,最好的饭桌,最好的烟和酒,只是因为景老爷子的一句,不要委屈了我的以歌。   委屈不委屈,终归是没有完美的完成爷爷的遗愿,他最疼爱的景以歌,还是有了破碎的婚姻。   景以歌在酒店大厅站了良久,忍不住摸了摸墙上那幅被景老爷子夸过好看的壁画,叹了一口气,最后走进了包间。   环顾了一眼包间,老师基本都选好了座位,只剩下最角落的地方,好在,她本来就想坐到最角落的地方。   顾怀信一直站在房间里,没有坐下,直到看到景以歌走过来,这才把外套脱下,挂到衣架上准备坐下。   林辰逸牵了林晟睿的手,见景以歌走进来,本想是让林晟睿坐在景以歌左边,自己在坐到她右边,谁知道刚把林晟睿按在座位上,顾怀信就大步走了过来,没有坐到园长安排的挨着孟嘉怡的主位,反而一屁股坐到她的右边,林辰逸见状,只得在林晟睿旁边坐了下来。   孟嘉怡也跟着凑了过来,瞥了周围一眼,坐到了顾怀信旁边,把本来已经找好位子坐下的一位老师给挤到了旁边。把服务员手中的菜单抢过来递给顾怀信。   “顾助理,刚刚园长已经点了几道我们X镇的特色菜,你再点一些吧。我们这里的川菜做的很好,又辣又下饭的。”   顾怀信看也没看菜单,直接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还是上点清淡的吧,不要什么辣菜了。我在这里吃过,菜是偏辣了,有人受不了的。”   景以歌心里一怔,缓过来后又只觉得一阵温暖。   那次回门宴,她贪吃多吃了几口辣菜,结果那晚就全身过敏,顾怀信则在身边担忧了一个晚上。不停给她拿湿毛巾裹着发痒的地方。   自己吃辣就全身过敏发红,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情,他仍然清楚的记得。   众人刚刚坐下,气氛稍微僵了些,菜又还没有上齐,其中一位平时好察言观色的老师试探着开了口:“见顾助理这么年轻就坐上了镇长助理的位置,又生得这般好看,不知道顾助理结婚了没有,如果没有,我也好给你在X镇找一个啊,我们X镇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女。”   这X镇偏安一隅,消息总是闭塞一些,想来是这帮女人并不知道在A市闹得沸沸扬扬的顾家小儿媳事件,才会这么问。   景以歌想到这里,竟也稍微感到有一些安心,至少这里没有所谓的异常的眼神。她可以活的很自在。   顾怀信听到这话,微微抬了头举起带了戒指的手:“我结过婚了。”   他戴的戒指,是他们结婚时的那一对,没想到,他仍然带在身上。   几个年轻还没有结婚的老师听到这话都露出叹息的表情,倒是孟嘉怡仍然微笑着:“顾助理,我可是知道的,结过婚和结婚了不是一个定义。”   “无论是哪一个意思,恐怕都不会跟孟老师有关了。”顾怀信仍然是微笑的,但是语气中却有了些许的不耐烦。   孟嘉怡被薄了面子,有些悻悻然,毕竟平时是被一些男人宠坏了的,更何况,美女总是有些有脾气的,干脆拿了当地的特产酒举了过来。   “也不知道顾助理酒量怎么样,别看这酒度数不算最高,可是我们X镇的特产呢,酒量不好的人,一杯就会倒的。”   说着给顾怀信倒了满满一盅,又把景以歌的酒杯也倒满。   景以歌刚才只顾低着头跟林晟睿说着悄悄话,突然被倒满了酒,眼神写满了吃惊,这战火怎么就突然燃烧到她身上了。   “孟老师,我不能喝酒的。”   “景老师,既然你坐在主陪的位置了,又是咱们顾助理钦点来的,那可得把咱们的顾助理招待好啊。如果这项目资金拿不下来……”   园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景以歌本想把酒推开的动作就停住了,她把头垂了下来,终是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点白酒,如果顾怀信不为难她的话,说不定都不用喝。   林辰逸在旁边也听了去,扭了头看着园长:“张园长,我们幼儿园这是在做什么项目呢,就连刚上任的镇长助理都请到了。阵势不小啊。”   园长刚想张嘴,顾怀信就抢先开了口:“省级规范化幼儿园的评选,我这次来不是直接就能做主的,我还得问问咱们的学生家长,您的儿子对这个幼儿园满意吗?林先生?”   林辰逸拿起景以歌面前那杯酒,对着顾怀信笑了笑:“我想因为以歌在这里,我儿子肯定是百分百的满意。一个星期没见顾先生,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这杯酒,我替景老师敬你。关于这个项目,还希望顾助理手下留情啊。”   “嗌,敢问林先生是以什么身份代替景老师敬酒呢?况且这酒,要本人敬,才有诚意吧。”    ☆、酒后     “如果我说,我是以一个景老师追求者的身份代替她敬呢?”   林辰逸面对顾怀信的咄咄逼人,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反而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此话一出,在座的五位老师都吃惊的看着景以歌,就连林晟睿也放下手中的鸡腿,赶忙用小手搂着景以歌:“不对不对,爸爸说错了,景老师是要给我做老婆的。   顾怀信听到这,反而也跟着笑了出来,却把酒端到园长面前:“张园长,咱们的老师各个都魅力十足,就连学生和家长都被吸引了。这杯酒,还是先敬你吧,敬你管理有方,用人有道。”   园长一脸惊慌,先是看了看林辰逸,又把目光放到顾怀信身上:“顾助理,这景老师入园前就与这个林先生交好的,可不是我们老师勾引学生家……”   张园长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怀信就仰头把酒喝掉,又转了身子对着林辰逸:“也敬林先生一杯,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这句“抱得美人归”明显是咬了牙说出来的。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景以歌也感觉出来了。   林辰逸几乎很少喝酒,这一点是从几次在景家吃完饭,景柏涵想邀请他喝酒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拒绝中发现的。   眼看到顾怀信举了杯子就要敬过来。   “我喝吧。”   景以歌伸手阻了林辰逸,拿过酒盅,没在说什么,一口全喝了去,接着把酒盅倒了过来冲着顾怀信淡淡的说:“顾助理,幼儿园的项目还请多多下功夫了。”   然后不管顾怀信有任何表示,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怀信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景以歌,也跟着把酒盅的酒全部喝光,孟嘉怡在旁边端着酒瓶又很快给满上。   “别看这平时景老师总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景老师是好酒量啊。俗话说,好事成双,景老师再敬一个吧。”   因为菜还没上全,景以歌又把第一杯酒一口喝了光,顿时觉得一阵头晕涌了上来,听到孟嘉怡的话,她冷冷的瞥了一眼孟嘉怡,“我听说孟老师的酒量在我们老师之中是最好的,而且经常在背后夸讲我,为了这份这份情谊,还是我敬你一个吧。”   说完举了酒杯就要喝下去,却被林辰逸拦住,“以歌,这酒后劲儿很大。”   她对着林辰逸笑了笑,把头侧了过去:“估计今晚这孟老师不把我灌醉是不会罢休的,总归是要醉的,我何不反将一军。”   林辰逸也探了头过来:“可是……”   “不用可是了,如果我醉了,记得把我送回家就是了。”说完扭了头,对着孟嘉怡敬了过去。   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景以歌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白酒啤酒混着喝,这个老师敬完又敬那个,又对敬回来的酒来者不拒,好像在宣泄什么一般。   顾怀信一直冷眼在旁边看着没有说什么。   一直喝到饭局结束,依稀是园长高兴的凑在她耳边对她说这资金十有九成就拿下了,她才喘了口气,林辰逸也有些醉了,虽然喝的不多,可是这次也被硬生生的灌了几杯,抱着在怀里已经睡着的林晟睿走路也晃荡了起来。   景以歌本想让他开车送回去的,见这幅摸样,也只得叹了口气帮林辰逸先打了车,自己则站在路边等待着。   时间已近半夜,小镇上的出租车本来就少,现在这个时段打车越发困难了一些,晚上雾气重一些,景以歌又喝了不少,站在路边只觉得一阵冷。   突然一盏车灯由远及近,景以歌忍不住眯了眼睛往后退了退,没想到车却停在了她身边。   车窗摇了下来,顾怀信的头探了出来。   “景以歌,上车。”   景以歌四处瞥了下,发现仍然没有出租车的痕迹,干脆向车后座走去,没想到拽了下却拽不开。只得坐到了副驾驶。   刚一坐下,车就飞驰起来,顾怀信把车窗摇开,凉风透了进来,本来想要闭上双眼的景以歌顿觉一阵清醒。   两个人都没在说什么,顾怀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又看了眼半倚在车窗边的景以歌,按了免提接了起来。   “怀信,出大事了,你哥哥喝醉酒回来要对我动手,我该怎么办?”周颖心无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是带了哭泣声。   景以歌又把目光放到了车窗外。   顾怀信沉寂良久,猛地打了方向盘向右转弯,低低的开了腔:“嫂子,能帮的我已经都帮了。如果你真的不爱他,就离婚吧。”   电话那头像是不相信顾怀信会说出这样的话,声音充满了尖锐:“顾怀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知道如果我提出离婚会是什么后果吗?”   顾怀信的声音仍然是冷淡的:“你当初怀了别人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了。”   周颖心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伴随这不断的抽泣声:“怀信,你以前说过的,你爱我,你会守护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   “颖心,你应该知道的,从你成为我嫂子的那天,我就不爱你了。”   “顾怀信,你不仁不要怪我不义。你公司那点事我可是都知道的。”周颖心撂下最后一句话,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你公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景以歌把目光仍然放在车窗外,车子行驶的很快,外面的树干一晃而过,晃得本来就有些晕的她更晕了。   “没什么,就是亚洲银行报的项目问题,有些假资料,是周颖心找顾怀礼帮忙弄的,所以才有把柄在我哥那。”   顾怀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语气说的好像无关他的公司一样。   “果然只有离婚了,你才肯实话实说。”她困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可思维竟然是异常的清晰。   如果她们现在还没有离婚,是不是顾怀信只会堆在书房一整晚一整晚的不肯出来也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当一切都发生后她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所以我才会跟你离婚,吃到了苦头。我以为我不说,你也不会在意。”   顾怀信扭了头,认真的看着景以歌:“以歌,我是真的知道,我错了。”   景以歌却侧过头,冷笑着:“你会守护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这话真真是情深意切,郎情妹意。”   车“唰”的停了下来,顾怀信把身子全部转了过来,样子却是含了笑的:“景以歌,你吃醋了?”   “顾怀信你喝多了,才会觉得我在吃醋。”   景以歌“哧”笑了一声,却不自在的把眸子投向车窗外:“怎么把车停在这黑漆漆的地方?”   “我今晚根本没有喝多少。”   顾怀信的眼睛亮晶晶的,笑的风情万种,勾着薄纯:“我明明没有喝多少,可是我却醉了。因为你在我身边,你好久没有坐在我身边吃饭了。”   景以歌略微有些头疼,她半躺在座椅上,听到这番话心里只觉有些温暖,干脆眯着眼睛忽然开口:“顾怀信,你有爱过人吗?”   “有,我爱你,我只爱你。”   顾怀信飞快地回答,越说越靠近,最后趴在她耳边,若即若离,边说边往里面吹气。   清冽薄荷气息和刚刚的酒香、烟草香一齐扑面而来,景以歌心里直发慌,想要从他的掌心中挣脱出来。   顾怀信却不容许她躲,双手捧上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带着蛊惑,慢慢靠近,最后印在她的唇上,唇齿相依的瞬间,薄薄的眼皮遮住漂亮的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分外诱人。   他并没有深入,只是轻轻摩挲,舌尖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形,把她的下唇轻轻含在嘴里,舔含吸咬。   景以歌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因为此刻,她也是享受着的。   她一定是醉了吧,否则怎么会明明知道两个人已经离婚的情况下,还是这么容易坐上他的车,这么容易被他的我爱你打动,这么容易就动了情。   她一定是喝醉了。   顾怀信极少这么温柔而耐心的吻她,就算是以前感情最好的时候也从未有过。   “你说你你爱我,那你爱我什么?”景以歌被吻的意乱情迷,恍惚中自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竟也是自己最想知道的。   顾怀信一边吻着一边把手滑进她的衣服里揉捏着,不重不轻的力度,他的手顺着腰背往上滑。   他听到景以歌的话本想解释,尽管隔着内衣,但是当握上胸前的丰腴时,柔软饱满的触感带来的触电感从掌心直达心底,整个人一下子被心里的火焚烧了,酒劲儿似乎也涌了上来。   景以歌也忍不住嘤咛了起来,顾怀信却忽然放开了她,轻笑了一下:“上我家。”   说完发动了车子,这下车速更快了起来。不一会就驶入了一个高档小区。   景以歌已经醉的赖在车椅上不愿意起来,顾怀信干脆一个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直直的进了电梯。   刚进电梯,景以歌的嘴就被他堵上,轻轻的撕咬着,手已经顺着衣摆抚上她的后背,光滑柔腻的触觉让他深吸了一口气。   景以歌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靠在顾怀信耳边轻喃着:“你什么时候在这有了家?”   顾怀信感觉到景以歌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心里的火一下子又窜了起来,扶在她腰上的手顺着衣服下摆滑进去,揉着她腰间软嫩的肉。   “你不知道吗?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在这买了房子。”   说完又要吻下来,却被景以歌侧了头指了指电梯上方,“有……有监控。”    ☆、失控     景以歌醉得有些站不稳,顾怀信扶着她拧开了家门,还未等景以歌睁开眼睛观察这个貌似有些空旷的房间,顾怀信就把她按在墙上,低头咬住她的唇,刚刚滑出来的手又重新伸进景以歌的衣摆中。   景以歌已经有些清醒了,她试图推了前面的男人一下,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厚重的像一堵墙怎么推都不动。   她把手搭在顾怀信的手上,往后推搡着。   顾怀信好像感受到景以歌开始抗拒,突然放开她,睁开因为亲吻而闭上的双眼,眉角飞扬:“乖,闭上眼睛。”   说完慢慢向她的脸庞靠了过去,景以歌在他声音的魅惑下,竟然不自觉的闭了眼睛。   许是闭了眼看不到眼前的一切,所以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了起来,异常敏感。顾怀信微微有些泛凉的纯由额头顺到眼睛,再到鼻尖,最后停在了她微微抖动的唇角。   他的双手也不老实的在她身上四处游动,景以歌忍不住喘息起来,刚才在电梯里的感觉又再次袭来,顾怀信听到她的喘息声,一把把她抱到了沙发,继续啃咬起来。   此刻客厅的窗户是开着的,一阵凉风袭来,景以歌突然意识到,她已经离婚了。   她转了身子想推开半躺在她身上的男人,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得诺诺的开了口:“顾怀信,我们离婚了。”   听到这句话,顾怀信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却仍然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所以呢?”   景以歌面对顾怀信突然的停止,只感到一阵空虚,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睫毛看上去比女生的还要长还要卷翘,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   突然顾怀信放在裤子兜里的手机再次响动了起来,他却一动不动,一点也没有想要接起来的样子,空荡的房间响彻着他的手机铃声。   本是好听的男生竟也有些刺耳起来,终归还是景以歌没有忍住,推了推身上压着她的男人:“顾怀信,接电话。”   顾怀信眼里含笑,嘴巴仍然在她的耳垂边吹气:“以歌,你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景以歌拗不过他,只得伸了手向他的裤兜掏去,屋里没有开灯,她只是顺着裤子摸索着,却半天都摸不到。   好不容易摸到鼓鼓囊囊有些什么东西想要掏出来,却发现身上的顾怀信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把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   景以歌有些生气,明明是他让她帮忙拿出来的,结果快摸到了,却阻止她。待她准备抬头谴责顾怀信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他眼里危险的信息,漆黑如墨,墨里闪动着火光。   “景以歌,这可是你自找的。”   景以歌听出顾怀信口中的含义,仔细一想,刚才的触感是有着温度的,脸“唰”的红成一片,立刻把脑袋转到沙发背那一面,不想面对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可是顾怀信抓住她的手不放,反而放到了胸前,一阵强有力的心跳袭来,砰砰砰,快速而清晰。   “你听,它只为你而跳。”   顾怀信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般,惹得她一阵阵颤栗,而她的小腹被某人紧紧贴住,明显感觉到抵着他的火热。   景以歌的心绪被彻底扰乱,大脑一片空白,小声低喃着:“顾怀信,你放手啊。”   顾怀信果真放开她,从她身上起来,却一把把她又抱了起来,轻轻提起来直接进了卧室,看着她已经发烫的脸庞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再也压制不住,一低头咬上她的脖颈。   “这一辈子,我都不打算放手。”   顾怀信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唇舌扫遍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部位,像一根导火索,点燃她全身。   她闭了双眼,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现在拒绝未免有些矫情。自己是喝了酒的,就算天亮后难免尴尬,可这酒后乱X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借口,一个尽情放纵自己对他想念的借口。   景以歌本以为会迎来狂风暴雨,但是他却忽然放缓了动作,手解开她胸前的纽扣慢慢挤进去,不慌不忙的爱抚,揉捏,挑逗意味十足。   顾怀信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强势,今晚却很反常,或许是刚刚喝了一些酒,从刚才就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她胸前在他指尖的摩挲下又痛又痒。这一挑拨,景以歌却有些急不可耐起来,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酥麻的感觉爬满全身,吞噬着她的理智。   她不自觉的伸手捉住顾怀信的双手往外推着,不知道到底是想让他停住,还是让他更用力。他看了一眼身下有些迷醉的小女人,用手轻抚她动了情的脸庞,突然一用力抵入她双腿之间埋入她的体内,景以歌一时没忍住嘤咛一声,却听在顾怀信耳中尤为撩拨。   他并没有动起来,却惹得身下的小女人一阵娇喘,他两指揉捏着胸前高耸的顶端,轻轻揉捏,温热的嘴角含住她的耳垂,轻舔慢吮。   景以歌最初的不适退去,渐渐又觉得空虚,她想让他动一动,可是顾怀信却只是折磨着她。即使胸膛早已热得发烫,粗喘里都带着难耐,却硬是忍住这么折磨她   景以歌用手抽打了眼前淌汗的胸膛,口气却有些赌气:“顾怀信你……”   “我怎么了?”顾怀信趴□子,是含了笑的眸子,来回的吻着她的眼睛,复又去吻她的鼻尖,唇角。   景以歌闭了双眼,以为会是一阵熟悉的轻柔,谁知他突然拉起她的双腿缠上他的腰,重重地撞击着,感受着那微微的突起,每一次精准而猛烈地触碰都带给她阵阵战栗,她的阵阵紧缩却让他想要把她撞碎了,撕裂了,如数吞进腹中。   像风浪中前行的船,一波波刚想到达岸边却又被风浪抽空去,刚想停歇又随机迎来新的一波。   直到最后一波热浪袭来,景以歌仰着头,本来咬着的嘴唇终是忍不住嘤咛呜咽起来……   突然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没有人接却仍然执着的响着,半夜一连几个电话打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景以歌伸了手挡在顾怀信胸前,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先……先接电话。”   顾怀信无奈停了动作,看着眼前因为激烈运动而异常粉嫩的女人哀求又有些哀怨的眼神,只得弯了腰拾起地上的手机却直接递给了景以歌,笑了起来:“喏,你要接的,你帮我接。”   说完又直接把电话按开了免提,一个着急而惊慌的女声从那边传来。   “顾怀信,我知道我做错了,你真的不帮我了吗?今晚顾怀礼砸了东西摔门而去,要彻底查清楚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顾怀信,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周颖心的声音响彻空荡荡的房间,景以歌咬了咬嘴唇,用手推了一把顾怀信,示意他说话,谁知顾怀信却突然抽身出来。   许是这头长时间的无回答,电话那边断断续续传来了周颖心抽泣的声音:“怀信,今天晚上那些话是我太着急才脱口而出的,你不要生气好嘛?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生我的气。”   景以歌见顾怀信仍然没有要回答的样子,只得舔了一下嘴唇慢慢张了口:“我是以歌。顾怀信……”   话还没有说完,顾怀信突然把脑袋埋在她的腿间,用舌头轻轻舔着她的柔软,一只手抚上她胸前的丰腴。   景以歌马上开始轻喘,忍不住“嗯”了出来,是滴了水的娇媚。   电话那头立刻炸了锅,“景以歌?你怎么会拿着顾怀信的电话?你媚叫什么……你……你俩现在正在做什么?”   景以歌一只手拿了手机,另一只手想要阻止顾怀信的胡来,没想到他却愈演愈烈起来,再加上周颖心带有侵略性的话语,她突然想起了她为难自己父母的样子,报复的心思就涌了上来。   “你猜,我和顾怀信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能干什么呢?”   “景以歌,你俩都离婚了,还勾引他上床,你要不要脸。”周颖心的尖叫又再次划破整个房间的空寂。   “不要脸的是你吧,明知道别人在办事,还要继续听下去。”许是喝了酒,景以歌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顾怀信抬了头,好像很开心景以歌的说法,拍了拍她的屁股,紧接着抬高她的腰,按低她的上半身,扶着她的臀毫不留情的从后面整根没入,她的腿被顾怀信抬高已经到了九十度。   但是这个姿势让他进的比刚才更深,每一下都重重的抵在核心处。   景以歌顾不得手机还按着免提,再也控制不住呻吟声。喘息伴着嘤咛不断脱口而出,顾怀信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景以歌的触动,那种点击般的快感让他越来越收不住,他伸手握上那团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的雪白,恨不得就此刺穿她的身体。   手机那头若有似无的抓狂,手机这边的喘息与身体抽、动的声音,二者合在一起,让景以歌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顾怀信的动作幅度很大,每次都进入她身体的最深处,带出最原始的欲望,好像只有叫出来才能缓解逼她发狂的快感。   在一波又一波的云端与深渊的变换间,她感觉到他也在不停的喘息,速度也越来越快。   景以歌知道他也要到达极限了,突然清晰的想到那件事,好像还没有坐安全措施。   于是使劲咬着唇逼迫自己清醒一些,吐出最后一句话,“别,别在里面……”    ☆、通话     景以歌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眯着眼睛伸手想要拿平时总是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划拉了半天没有划到,突然手机被直接递了过来,她困的睁不开眼睛,随意一按接听键就放在了耳边。   “喂?”声音还写满了惺忪。   “景老师,我是杨曦,你怎么还不来上班啊?听你的语气你还在床上呢吧。快点来,园长要点名了。”   杨老师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景以歌猛地一怔,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是要上班的。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算了算就算现在坐着火箭去也是迟到了,干脆把心一横:“我今天早晨身体有点不舒服,马上到,如果园长问就说我感冒了晚去一会儿,就按迟到算吧。”   “还好今天园长的表情看着很不错,八成是有什么喜事。今天早上我没课,你的班我先帮你看着点,赶紧来吧。”   她“嗯”了一声,电话挂断,睁大了双眼,眼前的一切让她万分陌生。   简洁的风格还透着刚刚装修好的味道,头上的吊顶也还没有全部装好,倒是双人床右边的飘窗早就收拾过很多遍的样子,蓝色碎花的大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几只海棠花插在水瓶里娇艳欲滴。   是自己曾经在心里勾画过好几遍的样子。   低了头想要穿上衣服,却发现身上遍布的痕迹,青一块红一块,倒向是被人揍了,想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昨晚经受了什么暴力。   想到这里,景以歌举起手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弓了身子准备坐起来穿衣服,却被腰上的一双手紧紧禁锢住。   回头,顾怀信不像她,全身光溜溜的,反倒是穿了那套她给买的青色居家服,一副懒洋洋没有睡醒的表情。   “顾怀信。”景以歌狠狠瞪了一眼环着她的男人,伸手拽了他的手臂:“放手。”   “翻脸不认人,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对周颖心说的。”   顾怀信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整个人贴了上来,他炙热的胸膛不似他冰凉的脸庞,紧紧的贴着景以歌的后背,蹭了又蹭:“你要是不记得了,我愿意帮你想起来。”   他的嘴就贴在景以歌的耳边,说话的时候总有热气传来,吹的耳边痒痒的。被顾怀信一说想起昨晚那疯狂的一切,景以歌又忍不住有些脸红。   “你别闹了,我上班迟到了。”声音好不容易从嗓子里出来,竟然是有些颤抖的。   她看不清身后的顾怀信是什么表情,但显然他是得意的。因为他手上的小动作又多了起来,从她光滑的后背逐渐游弋到胸前的丰腴,不断揉捏着。   景以歌把手覆了上去,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只觉得全身酸痛使不上力气。   她现在是清醒的,酒已经醒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没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景以歌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摆脱身后像牛皮糖一样黏的男人,却被他一个大转身压在了身下,脸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他如墨的眸子正紧盯着她。   “你昨晚喝多了…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到。”她尽量把目光放到别处,看看吊顶,又看看飘窗,就是不去看眼前精致的脸庞。   顾怀信轻笑,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笃定,他又缓缓倾身,身上有一种清新又令人安神的气息,顾怀信用另一只手挼了挼景以歌因为睡觉而微乱的头发,清冽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拂扫在她耳际。   落地窗边的窗帘被风又吹了起来,顾怀信的笑容像破晓那一刻的骤然天光,景以歌有些难以招架。   他认真的看着景以歌的眸子,缓缓说道:“昨晚那些话,我是认真的,没有半点的虚假。”   这还是以前那个感情从不外露的男人么,这还是那个几乎从来不说我爱你的男人么,这还是那个即使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也不告诉她的男人么。   景以歌的脑袋充斥的只有这句话。   难道离婚可以改变一个男人?   正疑惑着,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景以歌想要拿起来被顾怀信推了开,可是手机仍然执着的响着,一遍又一遍。   顾怀信的兴致被打断,一股脑站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景以歌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发现竟然是周素锦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洗手间,顾怀信应该是在洗澡,水流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来。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   终只是“喂“了一声出来。   周素锦的声音透过电话仍然是冰冷的,就像她平时最爱的那个双手环胸动作一般冷艳高贵。   “怀信的手机关机了,你叫他接电话。”   景以歌许久没听见她的声音,可即使是隔着电话,身体还是忍不住卷缩了一下,“顾怀信他……”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周素锦反倒没了耐心:“不要说他不在,我知道他在你身边,叫他接电话。”   “他在洗澡,你一会在打过来吧。”   景以歌深吸一口气,说出这句话,本以为周素锦会挂断电话之类,孰料她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反倒在电话那头有了笑声。   “以歌,你要回顾家,我不会反对,我也不会说什么,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但是你最好不要是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着急了赖在我家怀信身上。”   “怀了别人的孩子?”景以歌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多的是错愕。   “你别给我装不明白,你在那边做了什么可都有人告诉我的。你回来以后生孩子必须验DNA。我们顾家可容不得出这种错。”   周素锦撂下最后一句话,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好半天,她才从周素锦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原来她竟然怀疑她跟顾怀信昨晚是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才这样?   这个天雷滚滚的答案着实雷了她一番,刚刚满满的感动被瞬间扑灭,整个人就像被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   周素锦怎么会知道她昨晚跟顾怀信呆在一起,烦躁的翻着手机,脑海中那个名字又浮现了出来。   周颖心。   也只有她,会这么干。也唯有她,昨晚给顾怀信打电话的时候被她接了去,知道自己和顾怀信待在一起。   本以为自己放纵了自己以为可以刺激到她,没想到竟然是被她反将了一军。   可归根到底,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给过周颖心希望,那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如此这般算计。   这不是什么古代争宠,自己也不愿意跟别的女人玩什么斗来斗去的,她离婚,更多的是为了还给自己一分清净。   这么想着,景以歌从床上站了起来,弯了腰开始在满地狼藉的地板上捡拾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了起来。   昨晚的战况太过激烈,衬衣扣子崩掉了一颗,好在是下面的倒没多大的关系,可是高腰裙已经皱的不行,景以歌使劲抻了抻,刚好冲完凉的顾怀信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一幕,走了过来。   “不要抻了,有空我在陪你去买一件。”   景以歌抬了头,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手上仍在抻着自己的裙子。   顾怀信低了头,伸手想要帮她,却被她闪了身子躲了过去。看到她的动作,顾怀信的眉头有蹙了起来。   “刚才你妈给我打电话说找你,你在洗澡,好像有什么急事,你快点打回去吧。”景以歌又低了头,声音低沉。   “我妈给你打电话找我?”   顾怀信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很快又舒展开,语气温柔的可以:“以歌,如果我妈又说什么了,我替她道歉。下一次我们回家…”   “不用道歉,也无需道歉。”   景以歌抬了头,努力把声音放到最冷:“顾怀信,我想你会错意了。我和你,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酒醒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也不管裙子上的褶皱,不顾身后男人的惊愕,拿了包就冲出门去。   一路狂奔到幼儿园,结果跑了快二十分钟,才想起来打车。   杨老师见景以歌气喘吁吁的赶来,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背:“你可算来了,你们中班那帮孩子们吵着要找你,我都没治了。”   景以歌对她感激的笑了笑:“麻烦你了,今天你明明可以不用带班的……”   “这倒是没什么,本来我今天早上没课,正愁怎么打发时间呢。”   杨老师转身要走,却突然回了头凑在景以歌耳边:“昨晚和林晟睿爸爸共度春宵了?”   “你瞎说什么啊。”景以歌笨就被她突然回头吓了一跳,又听见她这么说,不由自主的摆起了手。   “还不承认,昨晚你们是一起走的吧,而且呐,今天林晟睿没来,你又来晚了……看看你这小破裙子,和你那带着草莓印的脖子。”   杨老师满脸八卦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没说错吧,就快要叫你林太太了。说说林先生战斗力如何啊,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儒雅的男人都是如狼似虎的?”   杨老师越说越大尺度,景以歌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讪笑了一下,想要解释,谁知孟老师板着脸走了过来,先是不屑的瞟了一眼景以歌,又很快对着杨老师招了招手:“杨老师,你过来一下。”   杨老师只好把准备问出来的一席话吞下了肚子,跟着走了出去。 ☆、诋毁 因为周素锦那个不痛不痒的电话,一上午景以歌都魂不守舍的,她想不通,自己明明都逃出了那个牢笼一般的家,可心情却还是一样的沉重。   幼儿园中班的小电视在调动画片的时候,正好闪过娱乐八卦频道,看到那个新闻,景以歌正在给小朋友盛饭的手也不禁抖了抖。   顾帅长子婚外情被指成真,大儿媳挺着大肚疲惫身影现街头。   当然这个新闻的标题是让她有一丝冷笑的,新闻内容也是无非那些顾怀礼在外包养了一个小明星出手阔绰,甚至新闻的最后竟也暗指顾怀礼贪污受贿,应该受到彻查。   当然,这些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了,可是最后那一幕,一向比较疼爱她的顾老爷子被搀扶着送到医院。   她又有些不好受起来,在顾家再怎么样,她最舍不得的还有顾老爷子。顾老爷子是真心实意待她当孙媳妇的,就连没有孩子的事,也从不责怪她,只是和煦的抚着她的头发,就像她的亲爷爷一样。   这次顾怀信因为自己,跟父母闹僵一意孤行来到了X镇,顾怀礼又出了这种事,这顾家想来也是碰到了最大的危机。   犹豫了一下,想把电话打给顾怀信,问问他顾爷爷怎么样,可电话打过去后一律都是在忙碌,最后竟然是已经停机。   想来,他也是听闻消息赶回顾家了吧。   又把电话打给了季游佳,她在报社工作,消息肯定会灵通一些,谁知道还未播过去,她却已经打了过来:“以歌,你真该庆幸你早一步离开了顾家那个豪门。我这一个小外人,在A市过的那叫一个亚历山大啊。”   “我看到新闻了。我想问问你,顾爷爷他没事吧?”   “我们报社现在接收的也都是过滤了的二手消息,顾老爷子身体硬朗,该是没什么的。倒是现在顾家乱成一锅粥,没了主心骨,听说就连顾秉天也被上边查着呢,说是被什么人匿名信给报了,现在开十X大,查这种事正严着呢。听周迟非说,这是有人要故意整顾家呢,他们哥几个想出手,却都被上面的家长压着不让管。你说,这背后黑手会是谁呢?”   季游佳的嗓门仍然很大,还是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景以歌听到这里“哧”笑了一声,声音仍然是淡淡的:“我不关心顾家怎么样,我只是关心顾爷爷的身体,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好。那我挂了。”   季游佳的“好“字刚说了一半,突然又叫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你前一阵子在报纸上登的那些烂新闻,还有那家报社以诽谤罪被起诉了。然后那家报社出了道歉声明,给你澄清了事实……”   “这些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在X镇过的很好。游佳,你要是在A市过的不舒服,也跟我来X镇吧,反正你爸妈……”   “以歌。“季游佳打断了景以歌的话:“我想你知道,人只有忙起来,才是最没有烦恼的。”   挂掉季游佳的电话,景以歌低头想了一会,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季游佳说的没错,只有忙起来,才是最没有烦恼的。   好在带班的时候,不用见那些老师,身上带着昨夜的痕迹也便无所谓遮挡与否,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拖了人帮忙先照看着,自己则拿了粉底准备去卫生间把脖颈处的印子遮一遮。   刚进了厕所,想要对着大镜子擦拭,卫生间的门又“吱呀”被推了开。她忙跑进了角落的一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遮挡这些。   进来的应该不止一位老师,听着凌乱的脚步声和她们说笑着最近的八卦,寂静的洗手间顿时热闹了起来。   “孟老师,你这皮肤看上去真好,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啊?”   一位平日看上去十分友善的女老师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另一位总是跟在孟嘉怡身后的老师抢先说:“小孟也不用什么护肤品的,人家是天生丽质,哪像咱们几个抹了这个再抹那个也还是这个样子。昨天来的那个镇长助理看到了吧,现场这么多老师,谁也没看,就多看孟老师几眼。”   说完众人又都将艳羡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孟嘉怡。   孟嘉怡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叹了一口气:“天生丽质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过主动投怀送抱的,都送到床上去了,我长得再好看也是没戏了吧。”   “孟老师这话的意思是?”旁边几个老师听见有八卦可以听,纷纷围了上来。   孟嘉怡却不再开口,只是从包里拿了护手霜抹了起来,反倒是一向跟孟嘉怡交好的老师开了口,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们知道那新来的景老师吧,看着挺老实的,其实心眼子那个多。昨天园长只留了几个老师下来做接待,结果她故意留的晚一些吸引顾助理的注意,顾助理心软啊,当然见不得她一个人留下来在这,就叫她一起去吃饭。结果晚上在酒席上,那个骚哟,又是敬酒又是主动坐大腿的。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迟到么?看她身上那些印,估计是勾搭顾助理上了床。”   听到这里,有个老师明显吸了一口气,但是仍然没有出声,倒是旁边的老师出了声。   “不是吧,平时看着她很老实的……”   “这有什么是不是的,她今天是不是迟到了?”   “孟老师,这景老师是不是跟你有仇啊,才来的时候不知好歹的跟你抢林辰逸,昨天又主动投怀送抱抢了顾助理,看这个趋势,今年年底啊,就等着她转正吧。”   孟嘉怡抹完了护手霜,抬了头对着镜子又开始涂着唇膏,狠狠的出声:“有些人外表看着多么清高多么小白兔,其实骨子里就是贱到家了。”   听到这里,景以歌已经把脖子上的痕迹粉饰好,把粉底塞回包里,从容的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你们这么大声音讨论我,就不知道先检查一下里面是不是有人呢。”   她走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把手上不小心沾染的粉底洗了下去。   “到底是谁贱,背后嚼人舌根。”   几个老师见状都溜了出去,只有孟嘉怡仍然站在原处,但眸子里也闪现出不安,她向后退了一步,“怎么,说了又怎么样,你敢做那些就不要害怕别人讨论你。”   景以歌拿了纸巾,把手擦干净,冷笑着向前逼进一步:“我做什么了,明明是你昨天鼓着气灌我酒,明明是你喝多了还要赖在顾助理怀里不起来,怎么到头来,反倒说起我来?”   “那你敢不承认昨晚你趁着顾助理喝醉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主动上了顾助理的车。我告诉你,就算睡过又怎么样,你不过就是顾助理排遣寂寞的公交车罢了……”   “啪”。   孟嘉怡的话还没有说完,景以歌的巴掌已经扇了过去。孟嘉怡呆呆的看着眼前看似柔弱眸子里却透露出某种倔强的女人,心里竟然莫名升起一阵恐惧。   “管好你的嘴,我不管你在背后怎么诋毁我。可是让我听到了,很抱歉,我容忍不了。”   景以歌收回手,又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打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手。我一直以为周家那个女人就够恶心我的了,没想到到这里还是一样。原来是我有特殊体质,身边才会总有几个贱人出现。”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洗手间,留下一脸震惊的孟嘉怡呆立在原处。   因为景以歌第一次对着孟嘉怡进行了反击,接下来的日子反倒宁静了起来。孟嘉怡不再随意指挥她干这干那,园长因为成功拿到项目资金也对她和顺起来。   顾怀信因为顾家老爷子二次住院,也有两个月不见了踪影。反倒是单宁从A市办完了公司手续,转移到了X镇,闲来无事的时候来幼儿园长找以歌,也不说要干什么,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上班。   偶尔跟林辰逸父亲出去玩一玩,偶尔在报纸上看见顾家某个人的忙碌的身影。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午夜梦回时分,梦到的男人变成了他。   林辰逸要过生日了,本来说好要请景以歌去吃大餐,结果因为加班,生日竟然是在景家过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沈丹彤忙这忙那,主要带了围裙说要露一手,沈丹彤已经半把他当了女婿看,也是乐见其成的让了厨房让景以歌和林辰逸在里面忙活。   见沈丹彤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主动一点,景以歌笑着眨了眼睛半开了玩笑对林辰逸说:“喂,林辰逸,既然我们都是二婚,不如在一起试一试?”   林辰逸当时正卷了袖子准备给景以歌和林晟睿做鱼吃,听到这句话,抬了头,嘴角笑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阳光投在他的无框眼镜上,看不清他的眼神。   “好啊。”   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这一瞬间,她竟然想起那个炎热的午后。顾怀信开了车门,却突然转了身子。   “景以歌,如果你不反对,那么我们下个月就结婚吧。”   她也是这么干净利落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景以歌笑了笑,拿起旁边做好的菜端了出去,就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一样从容。   谁知刚走出几步,门口竟然站着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见过的女人,周素锦。    ☆、朦胧   周素锦难得没有穿什么旗袍,只是一身得体的套装,头发倒是散乱着,没了往日严谨的样子,一双眼神中也失了光彩。   沈丹彤看见周素锦,拿围裙擦拭了手,讪讪的说:“顾太太来这小地方,有什么事情吗?”   “亲家母。”   周素锦向前走了几步,把门关上,转过身来一脸真挚握住沈丹彤的手:“让以歌回去吧。”   沈丹彤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以歌的事,我做不了主。”   “妈,你去厨房帮辰逸做饭吧。”   景以歌把菜放下,快步走了过来:“顾伯母,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与你们家没半点关系了,现在我们家不欢迎你,麻烦你关好门走出去。”   她的语气不好,甚至是有了讥讽的味道。谁知这周素锦竟然像没有听见一样,搓着手走了过来:“以歌,以前是妈做的不对,妈给你道歉,你跟妈回去,好不好?”   “你们顾家又想把什么事赖在以歌头上了?”   景以歌刚想回答,沈丹彤在旁边激动的出了声:“我们景家老爷子也算跟你们顾家当了一辈子警卫员了,一辈子任劳任怨,后来以歌嫁给你,算是高攀了,可也是你们顾老爷子钦点的。结果到头来,说离婚的也是你们,离婚了又后悔的还是你们,我女儿还要不要名声了?”   “亲家母,我……”周素锦想要解释,可张了半天嘴,出口的却只是诺诺几个“我”“你”字。   景以歌转身见沈丹彤叉着腰还没有进厨房,又推了一把:“妈,你快进去吧,要不这一会儿听了响动林辰逸又出来了。我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幕。”   听到景以歌这么说,沈丹彤这才转了身向厨房走去。   “伯母,前一阵子的电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今天突然放低了姿态来求我回去,八成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以歌你怀孕了。”周素锦像是吃定了她一样,只呆愣的看着她。   听到这里,景以歌有些惊慌,但还是垂了眸子。   是的,她确实怀孕了。   自从第一个孩子被打掉,她就有的没的躲着顾怀信吃事后避孕药,所以才一直没有孩子。结果那一次酒后放肆的狂欢却让两个月后的她中了大奖。   大姨妈一直没来,她就开始焦虑了,先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测纸,不敢相信的她又去了医院。   在医院妇科排队的时候,有绝望的独身女子来打胎的,有幸福的一对情侣亲亲密密做B超的,她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脑海中回荡的是如果真的怀了,她会打掉么。   直到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走廊小声哭喊着“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对不起你”时,她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无论怀孕与否,这个小生命都是无辜的。   所以最后知道真的怀孕的时候,她没了一开始的惊慌,整颗心反倒沉淀了下来。   要还是不要,是否告诉顾怀信,一系列最先时候出现的问题环绕在脑中,却都不再是问题。   她只是本能的,护住了肚子。那里,有她孕育的小生命,美好而庄重。   她想留住这个孩子。   没想到顾家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可这件事情,也只有季游佳与林辰逸知道而已。   她向后退一步,捂住了肚子:“顾伯母,你那天在电话里说的话我可都记住了。就算我怀孕了怎么样,这个孩子不一定就是顾怀信的。”   “管你孩子是谁的,现在必须跟我走。”   周素锦有些着急,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向前走过来,谁料身后的门被推开,顾怀信满脸狼狈的站在门口:“妈,我就知道你到这里来了。快回去吧,全家人都在找你。”   见顾怀信进来,景以歌舒了一口气,“把你妈带走,谢谢不送。”   顾怀信却一把拽住她的手,“以歌你也得跟我走。”   她晃动着手臂想甩掉他紧抓的手,却在慌乱中撞了桌子上的花瓶,“哗啦”一声掉了下去,听了响动的林辰逸走了出来,见状抓了景以歌的另一只手。   “怎么了?顾先生,请你放开以歌。”   “跟我走。”   顾怀信往日沉稳的样子全都不见了,衬衣上的领带早已没了领带样子,凌乱的搭在脖子上,只剩狼狈不堪,眼神里多了几分苍凉与无助:“拜托。”   景以歌就这样被两个男人拽着,一边是自己的前夫,一边是自己稍稍有了几分好感的男人,或许,称作灵魂伴侣更为贴切。   林辰逸仍然是坐怀不乱的样子,只是抓着的手很紧,他嘴角甚至挂了笑看着那头的顾怀信:“顾助理,今天是我生日,如果你是来祝贺的,那你的祝福我已经收到了,请你带着你妈走吧。”   顾怀信没有理林辰逸挑衅似的话,只是一直对着景以歌的眼睛:“以歌,你跟我走,好不好?”   景以歌本能的想要推开顾怀信的手,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呆立在了远处。   “爷爷快不行了,他想见你。”   景以歌连围裙都没有摘,抱歉的对着林辰逸点了点头,推开他搭在自己手臂的手就上了顾怀信的车子。   一路上周素锦几次想要跟她对话,却都被她“嗯”“昂”了过去。   她没有问顾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就病重到快不行的样子,因为她清楚顾怀信忙碌的这一个月顾家出了很多乱子,换做是她当家,恐怕也会被气的一病不起。   车子开的飞快,顾怀信一路对红灯熟视无睹。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高速,终于到了A市的人民医院。   可是真进了VIP病房的门口,她到放慢了步子犹豫了起来。   她离婚的时候,景老爷子还在医院,也没见上一面,这次回来,要怎么说怎么解释。   顾老爷子一向硬朗的身体插着很多管子,鼻子上还插着呼吸机,这么一打眼看过去,竟然有几分景爷爷去世时的样子。   结婚的那天,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下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逢人就说自己的小孙子娶了个好媳妇。   去年这个时候景老爷子还送了自己一对镯子,说是这玩意儿保平安的,虽然不是送给周颖心那一个是所谓的传家的,可也是老爷子颇为喜欢的古物。   前几个月过年,顾老爷子包了大大的红包递给她,说小以歌你就是爷爷的亲孙女。   只一瞬间,以歌觉得眼圈已经红了。   她走上前,半跪在病床前,轻轻的呼唤着:“爷爷,我是以歌,我来看你了。”   顾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来人,伸手想要轻抚以歌的头发,却只是轻晃晃的举起又无力的放下。   “以歌来了啊,好久没看到怀信带你来了,你们吵架了吗?”   顾老爷子是知道他们离婚的,现在这么问她,却让她犯了难,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这个在顾家她最惦记的老人。   “爷爷,上一阵子以歌生我的气了,现在给你带来了。”好在顾怀信及时走了过来,把顾长荣的手抓在手里。   “我们已经和好了,你安心养病,我们还要给你生一个大胖孙子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把小以歌气到了,孙子早就有了。都是你……咳咳……”顾长荣扭头说到顾怀信,一阵激动咳嗽了起来,景以歌忙把手轻拍过去,给老爷子顺气。   “是,爷爷,我知道错了……”   “你不要说话,我现在看见你就来气。让以歌说……咳咳……”   顾长荣扭头看向床边的景以歌,终于将手搭到她的额间:“以歌,你说,你们真和好了?”   景以歌咬了咬嘴唇,看着眼前的老人。   他总是不服老,每次长了白头发都跟景以歌开玩笑说要去现在时兴的美发店染黑掉。他越来越孩子气,跟景以歌下棋输掉的时候总吵着闹着要悔棋让一让。他是顾家唯一可以开玩笑闹着玩的长辈,也是唯一在出了事情时候向着她的长辈。   现在他的白发已经遍布看不见一根黑色,额头写满了苍老,皱纹像藤蔓一般,就连说话也是说一句总要喘上几喘。   她觉得如果不咬嘴唇,恐怕现在早已泪流满面。   “是的,爷爷,我们和好了。”   犹豫良久,在声音哽咽之前,把这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顾长荣终于笑了出来,满足的闭了眼睛。   “小以歌,我知道你们两个离婚了,也知道你在哄我。可是你不能因为人一时的错误,就否定了他。当年我和你奶奶也不是一帆风顺就走了过来,人嘛……咳咳……一风光,什么都有了,就连女人也是上赶着送上门。你奶奶知道我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赌了气要跟我离婚,我在那雨里啊,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发了高烧,第二天醒来,她就守在我身边。”   顾长荣低沉的说着,正好此时窗外不知是哪里飘过的音乐,是郝蕾那一版的再回首,清淡的伴奏,充斥着整个房间。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曾经与你有的梦,今后要向谁诉说……”   “然后奶奶原谅你了吗?”景以歌轻声的问着,像是在认真聆听着这个故事,可是眼睛早已泛滥成灾。   “哪有这么容易。”   顾长荣闭着眼睛,安详的样子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从此我安安分分,再也不在外面瞎搞了,可是她对我也冷淡了,我一度以为她不爱我了,也就这么相敬如宾着。可是直到她前在病床前才告诉我,她不恨我了,因为她爱我,我才后悔莫及,比那时知道她要离开我还要后悔。能够拥有的时候,不去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一切都来不及了。”   “爷爷。”   景以歌紧紧握着顾长荣的手,心里被压得喘不过气:“我和怀信真的和好了,他没有告诉你吗?我怀孕了,爷爷,我怀孕了。” ☆、利用   听到这里,顾长荣脸上的笑容终于舒展起来,可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着景以歌:“以歌,你不是因为哄爷爷才这么说的吧?”   “爷爷,你要是不信,那就一定要好起来,这样你才能看到你的重孙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景以歌温柔的开口,语气像是在抚慰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顾怀信也在旁边握住了景以歌的手:“爷爷,明天我跟以歌就去办复婚手续,就着把准生证办了,这样你总该信了吧。是不是,以歌?”   顾怀信看向了她,顾长荣也满怀期待的看向了她,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看着景以歌点头,顾长荣躺平了身子,嘴里一直嘀咕着“好好好”。   从病房里出来,发现顾家一大家子原来都在屋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只是没有看到顾怀礼的身影,周颖心挺着偌大的肚子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她婆婆江心在旁边与周素锦说着什么。   她冷眼看着这些带了面具的所谓的豪门大户人家人,想要从旁边绕过去,却被身后的顾怀信抓了手。   “以歌,走错了,往那边走才是家。”   景以歌头也没回,只是甩了甩手:“我去游佳那住。”   顾怀信没说什么,转头先去那边的药房拿药。   屋外的人见景以歌走出来,周素锦先讪笑着走了过来,把手轻轻搭在景以歌手臂上:“以歌,正好现在我们在医院,妈陪你去做一下检查吧。”   景以歌的情绪还没有从病房里缓过来,一双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被周素锦拽了手臂,她只是呆愣着看着眼前的女人:“爷爷病的这么重,你们不应该先问问爷爷怎么样了吗?难道你们都不担心爷爷吗?”   江心见景以歌话里带刺,也凑了过来:“以歌,话可不能这么说。爷爷突发脑血栓,虽然严重,但好歹现在也没事,抢救了过来,这一系列的过程我们哪一个不是尽了心努力了。现在我们关心关心你,反倒扣了这种不孝顺的大帽子,我们可消受不起。再说了,你不要担心,等你生了孩子,那爷爷肯定能好起来。”   景以歌冷冷的“哧“了一声,看着窗户边的周颖心:“大妈,你家颖心这孩子马上就要来了,难道这个孩子的降生,爷爷就好不起来了吗?”   “她?”江心看了一眼周颖心,眼神竟然有一些嫌隙:“先不说了,这说出来,怕是会丢顾家的人呢。”   看着江心嫌恶的眼神,景以歌心里一怔,难道这顾家的人知道周颖心怀的孩子不是顾怀礼的了?可是如果真的知道了,为何还会这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正想着,周素锦伸手抓了景以歌的袖子:“你刚怀孕,情绪不能有大的波动,看你眼圈都红了,听妈的话,跟妈去二楼做一下检查好不好?”   景以歌看着眼前突然对她温柔起来的婆婆,倒是有几分刚结婚的时候对她的样子,她想说点什么,旁边的江心又插了话:“是啊,这怀的要是个小子,你们家以歌就是咱们顾家最大的功臣了,这老爷子要是分家啊,怕是也会多给怀信分一些吧。”   “你们还是多关心爷爷吧,现在这会他一个人在重症病房,万一有点什么事,他真的死了,就真如大妈所愿了,是吗?”   景以歌终于忍不住对着江心放了狠话,说完甩开周素锦的手,径直向洗手间走去,面对这么一群所谓的家人,不免有些恶心。   景以歌本身就有些孕吐,到了卫生间先干呕了一阵,又胡乱用凉水冲了把脸,从包里拿出手机,播了那个电话号码,很快那边就接了起来。   “以歌,你安全到那里了?没什么事吧,看顾怀信的脸色都白了。”   林辰逸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样平稳,跟他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浑然天成。   “没什么,只是……我怀孕的事情,你跟顾怀信说的?”   怀孕这件事,她只告诉了季游佳与他,季游佳虽然说话嗓门大,可是做起事情来却是守口如瓶。想来想去,能够告诉顾怀信的,也只有林辰逸了。   “是。”   “为什么?”林辰逸与顾怀信并没有什么往来,见面也不过是游乐园一次,酒席上又一次。她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为什么林辰逸会告诉顾怀信。   “他是孩子的爸爸,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面对景以歌已经有些质问的语气,林辰逸仍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口气:“以歌,以你的性子,你肯定会把这个小生命留下的。那么孩子,将会是你和顾怀信之间一辈子的牵连,你有底气告诉我,就算你生了这个孩子,也不会和顾怀信和好吗?”   “我……”   景以歌迟疑了,她一开始只是为这个生命的降临而喜悦,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孩子生下来,可以瞒住顾怀信一辈子吗?一旦顾怀信知道了,他肯定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而自己这颗动摇的心,恐怕也会在某一天被他攻城略地。   “以歌,今天早上你在厨房对我讲的话,如果算数的话,那我也正式的问你一次,我愿意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我……”   林辰逸突如其来的告白震惊了电话这头的景以歌,平时两个人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一起讨论那些文艺的电影,一起听着同样喜好的歌,他喜欢的类型恰好都与她想通,而她只当他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灵魂伴侣。   可是,要结婚的话。   她猛地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门时胡乱扎的马尾早就散的不成样子,眼睛红成一片,脸色也是一样的苍白。端详了半天,她终于诺诺的开了口。   “顾爷爷病重了,我不想在他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   “以歌,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是你根本接受不了别人。现在顾家现在有事情,你先忙,我给你时间,问问你自己的心。”   林辰逸说完,第一次抢先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那头的“嘟嘟”声,景以歌觉得自己的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又拧开水龙头往脸上喷了喷,走出卫生间。   果然,顾怀信就倚在墙边,头垂的低低的。见里面有脚步声,赶忙抬起来头。   “以歌,你刚刚对爷爷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以歌,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是你根本接受不了别人。这句话狠狠戳在景以歌的心中,戳在她的痛处,是啊,她现在能接受的人,好像只有面前的这一个。   景以歌没有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会不小心泄露出真实的情绪,只得努力把眼睛放在天花板上:“我不想骗老人,最起码,我想在爷爷还在的时候,不让他为咱们俩的事情操心。”   听到景以歌这么说,顾怀信像中了彩票一样欣喜的想要抱住眼前娇小的女人,可却被她闪躲了开。   “为了爷爷,我们装作和好的样子就好了,现在爷爷不在,我们没必要演戏。”   说完就要向那边走去,却被顾怀信堵住了路。   “为什么?”他的脸上由一瞬间的喜悦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来的时候,你对我说,爷爷快不行了,可是呢?”   景以歌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你根本是利用爷爷让我回来,而让我回来的理由,不过是假如爷爷真的不行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做多分一点家产的砝码,是不是?”   如果换做是刚出病房顾怀信问她,她也不会这么说,可是一想到江心那股子酸味儿,她就忍不住阴暗的这般想去。   顾怀信怔住了,他根本没曾想到单纯的景以歌会这么想,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景以歌,我承认我对把你叫到爷爷这来存了私心,可我绝对不是因为孩子,因为那点家产!如果有个孩子就能多分一点的话,我干什么不随随便便在外面找个女人来,我为什么单单只要你。最近因为顾家出了很多事没空去找你,林辰逸又打来电话说你怀了他的孩子,我忍不了了。”   说到这里,顾怀信的眼神温柔了起来。   “景以歌,我认输了,说我卑鄙也罢,利用你对爷爷的感情也罢,我只是希望你能回来,我只是希望你能呆在我身边。”   景以歌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使劲把眼睛往天花板瞪去。   “别说了……明天你拿好证件到民政局等我,现在请让开,我要去游佳那。”   说完,景以歌向右边走去,顾怀信好像猜到一样就往右边站,她往左边,顾怀信也跟着来左边。   绕来绕去,景以歌只得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怀信。   “今晚回我们的家,好不好?”顾怀信的声音极尽温柔,垂着头看着她,眸子闪烁着,像是漆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她觉得自己被蛊惑了,除了下意识的点点头根本不能做出别的动作。   顾怀信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想要牵起她的手,突然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眼前娇小的女人,让开了路。   看着他走向了墙角,景以歌没有走开,反倒走近几步细细听起电话来。   顾怀信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到最后甚至有一点轻吼起来。   “什么……谁给的底稿……上次那件事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吗?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狠狠挂断了电话,有些歉意的眸子看向她:“以歌,出了点事……”   “什么事?”景以歌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嗯”一声然后默默走开,她抬了头:“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打算什么事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吗?”   顾怀信怔住了,但很快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开了口:“刚刚可凝说,报社又收到关于你的不好的新闻。”   “呵呵……我一回来,有人一准儿对我下手。”   景以歌冷笑了几声:“是说什么孩子不是顾家的,我怀了别人的孩子给你戴了绿帽子之类的新闻吧。顾怀信,你带我一起过去吧,虽然我大概也能猜出来是谁做的。” ☆、幕后   景以歌跟着顾怀信的步子快速上了车,结果七拐八拐竟然到了季游佳的工作地点。   市中区的一栋写字楼,门口停着很多车辆,其中一辆红车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是仔细一想,景以歌反而想不起来。   若有所思的下车,姚可凝早就站在了电梯门口等着他们,一袭紧致的黑套装,戴了一副黑框眼睛站在门口,虽然包裹的严严实实,反倒有了几分禁欲的感觉。   她本是绷着脸的,看到景以歌下车便笑了起来,又多了几丝魅惑。   “顾总,您身后的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呢?景小姐还是顾太太?”   面对姚可凝有些挑衅的问话,顾怀信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解释什么,快步向大厦里走去。   见他脸上似乎有几分窘迫,姚可凝笑意更浓了,伸手拍了拍景以歌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总有回来的这一天。顾太太。”   许久没被这么叫过,猛地被这么一叫,景以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一路跟随顾怀信进了报社,景以歌本想先与季游佳打声招呼的,却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她。   进了总编室,报社郑总编本在对着电脑打盹,见顾怀信走进来,忙哈腰端水的殷勤起来:“顾怀信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种小报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顾怀信没有接过递过来的香烟,只是冷眼看着他:“你们报社真的不想在A市干下去了,是吗?”   “是吗”两个字拖的极长,有了些许威胁的意味。   “这……”   郑总编一时语塞,接着又把眼神放在跟在后面的景以歌身上瞟了几眼:“顾先生,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小报社小本生意,单靠那些拉广告什么根本维持不了生计,你让我一个人养活这么十几口子,也不容易……”   “说吧……”顾怀信开口,阻断了眼前看着有些猥琐的中年秃顶男人的话:“要多少钱?”   “顾先生,这哪里是钱的事……”见顾怀信这么干净利落,郑总编笑得愈加贪婪起来。   景以歌只觉得刚才的呕吐感又涌了上来,她后退几步却被身后的姚可凝搀扶住,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在她耳边说:“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个样。这种交易,顾总可不是第一次了。”   顾怀信听到后面的干呕声,回了头关切的看了一眼景以歌,并且大有景以歌不立马停止干呕不回头的趋势,景以歌只好抬头对他做了个没事的点头。   “郑总编,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就是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的,赶紧开个价,否则这点钱你也得不到。”   语气是干净利落,似乎是想要速战速决。   郑总编见顾怀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只得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顾先生,这个数。”   “可凝,把支票拿给我。”   顾怀信没有犹豫半分,扭头从姚可凝手中拿过支票,伏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景以歌虽然好奇,但还是没有上前,只是依偎在姚可凝耳旁,轻声的问了一句:“是两万块钱吗?两万块钱压一条负面新闻?”   “两万?”姚可凝嗤笑了一声,“我的顾太太,你这豪门太太当的也太小气吧啦的了,两万块钱给记者包个红包还好,压新闻,恐怕人主编当你开玩笑呢。这条新闻不止他们一家发的,他们还要靠这个传播给别的报社挣钱的。”   “那是二十万?”   景以歌有些吃惊,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姚可凝,姚可凝的笑意更浓了:“顾太太真是……小家碧玉型的啊。就这个新闻最起码价值百万吧,不过这个郑总编确实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二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景以歌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对她而言,结婚以来也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钱,最多是顾怀信让她拿着看不到金额的卡随意刷,自己根本对钱没有概念。   二百万,够她现在的幼儿园多添点安全设备了。说不定都够她一辈子生活费了。   “这算什么,顾家这种家庭,人家媒体巴不得天天出事呢。上一阵子你那些负面新闻,光看见的没盖下去后期给道歉的就花了不止这个数的几倍了,更别提那些成功盖下去的了。自从那事情第一次见报,顾总都快成这帮媒体的取款机了。”   “这么说……”   景以歌垂了头,只觉得有些苦涩:“前几天报社给我道歉的文章,也是花了钱的,而不是真情实意的么?”   “以歌,顾怀信把你保护的真好。”   姚可凝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签字的顾怀信:“有时候觉得你矫情、做作、不谙世事,后来想想,你的不谙世事大多是眼前这个男人宠出来的吧。”   景以歌也随着姚可凝的眼神向顾怀信看去,经过这些日子,他像一个放了气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消瘦的不成样子,可是侧面却仍然美好成俊秀的样子。   听到女人细碎的聊天声音,一旁干站着的郑总编笑眯眯的瞅了景以歌一眼:“顾先生,这位就是周颖心周小姐吧?不是说要生了吗?怎么肚子还是这么小啊?”   景以歌只觉得有些胸闷,明明是她的负面新闻,怎么会扯到周颖心身上,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想张嘴说点什么,可是又像被鱼刺卡住,想要走上前来问个详细,却被身旁的姚可凝拽住袖子。   反倒是顾怀信停下笔,抬起头来:“周颖心?”   郑总编以为是自己直呼名讳惹得顾怀信不快,忙改了称呼:“不不,是顾太太,顾太太。这新闻编的也太不靠谱了,说什么怀孕八个月了,我看这样子根本不可能嘛。所以说这种虚假新闻要不得啊。”   “怀孕八个月?”   顾怀信一向低沉的声音也扬了起来,本想递过去的支票也收了回来:“郑总编,可否让我先看看你们收到的所谓关于顾太太孩子的爆料啊?”   郑总编本来已经做好收钱的准备,临门一脚被收了回去,只得陪着笑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底稿递给顾怀信:“顾先生。这是底稿和照片的复印版本,摧毁也是没用的。”   顾怀信没说什么,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把稿件一扔转了身牵起景以歌的手:“以歌,咱们走吧。”   景以歌一怔,下意识就要跟着顾怀信走出去,身后的郑总编见状一溜小跑过来堵住了门:“顾怀信,我们的价钱还可以商量商量。不过这条新闻要是真发出去,恐怕顾太太,甚至是顾家的名誉都要完了呢。顾先生,你可要三思啊,别为了那点身外之物坏了顾家这么多年的名声。”   “郑总编,我上次来你们报社,好像您还是总编助理呢。”顾怀信轻轻扫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姚可凝转身捡起地上的稿件,也是没看几眼就笑出声来。   郑总编马上搓着手点头哈腰的:“是是,多亏了顾先生,我才能爬的这么快,可是您总要给点意思意思,让我给爆料的人吧。”   “郑总编,爬的高跌的狠呢,人都认不准还来爆新闻。”   顾怀信没有言语,反倒是后面的姚可凝走了过来,一把把新闻稿件扔在郑总编头上:“瞪大你那狗眼看清楚,这个新闻爆料的是顾家大太太周颖心,你眼前站着的这位,才是我们顾总的太太,景以歌。”   听到这里,景以歌弯下腰把地上的稿件捡拾起来,显眼的大标题就出现在眼前。   顾家长媳怀孕八月,被知情人士惊爆不是顾家子孙。   照片是几张模糊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身影,文字内容竟然与几个月前爆料自己的那一篇有些相似,说周颖心婚后不省心,深夜泡吧勾搭男人等,最后怀了别人的孩子却扣在顾怀礼头上,所以顾怀礼才会出轨。   倒是洗清了顾怀礼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婚外情,可是这大帽子扣在周家头上,同样是豪门的周家会干?   原本以为顾家也只会欺负她们家这小门小户的,没想到这次竟然敢在周家下手,怪不得这次顾家出了事,就连经常联姻的周家也不出来相助,怕自己会被恩将仇报么。   这么想着,景以歌的脸上挂上了几丝冷笑,看着同样冷笑着的顾怀信,又把目光转向了眼前越来越滑稽的郑总编。   “这……可是眼下顾怀礼先生根本就联系不上,同样是顾家人出事,我不信顾怀信先生会坐视不管。”   郑总编见顾怀信执意要走,显得有些慌乱,也口不择言了起来:“顾先生这件事情赖不得我啊,您来之前,我也找过周小姐的,她在电话里说找你你一定会解决这件事情,并且可能会随着您一起来,这屋子里又拉着帘子,阴暗的很,看不清脸很正常,被误会也很正常嘛。”   顾怀信挑了眉,看了一眼自己牵着的景以歌:“以歌,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并不是为了她才来这……”   景以歌没让顾怀信说下去,自己对着郑总编:“这么说,我们来之前,周颖心知道这件事,并且与你通过电话了?”   “是是,要不怎么会误会呀,是吧?”   见景以歌语气温柔,脸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郑总编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您看,误会说清楚了,咱们回去再商量商量这条新闻的价值如何?”   通过电话,景以歌又突然想起楼下停着的那辆红车。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景以歌什么都没说,拽开了办公室的门,对着报社忙碌的大厅喊了起来:“周颖心,别在大厅躲着了,我知道你在这。”  ☆、谜底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的是旧的防盗章番外,妹子千万千万千万不要买呀,新的估计会在周末才能顺产~希望是顺产吧。还有这张要多了将近300字哟,前面买到就是赚到有没有~因为做了防盗,给妹子带来了众多不方便,请见谅啦。   半响,没有人出来,倒是一帮正在工作的员工抬了头好奇的望了过来。   “走吧,以歌。”   顾怀信上前牵起景以歌的手,又把音量放大了一些:“郑主编,这事我是不会管的,新闻你随意发。”   话音刚落,走廊处的花瓶“咣当”落地,一位戴了口罩墨镜的女人缓步走了过来。   “顾怀信,你真打算不管我了?”声音尖锐,是有些绝望了的。   “就因为这个女人?”   看到顾怀信身边的景以歌,又想举起手来,但是被景以歌一把按住。景以歌狠狠把她的手臂一扔:“你以为被打了一次,我还能让你打第二次?”   周围听了响动的人群渐渐围了过来,甚至几个正摆弄单反的记者拿着相机站到了前排。   顾怀信看了四周一眼,声音压得低沉:“不想丢人的话,就上主编室说。”   周颖心挺着大肚子,走的很慢,进了主编室也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眼角一挑看着后面站着的姚可凝和景以歌出了声:“这顾家的事,没你俩什么事,你们出去吧。”   姚可凝嗤笑了一声,向外走去,景以歌看了顾怀信一眼准备向外走却被顾怀信拽在身边:“以歌是我的妻子,如果以歌都不算顾家的人,那我岂不是也不是顾家的人了。大嫂。”   景以歌很少听见顾怀信叫她嫂子之类的称呼,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还是真的挥刀斩断了最后的情丝。   周颖心没说什么,破罐子破摔起来,干脆从包里拿了一根香烟点上吞云吐雾起来。   顾怀信看到这个景象并没有多诧异,景以歌只得开了口:“你怀孕了,还是不要吸烟的好。”   “放心,这个孩子生命力很强,如果吸烟就能把孩子流掉的话,那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周颖心熟练的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眼神一瞥,放到了顾怀信身上:“顾怀信,昨晚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顾怀信走过去一把把烟抢了过来:“你抽烟不抽烟跟我没关系,可是我老婆怀孕了。”   “怀孕了?”听到这里,周颖心抬了头笑了出来:“我还真以为你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又害怕你根本是怀了自己又不知道,白白给你送了那么多的雪红果吃。”   周颖心似乎是彻底放下的大家闺秀,四处逢缘的形象,颓废的瘫软在沙发上,头发散乱的犹如一团乱麻。   “以歌,站这么久累了吧,你先坐这。”   顾怀信别过眼去,小心翼翼的扶住景以歌,示意她坐到柔软的老板椅上。景以歌也觉得自从怀了孕,身体就特别容易累,就顺着顾怀信的手坐了下来。   周颖心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看到沙发下散乱的新闻稿件,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大声朗读起来。   “绿帽子”“私生子”“顾家脸面”等敏感词被读的异常大声,而她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可是读着读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散落在报纸上,晕开一朵朵潮湿的花。   景以歌现在也是要当妈妈的人,知道孕妇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面对此景还是有些难受,忍不住问出声来。   “周颖心,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问我孩子是谁的?”周颖心把头仰得高高的,努力不把眼泪掉出来。   “我说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你会相信吗?顾怀礼自从知道我去英国找过你,就开始对我冷落起来,甚至还会怀疑我,整夜整夜的不回家,一回家就变态一样折磨我一夜,没有一点疼惜。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喝多了,在酒吧里,然后第二天醒来躺在陌生的宾馆里,我害怕极了,刚巧那几天顾怀礼也回来了,我就缠着他。万一有了孩子,算算日子还可以赖在他头上不是么。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可是谁知道我肚子里这个种,是顾怀礼,还是我根本不记得的那个人的呢。”   周颖心说到这里,眼泪似乎止住了,终于低下头,想再从包里拿出香烟,可看了一眼景以歌还是顿住了:“我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干脆打掉算了,可是那张化验单子竟然被我婆婆看到了,然后顾怀礼知道了,对我竟然又好了起来,我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孩子能改变我和他的关系,说不定这个孩子是顾怀礼的也不一定,所以自私的留到现在。”   “可是,你现在做的一切,是对这个孩子的珍惜吗?”   景以歌有些气愤,挥动了双手,站在她身后的顾怀信轻轻扶住她因为生气而晃动的身子,防止她有任何一点的意外。   “珍惜?一个野种何来的珍惜?”周颖心的面孔又变得惊悚起来,狠狠的把地上的新闻稿件撕得个稀巴烂。   “顾怀礼调职,回到了这里,可是回来后他又变回去了,失控了一样怀疑我跟你有什么,他找了私家侦探查我,他故意不出席给他办的欢迎宴看咱们俩的关系,他疯了一样天天晚上对我说我怀的孩子是你的,我害怕到整夜整夜的失眠,甚至想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我知道顾怀礼在做什么,他安排了单宁回来,让你的婚姻不幸福,让你的公司出现危机。”   “你恨我,那为什么要在报纸登景以歌那些新闻?景以歌哪里得罪你了?”顾怀信有些难以置信,吃惊的望着周颖心。脸色越来越阴沉,就连拳头都握了起来。   景以歌知道,顾怀信此时一定是忍到了极点。否则他是轻易不会握拳的。   “报纸那些东西,我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力量。还不是顾怀礼安排的,更何况那时候你在景以歌身边,对她那么好,所以我恨,我怨,我把你哥加在我身上的所有折磨全部加倍还给景以歌,我也要让她尝尝,这种滋味。”周颖心咬了牙,可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那天在医院,顾怀礼一方面安排我把电话打给你,告诉你景以歌怀孕了在医院做产检要你来,一方面安排单宁在医院截住景以歌让她撞见咱们俩。你知道吗?你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像个孩子。你推掉了一单大生意买了提拉米苏过来说她喜欢吃这个,你开心的说自己要做爸爸了,我就在想,如果我是她,该有多好。”   原来那日在医院碰到顾怀信与周颖心,竟然是周颖心故意设计的,让本就对顾怀信有了怨言的景以歌加速了离婚的速度。   而单宁,原来也是可以安排而为之,想到这里,景以歌又觉得有一丝讥讽。   “颖心,我是看着你长大了,你现在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尖酸刻薄?”   顾怀信沉默许久,还是开了口。周颖心与他也算得个青梅竹马,那个时候,她会因为暑假写不完作业着急得哭红了眼睛,因为别人骂了她一句小妖精脸红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她是大家闺秀,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可是现在的她市侩而疯狂,像一个疯女人。   看到顾怀信有些失望的眼神,周颖心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抱住脑袋,大声的哭了起来,最后慢慢凝聚成一个不成语句的句子:“顾怀信,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娶我……为什么不肯娶我……”   顾怀信呆愣在原处,他不知道,原来当年一个决定,就轻易毁掉了这个女人。   景以歌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周颖心今日的疯狂与顾怀信也脱不了干系,她推了推顾怀信的后背:“你过去哄哄她吧。”   顾怀信没有动弹,反而背对着周颖心,苦笑了一声,看向了窗外:“是你自己选择顾怀礼的不是么,是你不肯舍弃那些权势选择了他,怎么到头反而来怪到我头上。”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后来我后悔了啊,你没有看到在我结婚前,夹在你常看的那本书里的那张纸条吗?如果那天你看到了,你会不会带我走?”   周颖心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顾怀信,脸上早已哭花成一片,看上去狼狈不堪。   “纸条?”顾怀信仍然面对着窗户,可是眉头却蹙了起来。   景以歌倒是想了起来,戳了戳顾怀信的脊梁骨,却被他抓住了手,紧紧握在手心:“哦,是那个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那个花样年华的台词,顾怀信你不记得了?”   “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纸条。而且就算看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你当初的决定既然做出了,就没有退路了。如果你在婚礼前夜与我私奔,顾家是什么境地,周家又是什么处境,你想过没有。更何况,我那个时候,已经对你死心了。”   顾怀信终于转过身子,却是面对着以歌,话也是像在对她说一般。   “颖心,错过的不能重来,我不爱你了,我有爱人了。”   这句话在景以歌听来,应该是甜蜜至极的,可是站在周颖心的角度,她会抓狂的吧。想到这里,景以歌扶着肚子站了起来走过去,轻轻拍着周颖心的后背。   “你不要哭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周颖心一把推开身后的景以歌:“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你一个小户人家的,凭什么跟我们周家平起平坐?”   顾怀信急忙站上前扶住被推开的景以歌,面对周颖心,言语严厉:“凭什么,凭我爱她。颖心,以前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了,这次的新闻,我最后帮你一次,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拿出那张支票递了过去,周颖心接过支票站了起来,看着景以歌笑的古怪:“呵呵,景以歌,用你的脑袋想想,顾怀信跟你复婚,是为了你还是你肚子里的顾家后代呢?不过呢,作为这张支票的回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顾怀礼他根本不是你们顾家的亲生骨肉。”   说完推开门扬长而去。   顾怀信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关切的看着刚刚被推了一把的景以歌:“以歌,你感觉怎么样?没有磕到哪里吧?你听我说,我不是为了你的孩子才……”   景以歌摇了摇头,将手抵在他的唇边:“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有时我挺恨周颖心的,恨她对我做的那些事。可是现在又有些想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知道我和你的婚姻存在这么大的问题,也根本不会知道,你原来这么爱我。”    ☆、辰逸     听到这里,顾怀信愣住,但很快又有些欣喜若狂,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用低沉犹如蚊蝇的声音问道:“景以歌,你说什么?”   景以歌轻轻笑着,又轻轻抚了抚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丝自信,也多了几分笃定。   “如果我是周颖心,说不定我也会选择顾怀礼,因为她的家庭不允许让她选择你。”   顾怀礼脸上的表情很快又有了些阴沉,有些不解的看向眼前许久不曾这么明朗的面孔。   “你是为她辩解,还是觉得我应该选择她?”   景以歌缓缓倾身,更靠近了顾怀信,他的身上有一种清新的薄荷味道,她主动的呼吸着。   “可惜我不是周颖心,我是景以歌。”   顾怀信终于笑了出来,笑容像破晓那一刻的骤然光亮,景以歌竟然觉得耀眼的难以让人招架,他伸出一只手拢了拢景以歌微乱的头发,缓缓的说:“以歌,你原谅我了吗?”   “那可不一定,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景以歌眨了眨眼,向门外走去。   心里却自打离婚后第一次真正的轻松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在做出回来这个决定会是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可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听到那些无意却满是新意的表白,才突然发现,其实回来并不是多么困难,甚至也许是一种解脱。   只是如果就这么轻易原谅对她有过隐瞒,又不爱表达的顾怀信,似乎是便宜了这个狡诈的男人,别人都说她矫情做作,那何不真正的矫情一次,好好为难一下这个男人。   更何况,身后还有一堆没有解决的问题,顾怀礼铁了心的刁难,周素锦对自己肚子里孩子的怀疑,还有以后将会是一辈子的豪门勾心斗角。   顾家的责任还背负在顾怀信身上,她不知道当家族利益和她变成二选一的时候,顾怀信将会作何选择。   第二天一大早顾怀信便把她送回了幼儿园,并不是送她回来上班,而是直接递交辞职。   景以歌本身是舍不得这份工作的,可是转念一想,顾爷爷生病了自己又怀孕,还是辞职比较合适。   孟嘉怡像看了恐怖片一样看着顾怀礼搂着景以歌从身边经过,嘴张大的放一个鸡蛋都可以。   张园长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但还是批了辞职信并执意要以工作期间表现优异的名义多给了一个月的工资。   景以歌不想看到眼前两个人的虚与委蛇,自己跑回中班收拾落在这里的东西,谁知道在门口正巧碰到了送林晟睿上学的林辰逸。   林晟睿看到景以歌收拾着东西,一把抱住景以歌的大腿,“景老师,你要走吗?”   景以歌蹲□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睿睿是迟早要上小学的,景老师总不能教你一辈子呀。”   听到这,林晟睿瘪了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搂得更紧了:“我不要景老师走,景老师不要睿睿了吗?”   景以歌有些手足无措,倒是旁边的林辰逸把他抱到怀里哄了起来:“睿睿先进去上课,爸爸劝劝景老师。景老师不是不要你,她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对不对?景老师?”   景以歌点头犹如捣蒜,还伸手和林晟睿拉了钩,林晟睿这才依依不舍的走进了教室。   林辰逸对着林晟睿摆了摆手,直到林晟睿的声影完全消失在教室门外,这才满脸笑意转头对景以歌说:“决定好了?”   “嗯,明知道回去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可还是想要回去。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我自己吧。”景以歌对着他,话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你不害怕他背负的那些顾家责任了?一直躲在龟壳里不肯出来的景以歌小乌龟。”林辰逸见景以歌有些躲避,语气多有开玩笑的意味。   “那可真是有点可惜了,如果我们在这么接触下去,说不定真能成就一段良缘的。”   景以歌却猛地想起他电话里的那些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垂了脑袋:“林先生,你在电话里的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我有说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了吗?刚才还答应睿睿要经常来看他,你可不要忘了,你们还拉钩了。”   林辰逸笑着,温柔的伸手抚了抚景以歌的刘海:“既然决定了,就要坚定,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忍着,如果哪天哭着喊着后悔了,而我刚巧还没结婚,那就回来,我的电话号码不会变。”   话音刚落,顾怀信的身影从走廊那头出现,他的眼睛看向这边,眉头蹙了起来。步伐也是越来越快。   林辰逸显然是看到的,放下手对着景以歌摆了摆:“喏,正主来了,我先走了,后会有期,景以歌。”   说完转身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岁月静好,景以歌的心跳一下一下跳个不停。他好像渐渐走进了阳光之中,全身透出暖洋洋的光线。他温润的面容像一幅美好的画卷,永恒的刻画在顾衍生的心里。   他没说过喜欢你之类的话,也从未有过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甚至在最后,也不愿意给她带来任何一点心理上的负担与内疚。   人们都说,一生其实会遇到很多会有好感的人,但你之所以坚持现在的这一个,只不过是因为他来的时候,你正好需要。后面那些,很可惜,只是因为来晚了。   景以歌张了张嘴,话却仍然在心底,后会有期,林辰逸,谢谢你。   顾怀信陪着景以歌回了幼儿园又回了家,面对顾怀信的点头哈腰讨好沈丹彤给足了脸色,还是景柏涵给了台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这才把沈丹彤哄走。   最后坐到车上赶回A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许是没有什么急事的原因,顾怀信开的又稳又慢,车里放着据顾怀信说有利于胎教的轻音乐,却惹得景以歌昏昏欲睡。   正当景以歌睡的昏天暗地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撞动袭来,睁开眼,车子已经行驶到了自家楼下。   景以歌觉得刚才的撞击感很真实,不像是做梦,顾怀信又弓着身子一副警惕的样子,让她不由得也跟着觉得有些害怕。   “怎么了?撞车了?”   “没事,好像是后面的车追尾了。我下去看看,没我的允许,你先不要下车。”顾怀信探过头,用手拢了拢景以歌因为靠在车背上睡觉而乱掉的头发。   说完关了车前灯打开车门下了车,景以歌自己坐在车里,莫名有些心悸,她看了一眼车窗外,黑漆漆的一团,根本看不清什么。   等了一会,顾怀信迟迟没有上车,她的恐怖感更强烈了,干脆从包里拿了手机按好110三个数字,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顾怀信的车跟后面一辆黑车紧紧挨在一起,眼前两个看不清的人扭打在一起,分不清哪一个才是顾怀信,而且地上有血迹。   女人面对这种场面第一反应肯定是叫了出来,景以歌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声吼叫并没有让地上扭成一团的两个人停止动作,景以歌只得拿着手机晃了过去,“别打了,再打我就报警了。”   地上这才有了反映,只感觉有一个人影站了起来走向她,她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迎了上去,因为他身上有顾怀信的味道。   “不是不叫你下车么,快上去。”   景以歌扭头走向车里,并没有坐进去,反而是重新打开了车灯,把眼前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   顾怀信身上有着点点血迹,她有些惊慌,但是抬头却发现那些血应该是另一个人的,而那个人竟然是顾怀信的大哥,顾怀礼。   顾怀礼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只有手上缠着绷带,应该是以前的伤这次打架牵动伤口又出了血才抹的到处都是。   景以歌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原来是顾怀礼开着车撞了他们的车,她根本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大哥几次面,印象中顾怀礼是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长得没有什么记忆点,倒也不是丑,只是与基因一向优秀的顾家其他几位比起来,显得非常一般。   顾家家庭聚会上也是极少出现,就算出现也极少说话,他说话总是有些弱弱的,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得罪顾家的什么人一样。   当初景以歌纳闷了很久,怎么顾家选择这么一个说话没有底气的人去从了政。   顾怀礼打了一个酒嗝儿,扫了一眼景以歌,笑了起来,这个笑莫名的让她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车上的是弟妹,我还以为是我老婆呢。怎么,我的好弟弟,把我老婆照顾的那么好,听说弟妹怀孕了,现在才想起来去照顾照顾弟妹?来来,让我好好看看我没见过几面的弟妹。”   顾怀礼一瘸一拐的向景以歌走进,顾怀信却抢先挡在了前面:“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到以歌身上。哥,你现在喝醉了。”   “我们的事?”   顾怀礼瞪大了双眼,对着顾怀信身后的景以歌说:“周颖心那个婊、子怀了你丈夫的孩子,现在新闻要报道了你丈夫花了二百万去摆平,你就一点也不在乎,嗯?难道你也像周颖心那个婊、子一样只喜欢我弟弟的钱?”   “你认为周颖心爱的是你的钱么?”   景以歌从顾怀信身后走出来,径直站在顾怀礼面前,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回去。    ☆、怀礼     说话的同时恰好旁边一辆车经过,顾怀礼突然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的将手遮住脸,直到车开过去才把手放下来放在领结上。   倒是清醒了几分,面无表情的对着景以歌。   “她不爱钱,她爱权,她爱你眼前这个男人。她还给这个男人怀了孩子?景以歌,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景以歌仰着头,看着眼前颓败的男人。人们都说三人成虎,每个人都暗示过她孩子可能是顾怀信的,如果下午周颖心没有解释哪一方,如果不是了解顾怀信,说不定她会信的。   “说不定这个孩子是你的呢?”她扯动了嘴角,笑了笑。   是在试探,也是在赌,顾怀礼的心里对这个孩子也有过动摇。   听到这里顾怀礼显然有一丝惊慌,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顾怀信,既然不能毁了你,那就毁了顾家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怀信伸手又要打起来,却被站在前排的景以歌拽住。   “你是顾家长子,毁了顾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家长子?问问你的男人,你们顾家有把我当长子看吗?”顾怀信本是有些平静下来的,听到这里又激动的扬起了手。   “从小家长就喜欢拿我与你处处比较,好不容易有一次我的成绩比你好,却被爷爷怀疑我是作弊直接打电话询问老师成绩是不是出错了,你体会过被班里同学嘲笑的眼神吗?天之骄子顾怀信?家里有什么东西都是先给你,说什么哥哥要让这弟弟,可你不过是比我小几个月而已。你不是顾家继承人么,结果你不愿意从政才勉强推给我,你想从政家长就想让我让位你给,凭什么?”   听到这席话景以歌也是大为震撼,她知道顾怀礼在顾家一向是沉闷不爱言语的,却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哀怨。   周颖心的话还响在耳边,顾怀礼根本不是顾家的骨肉,难道是真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毫不顾兄弟情面的陷害与厮杀?   “哥。”   顾怀信缓缓放下了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声音低沉:“我没想跟你争什么,是你回来以后总是与我过不去。难道单宁不是你请回来的?那块地不是你赞助单宁与我争的?难道亚洲银行的贷款不是你举报的?”   “对,都是我做的。我一开始不想与你争什么,可是你回来了,就连周颖心你也要抢,你明白你心爱的女人就睡在你身边呼喊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心情吗?为什么刚好你来B市竞标周颖心就怀孕了?呵呵,你当我是傻子么?不对,我应该就是个傻子吧,才会明知道周颖心喜欢的不是我,还是硬了头皮娶了她,以为对她好,她迟早会明白。”   顾怀礼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这一瞬间景以歌竟然觉得有些可怜起来,她懂那种感觉,就像一开始,她明知道顾怀信娶她不过是不想继续玩了,临时接受了家里的安排。   “你报复我就罢了,为什么要牵扯到顾家?你这二十多年,哪一样不是顾家给的?你忍心爷爷因为你生病住院?你忍心大伯和大妈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顾家养我,跟养一条狗,有区别吗?”   顾怀礼说完,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四下一时竟然安静了起来,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可怕。   他笑着看着眼前的景以歌和顾怀信:“告诉你们。我过的不好,你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说完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他的宾利车前面已经被撞的不成样子,景以歌有些担心,碰了一下垂着脑袋的顾怀信:“你哥那车撞成那样了,还开这么快。”   顾怀信没说什么,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眼神空洞,但还是对着景以歌勉强笑了笑,走路却显得有些踉跄。   景以歌跟在他身后进了家,几个月没有回来,家里仍然是走时的模样,她随手扔在垃圾桶的情侣装被捡拾了出来,放在茶几上,袖口的口子被歪歪扭扭缝了几针,一看就是没有做过针线活的男人做的。   顾怀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许是很久不曾回来的原因,她反而觉得拘谨起来,轻轻坐在沙发的角上。   顾怀信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哪里不发一言,景以歌想了一会还是找了茶杯在饮水机接了热水给他递过去:“顾怀信,你没事吧?你哥……”   “严格来说,他不是我哥。”   顾怀信接过水轻轻抿了一口,“大妈和大伯结婚的时候,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但是大妈坚持说孩子是顾家的,他们是为了孩子才不得已结婚。大伯很爱大妈,为了大妈连顾家的权势都愿意舍弃,所以爷爷依了他让我爸当家。后来孩子出生,外面总有一些风言风语说这孩子长得不像大伯,爷爷不放心背着大伯做了DNA检查,结果就是周颖心上午说的那些。”   “大哥真的不是顾家的孩子吗?”景以歌有些吃惊,“那大伯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他爱江心,所以包容。”   顾怀信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抬了头,把目光放在景以歌身上:“我一直觉得爷爷对我,比对大哥要更宽容,爷爷说过,想让大哥继承这个家,所以才会对大哥格外严格,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想顾家。一条狗?呵呵……”   顾怀信的眉头紧锁,景以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你呢?如果选择了你,周颖心理所应当嫁给你,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因为爷爷知道我不会屈服的吧。”   顾怀信拿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我爸爸的教训还不够吗?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还要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装出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你要知道,肩负一个家族的荣誉,就顾不上你。你出了那种新闻,只能用背后的手段帮你压下来,而不能一时冲动去砸了报社的单反。看着你受委屈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句话突然在心里闪现,想来顾长荣没有坚持让顾怀信从政,一定是知道这里面的心酸与无奈,干脆挑了看着比较听话的顾怀礼替顾怀信担了重任。可是没想到,顾怀礼把一切都想的与现实背道而驰。   “顾怀礼明里暗里把几大家族都得罪了,这次用受贿贪污罪名检举我爸爸,又找了人写周颖心那档子事,就连臭了自己也在所不惜……以歌,如果我再帮一次周颖心,你不会生气吧?也不算帮她,只是如果她生出的孩子不是顾家的话,我想让她跟我哥离婚。”   他的手心微微有些潮湿,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一种试探,试探景以歌对他决定的看法。景以歌微微笑了笑,把手握了回去:“无论以后怎么样,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像是得到景以歌的肯定一样,顾怀信终是笑了出来,轻轻站起身:“我回顾家睡,你在这安心待着养胎,明天李嫂会来帮忙,有什么想吃的一定要给我说。”   景以歌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在玄关处穿着鞋子,缓缓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会,终是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顾怀信,天太晚了,车后面又被撞成了那样……其实……其实你睡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这几天是混乱的时日,却莫名让纠结的她想清楚了一些问题。以前她和顾怀信都犯了一样的错误,把自己遮挡在所谓的保护壳里,谁先把心事说出来谁就输了,于是把一切憋闷在心里,把到了嘴边的话塞了回去,结果最后压垮的是自己,是他们看似平静却经不起波澜的婚姻。   而现在,她不过是学会了把一切都说出来。   她与顾怀信的感情就像在饭锅里煮沸的饺子,两个饥肠辘辘的人看着这铺面的热气,谁也不愿意先动手揭开锅盖,蒸汽冷却下来,便成了泪。   想要苹果就要开口说出来,感情需要沟通,要磨合才能去改变,不然只有鬼才知道你究竟要什么。有些人总是要忠于某一个爱人,而她想要忠于爱情本身。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作为半成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听到这句话,顾怀信猛然转身搂住眼前娇小的女人,一双湿热唇凑了过来。   是前所未有的动情。   顾怀信粗重地喘息着,重重地一口咬上她的嘴唇,野兽一样撕咬着,景以歌被弄疼了,发出低低的一声:“轻点……你轻点……。”   谁知顾怀信放轻了嘴上的力道,手上却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在景以歌的身上到处煽风点火。   景以歌只觉得背后有些痒,忍不住轻颤起来,不自觉的回应起来。   突然顾怀信的电话又催命一般响了起来,顾怀信看也没看就扔在了一边,可没过几秒,景以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景以歌连忙后退了几步,娇嗔的白了一眼眼前气喘呼呼的男人,接起电话。   周素锦的声音听起来尤为着急,很少见她把声音拔到如此高的地步,甚至近似于尖锐了:“让顾怀信赶紧来医院,周颖心吃药自杀被保姆送了过来,媒体都围在外面,让他五分钟内赶到!!!”    ☆、选择     “是妈的电话,快去医院……周颖心的孩子,不,她吃药了要自杀……嗌,先把你的扣子扣好。”   顾怀信的衬衣已经解开了扣子,景以歌挂了电话,话都没有说完整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但他明显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左手捋过细碎的短发,匆忙扣好胸前的两粒纽扣,拾起刚刚随意扔到地上的手机,回头用手拢了拢景以歌已经凌乱的头发:“以歌,医院那里肯定很乱,你刚刚怀孕,还是不要过去了,在家等我回来,好吗?”   顾怀信小心翼翼的征求着她的意见,跟以前那个什么都不解释只留一句不要等我就走的男人,确实变了很多。   他在努力表达自己所有的感情,她能感受到。   景以歌点了点头,脸颊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温度。   “车后面的保险栓肯定坏掉了,你打车过去吧。再说媒体都是靠车认人的,看见你的车肯定是要把你堵在外面的。早去早回。”   “放心,处理完我就回来。”   顾怀信挑了挑眉,“啵”的一下亲在景以歌的额头,接着便换好鞋开了门走了出去。   随着大门的关闭,一瞬间屋子又安静了下来,景以歌摸了摸手臂,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睡意,只得开了电视无聊的在几个台之间换来换去。   几个月没有回来,茶几竟然落了一层灰尘,一点也不像顾怀信轻微洁癖的作风,除非是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回家了。既然电视看不进去,干脆拿了抹布又熟稔的擦拭了起来。   书柜上那束走前插的百合花都已经掉落的只剩枯枝,却还是在花瓶里插着。   花瓶下面压着一张简单的药方,字体清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干完了简单的家务,又无事可以做了,景以歌只得一个人窝在床上,开了壁灯,拉开了落地窗帘。   是没有蝉鸣的夏天夜晚,房间开着十八度的冷气,她的身上裹着软软的夏凉被,枕边还放着一本没来得及看完的书。床头柜上有洗好的她喜欢的水果和酸奶,笔记本里放着自己看了很多遍仍然喜欢的电影。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顾怀信好听的声音透过信号传了过来。   “以歌,你怎么不回我短信?”   “你到医院了?周颖心没事吧?我要不要也过去看看,反正现在我也睡不着。”景以歌无聊的翻着放在膝盖上的诗集。   “你明天再来吧,现在顾家人基本都在这,就连我哥都到了,你个小孕妇来了还不够我担心的。周颖心现在还在急救室……刚刚医生出来问,是保大人还是孩子。”   “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景以歌一只手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拽住床单,攥的紧紧的。   “我妈的意思自然是保大人,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   顾怀信的声音有些犹豫,“可是伯母和伯父的意思,是要孩子……”   果然,在这种二选一面前,娘家的永远向着女方,而婆家的最在意的还是孩子,顾怀礼都不是正统的顾家人,他们又怎么会在意周颖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如果周颖心因为这件事死了,江心巴不得会有多开心,因为不会丢她的人了。想到这,景以歌觉得越来越心寒。   “那……你哥的意思呢?你们没有再打架吧?”   “他来了之后就一直蹲在墙角不说话。”顾怀信叹了一口气:“就算他选了,我想伯父也不会让医生听他的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急救室的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辗转良久,还是把就挂在嘴边的话问了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会被周素锦怀疑的,将来说不定自己也会面对如此场景,像周颖心一样。   “以歌,不会有这种如果。”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的犹豫。   景以歌只觉得些许温暖爬上心头,但还是嘴硬的说了无关痛痒的几句话,挂断电话,打开顾怀信在电话里一再询问为什么不回短信的那条短信,其实也只是简单的一句“以歌,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吧。”却莫名有些戳人心窝。   一切都是美好的形象,是她心目中最惬意的时刻,她闭了眼睛,有了些许的睡意,谁知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放在了耳边。   “顾怀信,你有完没完啊。刚刚挂了电话又打……”   谁知道那边只有嘶啦嘶啦的声音,像是不小心按错了号码才播过来的,景以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大声“喂”了几遍却仍然没有回答,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的说话声音。   “你们先不要那么着急去复婚,等孩子生下来做好DNA鉴定在复婚也不晚。爷爷那边呢,先说和好了哄一哄过去就是了。这万一要不是怀信的孩子,颖心又在里面遭着罪,出了什么新闻,顾家最近可丢不起这种人。这孩子的问题可得严谨着呢,我看颖心如果安全把孩子生下来,也该去做一个DNA鉴定。你说是不是呢?素瑾。”   是一位女人的声音,景以歌倒是没听过几次,何况遇到后每次说的也都是哄人的好话,什么以歌文文静静的看着就是个好女孩,什么以歌做怀信的媳妇儿啊是怀信捡漏了,原来透过电话传来经来如此刺耳。   江心的话狠狠戳了周素锦两个痛处,自己的亲戚周颖心肚子里的孩子来历不明,就连自己的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离婚后才怀上的。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倒也不甘示弱:“孩子是不是亲生又怎么样,当年某人还不是大了肚子嫁了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大人吧。爸本来就气的住了院,顾全大局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显然也戳了江心的短处,当下便跳了脚:“你说谁呢?周素锦。我看呀,这老爷子一好起来,我们还是分家算了,省的在一起说话还带着刺。顾家这两儿媳妇,有一个省心的吗?景以歌就不说了,以前和那个小子私奔还同居了,周颖心倒是看着大家闺秀,现在被外人指着鼻子说孩子是外面的野种,一个是你周家的女儿,一个是你的儿媳妇,哪一个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说到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是先检讨一下自己吧,怀礼在这我给你留一点面子。嫂子。”   原来看似亲姐妹一般的周素锦与江心,也竟然像她和周颖心一般。   “都安静一会儿吧,颖心还在里面抢救,你们还有这闲工夫在外面说这风凉话。我相信景以歌这孩子。她虽然是小门户人家的,可是教养什么的一点也不差。景连璋教育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错。她进门这么久,别说打错,小错也没有犯过!你们要欺负一个老实孩子到什么地步?”   旁边威严的男声传来,景以歌有些惊讶,说话的竟然是对她一向严厉不苟言笑的公公顾秉天。   公公对她,一直是不咸不淡的,偶尔她表现的不合规矩一点,他的眼睛就已经瞪了过来,她怕这个男人多余周素锦,也以为离婚这件事顾秉天肯定是无所谓的,多她一个媳妇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可是在这个时候,竟然是向着她说话的。   “既然以歌回来了,颖心也没离婚,就都是我们顾家的人,别人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先斗起来了,像什么样子。分什么家,顾家不会散,也不能散。”   顾秉天的话一出,没人在敢说什么,景以歌在电话的这头,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是谁把电话打了过来,这个号码她没有见过,如果不是错以为是顾怀信的电话,她根本就不想接起来。   她也不想居心叵测的去猜测,谁会有这种闲心,把电话打给她故意让她听到。   慢慢把手机拿的远一些,准备挂断,突然顾怀礼的声音传来,声音很大,明显是离的电话很近。   “如果周颖心没能从里面走出来,我发誓,顾家一定会散。”   伴随着桌子被弄翻的声音,电话在这里被掐断,景以歌皱了眉头,想要给顾怀信打个电话,却发现已经无法接通,多半是那头发生了争执,她叹了一口气,心里忖度着刚才电话里那几段简短的电话。   江心对周素锦明朝暗讽无非是因为周颖心肚子里孩子的问题,可是她有一再强调要把孩子生下来,联系到后面再三要求的分家问题,恐怕是想在老爷子这里多分一杯羹。   顾老爷子虽然一生节俭,可是他的书房放着的几件宝贝,都是古玩市场难见的臻品,用某专家的话说就是有价无市。顾家的两个儿子,顾秉义和顾秉天对这几个宝贝儿都是喜欢得紧。   再者,即便江心家并不穷,就算分家后也勉强能算的个豪门之家,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谁不贪婪的想多获得一点,再获得一点呢。   即使周颖心没能活着从急救室出来,江心手上多了顾家长孙子这个砝码,顾老爷子肯定多分一些的。   周素锦坚持保周颖心,一层亲戚关系在这里,更一层,应该是她还有人性,景以歌愿意这么认为。   一阵凉风袭来,八月快要过去了,凉风不似以前那般温柔,景以歌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竟然起了鸡皮疙瘩,缓缓站起身被子关上窗户,准备睡觉。却发现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车灯开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人。   ☆、过往     景以歌是被晨呕的感觉弄醒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奔向洗手间,却发现无论怎么恶心,都吐不出东西。   胡乱冲了一把脸,抬头看了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早上八点多了,昨夜在窗前看到的那个身影后,反而安了心睡下了,没曾想这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手机因为电量过低已经自动关了机,接上电源开机后发现顾怀信的未接来电早就轰炸了过来,她正想打回去,他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以歌,起床了?睡的舒服吗?小家伙在肚子里烦你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袭来,从来没觉得顾怀信是如此的婆婆妈妈,景以歌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我很好,一切都很好,肚子里的那个还很小,不会有任何响动……关键是,周颖心现在怎么样了?她的宝宝怎么样了?”   顾怀信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以歌,你睡好了,我可是一夜没睡,你来医院看看我好不好?来了你就知道周颖心什么样了。”   “好不好”三个字带着浓浓的尾音,竟然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景以歌心里一阵痒痒的,却仍然是简单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看来周颖心应该是没什么事,否则顾怀信不会这么清闲的大早上打电话轰炸她而是早就忙着处理那一堆事情。不过他又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或许,那个孩子已经……   强制自己继续不要想下去,轻叹一口气收拾好东西走下楼,意外的是,昨夜那辆车并没有开走。还是停在那个刚好可以看到她家落地窗的位置。   景以歌走上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在这呆了一晚上,累了吧,单宁。”   车门打开,单宁穿着格子衬衣顶着蓬松的头发从车里走了出来,阳光照射在他脸上,他眯了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住:“百密一疏,忘了你认识我的车。”   “正好,搭个便车,送我去医院吧。”   景以歌绕过单宁,从旁边上了副驾驶:“我才不信你是来这边玩,故意开了我唯一认识的车停在我家楼下,你以为你是韩剧男演员吗?”   单宁揉了揉头发,笑着也跟着上了车:“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看看你还会不会心疼我。”   “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景以歌夸张的白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他今天的打扮非常像三年前离开她的那天,那件格子衬衣也是一件,不知是他在哪翻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是异常轻松的。   “我发现你消息倒是灵通,谁告诉你我回顾家来的,你的雇主顾怀礼?”   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侧了头问着,话是有些讥讽的,可是景以歌故意用俏皮的语气问,是不想和他彻底闹僵。   他摇了摇头,也跟着系好安全带:“你还是离顾怀礼远一点吧,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你也知道他是一个疯子,那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利用呢?你帮他跟顾怀信作对就罢了,可是为什么又帮他整周颖心?那篇周颖心的报道里的照片,是你和她吧?我认得你的背影。你说你与顾怀信作对是为了帮我离开顾家,那周颖心与你有什么仇?”   景以歌一边说着话又觉得有些干呕,忙开了车窗,谁知被单宁重新关了回去。   “顾怀礼聘请的摄影队技术不错,如果你不想继续头版头条呢,就千万不要随便开窗。”单宁单手拐着方向盘,单手递给景以歌一个纸袋子,又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如果难受就吐在这里面。不过,你还真是没有做豪门太太的自觉,多一点警惕也不至于出那么多事。”   “你先回答我那个问题。”   景以歌执拗的问着,心里却暗暗的期盼,他不是因为顾怀礼给的那些荣誉和金钱才这样。   “你自己心里都有答案了,为什么还来问我。”单宁的眼睛一直直视着前方,躲避着景以歌探究的眼神。   “为了有足够的钱花,为了有所谓的地位,为了能让自己的女朋友不住地下室能交上暖气费,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单宁……”景以歌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但是责怪,她已经说不出来。   “收起你可怜的眼神,以歌,你这样,我会更难受。”   单宁自嘲的笑了笑,车辆一个急转弯到了某个街头。景以歌一直把目光放在经过街头的那个早点摊位,顾怀信在电话里说自己在那守了一整个夜晚,恐怕是没有吃饭,不如给他带点东西过去。   “单宁,把车往回开开,到那个秦记早点停一下好吗?”   “你早上没吃早饭?”听到这单宁立马把车速减了下来,回头找寻着调转车头的机会。   景以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嗫嚅:“我倒是不饿……是顾怀信,他昨天晚上在医院带了一夜,可能没吃饭,他又喜欢吃秦记的粽子,我给他买一点带过去。”   听到这单宁立马停止了调转车头,径直把车往前开着:“景以歌,把你的早上,匀给我一个小时。”   车疯狂的在街头开着,景以歌一只手抓紧了安全带,有些心慌,另一只手偷偷在包里摸索着手机。   可是车突然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   “景以歌,你记不记得这个地方。”单宁的眼里写满了回忆,笑容比起刚才,温柔了起来。   景以歌向外看了眼,只一眼就垂了眸子,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与单宁相识在那个夜店的巷子口,分手也在那个巷子口。   他们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因为季游佳沉溺夜店,于是每一次对家长说出门找季游佳,后来慢慢就演变成了单宁和景以歌在一起的单独时间。   单宁是一个小痞子,他自己的父亲就是痞子,母亲更没有见过几次面,每天跟着所谓的大哥在道上混,他出手狠又不怕丢命,很快就有了点名气,可也是身份低微的马仔。   那时很流行额前几缕长毛挑染黄色。单宁没有挑染,他的头发本身就有些栗色,笑起来像个阳光大男孩,是每个女孩少女时期在爱情小说中最喜欢的样子。痞气而帅气。   单宁牵着她的手从西街跑到南街,只是为了带她吃没吃过的那种小吃。他为了帮她挡住季游佳惹的那些祸,打了群架回来,她心疼给他擦拭脸上的伤口,他却只是笑着说不疼不疼。   景以歌崇拜他,因为他总能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她力量。更是她少女时期最华丽而张扬的一章。   可是没过多久,家人终是知道自己当小公主小艺术家培养的女儿跟了小痞子,把她关在房间不许出门。以歌被没收了一切通讯工具,只在屋里放着一本《女戒》。   少女的叛逆心理,她撬开了房门,逃了出去。和单宁住在一间破败的出租屋里。   每一夜,相拥而眠。   他说:“小以歌,在结婚前,我不会碰你。”   怕是后面仍然有人跟着,单宁没有开车窗,只是随意指了那个地方:“呵……都三年了,这个小区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景以歌,当年我说分手的时候,你不问我原因,现在,能不能请你问问我?”   那个理由,年少自傲的她问不出口,说不出挽留的话。现在的她,多了几分温婉懂得了追问,可是却不想再问了。   单宁见景以歌只低头沉默着,继续开了口。   “当年你妈妈就差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说你有美好的明天,说不忍心你住在连暖气都没有的破屋子里,说你家不会祝福我们。你爸爸说如果我离开你,会把我已经有些老年痴呆的父亲送到好的养老院,给我在X镇找一个好的工作……”   “不要说了,送我去医院,否则我现在就下车。”   景以歌坚持着,眼神有些泛红,单宁却“噗”的笑了出来,捏了捏她气得有些鼓起来的脸蛋:“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紧张就咬嘴唇。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是如果这些话不说出来,恐怕我会后悔一辈子。现在说出来了,心里舒服多了。”   景以歌轻轻侧了脑袋,“对不起,如果没有顾怀信……”   “没有顾怀信,我们也不会在一起的。就像你现在在顾家举步维艰,总觉得被顾家的人看不起一样,如果我娶了你,恐怕我也会像你一样,觉得你的父母处处为难我,与我作对,说不定还会疯狂到杀了你父母这种地步,像那些新闻里写的一样,心理变态。”   单宁扭过头,重新把车开回马路。语气像在开玩笑,又像是在劝她。   “老人们常说的门当户对其实挺对的,你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惯,总要有磨合。你想和他继续在一起,就要做好忍受那些眼光的准备。跟在顾怀礼身边做了这些事情,无非是因为他太偏执了。他从B市回来就聘请了专业的写手和摄影师,甚至请了黑道上的人跟踪你们,现在出了周颖心这事,恐怕是准备跟顾家弄个鱼死网破了。X镇那边的公司我安排好了,明天就回X镇,你自己多注意安全,你在这买早点吧。小以歌……以前替顾怀礼做的那些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最后几个字出来,景以歌的眼泪已经留了出来,单宁车速飞快,甩掉了身后跟着的那辆车,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没想到车竟然停在了靠近医院的那家秦记早点,景以歌抹了一把脸,买了几个粽子,再回头的时候,他的车已经不见了。   66、人心   医院VIP病房那一层病房门口已经被几个保安挡的严严实实,媒体们却仍然把走廊围得个水泄不通。   好在景以歌在单宁的提醒下,匆忙买了个帽子和墨镜武装上,再加上提着的早点袋子和给周颖心的营养品,任谁看都是送饭妹子的样子。   人群都在嘀咕着什么,依稀是这周颖心生的小公子到底是不是顾怀礼的。   看来周颖心不但身体平安,肚子里的宝宝也是健康的,而且,是个男孩。   是有了些安心,是个男孩,顾家的香火有了延续,而说不定她肚子里的这一个,就无需必须是个男孩了。   故作淡定走过媒体人群,上次顾长荣住院时拦过她的保安头目一眼认出了她,“是顾太太吧。顾怀信先生吩咐过,如果你到的话请到V311房,他在那里等你。”   “我打扮的这么……低调,你怎么会认出我?”   景以歌有些吃惊,她本来是来了兴致想要扮作送饭小妹混进去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才刚到走廊就被根本没见过几次的保安认出来。   保安黝黑严肃的脸上突然木木的笑了笑:“顾怀信先生说过,如果看到外面有最漂亮最有气质就算怀了孕身材仍然超好的女人要求进来,就是景小姐了。”   最漂亮最有气质,怀了孕身材仍然超好的女人,听到这句话,景以歌的脸一红,扭了头轻声唾了一口:“死顾怀信,这个时候还开我玩笑。”   景以歌说完,才发现周围的保安都若有所思的看过来看,赶忙向V311走去,结果刚走几步,身穿一身艳丽的玫红色套装的江心靠在窗户边若有所思,旁边的人应该是周颖心的父母和周素锦说着什么,周素锦一成不变的旗袍,脸上有了几丝疲惫。   周颖心虽然叫周素锦一声姑姑,可其实也是离的比较远的表亲,如果认真算起来,自能是周素锦表弟的孩子,不在周家这个大本家里。   周颖心的父母早年继承了父辈的遗产便随意挥霍又不会经营,很快就把家产败了个光,周素瑾一向很疼爱周颖心这个表侄女,不想见她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于是自小就接到了周家的本家,当作亲侄女养着。   一来希望培养个女孩继续与顾家联姻,二来周家到她这一代,在与顾家联姻的话,怕有三代以内的血缘关系。   周颖心的父母她根本没见过,只是偶尔听顾怀信谈起过,说两个人常年挥霍吸毒嗑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而眼前这两位一看就像是嗑药久了的人。   她低了头:“妈,大妈。”   周素锦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景以歌,就走了过来:“以歌,你怎么来了,这地方这么乱,你又怀着孩子。哪能这么大意呢。还提着这么重的东西,来,给妈拿着。”   说着接过景以歌手中的营养品。   “没事的,嫂子生孩子,作为妯娌的,总该来看看。”   景以歌温和的笑着,这个答案明显让周素瑾很满意,她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像是在对江心说我的媳妇多么识体面,怀了孕还来看自己的嫂子。   江心没有回头,仍然看着窗外,没了以前热情异常知心大妈的样子:“难得你这份心了,要不是你提了东西又语气平淡,我还以为你是来看笑话的。”   “大妈的话严重了,看什么笑话呢,听说嫂子生了男孩,恭喜大妈了。这几盒礼物里还有给大妈带的,大妈天天守在医院,想来也是累了。”   景以歌挑了一盒包装尤为精美的礼盒递了过去,说着还向身后周颖心的父母点了点头:“这两位就是嫂子的父母吧,叔叔阿姨好。不知道你们也在这,也没有带礼物。嫂子现在还好吗?”   周颖心的母亲见景以歌向自己点头,主动走了过来握起手:“好好,你就是以歌吧,常听颖心说你温婉,这一见啊果然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周母语气奉承至极,与周颖心正常时那种大气样子完全没有一点相似,就像不是亲生的一般。   景以歌避让着,摆了摆手:“阿姨说笑了,比起嫂子来我差远了。”   话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变得越来越虚伪起来,面对这种场面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   还是会有点尴尬与难过,可是自己毕竟身不由己,既然选择了顾怀信,选择了顾家。就应该也去努力适应。   “大妈,嫂子在哪个病房,我想过去看看她。”   江心听到这,脸上有一丝惊慌:“这么不巧,周颖心情绪有些不稳定,刚刚吃了药睡下了。你这会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那可以先看看宝宝吗?取名字了吗?”   “孩子被护士长送去洗澡了,这宝宝刚生出来啊,都脏脏的。”江心继续说着,眼球一转一转的。   周素锦拽着景以歌的手,想要向前走:“我看,这医院也不能白来,我带以歌进去看一眼颖心吧,颖心生了孩子以后,我还没能见一面呢,我们就进去看看,保证不吵醒她。”   江心一把拦住了想要前行的周素锦和景以歌:“这是我儿媳妇,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见。”   景以歌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周颖心的父母,他们明显是局促而不安的。   他们几个人站在这,看来是各有心事。   她微微一笑:“妈,怀信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在这守了一夜很饿,我先给他把饭送过去吧。”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早点袋子,周素锦这才把她的手放下,转了身看着窗外。   景以歌常舒了一口气,向顾怀信的房间走去,门是虚掩着的,她稍微一用力,门就被推了开。   “顾怀信,你早上跟保安说的那是什么啊……”话还没有说完,才发现顾怀信横躺在沙发上,好像是睡着了。   轻轻关了门,走上前去。他的样子看起来累极了。   顾怀信有着比起女人来都毫不逊色的睫毛,纤长浓密,像个蒲扇一样盖住眼睛。一只手搭在额头,茶几上摆着几个方案,依稀是检举文件的复印件。   她没有细看,把早点随意放在桌子上,想要叫他起来吃饭,可想到他昨夜在医院守了一夜,又有些于心不忍,想让他睡一会,再多睡一会。   顾怀信瘪了瘪嘴,好像颀长的身子骨在这矮小的沙发上窝着的姿势有些难受,景以歌伸出手想把他举着的那只手拿下来,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她半跪在地上就这么狠狠的跌进他的怀里。   顾怀信的脸就在她眼前,稍微一动,就可以碰到。他的眼神像在欣赏一个绝世宝贝,凝重而真挚。   “你怎么才来……我要饿死了……”   已经结婚将近三年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顾怀信的声音就在耳边,轻轻吹呵着她的耳朵,想要低头,可是低下去的话就像紧贴在他胸口,只得头也不敢抬更不敢低的悬着,眼睛看着他性感的脖颈。   “你……你怎么装睡啊,不是饿死了么?我给你带了早点。”说着把桌边的袋子举了起来:“是秦记的粽子。”   “没有装睡,我睡觉很浅的,从你蹑手蹑脚进来的时候,就醒了。”   顾怀信的嘴角扬的更厉害了,左手接了纸袋子,右手却仍然搂着眼前娇小的女儿,本来是想跟景以歌开个玩笑逗逗她,结果这一搂就舍不得放开,眼前的她因为怀了孕皮肤愈加好起来,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好,吃饭。”   话音刚落,嘴唇就迎了上去。   嘴上被柔软湿润包围着,心里却像蜜一样甜,顾怀信好像越来越黏人起来。这种黏人,她并不讨厌。   景以歌顺应着顾怀信,逐渐忘情了起来,突然“嘭”的一声,旁边的门被硬生生撞了开。周颖心披头散发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外,满脸的焦急。   “顾怀信!顾怀信!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景以歌赶忙从顾怀信身上起来,本来有些不好意思,整理被顾怀信揉乱的衣服,听到这也“唰”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顾怀信没有多问,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走到门口把站在门口的周颖心拽了进来,顺带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媒体注意,这才把门关好:“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周颖心紧咬着嘴唇,听到顾怀信的声音,一下子哭出声来,与前几日见面时哀怨的哭声不同,这次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像天塌了一样的绝望。   “顾怀礼这个疯子,天杀的王八蛋!!天杀的顾家!!他说带我的宝宝出去做检查,结果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顾怀信……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啊!”   她撕扯着自己的睡衣,手上因为点滴的针眼还流着血,景以歌想开口劝慰她,想让她镇定下来,可还是没有开口,毕竟,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的孩子丢掉的时候,都不会镇定。   顾怀信冷静的拿起手机,“你先别慌,我现在给我哥打电话,也许他真的是带孩子做检查了。”   “没用的,电话早就关机了,他给我说过,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会把这个孩子挫骨扬灰,他这次,是玩真的。”   周颖心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江心把我关在病房里,不让我出来,我爸妈来了只会劈头盖脸说我一顿说我如果没把孩子生下来就跟着去死好了,顾怀礼抱走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江心领着两个保安撞开了门,看到周颖心坐在地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保安说:“去,把她抱回病房。” 67、谜团   见江心闯进来,周颖心更慌张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前爬了几步抱住景以歌的大腿:“我不能走,走了就见不到孩子了……景以歌你帮帮我。”   景以歌能感受到周颖心的身子在发抖,她俯□拍了拍她的后背,抬头冷冷看着眼前正欲走来的保安。   “大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已经睡了吗?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心见顾怀信与景以歌疑惑的眼神一同瞟来,讪笑着却不敢对上他们的眼睛:“瞧瞧,真是生个孩子把神经生坏了。再说了,我是她婆婆,能害我儿媳妇么。医生说颖心有些产后忧郁症,或许还可能会引发被害妄想症,毕竟来之前有过自杀经历,我不放心,这才不让你们见的。”   周颖心听到这话叫声更大了:“你胡说!!我没有病,我怎么可能有病!!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们顾家要逼我到什么时候!你就不害怕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吗?”   听到这里江心显得更慌张了,对着前面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大声训斥:“还不快点把她抱回病房,在这里撒欢像什么样子,还想不想要今天的工资了!!”   景以歌仍然有些将信将疑,可是保安已经硬生生的把周颖心从地上拽了起来,往门口拖去。   周颖心的样子显得异常可怜,她头发垂了下来,搭在地上,景以歌想要跟上去拦住他们,却被身后的顾怀信拽住。   江心讪笑着关了门,也跟着走了出去。   景以歌有些气愤,回头看着拽住她衣袖的男人:“你看周颖心像是神经病吗?她明明是丢了孩子的惊慌样子,可是江心却像看神经病人一样看着她,还拦着她不让说什么。你们顾家,没一个正常人!!你们才是神经病!!要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我,恐怕是直接送到精神病医院了吧。”   顾怀信任由景以歌捶打着自己的手臂,耐心安抚着她:“你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鸭子,周颖心这件事我正在查,你先不要着急。你现在正怀孕呢,不要胡思乱想,好么?””   “那她的孩子呢?到底是不是顾怀礼抱走的?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景以歌被顾怀信用双手禁锢着,动弹不得,但语气仍然是强硬的。   “你先不要着急,乖。”顾怀信捏了捏她的脸蛋,努力让怀里的女人安静下来。   “昨天我到这里的时候,记者已经闻风赶到了,顾家把事情锁的这么紧,仍然有人来,估计是有知情人放的消息。爷爷还在病房里呆着,谁都没敢告诉他,结果我哥冲了进去,对爷爷发了一通火,还让他知道颖心喝药这件事,爷爷当夜就被送到了急救病房,不过最后好歹是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可是今天凌晨,我哥把孩子抱走了,现在大伯和我爸都在外面寻找他,估计大妈是害怕周颖心知道以后崩溃,才瞒着的吧。”   “单宁说的对,顾怀礼就是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景以歌咬了嘴唇,从他怀抱中走了出来,有句老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叫,原来看着最老实的人往往会做出最疯狂的举动。   “可是江心……大妈也不能这么做,找一帮人把周颖心关在那个所谓的VIP病房,却像疯子一样看着她,这跟看一个犯人有什么区别?”   景以歌对顾家越来越心寒了起来,由人及己,自己在顾家两年多并未有孕,结果离了婚倒是怀了孩子回来,这种事情,很难不惹得旁人议论纷纷咬了舌根。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起来,怀孕的时候又不能验DNA,就像周颖心那样,落得个凄惨下场,自己家势单力薄的,又能如何。   “更何况,周颖心她姑妈还是你们顾家的掌事媳妇。你妈不是一直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顾家的吗?所以才三番两次想带我去检查,会不会等我生孩子那天,你们也像现在对周颖心一样对我。”   “你不是周颖心,你是景以歌,我不会让你面对这样的情况。”   顾怀信捡起刚刚因为接吻而掉落的粽子,吹了吹上面的土,小心翼翼的扒开粽子皮,对着眼前对他吹胡子瞪眼的景以歌,抬眼轻笑,眼睛弯成一个美好而极致的角度。   霎时间,只有八个字回荡在她脑中。   如笑春山,秀润天成。   身后的窗帘被风吹起,一片清明。顾怀信站在这幅美丽的风景里构成了一幅永恒的画卷,背对着窗外的大太阳,这一刻模糊了一切,唯一清晰的只剩下他的微笑。和足以安慰任何一切的浅吟。   “小时候,周迟非怂恿我们哥几个去打群架,赢了就可以坐上所谓的地头老大的位置,身后跟着一帮毛头小子,无限风光。可是我从来都不参加,我讨厌暴力,讨厌用拳头解决问题。现在你在我身边,我突然就像在手里横着一把刀,并不用来威胁任何人,但容不得你受到任何侵犯和靠近。”   其实还有一句更矫情的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顾怀信不是那种会千万别呼喊我爱你的男人,但是他却愿意为了一个人。纵使死,也在所不辞。   顾怀信的粽子并没有真正吃几口,屋外的周素锦又慌乱的把他叫了出去。景以歌把桌子上的粽子皮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走向顾长荣的病房。   顾老爷子本来就病着,听到顾怀礼这一闹腾,恐怕是更严重了。   轻轻推开门,竟然发现顾老爷子正半倚在床边的靠背,大声训斥着顾秉义,顾秉义低着头唯唯诺诺的。   “报应啊报应,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顾家家训你都忘的个一干二净了是吗?孩子呢,现在什么都别说,把孩子给我抱回来,那个孩子不能出任何差池。”   丧尽天良的事情,顾秉义究竟干了什么,被顾老爷子这么说?景以歌只感到一阵惊奇,她知道这位大伯除了执意娶了江心为妻,退出了权利争夺战后,一向本分老实。怎么如今被训斥的竟然是他?   “是是,爸爸,我比任何人都着急。已经安排了人把A市验DNA的机构都摸排了一遍,只要他抱着孩子出现,就一定能抓到。”   本来以为是顾家为了防止周颖心做出什么来把孩子抱回别的地方,没想到原来真是顾怀礼抱走了孩子。   顾长荣只顾着训斥顾秉义,并没有发觉景以歌推门走了进来,倒是顾秉义听到门口的响动,见是景以歌,尴尬的笑了笑。   “以歌来了啊。”   顾长荣这才回过头,对着顾秉义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记住,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们顾家是彻底完了。无论如何把顾怀礼那个臭小子给我抓回来。”   顾长荣这句话不仅说给顾秉义听,还说给了景以歌。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的前提,是顾长荣肯定不会告诉她一个外人媳妇。   干脆装没听到的样子,走了过来:“爷爷生病了,就不要发这么大的火了,对身体不好。”   顾秉义连声说着“好”,转身走了出去。景以歌瞥了一眼病床旁边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端了起来。   “听说看护刚才就把饭端进来了,别光顾着生气,也要记得吃饭。”说着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喂了过去。   “被这帮不肖子孙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让他们把我气死算了。”   顾长荣因为生气脸蛋红通通的,扭了头不打算吃饭,但景以歌坚持的举着手,把勺子送到嘴边,他往左边躲,她就往左边送,直到最后磨的老爷子完全没了脾气一口喝了下去。   “您那天还劝我呢,今天反倒跟自己置起气来。”景以歌又舀起一勺小米粥,仔细吹了吹。   “爷爷在的时候,也跟您一样,最后躺在病床上,我一勺又一勺喂着小米粥,那个时候他根本一口都喝不下了。您现在身子骨硬朗,还有力气训人呢。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反倒是您,别跟自己过不去。”   这一勺顾长荣没有闪躲,喝了下去,神情有些歉意的看着景以歌:“以歌,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颍心也是个好孩子,嫁到顾家来,委屈你们两个了。现在爷爷只想求你一件事,以前颍心做过的那些事,你能原谅她吗?”   “我不会原谅。”   景以歌义正言辞的等着眼前的顾老爷子,顾长荣听到这显然有些惊慌,但接下来她的话却让他安心下来。   “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恨一个人太累了。”   “哎,你不怪她就好,别看她表面上看着过的比你体面,做什么事情长辈们都表扬她,其实也受了不少委屈,那个孩子,受了不少苦还不能说出来……咳咳……”顾长荣有些激动,激烈的咳嗽起来,景以歌忙放下碗,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要答应爷爷,无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和怀信一定要,一定要拉颍心一把。”   景以歌并不能完全明白顾长荣话里的意思,周颖心有周素锦罩着,有周家整个大家族撑腰,就算孩子并不是顾怀礼亲生的,也轮不到她和顾怀信出手,江心还要用这个孩子去争夺遗产呢。   除非是真的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才能被众人都不能容忍。   可除了孩子有可能不是顾怀礼的之外,还会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呢? 68、宴会   顾怀信不知道是花了多少钱,终于把医院门口那些围观兼拍照的媒体都请走,周颖心的孩子被顾怀礼抱了回来,回来时他的脸上很平静,淡淡的对一帮着急的人说不过是想跟自己的孩子待一会,你们着什么急。   顾秉天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安排周颖心出院。   顾怀礼回到了岗位上,继续为A市人民服务,周颖心住回了顾家大院,没有和顾怀礼住在一起。顾怀信因为景以歌选择的X镇镇长助理职位,每天开车去开车回,倒也不嫌麻烦。   顾家一切似乎回到了平静,报纸上也极少出现顾这个姓氏。   顾长荣的病有些好转,周素锦作为掌事儿媳妇安排了重孙满月宴,准备大摆一桌,冲冲前一阵子的晦气。   景以歌在衣橱里挑着一会参加宴席的衣服,叹了一口气,抚上自己有些水肿发圆的脸蛋。   最近这两个月,顾怀信除了偶尔带她去看看顾老爷子,就是把她豢养在家里,不准做那个不准做这个,顾怀信哄带着把家务和做饭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谁知他的手艺又像是特意学过一般,做的非常对她的胃口,每次都吃的个干干净净,使得一向消瘦的她像个膨胀的气球,逐渐鼓了起来。   明明肚子里的宝宝才三个月,根本看不出什么,可是以前专门为了出席这种场面置办的终归终究的衣服套上都有些紧,她气愤的咬了咬牙,对着厨房里围着女士草莓围裙正煲汤的顾怀信说:“顾怀信,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我喂这么胖。”   顾怀信听到景以歌的声音,带着笑意回了头,他弓着身子,恰好窗外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身上短了半截的围裙也变得不那么可笑起来,倒是有几分家庭妇男的样子。   “嗯?怎么了?”声音里噙满了笑意。   景以歌愤恨的扯着紧紧箍在身上的裙子:“你看,衣服都小了,晚上顾奕钦的满月酒我穿什么去?宽松的睡衣吗?”   顾怀信笑着走了过来,把景以歌的身子拧到大镜子前:“这才是标准体重,以前是你太瘦了。”   他的嘴唇紧贴着景以歌的耳朵,又被他环在怀里,她只觉得有些痒,不敢看向镜子里两个人的亲密动作。   “标准什么呀。”   景以歌皱了鼻子:“今天晚上顾奕钦的满月酒,昨天婆婆特意打电话来嘱咐了一番,说是隆重一点,我唯一一件稍微隆重的衣服现在穿上称这个样子,你是不着急,丢的难道不是你们顾家的人吗?”   他放开怀里的小女人,转身从床头拿来一个袋子递了过来,“喏,早就准备好了,昨天被妈吩咐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景以歌将信将疑的打开包装盒,发现里面是一件蓝白色的镶金边旗袍,更为巧妙的在腹部有褶皱设计,把她这几天吃的有些胀的小肚子恰好给遮盖了起来。   衣服穿上,不紧不松,倒是正好的样子。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显得端庄又不失女人味,竟然也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刚结婚换了旗袍要敬酒的新娘子。   突然就想起前几日,顾怀信不知道从哪个好基友处接受的馊意见,说要去拍婚纱照。   当初,他们的婚姻开始的很匆忙,并没有走比较正常的流程,只是领证以后一个结婚典礼,典礼上的婚纱照还是合成的,把自己的脸P在了别人的身子上,因为这个景以歌没少被季游佳笑话。   拍婚纱照那天,顾怀信先换好了衣服,人模人样的在更衣室外等着她换了婚纱出来,景以歌好奇,顾怀信会是什么样子,会与结婚典礼上那个冷冰冰的黑西装男人有什么区别。   而在门外的他同样也在想,里面的女人会美成什么样子。   景以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新郎会是什么样子,直到忐忑的走出更衣室,顾怀信一袭纯白色西装笔直的站在门口,阳光透过来,描绘的有些童话里王子的样子。   顾怀信说的话总比她少几个字,比她高十七公分,大她四个月零二十二天,穿白色的衣服比她还要好看。他说与你结婚以后,颠覆了原本心中所有关于恋人的数据。   她也是一样的,遇到一个对的人,整个世界就错位了。   当晚,来凑热闹的周迟非几个人一个劲儿的给顾怀信灌酒,他开心的有些喝高了,哭着闹着扯着兄弟们干杯,最后客人们都纷纷散场了,顾怀信红着脸倒在景以歌怀里,轻轻的说。   “以后这些年,就拜托你了。”   前几日的情景想起来,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散发着甜味的。顾怀信又搂了过来,把脸靠在她的脖颈处:“以歌,你真美。”   景以歌羞红了脸,推搡着身后的男人:“你快把围裙脱下来吧,你现在就像一个家庭妇男。”   “对,就是有妇男的形象……”顾怀信的话没有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不情愿的从景以歌身上起来,拿起电话看了一下号码,表情迅速严肃了起来。   景以歌听不清那边说了些什么,只是依稀知道是个男人的声音。顾怀信蹙了眉头,声音也冷了下来:“嗯……这个事先不要给他们说……盯住他,那边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顾怀信摘了挂在脖子上的草莓围裙,捏了捏景以歌的脸蛋儿:“我先去爷爷家安排晚上的事,爸爸有点忙不过来。锅里是我刚煲的汤,你先多少吃一点垫一垫,晚上肯定是吃不好的。一会打车去爷爷家,记得坐的出租车车牌号发给我,听话。”   景以歌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顾家第四代顾奕钦的满月宴办的异常热闹,四大家族的人都给足了面子纷纷到场。顾长荣刚刚出院,身子还有些弱,但是却红光满面的坚持站在门口,亲自接待每一个来宾。   顾秉天和顾秉义搀着老爷子站在旁边,江心抱着今晚的小主角顾奕钦在旁边沙发上坐着,小孩子才三个月,却出落得白净,引得一帮女眷们走过去逗弄。   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在这种四合大院子里端着貌似洋气的酒杯,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异。   景以歌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应酬的场面,她呆在那帮贵太太身边五分钟就觉得像听天书一样,什么什么牌子的衣服,又吃了什么非常难得的东西。   就像听天书一样,要是季游佳在就好了,还能跟她聊聊八卦。   四下瞄了一眼,周迟非牵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来,倒是看着比前几个好一些,最起码不是那种常年混迹夜店女人的打扮。   好久没见到的小姑子顾怀柔冷眼站在周迟非和女伴旁边,还是以前的那种样子一点都没变。   陈景天身边跟着的自然是他的未婚妻,顾怀信的小秘书姚可凝,一副闹了别扭的样子,因为她身上的衣服竟然异常的保守,不该露的地方一点没露不说,可以露的竟然也捂得个严严实实。   难怪姚可凝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对着看上去心情很好的陈景天。   顾怀信也聚在人堆里,和几个她依稀有印象的人从国家大事谈到近来的天气,从汽油涨价又扯到生意难做,景以歌瘪了嘴,从来没想到顾怀信这么能说。   顾怀信在那头谈笑风生,景以歌觉得无聊低着头拿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再次抬起眼望过去的时候,正巧发现顾怀信也在看她,相视一笑,只觉得院子里的风好像都停了。   “你俩现在简直是甜到蜜水了,腻不腻呀顾太太。”   姚可凝走过来把手搭在景以歌的肩膀上,景以歌正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垂了头:“你怎么看到我的?我站的这么角落。”   “你把无聊都写在脸上了,顾太太。”像是调侃一样,姚可凝加重了“顾太太”的语气,“不要无聊了,今天晚上注定是精彩的一夜,擦亮眼睛瞧好吧。”   人基本已经来齐了,但是努力找寻了一圈,也没看到今晚小主角的爸妈,周颖心与顾怀礼。   顾老爷子慢慢走到了院子中间,清了清嗓子,旁人见状也便噤了声。景以歌向那边望去,心里猜想八成这顾老爷子是想宣布什么。而且多半是继承人的问题。   “今天是我们顾家第四代——顾奕钦的满月宴,怀信的妻子也怀孕三个月了,趁着这个机会,我宣布顾家……“顾长荣的话还没有说完,偏房的窗户玻璃传来“哗啦”的声音,一个东西破窗而出,碎玻璃掉落一地。   周颖心跌跌撞撞从偏房跑了出来,捂着左脸,身上有斑点状的血迹。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景以歌只觉得有些害怕,轻轻捂住肚子往顾怀信身边靠了靠。顾怀信扭了头牵了她的手。   她瘦了很多,完全没有刚生完孩子的样子,反倒是整个脸陷了进去,颇有些黄脸婆的意味。   顾怀礼紧跟着走了出来,一只手上都是血,想来周颖心身上的点点血迹是他的。   顾秉义见状气急败坏的走了过去:“怀礼,今天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滚进屋。”   顾怀礼冷笑了一下,扫视了全场,轻轻张嘴:“顾怀信和周颖心乱伦生的孩子,哪里来的我的大喜?” 69、丑闻   一时间全场噤声,但很快又小声交谈了起来。   “听说这顾家大媳妇以前说要嫁给顾怀信的,这顾二小子去英国留学,她还追了过去。也不知怎地,最后嫁给了顾怀礼。”   前面一个姿势优雅,举着酒杯的中年妇女有着几分知情人的样子,对着身边另外几位贵妇嚼起舌根来。声音跟她优雅的姿势比起来,仿佛一下子让她变成了菜市场买菜的大妈。   “是呀,刚才看着那周颖心生的小孩子就觉得有些眼熟,要我说,周颖心这孩子那小模样,简直就与顾怀信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与顾怀礼不一样,说是顾怀信的孩子我还信。”   第二位贵妇迎合着,说完还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站在旁边的顾怀信与景以歌。   眼神是鄙夷的,甚至掺杂了几丝同情。景以歌没有闪躲,直直的瞪了回去,反倒是那位贵妇吓了一跳,再也不敢拿眼睛瞄她。   顾怀信应该也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景以歌,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景以歌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髻,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睛看着她。   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关系。   本来就是的,经历了不少真真假假的事,自己都逐渐变得坦然了,如果真是顾怀信的孩子,那日在病房内听到的对话,就不应该是顾秉义被骂的狗血淋头,而是顾怀信了。   顾怀信抬了头对着赶过来一脸吃惊的顾怀柔挥了挥手,小声的说:“怀柔,现在人乱,怕是有记者混在里面,你现在去大门那,把门锁好,没我的允许,一个人也不准走。”   顾怀柔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顾秉义听了顾怀礼的话,却没有先前那般焦急了:“混账东西,我看你是喝多了洋酒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跟周颖心吵架也不必这么上纲上线的,今天是好日子,你进屋去醒醒酒再出来。”   “我姓什么?天知道我该姓什么。”   顾怀礼嗤笑了一声,往后站了几步,拾起屋内刚刚掉落的纸张:“我本来就不是你们顾家的人,你们赐予我伟大的顾姓,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为整个顾家做牛做马在所不辞呢?我妈妈带着别人的孩子嫁进你们顾家,可真是把你们高贵的血统污染了,所以我妈才处处在整个顾家低人一等,连对婶婶大声说话都不敢?”   江心本站在人群中,听到这里忍不住走上前,一巴掌打在了顾怀礼的脸上。   “顾怀礼,你这不是为了我好,是在毁了你妈我!!”   声音还似以前那样尖锐,却是快要哭出来的语气。   顾长荣被气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顾秉天和周颖心搀着他,想要把他送到内屋去,却被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搀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把他们先送进屋子,省的出了笑话。”   顾怀礼被扇了一巴掌,却笑的更大声了:“爷爷,原来你也怕丢人。怕丢人怎么就允许您的亲孙子做出这种乱伦的事?怕丢人怎么还把顾家交给我这个外姓人?”   “谁说你是外姓人了,顾怀礼,爷爷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孙子。”   顾长荣的拐杖狠狠的戳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今天是你儿子的满月宴,你发什么疯?爷爷再给你一次机会,道个歉进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刚才就说了这特么不是我儿子。”   “儿子”这个词显然刺激了顾怀礼,他的眼睛瞪的非常大,把手上的纸张挥了挥:“这是我和这小子的DNA检测结果,这野种不是我的!!这结果在他出生后半个月我就拿到了,我为什么忍到现在,我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你那张爱面子的脸!!”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但显然这并不是最劲爆的。   顾怀礼又转身拿出另一张报告单,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孩子不是我的就罢了,可是这个你们顾家怎么解释?我的弟弟跟这个孩子的DNA竟然惊人的相似呢。嗯?顾怀信。”   他的目光扫到这边,景以歌只觉得背部一阵阴森,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顾怀信握住的她的手却更紧了,像是害怕她会跑掉一样。   “一面之词,一面之词!!”   顾长荣又敲了拐杖,话却有些不完整了起来,顾秉天搀着老爷子,义正言辞的望向顾怀礼,解释着老爷子的话:“顾怀礼,你说那个是正规检测机构测试出来的,那就是了吗?那我也可以拿一张所谓的化验单子说你是我们顾家的人。你不过就是想趁着顾奕钦满月宴搅得顾家不安宁,现在你的目地达到了。”   顾秉天的义正言辞却没有让看戏的人群信服,他们都在低声嘀咕着,顾怀礼像是得逞了一般笑意愈加浓烈。   “是与不是,你们可以问问坐在地上那个婊、子啊。她刚刚在屋里亲口跟我承认的,孩子是顾怀信的。”   说完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录音笔放开,一段对话放出来。   录音笔的音量虽然不够大,但是人们都摒住了呼吸,一时间竟然满院子回荡的只有录音的内容。   “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快说!!”   周颖心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说话断断续续的:“是……是顾怀信的。”   录音截至到这里被掐断,顾怀礼眼角一挑,看向墙边的顾怀信。   人群又轰动了起来,虽然豪门恩怨八卦多,可是这么直击面对事件的现场,那帮平时只知道打麻将买衣服的贵妇们显然是被打了鸡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有的没的。   景以歌是铁了心相信顾怀信的,只是有些担心,捏了顾怀信的衣角,“怀信,这录音里,周颖心像是被逼着说的。你不出面解释一下吗?”   顾怀信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继续淡定的围观着,好像自己与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周素锦有些担心地上的周颖心,毕竟是自己一手培养到大的侄女,她放开了老爷子,向周颖心走过去,小心翼翼看着周颖心脖子上的红印子。   “颍心,刚刚怀礼打你了?”   周颖心见周素锦走过来,一把抱过她,把脸埋在周素锦胸前:“姑妈……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顾怀礼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承认的。”   顾怀礼听到这走到周颖心身边,现实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拽开,周素锦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婶婶,别假惺惺了,当初难道不是你逼着你的好侄女嫁给我的?我这个火炉难道不是你逼着她跳进来的?”   说完又扭头单手狠狠捏着周颖心的下巴:“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敢撒谎了?还我逼着你?那DNA会骗人吗?周颖心,告诉你,也顺带告诉你们顾家人,你们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   被捏的是周颖心,不是景以歌,可是景以歌却只觉得一阵疼,因为周颖心的下巴快速红了起来。她拽住顾怀信的衣袖,想让他出手。   正好周迟非从门口处走了过来,侧了头在顾怀信耳边说:“事情查好了。”   顾怀信点了点头,把周迟非牵到景以歌面前:“一会要是他闹起事来,帮我照顾好以歌。”   说完走出人群,把周素锦从地上搀起来,正面对上已经有些疯狂状态的顾怀礼:“你说孩子是我的,那把DNA检测报告拿来吧。”   “哟,这不是名正言顺的顾家传人吗?怎么不躲在女人背后,舍得出来了?”顾怀礼有些怪声怪气的,横着脸瞥着顾怀信。   “如果我没猜错,那张检测单根本就没有写我与我小外甥的DNA相似程度,因为化验出来的机率根本不到99.73%。”   顾怀信双手插在兜里,并不在意顾怀礼的音调,只是低头笑了笑:“按照国内外亲子鉴定的惯例,当 RCP 值大于 99.73%时,则可以认为假设父与孩子具有亲生关系。如果 RCP 值达不到 99.73%时,则可以认为假设父与孩子不具有亲生关系。你只是知道孩子不是我的,却又不敢承认是谁的罢了。”   顾怀信的话说完,旁边看热闹的贵妇就捡起刚刚顾怀礼扔在地上的化验单看了起来:“果然没有那个什么值啊,这化验单也未免太假了吧。”   接着众多人又围上来看起那张化验单。   顾怀礼慌乱了起来,眼神四处游弋起来,看了看眼前的顾怀信,又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顾秉义。   顾秉义铁着一张脸,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哥,你的眼神说明,你也在动摇吧?同时这种化验你不仅做了我们两个的还有一个人,你也做了。答案你是有的,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是吗?”   顾怀信优雅的拿过桌子上的红酒抿了一口又放下:“听说你前几日用匿名信件检举了你的叔叔——我爸爸,说他贪污几百万,还一一列了证据。就等着今天晚宴的时候纪检局来抓人了,然后顺理让顾家崩溃,让爷爷分家,我说的没错吧。”   被说中自己最后一张王牌的顾怀礼显然有些震撼,往后退了几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做的出来的事就不要怕被揭开!”   “如果你拿这件事作为你今天晚上大闹晚宴的筹码,作为击败顾家的底牌,那么恐怕你是无可救药了。你一直觉得顾家对你不好,所以一言一行都觉得长辈是可以针对你。扪心自问,如果真的对你不好,还会让你掌权吗?”   顾怀信扬起头,看了一眼人群:“你不知道吧,那个检举信还没来得及递上去,我就已经拿到了。你把顾家与三大家族的关系闹僵,无非是希望他们在顾家落难的时候踩上一脚,可是你忘了,我跟他们三个怎么也算一起长大的,我有事情,他们不会不管我的。倒是你身边帮你的那几个,给点钱就把你要做的事情说给我了,纪检局的人会来,只是是为了你挪用的公款的事。” 70、结局   顾怀信的样子,并没有拆穿计谋后的洋洋得意,他眼光深邃,却满是纠结的情绪。   他其实也是难过的吧,自己待如亲人的表哥,一同长大的情谊,却是一心想要把顾家搅散的疯子。   景以歌被周迟非护在身后,看着地上曾经风光无限的周颖心像一朵迅速衰败的黄花,旁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心悟了脸嘤嘤的哭泣。渐渐垂了眼眸。   自古豪门恩怨多,顾家能作到今天这步田地,左不过是因为贪念两个字。   贪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素锦拢了拢发髻,拍打了身上的尘土,对着小声低语的来宾微微一笑,倒是有几分凤仪天下的感觉。   “不好意思,今天满月宴让大家扫兴了,刚刚小儿在望海大酒楼另外备了几桌,还请各位赏脸。如果你们还愿意与顾家相交,那我相信今晚这件事,你们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周围的宾客纷纷散了开,准备向门口走去,顾怀信仍然插着衣兜,不咸不淡站在后面:“如今老爷子还健在,顾家再落魄,有心人真想拨弄,也是蚂蚁撼大树。今晚几位不请自来的记者,自觉一点把相机和录音笔交给门口的门卫,否则……你们知道我与大哥不同,我从来不对人手下留情。”   顾怀信的音量并不大,却莫名有种威慑力。   想来这帮所谓贵族心里也是有数的,自来四大家族里顾家为首,更何况其他三家下一辈的掌权者陈景天等人又是顾怀信的哥们,这个时候与顾家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干脆都放低了姿态,点头称是。   好歹也算免费看了一场闹剧。   人群很快走的个干净,被顾怀礼特意请来的记者也被沈忱直接扭送了出去,不知道送到了什么地方。顾怀信对着几个好兄弟摆了摆手,他们也便意会的各自领着女眷出门了。   一时间,院子里站着的只有顾家人。   顾秉天给顾老爷子拿了凳子,搀着他坐下,还拿来了藤条 ,一如以前对淘气的顾家孩子家法处置的样子。   顾怀礼仍然站在刚才的地方一动不动,好像静待死亡的来临一般。   顾怀信走到景以歌身边,觉得夜有些凉,想拉她进屋,却被江心拽了衣袖:“怀信,怀礼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是应该罚。可是你不能把你哥给告了啊,如果进去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啊……你大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怀信扭头没有看江心,江心只得又扯上景以歌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以歌,大妈平时待你不薄,你救救怀礼,救救怀礼……”   江心的样子很凄惨,一向心软的景以歌却只觉得有些心寒。   平日里江心对待周颖心,是一个尽心尽意,因为自己的儿子能与周家联姻,意味着儿子是要当家了。所以对周颖心也格外的好,从来不叫她下厨房,收拾东西也是江心自己亲力亲为。   可是出事以后,她把周颖心像精神病人一样关在病房,周颖心被顾怀礼伤的肿了脸,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也许,天下的婆婆都是这般。   想到这,景以歌也没有应声。   顾秉义对仍然坐在地上的周颖心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主动走过去,帮着周素锦想把周颖心扶起来,有些歉意的说。   “颍心,是爸爸没有教育好儿子。”   谁知江心见求这两个人不成,回头想找别人时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突然爆发起来,跑过去一拳又一拳打在顾秉义胸前。   “都是你,都是你,儿子都要完蛋了,你还只顾着这个小妖精,我看你干脆娶了自己儿媳妇好了,她肚子里不是你的孩子嘛,不是嫌弃我生了怀礼就不能生孩子嘛!我成全你们!!”   一席话,惊得景以歌下巴都要掉了。   从一开始顾怀信的话里,她就猜测这孩子会不会是自己大伯的,可是真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公公和儿媳,这是扒灰啊。   一旁一直垂着脑袋的顾怀礼听到这,也抬了头,苦笑着看着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爸,这是真的吗?颍心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顾秉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一直沉默着。   “呵呵,怪不得。”顾怀礼怪腔怪调的说了一句。   “混账!!”   顾长荣坐在凳子上,狠狠的把拐杖扔到了顾秉义身上:“小辈们都在这,你们说的什么混账话!秉天,把藤条拿来,我今天要好好处置惹这些糟烂事的小畜生。”   话音未落,门卫就已经把顾怀礼押注,顾怀礼一点也没有反抗,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顾长荣站了起来,准备亲自动手,却被顾秉天拦住,“爸,你身子骨不如以前了,让他们打吧。”   顾长荣咳嗽了几声,把藤条交给了门卫。   景以歌却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公公等于是救了顾怀礼一命。   顾老爷子当兵出身,下手非常狠,听周颖心说以前顾怀信因为淘气挨过一起,被打的几天下不了床。如果是门卫打,他们多半会看在少爷的面子上,做出声音很大的样子,其实却是不重的。   顾秉义对着自己的弟弟感激的笑了笑,这边却任由江心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直到江心打累了,才伸手握住她的手,在上面温柔的呵了一口气。   “你看,手都红了,下次要想解气记得拿个东西打,这样,就不会伤到自己了。”   江心听到这,把脸埋在顾秉义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秉义……我错了……我不该强求周颖心非要有个顾家血统的孩子……”   景以歌有些同情的看着江心与顾秉义,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怀信,这个孩子难道真是?那就太恶心了……”   顾怀信拍了拍景以歌的后背,继续小声嘀咕:“是试管婴儿,严格来说是借了一颗大伯XX。大妈生顾怀礼的时候难产,落下了再也不能生育的毛病,大伯怕老爷子把事怪在大妈身上,就主动说是自己不能生育。大妈一直为自己不能生顾家的孩子内疚,而且因为娶她,大伯还失去了当家的权利。但是大伯很爱大妈,所以才会这么纵容大妈无礼的要求。”   “是大妈的要求?”景以歌有些吃惊,在怎么深爱,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吧?   “恐怕是想把下一代的命运也安排好吧。”   顾怀信苦笑了一下:“大妈把血统这个问题,看的太严重了。”   江心与顾秉义,是真正相爱而婚的。顾秉义为了江心,放弃了权利,甘愿躲在能力不如自己的弟弟身后,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男人,每天在顾老爷子安排的闲职上上班,下了班回家下棋遛鸟,还没老却已经有了老爷子的样子。   景以歌一直没觉得大伯与大妈有多相爱,可能是在江心对周素锦谄媚的眼神里,她觉得江心是个世俗的女人,也可能是在江心费了心机在顾家装老好人的样子了,她发觉江心的虚与委蛇。   却忽略了,她的一切世俗、虚与委蛇,都是在为自己丈夫和儿子多争取一些利益。   也不过是因为爱。   比起自己公公婆婆每天貌合神离相敬如宾的样子,反而多了一分真实。   可也不过是这些爱,惹得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酿造的苦果只能自己品尝。   周颖心被周素锦扶到了顾奕钦躺着的沙发边,虚弱的坐了下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可爱的样子,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伸手把孩子抱进怀里晃动着。   母性使然,景以歌觉得这一画面让她有些动容。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对着顾怀信说:“周颖心也是迫不得已,一会我们向爷爷求情,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们把她送到国外去吧。”   顾怀信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开口。   藤条“啪啪”的抽在顾怀礼身上,他却使劲咬住嘴唇,不让闷哼从嘴中传出。   江心从顾秉义怀里出来,满眼热泪的看着自己儿子挨打,心疼的只能在旁边跳脚。   顾秉义把目光转向顾怀信,像是有些祈求:“怀信,你大哥做了错事,说起来,大伯也是有错的,能不能不要让他进监狱?他还年轻,不能就此毁了一生啊。就算他名声没了,顾家的名声也毁了啊。”   “大伯放心,我也只是找到了证据,并没有真的检举,公款的缺口已经补上了。”顾怀信还是给他留了后路。   顾长荣像是在等这句话一样,听到后这才缓缓站起身,由周素锦和顾秉天扶进了屋子。   门卫见顾老爷子的身影消失,自然停止了鞭打,江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忍不住,站到了周颖心身旁。   “颍心,我的好儿媳,妈前阵子做错了,妈不该逼你,你原谅妈,跟怀礼继续过日子吧。”   “妈,你求一个贱、人干什么。”顾怀礼见母亲如此低声下气,向周颖心跑过来:“我要掐死这个孩子,都是这个孩子,才惹得我们变成这个样子!”   周颖心眉毛都没有抬,仍然晃动着手臂上的孩子,声音很平淡:“顾怀礼,你说你爱我,是真的吗?你爱我的表现,是在我们新婚夜晚,因为看见我跟顾怀信年幼时候的合照毫不怜惜的把我扔在房间出去喝酒。还是我们从B市回来,只因为见了顾怀信一面然后每晚都骂我脏的像个鸡。然后用你爱我这个原因,伤害我。”   周颖心表现的异常淡然,顾怀礼却顿住了脚步:“难道不是因为顾怀信不娶你,才嫁给我的吗?如果没有顾怀信……”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嫁给了你,难不成还能离婚吗?如果你稍微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把你们两个做比较。我告诉你,我认命了,也努力的想要尝试爱上你,可是你给我机会了吗?”   说到这,周颖心终于抬起了头,竟然早已泪流满面。   “那年,顾怀信带着我爬树,却是一个人爬下去走了。我一个人坐在树上,不敢下去。一坐从黄昏坐到天黑。你发现了我,可是你也不敢爬树,就那样坐在树下,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你说你嘴笨,说不出我爱听的话,顾哥哥,如果你一直温柔对待一个曾经迷失过的女人,而不是胡乱猜疑嫉妒甚至到最后还会打人,那么……”   “一切都会不同吗?”   顾怀礼有些受不了,抢先问了出来,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抱住了脑袋蹲在地上:“没有如果了……没有如果了……”   周颖心站起身,把孩子递给了旁边的周素锦,上前扶起顾怀礼。   “你爱我,就带着我们的孩子,回家吧,这里太乱了,你看,把宝宝都吓哭了。”   看到这一幕,景以歌有些触动,下意识握紧了顾怀信的手。顾怀信回了头,温柔的摸了摸景以歌的头发,他的头发被夜风吹开,眉角温和。   “以歌,累了吧,我们也回家。”   事情像是一场闹剧,可也算有了收场。   景以歌一直不明白周颖心为什么会原谅顾怀礼,直到有一日看到顾怀礼抱着那个孩子陪着周颖心在商场买着东西,笑容无害。   突然也就释怀了。   原谅,比起恨一个人,要好过的多。   但是姚可凝给她分析的,却让答案变得阴暗了许多。   周颖心说到底也是个情商高的人,知道懂得利用别人的愧疚。她原谅了顾怀礼,顾怀礼就势必会包容她的那个孩子。   更何况周颖心本身也没了退路,她是不被允许离婚的。一个从小被当作新娘工具培养的淑女,除了举止得体外,能干什么工作呢。与顾怀礼闹翻后,然后一个人呆在顾家的宅子里终其一生?   不如让深爱自己的那个人,陪在身边。自己这个孩子毕竟是顾家子孙,顾老爷子不会置之不顾,而她,也许有一天还能东山再起。   周颖心这一辈子,都在为权利而活。   倒是顾秉义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媳,带着江心直接飞到了加拿大定居,眼不见为净。   顾长荣一度要把顾怀礼的职位推给顾怀信,但是他拒绝了,带着景以歌回到了X镇,悠然自得的做着自己的X镇镇长助理。   不知道顾怀信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就连周素锦也帮忙说了话,许是这场闹剧有了警醒作用,让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权利之争中弄的个头破血流。   但是这一切,都与景以歌无关了。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比起同月的几个孕妇都看上去大一些。   每天懒洋洋的除了吃就是睡,养的像只白嫩嫩的小猪。   姚丹彤捏着躺在床上的景以歌,想让她出去活动活动,都被景以歌无视了。   姚丹彤只能一边打扫着顾怀信在X镇买的房间,一边叹气:“你要是现在不注意身材,顾怀信早晚把你给抛弃了。”   恰好此时顾怀信下班推门进来,听到这句,含了笑一边摘领带一边斜眼看着床上蠕动的景以歌。   景以歌把头从被子里抽出来,看着眼前的顾怀信:“喂,顾怀信,你会抛弃我吗?”   顾怀信此时解开了领带,随意搭在床头,又开始解衬衣扣子。   性感的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他笑了笑,“景以歌,如果不是你怀孕了,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所以现在……我用嘴告诉你。”   说完低头吻上了她柔软的嘴唇。   景以歌曾经有过几个愿望,为了青春奋不顾身一次,住在有落地窗的大房子里,打开冰箱里面放满了自己爱喝的酸奶,有五位数的定期存款,和自己的父母住在同一座城市。   在与单宁私奔的那一年,第一条实现了,嫁给顾怀信后,接下来的也都实现了。   而更让她骄傲的是,她还多了一个从不为过日子皱眉头的爱人,只为吻她才低头。 ========================================================================== 第71章  传说中京城四少内部有个论坛名为啪啪啪,相传是由热爱网络的周家二少周迟非创办,论坛限IP限ID注册,只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人才有ID。而这个没节操没下限的名字自然除了周迟非没人起的出来。 话说某日景以歌复婚后,论坛总是热热闹闹,人气鼎沸。 没上班的在家里边聊天边刷论坛,有工作的休息时间用手机登录论坛览。 星期天的早晨,拉开落地窗帘,阳光格外的好,景以歌捏了捏昨晚被顾怀信过渡操劳的身体,哀怨的看了一眼此时正在床上睡的正香的顾某人。 果然复婚后这厮攒了许久的体力比起从前来,火力更甚了,昨晚不过是心血来潮,把季游佳买来的复婚礼物黑色蕾丝内衣换上了,结果顾怀信这个披着人皮衣服的禽兽就地把她给吃干抹净了。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揉了揉肩膀,多年的幼师生活让她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她伸了伸懒腰,开了电脑,输入内部论坛地址,无聊去刷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帖子。 进入论坛后,景以歌登录了ID,然后选择了隐身功能。 这个内部论坛有一个很有趣的功能,那就是隐身登录之后,可以随意在发炎或者回帖的时候,输入自己想用的马甲名字或者称号。 这样,浏览论坛的人就无法得知回帖人的身份了。不过版主和管理员还是可以看到发帖人真身是谁的。 景以歌动了动鼠标,将目光先锁定在了八卦区,发现几天没有上位,新帖非常多,随手点进了被挂的高高还发红的“【扒一扒→这些年绝色美少年周迟非与众多美女不得不说的故事】 (看帖格式友情说明:*****XXXX******其中,XXXX为ID名称) 1楼: 楼主身为周家二少坚实的追随者,每次都要在他深邃的眼眸,邪魅一笑中沉沦,回首往事,我们周少爷也曾经年少轻狂,他的点点滴滴,都犹如清澈的泉水,涌入我的心间,每每思及至,都要忍不住神伤,啊~周少爷,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的梦中情人~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爱的负担~ 言归正传,既然不能成为你的至尊红颜,那就让我来盘点一下周少爷那些难以言喻的曾经。 首先是胸大无脑的艾维斯,据说是混血一枚,说话经常夹杂“oh,*,*“等高端词语,让我等英语至今不及格的小辈常常只能望其项背。综合分数,三颗星,毕竟有一对好胸。 *****************周二少永远的追随者****************** 2楼: 前排,搬来沙发看好戏,顺带出售瓜子,矿泉水,盒饭哟~ *****************深沉小商人****************** 3楼: 大致能够猜出楼主是谁了,不过楼主这论坛就是他开的,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扒,小心某人让你“夜夜“笙歌。 *****************人家是冷艳高贵的小秘酥****************** 4楼: 谁都不要搭理我,我只是来寻人的。楼上的公主大人,世界上最漂亮的小秘书,话费已经给你冲上了,洗澡水也热好了,提拉米苏放在了桌子上,不要关机了,也不要生我的气了,跟我回家吧? (此条信息通过手机放送) *****************老婆,我错了****************** 5楼: 下注下注,赌一根黄瓜今晚陈公子睡沙发。P个S,怎么这楼被扒的周二迟迟不出现?难道是被楼主收拾的服服帖帖? *****************最爱看戏的沈少爷****************** 6楼: 大家醒一醒,不要把我的楼歪了好不好,楼主整理出这么多美人儿和照片很不容易的好不好~挥泪求赞~ *****************被歪楼的苦逼楼主****************** 7楼: 季游佳昨晚你没有被弄爽是不是?大清早这么闲来扒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拔了家里的网线,藏起我的手机,该看见的我还是看见了,今晚……你完了。 *****************正在到处找网吧的周迟非****************** 8楼: 周二你吓唬谁呢,昨晚谁喝的那么醉回家的?身上还特么有唇印?告诉你,这一周别想见到老娘。不扒了,我先去艳遇之都丽江玩一圈。 *****************弃楼的楼主****************** 鼠标滑倒这里,景以歌不禁笑出声来,这周迟非与季游佳打打闹闹已经好几年了,至今季游佳都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想来这周迟非还要再吃上几个月的苦头。 关了这页,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顾怀信,他的肩膀露了出来,显得性感异常,她站起来给他掖了下被子,又坐下继续扫视起了帖子。 【图片】谁才是真正是京城四少最帅的那一枚。 【通知】本周末论坛全体成员晚上六时魅色,不见不散。 都是些水楼或者通知的帖子,景以歌大致的扫了扫,觉得肚子有点饿,随手拿了放在冰箱的酸奶喝了起来。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鼠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点进了一个叫做【男人勿进→大家扒一扒你家男人在床上的战斗力】 1楼: 现在时间是星期六半夜十二点,楼主正坐在电脑前苦逼的水着论坛,突然在别处看到一姐妹说自己的男人那个什么用键盘来算的话是从A到J,于是好奇的去测了测自家男人的,结果…… *****************一进论坛深似海,节操从此是路人****************** 2楼: 迅速抢占二楼。 谁都不要搭理我,我只是来寻人的。楼上的公主大人,世界上最漂亮的小秘书,话费已经给你冲上了,洗澡水也热好了,提拉米苏放在了桌子上,不要关机了,也不要生我的气了,跟我回家吧? (此条信息通过手机放送) *****************老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3楼: 话说楼主可不可以不要卡在关键的地方,你倒是说尺寸啊,等得好拙计~ *****************忙碌的只能半夜逛论坛的小明星****************** 4楼: 怀柔,这个论坛会教坏你的,来,跟沈哥哥走~有糖吃哦。 *****************关心小明星的小商人****************** 5楼: 这里不是不准男人进来的么。为什么沈大商人你还是进来了,难道你不是……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正在跟扑克脸生气的小秘酥****************** 6楼: 老婆你终于出现了,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老婆,我去跪搓衣板****************** 7楼: 姚秘书,你家那谁也进来了,所以…… *****************摸下巴的小商人****************** 8楼: 陈景天你给我去死一死,竟然把我稍微露肩露背的衣服都撕了,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小秘酥含泪葬衣****************** 9楼: 楼上歪楼的醒一醒。不过话说回来,从小时候他们几个打架的战斗力来说,我一直坚信我哥是最棒的!当时你们几个谁是他的对手啊,还不是乖乖投降。另外,楼主快回来呀~ *****************小明星是哥控****************** 10楼: 不要等了,楼主回不来了,刚刚被我在床上收拾了一顿,竟然敢拿笔记本键盘来测量我……到底是谁教给她这些,我觉得有必要在嫁给我之前给她报一些淑女课程班之类的了。这深深的担忧感。 *****************有节操论坛的创始者****************** 11楼: 你哥的战斗力,其实应该不是最好的吧,每次都要出一身汗,我同事说那是X虚的表现。要我说,估计我家男人小秘酥的男人最强,因为他们说这个,要看大拇指的长度…… *****************早起才看帖的小幼师****************** 12楼: 小嫂子,你也被这个论坛带坏了。谁来还我那个只会看书看电影讨论爱情的文艺小嫂子~哭丧脸。 (此条信息通过手机发送) *****************早起准备拍戏的小明星****************** 13楼: 小幼师,看来是为夫在床上还不够努力了,竟然让你觉得我X虚…… (此条信息通过手机发送) *****************老婆,快回头****************** 景以歌刚刚刷新页面看到12楼的回帖,眼睛立马瞪了起来,回头,发现顾怀信正单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拿着手机,半倚在床上,一双犹如黑曜石的眼睛眯起来仔细的看着她。 她干咽了一下空气,站起身向门口挪动着步子:“早上好啊,顾总。” 孰料顾怀信却迅速站了起来把门关好反锁上,一步步像景以歌走来:“我的小幼师,竟然在论坛上爆料,看来昨晚没有让你舒服是不是?肾虚?嗯?” 景以歌干笑着,讨好的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男人:“我只是随手跟帖……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顾怀信一把抱起景以歌,轻轻的扔到床上:“我得让你知道,就算我哪天真的肾虚了,也是因为你……” 第72章 季游佳的恨意(修)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季游佳一定会以正常的方式长大。就像韩剧里许多女主角所共有的特性一样,爱笑爱闹的女孩子总是会有好的运气,偶然间碰到一个帅气多金又不在乎她家庭如何的帅哥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是生活从来不给人如果。 她成长在普通的家庭,是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人家,甚至还没有后来被顾家称作小户人家的景以歌好。 季游佳风风火火的性格随了父亲,她的爸爸季云泽名字非常好听,却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跟名字形成鲜明的对比。 季云泽是一位临时的小协警,就是那种临时工没有所谓的五险一金每个月勉强够了温饱的工作。但是因为身体健壮又乐于助人,所以在周围落的名声非常好。 季游佳的母亲凌淑芬是一位很朴素的外地女人,长得非常黑,个子又瘦瘦小小的,但跟别人说起话来却总是很和气的样子,旁边的小朋友都亲切的叫她一声“芬芬阿姨”。她经营着一个水果摊子,在巷弄口,每天早起晚归的进货摆货。 日子也算过的去,可是他们夫妻俩总是吵架,整个大院子都能听到。 也许本来就是性格不合,也有可能是凌淑芬从外地嫁来,总觉得自己在这边是无依无靠的,所以一个人在这边受了任何委屈都会被无限放大,然后这个节点就爆炸成团,惹得季家上下乱成一团。 整个大院子里响彻季妈妈不断埋怨季云泽没有本事赚钱的声音,骂着骂着,这声音就会逐渐变成哭声。 每当这个时候,季爸爸就拿了手电筒出门,一边在自己负责的管辖区转悠,一边也为了躲避家里的那些糟烂事情。季爸爸是很宠季游佳这个唯一的女儿的,转悠的时候,身后总要带着这个只穿着背心大裤衩子留着鼻涕的假小子。 季游佳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发挥失利,差了几分没能考上A市最好的初中。凌淑芬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命运一样,没上几年学就开始在社会闯荡,干脆咬了牙把家里的东西搬到一直存放水果的小储藏屋,空出了大屋子租了出去。 租房得来的定金和三个月的租金,去交季游佳的择校费。 于是一个中年女人带着自己的儿子搬了自己家的大院。那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穿衣打扮也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洋气,甚至比季游佳贴在墙上的明星贴画还要美的多。 她大包小包搬来的那一天,轰动了整个大院子。几个看着嫉妒又嘴巴碎的女人在一胖一边艳羡的看着她的衣服,一边小声嘟哝着说这女人八成是做什么不干净的工作,偷偷怀了不知道哪个男人的野种被男人发现才逃到这里躲一躲的。 情节详细的好像自己是当事人一般。 但是她明显很坦然的面对这一切,大大方方的说自己是因为丈夫出轨,想要和他离婚才闹了别扭搬出来,因为是逃出来的,希望大家不要追问她的姓名。 她带来的小男孩穿着小西装扎着小红领带,别扭的站在旁边,冷眼看着那些细碎的女人。 因为是租了自己的房,又是一个独身没有什么力气的女人,季爸爸总是格外的照顾。偶尔帮着修葺有些破旧的屋顶,家里做了一些什么好吃的,也要推了推季游佳,让她去隔壁屋子把那个漂亮阿姨和小男孩叫来。 渐渐的,大院子里多了一些流言蜚语。可是季爸爸除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外,其他根本就是一无所有,所以传到季妈妈耳边的,她也只是笑一笑。 一个漂亮又气质好的女人,肯定不会看上自家那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于是继续摆弄着自己的三轮车,因为要出水果摊,她基本上是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摆摊的。就连午饭也是早上做好带在身边的。 后来慢慢的中午饭就变成了季爸爸、季游佳以及隔壁女人和她儿子四个人的饭桌。季游佳那个时候也有些懂事了,她觉得自己的爸爸喜欢上眼前这个开朗大方的女人。 来的多了,那个女人也便开始有了推辞。可是每次季爸爸发了工资,总要买了好多菜回来,到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做了当时孩子最喜欢吃的孜然鸡柳,然后让季游佳去叫那个弟弟来吃饭。 那个小男孩非常喜欢吃,而女人见自己儿子非常喜欢,也就没在继续拒绝他的好意。 季游佳对这个女人并不讨厌,甚至也是有些喜欢的。她总是会帮季游佳扎那些班上女孩子都羡慕的头发,还给她做小裙子,虽然简单可是却非常适合她。 小女生的虚荣心让她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妈妈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她害怕这个漂亮阿姨被赶走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那些好看的小裙子和花样繁多的发型。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并没有自己父亲已经出轨的概念,那么大的孩子,只知道,漂亮的女人是会被很多人喜欢的。 后来漂亮女人的丈夫找上了门,在仅仅只住了第二个月的时候,站在门口,一遍一遍敲着女人紧闭的房门。 那个男人穿的非常讲究,手上还带着一块金表。样子也算的一表人才。 他开着车来的,先是打着伞在屋门前敲了半天,后来干脆把伞一扔,站在雨里大声的说:“沐沐,我错了,回家吧。” 沐沐,原来这个漂亮的阿姨叫沐沐。季游佳拿了马扎子在屋子门口写作业,听到这抬起了头。 季爸爸在屋子里钉钉子,一下又一下,力气逐渐大了起来。就像院子里男人的哀求。 后来那个叫沐沐的漂亮阿姨终于原谅了那个男人,又收拾着大包小包带着干净白嫩的小男孩坐上了汽车,走了。 大院子里又哗然一片。 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交的屋子定金和三个月的房租根本就没有住完,却是一分钱都没要回,还微笑着给季妈妈留了一个纸条,说以后游佳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她。 女人走了,季家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日子。夫妻俩偶尔争吵,然后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下去。只是季爸爸偶尔总是望向那个女人经常坐的地方放空。 后来季家一帆风顺,季妈妈的水果摊从一个流动的三轮车变成一个小店面,而季游佳也顺顺利利考上了传媒大学,结果才上了第二年,季爸爸就发了脑溢血。 季游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匆匆的从学校赶了回来,她知道脑溢血是非常严重的病,也幻想过日渐年迈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可是真当进了病房的时候,她还是吓得叫了出来。 季爸爸还昏迷在床上,全身都插满了输液导管和检测仪器的线,为了以后的手术头盖骨被取了一块,于是还没有还原就缝合了。从一个健壮的男人变成了面如土灰,形如枯槁,偶尔抽筋还会翻白眼的病人。 与吓得不敢动弹的季游佳不同,季妈妈就在床边,不停给季爸爸按摩,拿湿棉球给他擦嘴,因为季爸爸喉咙里还插着导管,所以季妈妈要时不时的抽出吸管,抽出咽喉里存留的积液。 季游佳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上后面的来人。道着歉扭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小时候短暂租过自己家房子的那个漂亮阿姨。 她也已经老了,但是穿衣得体,举止优雅,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她身后站着一个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男人,穿着运动装,打电话的时候还时不时说几句英文。 季妈妈听了响动抬了头,发现是她们忙走过来,牵了女人的手:“白小姐,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面,你还能因为我一个电话赶过来……” 女人温和的笑了笑:“当年要不是你们把房子租给我,不问我要身份证,还非常照顾我和儿子,我怎么会有今天。季大哥这病一时半会也治不好,孩子还在上学,我别的帮不上,这点忙是应该的。”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季妈妈犹豫的接下了:“等过一阵子我们老房子拆迁,我就把钱还给你。” “不着急的,救人要紧。”女人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季爸爸,伸手摸了摸季游佳的头发:“当年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寒暄了几句,女人转身离开了,季游佳送到病房外,想进屋的时候季妈妈又追了过来,说是女人给的信封里不光有钱,还有附了密码的卡,季妈妈觉得钱已经够了,就让季游佳把卡送回去一些。 季游佳拿了卡追了过去,刚想打招呼,就听见漂亮女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里面看着好恐怖。” 当时季游佳手中的卡就滑落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心里却是特别的难受。 父亲曾经为了这个女人花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为了那几顿她儿子喜欢吃的饭,想尽一切办法讨她的欢心,给她讲笑话,有空就去找她,帮她跑腿。现在他躺在病床上,什么意识都没有了,甚至分不清谁是谁,她来看了一眼,还被吓走了。 季游佳转了身,拿着卡毅然走回病房。这钱,后期治疗总用的上。 尽管季妈妈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到,能借的钱都借到,就连母亲准备让她还给白小姐的钱都用光,可面对庞大的治疗费,却都是九牛一毛。 季游佳一度想要放弃上学,却被季妈妈拦了下来,说就算是自己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好的前程。 走投无路,突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好朋友。景以歌与顾怀柔。 景以歌家本身就不富裕,听说她父亲得了脑溢血,已经主动拿了一大笔钱送来。顾怀柔家到是从来不缺钱,可是顾怀柔碰巧在这个时候作为出国交换生到了国外,一时间也联系不上。 因为没钱,季游佳没办法继续给医生塞钱打点了,本来满是笑脸的小护士狠狠的给父亲拔掉输液管,就连医生查房也只是轻扫一眼。 无可奈何,只能听了传媒学院学姐的建议,去了最挣钱的地方——夜店。其实还有一条路,就是被有钱的大爷们包养。但是比起那个,她更愿意在夜店推销那些只要卖出去一瓶就有一百块钱提成的昂贵的酒。 刚开始的那几天,她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却一瓶都卖不出去,甚至一个酒醉的客人只是摸了她一下,她便摔了杯子想要砸上他早已经秃了的头顶。 直到母亲告诉她,父亲如果在不继续治疗,恐怕就要准备后事了。于是她也便狠了心,随意任人摸,任人灌酒,夜夜笙歌。 景以歌以为是她自甘堕落,每晚都四处找她,她也只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后来在一个豪门常去的VIP夜店里,她碰到了顾怀柔的母亲。 那种夜店不是外人随便进的地方,毕竟豪门也需要有消遣的地方,属于高级会所。顾怀柔的母亲周素锦想来是出于应酬,随着顾怀柔的父亲来了这个地方,没想到第一次来就碰到浓妆艳抹衣着暴漏的季游佳,她宝贝女儿最好的朋友。 季游佳端着啤酒盘子的手微微颤动,头却始终不敢抬起来。她去过一次顾怀柔的家,被周素锦热情的拉着手招待过,直夸她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可是现在。 周素锦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只是双手环着胸,在众人面前装作不认识季游佳,走进了包间。 季游佳正才喘了一口气,没想到第二天上课时,周素锦就主动找了过来。拿出一个信封狠狠的砸在她脸上。 拿着这些钱,离开我女儿,我不想我女儿交的朋友是你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想了一夜,觉得这样还是逻辑不通顺,就改了,看过的妹子麻烦再看一遍,抱歉对不起了。而且我打季爸爸的什么总是弹出来鸡粑粑= =关于新文,昨天被我编辑大人毙掉了我会跟你们说嘛?好悲催。妹子们,不喜欢季游佳不要买拉。 第73章 季游佳番外 恰巧顾怀柔出国做交换生,于是这刻意的疏离也便有了理由。 交换生两个月结束,顾怀柔牵着在国外遇到的那个一直暗恋的男人在夜店找到了季游佳。季游佳一眼就认出了她身后的男人。 和在病房里是一个样子,穿着简单却一眼能识得是并不便宜的牌子的衣服,举止放浪不羁,但是笑起来却阳光的不可言喻,是如此矛盾的一个男人。 她低了头,继续忙着向一个劲吃她豆腐的老男人推销着,却没想到,一向精明的她,那日被几个男人偷偷在端过来的酒里下了药。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旅馆,身子是光着的,脖子上沾染了草莓印,一时间惊慌失措没了主意。 周迟非正好从卫生间推门出来,同样光着上半身,看着床上狠狠瞪着他的季游佳,“我……” “不会叫你负责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季游佳的霸气却占了上风,她大大方方在这个显得有些局促的男人面前站起身,捡拾着地上的衣服准备套上:“周二少,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副这么骚包的样子。” “你也是,季肥婆,还是这么……丰腴,只是这肉都长在不该长的地方了,SIZE却一点也没变。” 周迟非低腰把地上一个粉红色BRA捡起来,在手指上转动着。 季肥婆这个外号是当时周迟非跟母亲租季游佳房子的时候,给她起的,因为季游佳小的时候并不能算瘦,而且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吃的又快又多,每次周迟非还没吃几口,好吃的就已经全被季游佳吃了去。 女人在体重这个问题都很难免俗,就算季游佳在怎么爽朗,面对眼前刚刚男人弄过后还会嫌弃身材这种事,况且他手里还转着自己刚刚照了半天的私密衣物。 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她顺手拿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咖啡,对着周迟非就泼了过去。 周迟非身子轻轻一侧,就躲了过去,顺手把粉色BRA搭在季游佳的肩膀上:“季肥婆,你误会了,我刚才不是要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季游佳听到这,不由自主的嗤笑了一声,原来是自己把眼前这位少爷看的太重情谊了,原来也不过是在国外学了几年洋文化,英文说不好,作风倒是学的一套一套的。 她套着内衣,却怎么也系不上后面的扣,一双手凑了过来,熟练的帮她扣上,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昨天晚上那几个男人给你下了药,药效很强,你一个劲儿的躺在那哼哼,我不忍心,就去解救你了。” “我主动的?”季游佳吃了一惊,拿着衣服的手下意识的指向自己:“你当你大娘我吃素的,片儿里被下了药的女人喷点凉水就能解决的!用不着您老这么委屈,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你一定是看的盗版碟片,昨天晚上你非坚持在上面,季肥婆你也不想想你那体重,坐在我上面要压死我了。老子以后还怎么跟别的女人……” 周迟非一边抱怨着,一边扭动着他的小蛮腰:“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第一轮对阵,季游佳惨败。 顾怀柔带着怀疑的眼神闯进来的时候,周迟非仍然光着身子,因为季游佳把他昨晚的衣服吐的的满是污秽,季游佳则在洗手间冲着自己身上的脏物。 顾怀柔甩了她一巴掌,留下一句:“从今天起,季游佳,我跟你再也不是朋友。”就飞奔而去。 她愣在了原地,等到反应过来想追出去的时候,顾怀柔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这样也好,误会也好,自己这样的人,会把这个从小养在闺中犹如公主一般的女孩子带坏的吧。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 冷笑了几声,对上眼前正望向她的男人的眼眸:“被你女朋友抓到了现形,还能这么淡定,你不爱她吧。” 周迟非挠了挠头,笑得八颗牙齿全都露了出来:“我对SIZE很挑的,你看她连你的都不如,又不像你一样愿意主动送到嘴边,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 以后的日子季爸爸还是去世了,季家没了最大的开销,季妈妈干脆搬回了乡下,当起了农妇。 季游佳留在了A市,托了景以歌嫁入顾家的福找了个三流报社当起了早起晚归的小记者,闲暇的时候也开始和这周家二少年有了些许的纠缠。基本有她的夜店,周迟非也毫无意外的会出现在那里。 两个人一如既往的斗嘴,吵架。今天季游佳牵着夜店某小帅的手出现,第二日周迟非就势必会领了一个新的妞出现。 景以歌偶尔找来的时候,也会好了奇问季游佳,到底与周迟非是什么关系。 季游佳只是低头继续喝着龙舌兰,浓黑的眼影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诡异:“是炮友,你也知道的,女人难免会有需求,而我排遣这种需求的时候,那位二少爷还会很好心的给些钱。再说,你有了顾先生,是不了解我们这些没有男朋友的少女的深闺寂寞。哦~我寂寞的少女心在深夜里,在呼唤那个可以从下面直达我内心的男人~” 景以歌笑了笑,“这个时候还贫嘴,倒是跟周迟非有几分相像了。那位少爷哪里真正的追过什么姑娘,他只是嘴上硬,要面子而已。你要也是嘴巴硬,这层窗户纸,什么时候才能捅开啊。” 没有继续谈下去,反而主动换了话题。 她不能肯定周迟非是不是喜欢她,就算喜欢也不想捅开这所谓的窗户纸。 季游佳活的比景以歌实际,景以歌在看那些少女书籍的时候,她就知道世界上永远没有不艰难的爱情。 爱情与面包,她选择后者。 所以也便一直单着,逐渐到了年龄,季妈妈总是在电话那头催促季游佳,抓紧一切条件找到如意郎君,缠的久了,她就渐渐也去还呆在A市的亲戚们安排的相亲。 反正也是去混吃混喝,有的吃还不付账,她乐意至极。 没想到第一次相亲就在那个装潢精美的大酒店碰到了周迟非,彼时的他,对面坐着一位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子,一看就是那种被保护的名门小公主。 而季游佳的相亲对象就没有周迟非的女伴看上去那么养眼了,他已经将近五十岁的年龄,脸上皱纹就像干裂的土地,奇怪的是头发倒是没秃,还显得异常浓密。脖子上带了条大金链子,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季游佳除了点菜的时候抬了头,其他时间基本在低头吃饭,连话也没有多说半句。倒是相亲对象显然对季游佳挺感兴趣的样子,一个劲儿的问她这里问她那里。 甚至抓起季游佳的手,细细的捏着:“我就喜欢季小姐这样文静的女孩子,有气质上档次。” “她文静?这位大爷你是没有看到过她骂街的样子吧?还上档次?A+CUP的胸如果上得了档次,那大爷你眼光也太差劲了。” 周迟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即自己被老男人抓住的手也被外力给分了开。 季游佳抬起头,又下意识的看向同周迟非坐在一起的小公主,果然是一脸不满的正在瞪着她,就快要喷出火来了。 “季小姐,这位是?”老男人有些不满周迟非叫他大爷,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仪。 “砸场子的。以前在我手下混的小弟……”季游佳看也没看老男人,又低下头继续吃着眼前的食物。 其实看到这位相亲对象的第一眼,她就没打算跟他有下一步的打算,之所以会留下来继续忍受着,不过是为了那些美食,所以现在周迟非来,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季小姐不是在报社工作吗?怎么还有小弟?”老男人还是紧追不舍。 “如果陪吃陪喝酒还陪睡算小弟的话,那我确实是。” 周迟非并没有反驳,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还顺手搂了季游佳的腰:“大姐,咱真的该减肥了,瞧这肚子上的肥肉。” 季游佳任其揉着自己的腰,只是一个劲的在吃吃吃。 老男人彻底被激怒,站起身就往外走去,声音整个餐厅都听得到:“这媒婆也太不靠谱了,竟然找了一个不知道被别人睡了多少次的破鞋给我。” 老男人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季游佳拦住,她抬着头,脸上难得化的淡妆因为是劣质化妆品已经有些晕染。 “你说谁破鞋?” 她语气平淡,并没有看出是愤怒还是什么别的,老男人看着眼前有些娇小的女人,不屑的说:“除了你还能有谁,臭婊、子……” “告诉你,老娘从来不是吃素的人。” 话音未落,季游佳手里的包就冲男人的脸打了过去,老男人没有反映过来,着着实实挨了这一下,同时头发由先前的卷翘浓密一秒钟变了秃顶。 而旁边一桌那个优雅的妇女正拿着叉子,突然一顶假发飘来,吓得直跳了起来。 整个餐厅笑成一团。 老男人挨了打不说,还丢了人,一瞬间伸出拳头就要揍上季游佳,却被周迟非抓住了手臂。 周迟非对着赶来的保安使了一个眼色,保安就把老男人拖了出去,迟来的大厅经理鞠躬对着周迟非道着歉,周迟非故作严肃的摆了摆手:“下次像这种男人,直接就不要接待了,拉低了我们酒店的素质。” 季游佳又重新坐回了餐桌,继续吃着刚才没有吃完的美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周迟非坐了过来,仍然一脸的无所谓,好像刚才闹了自己家饭店事的当事人不是季游佳一般,摇晃这酒杯看着季游佳狼吞虎咽。 “季小废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活像饿了多少天从古墓里爬出来一样。” 周迟非状似嫌弃的瘪嘴,右手却把侍卫拿来的一盘澳洲牛排端到季游佳的面前。 季游佳有些噎着,像喝水一样把红酒喝下去,“刚才某人还嫌弃我胖呢。给我要双筷子,我用不来这西洋玩意儿。” 说完这句话又接过牛排大吃了起来。 那个小公主等了半天不见周迟非回去,干脆也走了过来:“周哥哥,你在这里和这个姐姐干嘛呢?人家等的好着急,而且牛排放在那里好半天,都凉了啦。” 声音很嗲,颇像台湾那个胸大美丽的林志玲的声音,周迟非扬言很多次说以后找老婆就找这样的女人。 季游佳似乎是来了兴致,抬起头:“小美眉,看你的样子不过也就十六岁吧,胸可真是出奇的大……你的内衣哪里买的?显得胸好大喔。人家也要去那里买。” 小公主哪能听不出季游佳的话,气的一跺脚:“你……你真是个流氓。” 说完扭了身子走了。 季游佳无奈的耸了耸肩,对着周迟非说:“你这个女伴的战斗力太差了,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先被打败了,比起前几个,真的是差好多。不过,怎么这么巧你今天也在这里吃饭,据我所知你属蝙蝠的,不到晚上不出门。不会是景以歌把我相亲的事告诉你了吧?” 周迟非自然不会承认他花了多少钱才把这个事从顾怀信嘴里套出来,早知道去找好说话的顾小嫂子了。她肯定不会对如此可爱阳光的他这么狠心要价的。 他伸出两根指头,做了一个臭屁的pose:“没办法,哥的魅力太大,妹子们都主动约哥,这个妹子呢又恰好是我妈好朋友的孩子,我总得给老佛爷面子啊是不,就碰巧在这遇到你和你那秃顶大爷了。” 周迟非自然一边贫着一边又把头凑到季游佳耳边:“你把哥今晚的女伴气走了,还在我的餐厅闹事,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就容易写多,这是病,我得治啊。上一章重新 改了些,如果这章又不懂的地方可以回头看看,鞠躬抱歉拉,发现很多妹子还在看我的番外,我真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记得有个妹子说小季身上有风尘味,我承认,也许是生活逼得吧。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堕落,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等写完小季接下来想写小秘酥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我不会告诉你们其实是三万字还远远没够) 第74章 季游佳番外(2) 周家二少爷似乎是迷上了陪相亲这个游戏,每一次季游佳被安排了,这位吊儿郎当的大少爷准能拎着各种各样的美女在旁边闪现。像电视剧里不可或缺的背景一样,令人无法忽视。 这么听说过几次,倒是景以歌有些看不过去了,对着季游佳幸灾乐祸的说,“周迟非再这么换女人,这小子迟早得把A市所有的美女得罪个遍。至少为了那些美女好,你也得少相点亲。” 季游佳埋头吃着精致的茶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季游佳快过二十四岁生日的前几天,正是单宁回到A市的时候,他没有先去找景以歌,竟然先在季游佳单位宿舍楼下等了几次。 在报社工作,她对这位曾经的街头小混混变成大老板的戏码已经没有多少吃惊,杂志上采访的那些,哪一个不是白手起家的。但是单宁的眼眸中,显然有着太多情绪,他总是旁敲侧击的问季游佳,景以歌的老公顾怀信公司情况。对景以歌,却只字不提。 刚巧那几天周迟非这个二少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说要去美国找洋妞玩一圈,接着就没了人影。等到回来那一天,找到季游佳家里的时候,正巧看到单宁跟季游佳在楼下说完话走开。 周二少爷哀怨的眼神就这么直直的瞟了过来:“季肥婆,你家少爷我才走了没几天,你竟然就找了新欢~哎,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见过旧人哭~” 说着还做了一个拿衣袖擦眼泪的表情,小拇指翘起来,倒是颇有几分被抛弃的怨夫样子。 “这么能演怎么不去当演员,我看少爷您骨骼奇葩,眉宇之间隐隐显现出淫霸之气,不去演电视剧你都对不起你的长相!”季游佳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加多宝直接就扔了过来:“喏,消消你的火气,哀怨的小迟非。” 周迟非在季游佳爱扔东西的训练下,早就练就了一番好身手,他伸手在空中接过红罐凉茶,另一只手轻轻一掰把凉茶打开,喝了起来。 喝完还不往抬头对着季游佳眨了眨眼:“季肥婆,哥的动作帅气吧。看你眼睛都看直了。” 季游佳头也没回,无视周迟非的耍宝,继续在厨房忙活着,要是一直和这个少爷贫下去,他能贫一晚上,完全是个孩子的样子。季游佳曾经对着景以歌无奈的说过,但是景以歌却说,这位周家少爷,只在他们们哥们儿几个面前才这样。 最近突然从一向清闲的故事部调遣到民生部,忙的焦头乱额的跑新闻不说,还要被新来的领导耳提面命,晚饭常常都是九点以后才吃。 周迟非见季游佳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打开了电视调到娱乐频道,头头是道的点评着电视上的女明星,这个他见过,那个陪他吃过饭,一切熟稔的像在自己家一样。 季游佳将三菜一汤端了上来,正准备转头拿筷子,刚才还在沙发上大爷样一般的周迟非已经拿好了餐具坐在了餐桌前,夹着菜吃了起来。 “虽然这个非常的不怎么地,但是看在你因为爷回来准备的这么丰盛,我就勉为其难都吃了吧。” 周迟非吃饭非常挑剔的,本来就是周家宠着的小少爷,从小是吃过不少美食佳肴的,嘴也是这样被养叼了起来。季游佳的手艺并不算很好,与景以歌比起来差了许多,周迟非曾经在顾怀信面前不怕死的说,顾小嫂子做的饭实在是不敢恭维。可是她第一次给周迟非做饭时,他嘴里别扭的说着没有比这个饭菜更难吃的,简直会毒死人,一边又全部吃了个干净。 口是心非,别扭至极,喜欢胸大腚大的妞儿这种事从来都挂在嘴边,却生得个俊俏阳光男孩的样子,却没有一点违和感,他站在你面前,就好像这样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性子一样让你觉得舒服。 看着狼吞虎咽的周迟非,季游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因为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日,自己又在生日前两个月又是暗示又是明示的想要块德国巧克力,结果明显是被他忘到了爪哇国。 就算忘了礼物,本来还想着好歹这位大少爷记得生日来找她,自己还特意去超市买了食材做了丰盛的一餐,大夏天在没有空调的没有抽油烟机宿舍,出一身汗不说,还被他说这里盐放多了,越想越气愤,干脆拿着筷子敲了敲桌脚,站起身就走向洗手间:“你最好把这些都给老娘吃完,然后把碗洗了,出门右转不送。” 正是仲夏时节,太阳能里的水被烧的滚烫,胡乱冲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嘴里咒骂着没良心的周迟非,今晚别想上她的床。 餐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电视也关上了,看来是老老实实的走人了,想到这里,季游佳竟然有点失落。 谁知刚走进卧室,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周迟非的头上带了一个大蝴蝶结,穿着可爱的睡衣,搔首弄姿的在她的床上对她可爱的挥了挥手示意季游佳过来。 “谁……谁给你出的这个生日惊喜的主意……你的意思是我的生日礼物……是绑着大蝴蝶结的你?” 季游佳明显被雷到了,可转眼又欣慰了起来,自己也算没白和周迟非纠缠这么久。而且这个男人绑着蝴蝶结,穿着可爱睡衣,竟然显得更俊俏了。 “本少爷自己想的。”他得意的看着眼前有些震惊的季游佳。 其实前一阵出国是假,准备礼物是真,可是怎么送出去却成了难题。咨询了几个哥们儿,还是顾怀信最够哥们儿,给了一个据说是用这个法子感动过顾小嫂子的惊喜。 季游佳咽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你先让我缓缓。” 他起身站起来,从旁边拿了礼物盒子递了过来,眼睛却四处游弋对不上季游佳的眸子:“喏喏,礼物不光是我,还有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就知道吃。季肥婆,我可是警告你,再胖下去我就不让你女上位了。” 华丽带着不自然,可是季游佳却觉得一阵甜蜜。接过那个和周迟非睡衣花纹一样的礼物盒,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开,却被周迟非拦腰抱了起来。 “嗌嗌,你着什么急,先让我把巧克力拆开……” 声音没了后续,只剩下了阵阵喘息。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季游佳揉了揉腰,把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最后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昨晚被周迟非特意要求穿上又被脱下的丝袜。 今天有正式采访,职业套装和丝袜都是必备的,可是翻箱倒柜的找来找去才发现只剩昨晚用来激、情的那一双了。 因为不想吵醒身后那个睡成大字型的周二少,她一只脚垫着地,弯着腰努力套到另一只脚的大腿上,正好这个时候,床头周迟非的手机响了起来。季游佳瞟了一眼,没打算接,可是手机却不依不饶的。弄得她心烦。 只得伸手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柔柔雅雅的声音:“周哥哥,今天我的生日宴会,你做我的舞伴好嘛?” 季游佳回头看了一眼周迟非,那丫睡的跟死猪一样连动弹都不动弹一下。 “小妹妹,你周哥哥现在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但是你的事情我会转达的。” 她没少结果周迟非的电话,周迟非也是不在意的,但是这一次这个女生表现的尤为平静。 “哦,那就先谢谢你了。” “没什么事情那我挂了。” 季游佳觉得有些奇怪,想挂了电话,那头却抢先出声:“你就是季游佳姐姐吧,早就听白阿姨听说过你的。我本来想有空去看看姐姐的,没想到这么巧今天被姐姐接了电话,正好,今天是我的十九岁生日,我本来只想和周哥哥吃一顿饭就算了的,但是周哥哥非要坚持,办晚宴,前几天还在德国给我买了巧克力。瞧我……说着说着又说多了,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你愿意赏脸前来吗?” 软言软语,比起来以前周迟非那些丫头片子都听着娇弱的样子,说起话来却像冷箭,每一下都是十环。 可季游佳与景以歌并不一样,她不是吃亏的人,“请问这个妹妹,你是什么罩杯,敢和我这么说话?你以为这是古代呢,周家小少爷三妻四妾,你委曲求全的做个妃呢。” “季游佳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出人意料的,手机那头的女孩仍然很淡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虽然是周家指定的儿媳妇,但是男人么,结婚前爱玩一点。在我没嫁给周哥哥以前,还要请你好好照顾他。” 没等她说完,季游佳就掐断了电话,继续套着丝袜,力度却越来越大,好不容易套到大腿,才发现上面部分已经脱丝,根本没法继续穿了。 “*。”懊恼的低吼一声,开始脱这丝袜,谁知道身后却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她愤怒的回头,把丝袜狠狠甩到周迟非身上:“让你玩什么丝袜诱、惑,赔我一打!!” 周迟非慵懒的躺在床上,声音还有些惺忪:“火气怎么这么大,到底是接了我哪位红颜知己的电话?季肥婆,你对我女伴嘴上交锋的战绩可是全胜呀全胜,别跟我丢脸,电话打回去战胜她!” 季游佳没有搭理他,干脆没有穿丝袜,套了职业套装向门外走去。 “这几天我有相亲,你不用再花冤枉钱从顾怀信那个奸商嘴里套消息了。我提前告诉你,你把钱给我吧。” “谁……谁说我从顾怀信那里套消息的……”周迟非坐了起来。 季游佳顿在了门口,回头,认真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这次不是去为了那点吃的了,周迟非,我二十四岁了,我要结婚了。” 虽然季游佳一向没心没肺,可是好心情多少还是被早上的电话弄乱。做采访的时候那个公司总裁百般刁难,还想吃豆腐,却被突然出现的单宁帮了一把解了围。 她万分感激的对单宁说要请他吃饭,却被单宁摆了摆手:“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就好,帮我把以歌叫出来,好嘛?” 正巧景以歌也打电话来说有事请她喝咖啡,就顺手推舟做了人情。 见一面又如何,都已经是旧人。 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周迟非竟然跟了来,还带了个外国女人,最后一口咬定单宁是她的新男朋友。景以歌被送回家,她却被周迟非锁在了车里。 “那个男人,就是你结婚对象?他有哥一半帅气一半有钱?还是比哥更贴心?季肥婆你一定是咖啡喝太多甜品吃太多,才会视力不好。” 周迟非仍然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多了几分苦涩。 “瞎对比什么呢,周二少,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以结婚为前提要求交往的,能跟你比么,你是姐的固定炮、友。脸蛋好身材好,当然活也不孬。” “那你还找他干什么?你想结婚,好啊,反正咱们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迟非说的轻松,好像在菜市场买菜这个菜两毛钱一斤买下一样容易。 季游佳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景以歌这种大家闺秀的孩子都被婆婆嫌弃成那个样子,她可不敢想象,自己嫁过去会是什么样。 她像没事人一样又黏在了周迟非身上,嘴巴在周迟非最敏感的耳垂呵气:“想得美,我还没玩够呢,哪能一棵树上吊死,等姐多尝几个男人,出一本书就叫《世界是被我睡过的》,再决定嫁给哪个吧。周二少,你有没有试过在车里……” 话没说完,周迟非已经化被动为主动,扑了过来。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结局,不如放纵自己,在一切还没有毁灭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计划三章结束小季,结果果然又超了。囧,下一章大概就结束了小季的,小季妹子不会真的和周二少做一辈子炮友的 0 0.要求的三万字还差一半多,燃烧吧,小英俊!! 第75章 季游佳番外(完) 今年的雪来的不算早,一直到小年夜那一天,才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雪,景以歌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九个月那么大,走起路来总是老佛爷的样子,却一反平常温温柔柔的样子,喜欢起了热闹,坚持要顾怀信的几个哥们儿带着自己的女眷来顾家做客。顾怀信这个老婆奴竟然受不了景以歌的撒娇屁颠屁颠的答应了,还一一下了请帖。 作为景以歌身后坚贞不屈的女战士,未来孩子她亲干妈,季游佳肯定是被首先邀请了的,可是她又有些不想去。她对顾怀信这么一颇有些阴险狡诈的少爷是多少带了些抱怨的,当初为了追老婆把她送上了第一战场,那个噩梦一般的游乐园,她永远不想去第二次。 结果景以歌还没多折磨那丫几次,两个人欢欢喜喜和好了。气愤的她暗地对顾怀信使过几次绊子,比如以某女郎的口吻约顾怀信到XX宾馆XX房间,结果打开门竟然是周迟非那头猪。 偷鸡不成蚀把米,季游佳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她恨啊。 还有一层更深远的原因就是,周迟非突然开窍一样,对季游佳面对结婚问题躲闪的眼神后,接受了家里的相亲,天天忙的不知去向。 身边突然少了一个故作什么都知道的跟屁虫,然后在一个星期没见后突然在景以歌家见面,说不定身边还牵着那个电话里说接受周迟非有小老婆的女孩儿,正室和自己这个小三见面,这么尴尬的场面不如不去。 本来在手机里推脱说自己生病了不舒服不要去了,结果竟然是周二少穿着人模人样的小西装亲自到她宿舍楼下来接,并且一眼揭穿了她想要装病的嘴脸,没好气的把她塞到了车里。 周迟非穿着一套黑色定制西装,剪裁得体,没有正规西装的庄重,多了几分周迟非特有的味道,脖子上还挂着柯南样子的红色小领结。 见季游佳一个劲偷偷瞄着自己,周迟非的脸色慢慢好转起来,“嗌嗌,季肥婆,是不是本少爷帅的你睁不开眼,要不怎么光知道看我,自己的假睫毛都没黏好。” 季游佳狠狠瞪了他一眼,拿出小镜子准备整整睫毛,才发现她根本就没带假睫毛。干脆伸手就扭上周迟非的手臂:“眼睛瞎成这个样都不戴个眼睛,戴上眼睛不更像柯南了。今晚又不是什么COSPLAY,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破案吗?大侦探?” 周迟非故意咳嗽了一声,坐的异常端正的摆弄着方向盘:“你没听顾小嫂子说吗?今天晚上要庄重一点来。经过上一次,顾小嫂子迷上了斯诺克,说玩这个的都要穿正装,然后顾怀信就在请帖上特意标注了,你没看吗?” “庄重一点?斯诺克?正装?”季游佳下意识重复着周迟非的话,突然想到一周前,他们打的那个赌。 一周前大院□不知来了什么兴致,浩浩荡荡杀到了高档会所,在台球厅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厮杀,女生组以季游佳打遍天下无敌手赢了不少毛爷爷,而男生那边我们单纯无害的小迟非被几个老奸巨猾的哥哥打的个落花流水。 季游佳一边数着钱,一边鄙夷的耻笑作为自己男伴的周迟非丢了人,周家二少爷一怒之下不顾性别的差异,卷起袖子就要和季游佳来一局,并说如果赢了,可以答应季游佳一个什么都可以的愿望。 季游佳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拿过台球杆就跟周迟非打了起来。 想她从小就在地上戳玻璃球子,初中上课拿铅笔戳橡皮玩,进入社会这台球自然是水到渠成无师自通,虽然动作并不怎么好看也不性感,可每次都能碰了运气戳进洞。 第一局,周迟非可能还沉浸在前几轮全败的情绪中没有调整过来,大比分输给了瞎打一通的季游佳。 季游佳学着电视上的广告,拿着球杆耸了耸肩:“有了周少爷做对比,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球技,SO EASY~” 周迟非什么都没说,气的脸颊一鼓一鼓的摆好台球,结果自然又是大比分输掉了第二局。三局两胜,季游佳毫无争议的赢了。 但是那个赢来的愿望却一直没有用。 想到这里,季游佳抬了抬头,对着旁边的周迟非谄媚的笑着,手还在周迟非平整的西装上来回划着:“周哥哥,你还欠人家一个愿望呢,记得没有啦?现在你陪人家上那边那家男士衣服店好嘛?人家突然想给你买一件新衣服呢。” 话音刚落,季游佳就明显感觉到周迟非的颤抖:“你休想,季肥婆我知道你肚子里没装什么好东西,都是幺蛾子!这个愿望可以缓一缓……” “缓一缓……”季游佳突然严肃了起来,正眼瞧都没瞧周迟非,拿出手机:“我突然想起来我今晚好像还有一个相亲来着,如果我的好闺蜜景大妈知道我是这个原因不能出席的话,肯定会谅解我的。” “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本少爷今晚有空吗?要知道本少爷今天晚上也是佳人有约的!还记得上次那个洋妞儿艾维斯吗?听说今晚顾小嫂子请客说什么都要跟着来,那是一哭二闹就差上吊了……” 周迟非傲娇的脸上有一丝不安,可还是仰着脸。 季游佳仍然按着手机键:“OK,那敢情好,你去找你的洋妞大战三百回合,我去相亲好了,两不耽误嘛……” 季游佳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完,车已经成功停在了季游佳刚刚指的衣服店门口,周迟非一脸无奈给季游佳解开安全带,嘴上仍然不肯承认:“本少爷是不想让顾小嫂子因为我们两个好朋友都没到而伤心,才会答应你……” 季游佳和周迟非不出意外的最后一个到了顾家,顾怀信在X镇找了一处别墅区,让景以歌心中那个想要一直自己装修房子的梦想得到了完美的实现。 小桥流水人家,院子里还特意腾了一块地种菜。 他们两个推开栅栏门进去的时候,季游佳嘴上还在为景以歌这种田园淳朴装修品味暗暗吐槽着,整个屋子的目光就已经全部聚集在了周迟非身上。 他上身穿了正统的西装,□不知道为什么围了厚厚的毛毯子。样子看上去非常滑稽。 屋子被顾怀信弄得异常温暖,见客人进来,保姆主动迎了过来把客人的外衣拿过来挂好,可是周迟非却拽着毯子,说什么也不脱衣服,管家也没有办法,回头看着自己的主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看着季游佳得意的样子,沈忱一眼就明白估计是这个季小祖宗出了什么幺蛾子,放下手里的酒杯跑过去就掀周迟非的毯子。 周迟非左闪右躲好不容易避到了墙边,孰料正好被身后的顾怀信抓到个正着,一把把毯子给掀开。 于是,出现了一个上半身身穿正装打着领结的周小绅士,下半身却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子的周二货。 全场笑成了一片。 周迟非只得无奈的瞪着在旁边笑的尤其欢的季游佳,她的脸不知道是因为这室内过高的温度而发红,还是笑的太过激烈,不算消瘦类型的季游佳脸蛋粉红成少女漫画的样子。 这一瞬间,他倒是觉得有些为博佳人一笑的感觉。 闹也闹够了,周迟非把衣服换了回来,就跟沈忱讨伐刚才拽毯子的罪去了。季游佳向躺在贵妃榻上的老佛爷景以歌走了过去。 景以歌还特意在这个别墅设计了壁炉,炉火很旺,烧的她脸上红彤彤的。虽然整个人胖了一圈,可是一向瘦弱的她从背影看还像一个微微有些胖的女孩。 季游佳顺手拿了桌上的甜品吃了起来,一挤景以歌的屁股坐在了贵妃榻一角。见自己老婆大人被挤,顾怀信担心的像什么似的瞪了季游佳一眼,季游佳狠狠的回瞪回去。 景以歌笑了笑,示意顾怀信走开,顾怀信不情愿的哼唧了一声走了。 季游佳对着顾怀信做了一个鬼脸,回了头对着景以歌说:“我说景贵妇,你这新家太*了,资本主义熏陶了你社会主义的脑袋,你的思想绝对是要出问题的。竟然还主张办这么一宴会来,说说,都请了哪些和你一样的贵妇啊。” 景以歌温和的笑了笑:“游佳,周迟非未婚妻的事,你听说了?” 季游佳像没有听见一样,指了指旁边的甜品:“景贵妇你偏心,没有我最爱的!!” “游佳,周迟非跟顾怀信的情况不一样,他妈妈知道是你以后,很开心。她从小就很喜欢你,你不能因为我……” “那至少那货也要求婚的,尼玛不能上次开个玩笑我就嫁了。” 季游佳没等景以歌说完,直接站了起来:“周二少那个二货又自不量力跟他们几个戳台球,我过去讽刺讽刺他。” 景以歌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正好侧目过来的顾怀信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季游佳走到台球桌前,抢了沈忱的球杆就要和周迟非玩起来,可是周迟非却迟迟不肯开球,季游佳是急性子,就要着急起来,周少爷发话了。 “季肥婆,如果今天我赢了你,那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本少爷今天要雪耻!” 季游佳看见满脸自信的周迟非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自己打球也主要靠运气,万一这运气不好…… 见季游佳迟疑,周迟非把眼睛往天花板一瞥:“我就知道她不敢,上次是因为我让她,不想让她丢了面子才故意输的,这下你们信了吧。” “哼,谁让谁啊。”季游佳一拍球台,“打就打,如果你输了明白就穿着那个我专程买给你的裤衩子上班。” 台球打了起来,几个看热闹的都围了过来。景以歌挺着大肚子仍然躺在贵妃榻上,顾怀信在旁边给她剥着橘子。 第一局,季游佳手气极好,可是周迟非竟然也不错,全没了前几次乱了阵脚的样子,不过好在是季游佳小比分赢了下来。 第二局,周迟非似乎是找到了自信,快速利落的把这一局赢了回来。季游佳有些心慌了。 第三局,她着急了一些,虽然开始领先,却被周迟非一分一分赶了回来。最后,周迟非小比分获胜,是第一局季游佳赢时一模一样的分数。 季游佳有些难以置信,这跟一周前被自己打的落花流水的周迟非仿佛不是一个人一般。 “我不信,不信,咱俩再来一局!!”她有点着急了。 可是周迟非明显不准备给她第二次机会,他正了正因为打球有些歪的领结,嘴角向一边撇去:“季肥婆,上次我说重来,你给我机会了吗?” “OK,愿赌服输。”季游佳无奈放下了球杆:“说愿望吧。” “你嫁给我。” 这四个字刚刚出来,“嘭”的一声天花板掉下了很多彩带,姚可凝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束花,硬塞到季游佳手里。 紧接着,卧室的门敞开,季妈妈和周迟非的父母从里面走了出来。 季妈妈的眼圈都红了,却满脸幸福的模样。周迟非的母亲那个不老的美人也是一脸满意的样子。 “妈?你怎么在这?” 季妈妈站在季游佳左侧,“游佳,周迟非这孩子一周前就来咱家提亲了。他妈妈从小就喜欢你,我相信他会对你好的。” 周母也在旁边添油加醋:“游佳,你怎么不早说你是迟非女朋友呢,要不是迟非上周把算命先生给你们合的八字拿来,阿姨差点就要给他安排别人了,你们俩的八字啊,是天作之合。” 果然,迷信的周母是被周迟非不知道从哪找的八字忽悠了。 被算计了,这几个字深深围绕在季游佳脑海中。 周迟非一身黑色的西装,季游佳穿的则是前几日周迟非送给她的黑色小礼服,这么看来竟然有些情侣装的意味。再加上花束。 季游佳咽了一口空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向景以歌看去,却被周迟非拽了手,他单膝跪了下来。 “季游佳,你愿意嫁给你这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青梅竹马吗?” 眼前的男人眉宇清秀,时时刻刻不忘臭屁,但是他的语气异常真诚,眼睛似乎也有些许的湿润。 周围的人群开始起哄,从嫁给他到亲一个,最后甚至有些要往睡一个再生一个发展的趋势。 在局面失控前,季游佳憋着气点了点头,接着,周迟非就吻了过来。 季游佳的身上喷了很多彩带和喷雾,干脆借了景以歌的衣服在外屋换着。 周迟非在外面笑的十分好爽,说要好好嘉奖狗头军师顾怀信,顾怀信只是低头剥着橘子,剥好后又亲自给景以歌送到嘴里。 “不用这么感激,只要你答应的给我的支票一分钱不少就好了,我儿子的教育基金完全靠你了,周二少。” 周迟非被狠狠讹了一笔,但是心情却好的出奇,乐呵呵点头答应的,谁知道姚可凝突然跑了过来。 “不好了,周少爷,季佳说要我陪她去以歌房间拿衣服,结果拿了你的车钥匙就跑了。只留了一个纸条,说什么婚订就订了,结婚等她心情好了再说吧。” 周迟非愣在了原地,景以歌却噗哧笑了出来。 她就知道,以季游佳的性格,这么容易让周迟非得逞那是不可能的,欢喜冤家,总要多折磨对方几次,才能心甘情愿啊。 作者有话要说:给等待的妹子道歉,英俊昨天来了大姨妈(因为内分泌失调半年没有正常来了),是最痛苦的一次,疼的晕了过去,又想吐肚子还疼,出了一身的汗,就在床上躺了一天,以为今天会没事的,结果直接在公司厕所里吐完就晕过去了,然后我就在公司出名了,因为大姨妈疼晕的我一定是一个人,而且全公司男性都知道了。不过好在醒来没事了,把字码完了,害怕你们着急,大概就小季的结束了,欢喜冤家么,嘿嘿,不虐。接下来不出意外是小秘酥,出了意外就是生宝宝。希望妹子不要因为昨天没回复留言没更就怪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76章 番外哦 景以歌怀胎十月的时候,正好赶在了冬天,没有夏天炎日还不能开空调的苦闷,肚子上多了一层,仿佛也更暖和了一些。 但是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她却愈发焦躁了起来。因为怀了宝宝,又是投胎,小心谨慎的她总是躲开顾怀信若有似无的靠近。 万一在这种时候因为那种说不出口的事情把肚子里的宝宝弄坏了,就算去医院,也是不好意思张口的,更何况,景以歌的脸皮比什么都薄。 还有一方面就是景以歌的腿半夜总是要抽上一抽,她害怕自己半夜的折腾会把最近因为城镇建设加班加点的顾怀信更加睡不好,于是五个月的时候,就主动要求分开了房。 可是顾怀信也是一个有需求的男人,已经快十个月了,他会不会受不了。而且景以歌最近明显感觉到,顾怀信面对她的时候,神色有些紧张,有了酒局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沾染了一些香水的味道。 再加上季游佳来看她的时候,总是有的没的说哪个哪个官员又因为包养了小三出了事,谁家的小谁又睡了别的女人。 就算对自己的男人在放心,可也是难免有瞎想的时候。 女人都是这个样子,更何况景以歌还是一个矫情的女人。 顾怀信刚刚打来了电话,说是与周迟非几个哥们儿聚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想了想多半是没有女人去,所以才没有直接回家来接她去再加上自己挺着大肚子也难免不方便,干脆笑了笑婉言拒绝了。 外面下着雪,又看烦了那些电视剧,就套上了防辐射的背心打开电脑刷起了周二少那个论坛。 一个飘红了的帖子被置顶在最上方,她手一滑,点了进去。 1楼: 下面,给我几秒钟,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你的爱人是否已经三天没有碰过您了,你们已经许久没有在阳光下拥抱,在小雨中拥吻了。 你的爱人还会有任何心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你还是偷偷摸摸拿着手机躲在卫生间小声的合计。 你的爱人身上有了别的男人的剃须水味道,或者是你从来没有用过的香水牌子。 话就问到这里,恐怕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你就会暗自伤神了。 因为你在怀疑,你的他/她有了新的人。 还在为您的爱人夜不归宿而忧心忡忡吗?还在为您爱人的手机设置了密码不能打开检查通话记录短信而心生疑惑吗? 某报社专业人士特意开通防小三,打外遇的私家侦探社,全方位跟拍你的他/她,快来联系我吧,等着你们哦,亲。 *****************专业级狗仔为您诚信打造****************** 2楼: 已经大致才出楼主本尊是谁,所以是你家那个谁出轨了吗?还是因为那个未婚妻妹妹把你惹毛了,拿着一张怀孕化验单扔给你,然后楼主怒砸自己家,决定不跟他说话。 最后他今晚叫了几个好哥哥出去喝闷酒? 经过几天的细致观察,我终于理顺了这件事。 *****************专业级八卦主为抢沙发而生***************** 3楼: 最近一直在拍家庭伦理电视剧,竟然让我扮演小三,嘤嘤嘤,我被很多人骂了啦。 上次出门逛街还被卖菜的大妈指着鼻子说,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妖精,我的菜不要卖给你。 2楼姐姐,你的八卦爆料真真是新鲜至极啊,快给我仔细说说啊,那个叫什么何婷婷的怀孕了吗? *****************专业级小演员痛恨小三五十年****************** 一开始还以为是黑客黑了周迟非的论坛,竟然在这里打起了广告,可是仔细看下来,楼下这几个人的马甲非常好扒皮嘛,绝对是季游佳跟周迟非,又出现了什么事情。 今晚估计是男人多没在,跟她们讨论一下第三者的问题,听上去倒也是蛮不错的。 想到这里,景以歌往前侧了侧身子,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4楼: 既然楼主这么有自信斗得过小三,当得了侦探,那总是要说说经验的,我们才好相信你,是不是。 *****************论坛最优雅最知性的孕妇***************** 回了帖子,刷新了半天没见继续回复,景以歌移动了鼠标,想继续看另一个帖子,结果一个私信就传了过来。 “景大妈,你还记得周迟非那个特别淡定的小贱、人前未婚妻吗?前几天竟然找我公司来了,告诉我她怀了周迟非的孩子,一把把化验单就扔在我办公桌上了。当然我不是什么傻子,不管化验单是真是假,但是我问周迟非的时候,那丫竟然敢给我迟疑了!!!我不就是托了他的关系在报社上班么,我就不信凭自己我找不出一个发家致富的方法!!等我有钱了,我包养上十个周迟非这样的小白脸!!” 那个所谓的周迟非的未婚妻,景以歌也是有些印象的,好像叫什么何婷婷的,也是个从小在蜜罐子长大的女孩子,可也许同样是在大家庭长大,孩子又不止她一个,虽然天生一张娃娃脸,但是心机却是绝对有着不少的。 她是周迟非出国前就定下的,说是男孩子心野,害怕出国留学在外面找个洋妞结婚就不回家了,干脆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把周迟非绑住。 如果周迟非不答应家人的意见,就不准出国,于是周二少为了外国的美景,不,主要是女人,毅然含泪的答应了。 后来周迟非回国就和季游佳纠缠上了,周家对周迟非一向宠溺,听说是小门户的孩子,倒也没多说什么,任由他,心想着也许周迟非玩够了,迟早还是会和订了亲的女孩子结婚。 那个未婚妻也是大方的很,极像豪门大太太作风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周迟非为了季游佳,特意跟自己的父母要求退了先前的亲事,并请来了周易大师,对他和季游佳结婚的八字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如果不结婚,周家的运势就会毁在这里一样。 于是亲事是退了,可那个前未婚妻怎么会甘心,嘴上说着没关系,却处处找起了季游佳的麻烦,季游佳与她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的故事可以说上一千零一夜了。 看了私信,景以歌没有回,帖子继续盖了起来。 5楼: 楼主你跟前未婚妻女士的对战记录是三战三胜,第一次你以罩杯大小狠狠羞辱了我们刚刚成年的小美眉,第二次你用你男人精确的长短尺寸经验逼退了我们还很清纯的小美眉,第三次因为你男人的辅助技能家人的同意,获得了绝对性的胜利。 没想到前未婚妻女士还拿出了第四战,用子逼婚,先不说孩子是不是你男人的,但是你现在就慌了,可不像你的作风哦。 不要忘了我老板的大哥那件事,那个孩子难道我们老板夫人就没怀疑过是不是老板的呢,在这一点,虽然老板夫人矫情又爱多想,可是明显比你稳重的多嘛。 *****************专业级八卦手小蜜酥***************** 看了这一楼,景以歌突然有些不淡定了,仔细看了眼论坛在线人数,大概是四人,男人都不在,这才开始敲字。 6楼: 说到这里,说实话,我也怀疑过的。 而且最近我总觉得他对他哥的孩子好的过分,回家的时候给换尿布什么的,却开始爱躲着我了。 难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哎。 *****************不想承认孕妇真的很爱瞎想***************** 7楼: 真的假的?小嫂子,你这么一说我到是也有些这么觉得呢。 我哥最近超爱给小侄子换尿布,摘下来后还要诡异的笑一笑,嘴里说着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爱上尿不湿的味道?这太恐怖了。 谁把我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还给我。 P个S,最近在演的这个电视剧,就是丈夫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了…… *****************小明星真的是哥控***************** 8楼: 而且,他确实有一个星期没有拥抱我了。 因为害怕肚子里的宝宝,我们已经分房五个月了。最近回来身上总有不同的香水味道,他不会也在外面…… *****************越想越后怕的小孕妇***************** 9楼: 天下男人一个狗屎样,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要亲自杀过去,手刃了他们!! *****************关论坛关电脑求地址的暴怒楼主***************** 季游佳性子急,可不能让她真的过去,想到这里,景以歌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想要给季游佳打电话过去,谁知道卧室门却被推了开。 顾怀信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的位置,卧室只开了床头灯,看不清他的表情。 景以歌嘿嘿笑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怎么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怪吓人的。” “我没有出轨。” 顾怀信的声音有些紧张,动作也有些慌乱。像是害怕景以歌不相信一样。 “我说你出轨啊……我就是跟他们在论坛上开个玩笑。” 景以歌把身子依靠在落地窗前,心里却想着明明仔细检查过只有她们几个女人在线的,顾怀信怎么会看到。 而且刚才那些话,多半是出于不想让季游佳因为那张莫须有的怀孕化验单心烦而转移的话题,自己还是相信这个跟自己经历了不少事情的男人的。 “我们说好有什么就要说出来的。” 顾怀信像是不相信一样,走了过来,把景以歌的身子挪到自己怀里:“我只是觉得,自从怀孕,你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小家伙身上,不在意我了,才会经常和周迟非他们出去喝酒,但是我保证,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别的女人,那些香水味,可能是不小心在那些地方沾染的。你要是在意,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去了。” 景以歌没有说话,示意顾怀信继续说下去。 “关于小侄子尿布的事……我只是在学习,如果这个小东西出生了,你肯定只知道给他喂奶换尿布不理我了,我要在他霸占你之前,先把他霸占了。” 他的话有些颤抖,脸大发热,好像是在害羞:“以歌,你都半年不让我跟你睡在一起了,以至于我现在一靠近你,就忍不住……忍不住……” 景以歌也跟着脸红了起来,怀孕这么久自己不是没有想过的,她轻轻推开搂着自己的男人,扭了头忘情的亲吻了起来。 突然一阵刺痛从下腹传来,她哼了一声,顾怀信立马停了手。 景以歌慌乱的不知所措起来:“怀信,我……我好像是羊水破了……” 景以歌被推进产房的前几分钟,季游佳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在那头愤怒的叫着:“你现在在哪?顾怀信的床上吗?为什么明明已经删掉了帖子,周迟非为什么还是看到了帖子!!回来抱着我就说要一起制造优秀的下一代!!还说顾怀信此时也一定在抱着你在床上啃呢!!” 说到一半觉得这边声音不对劲,这才反映过来景以歌马上要被推进产房了。 季游佳愣了几秒,很快反映了过来:“景大妈,我想好了,我干儿子就叫顾不得好了,顾怀信怒憋十个月,结果最后几天没忍住,顾不得自己的儿子怒亲景以歌,这个名字起的简直是太好了。” 顾怀信拿着手机放在景以歌耳边,听到这里,默默无语的关了手机。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我儿子叫顾不得?那你儿子必须要叫周二货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想看大战的,我可以掺杂在后面写啊,不想让你们失望。么么哒,我的新文,各种胎死腹中,我一定要加油!!大姨妈都战胜了,还有什么是英俊不能做到的。 第77章 小秘酥的番外 论小秘酥的吃法 姚可凝扭着妖娆的身子推开了顾怀信办公室的门,将大红色的精美请柬扔在顾怀信的红木办公桌上。 “顾总,我知道您不愿意去拿这红色炸弹,所以您尽职尽责的小秘书给你把这个捎过来了。还有一周,您的哥哥顾怀礼就要结婚了,请问您要送什么礼物,我好给您准备一下。” 请柬上面的一对璧人笑的甜蜜,女的微微侧着身子,男的主动亲了过去。是如此亲密的样子。 顾怀信低头瞟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心倒也没有预想之中的那么难受。早就想过她穿婚纱会很漂亮,真的见到照片,果然就像想象中的那样。 顾怀信把请柬拿到手里,细细的看了两遍,忽视姚可凝颇有些看好戏的语气,抬头反看向一直笑眯眯看着他的姚可凝:“那姚秘书你说送什么好呢?” “要我说,顾总家里珍藏的那两坛子山西陈醋真真是极好的,不如我把那个包装好,在封一个六位数的红包,一同送去得了。这新娘子肯定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摘了婚纱换新郎呢。” 姚可凝毫不惧怕顾怀信摆明是为难她的问题,继续调戏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在他手下干了将近一年,一向看人精准的姚可凝已经把自己的大BOSS摸的透彻,也知道顾怀信是把自己当了朋友看待,才会把有些不能说事情像她倾诉。 “好吧,这个问题我不该为难你,我自己想吧。” 顾怀信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却是苦笑着的。他把桌上刚刚批好的文件递了过去:“可凝,今天晚上宴宾楼迎客,打扮的好看点,拿不下来这个项目,连同你刚才的事一起治你的罪。” 姚可凝与季游佳和景以歌不同,她的家世虽不能和几位公子比较比较,但也算是个小豪门了,从小衣食不缺,受着最好的教育,以及完整的没有勾心斗角的家庭。 她的父亲靠着改革开放之前就做着生意,赶上好光景后爆发了一笔,成了名副其实的暴发户。但是上流社会对暴发户是不接受的,于是姚爸爸的贵族梦孤注一掷在他的独生女儿姚可凝身上,女儿是不能继承家业的,不如找个大人家嫁过去,自己的企业也便有了主。 于是姚可凝在美国读完工商管理硕士回来,便被姚爸爸送到了顾怀信的办公室,说是跟这位在商业颇有成就的顾家二少多学学经营之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姚可凝对自己父亲打的这点小伎俩一清二楚,可还是将计就计答应了下来。 待在顾怀信身边当秘书,倒是真的锻炼了自己的商业实战能力,将来自己继承家业也可以撑起来,更何况还能免去接二连三相亲的烦恼。 姚可凝随了她妈妈的长相,双眼秋波闪,酥胸玉兔颠,两腮飞红霞,留了一头长而飘逸的波浪卷发,脸型是时下女人们做整容手术才有点瓜子巴掌脸,水水的红唇性感而妖媚;即使不化妆,一双丹凤眼就像勾着魂一样让人迷失。姚可凝喜欢性感的打扮,衣服经常是低胸的,裙子基本没有大腿以下的,任何人看来,她都像顾怀信公司里被包养的什么都不会做的娇艳小秘书。 可是顾怀信留下她的原因偏偏就在于她的能力,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观点独到,看东西也是一眼就中,做业务手到擒来。更重要的,姚可凝根本就不喜欢他。 整个公司都在传,姚可凝将来会是董事长夫人,因为顾怀信在公司里对谁都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唯独对姚可凝,偶尔会笑一笑。 姚可凝对这种言论往往只是一笑而过,从不解释。顾怀信利用她挡了公司里的桃花,还可以签那些老色鬼的合同,这一招,将来自己主持自己公司的时候,倒是也可熟练运用了。 晚上姚可凝早早到了酒店,安排了包间,又特意选了菜。 顾怀信交给他的文件里夹着晚上要请的人的名单,几个A市土地管理局干部,八成是顾怀信下一步房产计划实施前的最大阻碍了。 那些名字之前招待过几次,一个个色迷迷啤酒肚,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早就摸透,签合同多半是自己多灌点酒就可以拿下的。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倒是惹得姚可凝眼前一亮,陈景天,A市最被看好的市长助理,几乎很少出席这种应酬活动,但另一面他是顾怀信的好哥们儿,这次回来多半也是顾怀信的面子。 偏偏不知道,这位市长助理大人,喜欢吃什么,选菜的时候,也就有了些犯难。 在包间里指着菜单犹豫着,旁边的服务员开始推荐了:“姚小姐如果招待男人呢,肯定是职位高的,他们每天花天酒地的,肯定都有些X虚,不如最后这几道菜可以点一些羊肉啊驴肉的,补一补。” 姚可凝听到这来了兴趣,两只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小服务员:“也是,这个男人啊,不爱出应酬八成是害怕被送到洗浴中心后发现自己不行太丢人吧。有什么羊鞭之类的吗,就点这个……” 话还没说完,包间门口的衣架发出“咣当”一声,姚可凝这才回头,发现原来包间门没关,一个男人刚脱掉西装挂衣服却把衣架碰倒了。 顾怀信就够高的了,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比顾怀信还要高,颀长的身子,利落的碎发,以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姚可凝的脑袋高速转动起来,先示意服务员出去,然后转身主动把挂衣架扶起来,对着眼前的男人媚笑着:“陈助理来的有些早啊,我们顾总还没到呢。” 出乎意料的,陈景天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一样,干脆无视的走过去,重新把外衣挂好,顺便把刚刚姚可凝摸过的地方用手指弹了弹。 姚可凝一口气憋在心里,脸上却仍然是明艳的微笑,给陈景天倒着茶:“刚刚还在为陈助理喜欢吃什么发愁呢,万一点错了顾总可是要扣我工资的,正好您来了,就帮帮我吧。” 吴侬软语,夹杂着些许撒娇的味道。一双手轻轻搭在陈景天肩膀上,若有似无的触碰着。 要是平时那些人,恐怕早就受不了答应了下来,可是陈景天仍然像没听到一样,低头喝着茶。 姚可凝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正在这时,顾怀信带着几位领导走了进来。 人都来齐了,菜也上的差不多,后面的几个男人姚可凝都很熟悉,干脆放弃了陈景天开始攻克他们。 毕竟陈景天是顾怀信的哥们,签合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陈景天来了完全就不是喝酒吃肉的样子,一直在角落里喝茶,面无表情,偶尔和坐在身旁的顾怀信低语几句。比旁边的扑克脸顾怀信还要面无表情,因为顾怀信面对姚可凝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些情绪波动的,没想到这个男人,果真是干领导的,沉稳啊。 姚可凝心里嘀咕着,手上还不忘给领导们敬着酒,酒过半巡,旁边的啤酒肚男人的手也就不老实了起来,姚可凝在他即将摸上大腿的那一刻,故作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把白酒都淋在了男人的裤腿上。 “啊,真对不起了程哥,我喝的有点多……您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跟我们顾总签合同 吧,如果真的这样,那我的工作恐怕都……”姚可凝可怜的眨着眼睛,对着眼前的男人。 她在顾怀信公司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应酬,不是公关做的如何,而是不露声色的利用女人的优势来保护自己。 男人看着美人儿眼圈都泛红了,自然不会怪罪,拿着纸巾擦拭着,嘴上说着:“放心,放心,合同一定会签,一定会签。” 事情做到这里,多半就成功了,接下来就是顾怀信带着几位大爷去高档会所的事情,而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老练的扶着脑袋走出了包间站在酒店门口打车,里面的事情交给顾怀信就可以了。 入秋的天气夜晚已经有了凉意,她穿了贴身的短裙更是觉得越来越冷,却怎么也打不到车,正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车驶了过来。 车窗摇下,车里坐着的人竟然是陈景天。 姚可凝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还真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好男人,没想到还不是追着自己出来要送自己回家。方式略微高明一些,左不过还是个男人。 她把耷拉在前面的长发用手扶到脑后,风情万种的对着陈景天说:“陈助理是打算送我回家,然后上楼坐坐吗?” 陈景天没有看她,只是伸手指了指酒店门口穿着旗袍迎宾的女服务员:“在我看来,你还没有她漂亮。” 话音刚落,他便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留下独自在风中凌乱的小秘酥姚可凝。 第二天姚可凝上班,显然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顾怀信把她叫进办公室的时候,她还趴在办公桌上补觉。 顾怀信正蹙着眉头看着文件,看到姚可凝进来,嘴角仿佛有了笑意:“姚秘书,恐怕这个月你的业务补助拿不到了。” “什么?”姚可凝愤怒了。 业务补助其实说白了就是签合同拿的那些提成,她倒不是在意那点钱,她在意的是那一个又一个通过自己签下来证明自己能力的合同。补助拿不到,就意味着,昨晚合同没签成?怎么可能? 她难以置信的拿起文件,发现昨天答应签的领导都签了,唯独那个顾怀信的好哥们儿好基友陈景天的大名没有出现在上面。 顾怀信的笑意愈加浓烈起来:“可凝,我一直以为你是万人迷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你要知道,我这个朋友平时就连酒店门口的服务生都会觉得漂亮的……” 姚可凝的怒火值飙到了新高,她一把摔了合同,看着眼前的顾怀信狠狠的呛声:“顾怀信,我跟你打赌,一个月之内,拿下陈景天。我要让他狠狠摔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然后毫不留情的甩掉他!!” 说完摔门而去,高跟鞋“噔噔”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不绝。 顾怀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过去。 “你确定这么激怒她,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过?我的小秘书这次可真的是出离愤怒了。” 顾怀信的声音是调侃至极的:“不过你,终于决定把自己埋向婚姻的坟墓了?听说伯母给你介绍了很多犹如甜品一般的小女孩,听周迟非那小子说还有个姑娘号称是比芙蓉酥还要鲜美的女人,你都没见,倒是对我火爆的小秘书下手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心情不错,他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 “凤梨酥,芙蓉酥,小秘酥,如果必须在甜点里选择吃掉一个,那就最后一个甜而不腻的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肯定有妹子问我,小季那化验单还没解释清楚呢,放心,还差着字数呢,正好小秘酥这来了灵感,就先写了,后面那个化验单就算不单写也会写清楚哒。火爆小秘酥和冰山男也很有爱的,希望你们喜欢,么么哒。写到这里,我仿佛看到了快要完结的那一天,啊,就差不到一万只啦~ 第78章 小秘酥番外 论小秘酥的吃法 当姚可凝出现在公司的时候,整个公司的同事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他们的性感御姐姚秘书是不是吃错了药,没有性感的黑色镂空贴身裙,没有染得橘红色的波浪长卷发,没有十厘米的恨天高,更没有美艳诱人的烈焰红唇。 他们的姚秘书,穿着白衬衣,把袖子随意挽起一半,头发染回了黑色,扎了个清清爽爽的马尾,甚至还带了一个黑色的大蝴蝶结別在马尾处,高腰的红色裙子衬得她的腰更加纤细。脸上也没有浓妆,只是清爽的裸妆。 倒是有几分山楂树之恋里女主角的清纯样子,尤其是她对着门边座位的男助理低头浅浅一笑的时候。 顾怀信正巧从办公室拿了文件出来,看到自己的小秘书这个样子,也明显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只是轻轻把文件递了过去,“陈助理平时很忙,今天特意给我们腾出了一个小时,希望在这一个小时里,你这个造型可以拿下合同。” 姚可凝自信满满的接过合同,“顾总,我要拿下的不止是合同,还有那个铁板脸。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扭着身子向外走去,顾怀信在身后好心的说了一句:“那个……姚秘书,既然走这个清纯路线了,还是把走路姿势稍稍改变一下的好。” 商场如战场,姚可凝在顾怀信这个奸诈的资本主义家的熏陶下,已经练就了不少本事,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在怎么生气,也是一副笑眯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陈景天让她破功了,甚至对自己认为已经可以出师挑起自家企业的大梁的时候,产生了对自己的不自信。 姚可凝以为对陈景天的沉默会不在乎的,可是那席话,还是惹得她整个人的战斗值飙升到最高。 想她姚可凝的魅力,从来没有一个人是不屑一顾的。就算是在审美不同的国外,她的追求者也是趋之若鹜。可是这陈景天竟然无动于衷,还说服务员都比她漂亮的话。 他一定是审美有问题吧。 孙子兵法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为了拿下这个合同,姚可凝专门请了半天假,研究网上杂志上所有关于A市市长助理陈景天的所有资料。 但是很显然,陈家对这个独子的保护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除了有他简单笼统的介绍外,连照片都是模糊的像打了马赛克。 姚可凝只得亲自打听,通过自己母亲在几个贵妇圈子的消息,好歹是知道了一些。 陈家也是传统的军官后代,但是比起顾怀信家还要传统,可能是一直觉得商人重利轻别离,于是一概不允许家人涉及商业方面。 陈景天从小就表现的像个大人一样沉稳,甚至在商业方面也曾展示过出色的管理能力,曾经与顾怀信合伙过什么项目,可是最终他还是老老实实走了他父亲的老路,从政。 可是这些除了能够说明陈景天是一个老古板扑克脸以外,根本没什么收获。 更别提可以小小八卦一下的比如初恋长什么样,喜欢什么类型女人的关键问题了。姚可凝只觉得一阵无力,难不成真要自己各种造型尝试一下然后看看他到底对哪一个眼前一亮? 姚可凝正郁闷的时候,顾怀信的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陈助理一向不怎么看电影,但是山楂树之恋那部电影,他看了两遍。 于是就催生了我们的小秘书特意染黑了头发,换了造型,震惊整个办公室的事情。 姚可凝杀到陈景天办公室的时候,正巧赶上竞争对手公司的秘书叶小雯同样来送文件,她平时就与姚可凝在商场上有过纠结,而且人们往往也爱拿他们两个做比较。 叶小雯是真正被老板包养的小秘书,颇有几分姿色,穿了一身开衩很大的短款修身裙,竟然与姚可凝前几天应酬时穿的一模一样,可是跟姚可凝不食人间烟火的明艳比起来,就显得多了些许俗气。 陈景天还在为民房拆迁的事情开会,等到开完会出来,姚可凝与小雯就这么一左一右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互相看不上眼。 姚可凝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情妇这个职业,因为自己长了一张情妇脸,到处被误会。小雯一开始没有认出姚可凝,直到姚可凝坐下才发现竟然是她。 鼻子一哼白眼一翻:“哟,再怎么打扮成黄花大闺女还是那股子风骚味。” 姚可凝正眼都没有瞧过去,只是端坐在沙发上,整理一会要陈述的文件,语调很平滑:“是啊,看来你对自己的评价很到位嘛。” 一句话就把平时养尊处优的小雯气的够呛,正想回击,陈景天走了进来,他看也没看沙发上犹如山楂树之恋一般纯洁的姚可凝,对着小雯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进去,小雯得意的瞟了姚可凝一眼,妖娆的走了进去。 姚可凝为了显得清纯,刚刚修剪掉的长指甲狠狠的扣在真皮沙发上,恨不得给他立马扣出一个洞来。 不出一会叶小雯就走了出来,表情不是特别好,但在姚可凝面前仍然一副我赢了你的样子,脸扬的只看见两个大鼻孔。 陈景天也跟着走出来,看着小雯的背影,又扭头看向姚可凝:“姚小姐,她今天的裙子很好看,你说是吗?” 打击,赤、裸裸的打击。 姚可凝本来迈着小碎步,听到这走进陈景天办公室的脚步一颤,但还是努力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姚可凝,你要淡定。 她把文件摊开,摆在陈景天桌前,陈景天两只手撑在桌子上,终于是正眼看向了她。 “陈助理,这份合同对土地的征用,都是合法的,并且与当地居民沟通好拆迁才上报的。关于价钱方面,我们给出的也是最合理的价格,不知道陈助理是对哪一方面不满意呢?” 姚可凝的声音就在左耳朵,近的好像只要一侧身就可以亲吻到一般,陈景天屏一口气,没有看合同,反而把目光一直放在姚可凝身上。 她语调沉稳,口气也是公事公办,落落大方,全然没了那天应酬的风情万种。多了几丝认真的样子,倒是可爱的想要一口吞到肚子里。 小秘酥,果然比任何甜品都来的可口,甜而不腻,还可以是百搭型的。 “我看过了,合同没有问题。”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一个机器人,一个声音有着磁性的英俊机器人。 “没有问题那陈助理为什么会不同意呢,当然,我相信这不是陈助理的问题,一定是我们公司哪里没有做好,还要请您明示才是。” 姚可凝往后退了几步等待着陈景天的回答,突然看到旁边茶几上还有小雯刚才没喝完的茶杯,茶杯上一个浓浓的红嘴唇印,再想到小雯得意着扬长而去的样子,没有忍住开了口。 “陈助理,既然您不愿意说我们的问题,那我再冒昧问一句,叶小雯女士的合同您签了没有?” 陈景天听到这个名字,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淡定的开口:“她的裙子很好看,不是吗?” 姚可凝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顾怀信不是说这个男人看了两遍山楂树之恋吗?难道不是喜欢这清纯的犹如初恋的女人?竟然夸她的裙子好看? 可是同样一件裙子,怎么叶小雯穿着就好看,自己穿的时候就没有服务员好看了。 陈景天绝对是眼瘸!!绝对!! 姚可凝干脆也不端着了,装淑女很费体力的,她重新走回陈景天的身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眼神魅惑,声音性感至极:“陈景天,我得纠正纠正你这变了形了审美观了。” 说完,便主动吻了上去。 这不是她的初吻,姚可凝在国外交过几个外国男朋友,床虽然没有上,可这吻也是接过不少的,技术不算纯熟,可是要勾引一个男人,足够了。 可是陈景天竟然像没有反映一样,任由姚可凝吻着,却没有任何主动的回应,姚可凝就差在心里呐喊这位大哥你不会喜欢的其实是我们顾总吧。所以才相爱相杀波及到我这个可怜的秘书上来。 一吻结束,姚可凝怒目注视着陈景天,谁知他只是轻轻抹了一下嘴角,做出了最后的评价:“淡而无味。” 没有涂口红唇蜜当然没味了,姚可凝真想把文件拿起来狠狠抽在他脸上,但是她的控制力及时拉回了她,他只是拎着提包愤愤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扔了一句狠话:“陈景天,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往后的日子,姚可凝简直是一天一身造型,往陈景天办公室天天报道,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合同一扔,端茶递水伺候着这个大爷。 坚持了将近两个星期,发本月工资的时候,姚可凝竟然发现那笔业务补助发了下来,这就意味着,那个合同签了?可是,天天往陈景天那去的她,根本没拿下来啊。 带着疑惑敲了顾怀信的门,正好顾怀信抱着手臂在屋里等着她,看她进来,把合同扔在她面前:“可凝,忘了告诉你,这合同那天你去他办公室回来后,景天就签了的。” “签了?他签了?” 姚可凝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但很快她又反映了过来,就连教养良好的她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我X他大爷,签了还让我天天上那大爷似的求着他?我还天天整一不同的造型伺候着?我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顾怀信想笑,但还是强忍住,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以为你知道他签了的,看你天天换造型,我还以为你成功把他收入后宫找他恋爱去了……” “别说了。”姚可凝摆了摆手,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桌子上的合同:“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一章,我们可以按下完结的按钮了?宝贝儿们同意吗?啊,今天太热了,我出去采访的时候。无论是站还是坐尼玛都是汗啊,妹子们注意防暑啊。这个天气心情容易暴躁,多买点衣服好吃的心情就会好很多~~因为英俊网购的群纸到了!!新文有了思路了,准备写大宠小虐型,我是存稿呢还是裸奔呢。 第79章 论小秘酥的吃法 土地合同签了下来,公司就彻底忙了起来,姚可凝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直接把前几日撂下的狠话忘的个一干二净,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也被自己安慰过去,反正当日与顾怀信打的赌说如果没有追上就不要这次合作的提成了,不要就不要了吧。 还是那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 最后项目拿下来进入工程实施部分的时候,姚可凝已经整整一周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同样的,也有不少日子没有去找那个陈助理了。 姚可凝是一个工作狂,工作起来其他都靠边的那种,所以我们的陈景天小助理被遗忘也算是情理之中的。 她恢复了以前性感的打扮,指甲也重新留了起来,拿到工程单的时候,姚可凝松了一口气,坐在办公室惬意涂着各种鲜艳的颜色,心里却在想着明天有空倒是可以去市政府亲自谢一谢这个甩了她两个星期的陈助理。 突然外面爆发了一阵喧嚣,平时办公室都是很严肃的,因为有顾怀信那个面无表情的董事长坐镇,没有几个人会在上班的时间开玩笑,除非真的是有非常开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姚可凝吹了吹半干的指甲,走了出来,发现几个同事围在技术员小张的电脑桌前指指点点着什么。 “长得顶多也就算个清秀,跟姚秘书比起来差太多了,真是对男人的眼光不敢苟同……” 一个女文员小声嘀咕着,旁边的女人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也许这男人喜欢归喜欢性感的,可是谁敢娶回家呢,这种妻子放在心里哪一个能安心?还是娶这种让人放心的比较好。哎,这姚秘书也够可怜”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姚可凝扭着身子走了过来,她性子不错,平时也是与同事打成一片的关系,可是众人嘴里讨论的本人出现,难免会有些难堪,于是个个都急忙噤了声低下头。 技术员小张的电脑上只有一张女人的照片,秀气大方,虽然穿的衣服都不是什么牌子货,可是自身的气质倒也让那些平淡无奇的衣服穿出了自己的味道,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大不小却非常有灵气。 这个女人她见过一次,顾怀信半途抓来的未婚妻景以歌么,这也就不难解释这帮以为自己是被顾怀信包养的人会对自己投来如此同情的眼神。 她看了看电脑,又看着一个个不敢出声音的同事,忍不住笑了起来,明眸皓齿。 “你们说,她好看还是我好看呢?” 旁边对姚秘书这倾国倾城的一笑,明显看呆了的小张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听到这句话,忙拍着姚可凝的肩膀说:“当然是姚姐了,我从来没见过比姚姐更美的女人。” “好吧,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 姚可凝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把嘴巴凑到了小张的耳边:“昨天那个大单我拿下了,今天晚上你通知大家在魅色见,你们最美丽的姚姐请客……” “咳咳……” 姚可凝的话没有说完,一声咳嗽在身后传了过来,她扭了头,发现竟然是许久没见的扑克脸陈景天。 他穿着棕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可能是办公室有些闷的原因,胸前第二颗扣子没有系好,仿佛可以看到他结实的胸膛。 一想到自己被耍了那么久,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怨气,姚可凝客气的指了指顾怀信的办公室:“顾总在里面,陈助理有什么事情直接进去找他就好了。” 没了前几天的谄媚,语气里都是平淡与无所谓。她只顾这么说着,却没注意眼前的男人脸色越来越深沉。 说完又转回头去,但是她显然忘了刚刚因为逗弄小伙子玩,距离离的已经很近了,转回去的时候,嘴巴不小心蹭过了小张的耳廓边。 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拽了姚可凝的手臂,径直的走向她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的关上。姚可凝被直接放在办公桌上,她刚想问陈景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陈景天的嘴巴就堵上了她的嘴唇。 以吻封缄。 此时,她心里最大的想法就是,这货的接吻技术比她强太多了,因为自己不自觉的就回应了回去,并且乐在其中。 等到陈景天放开了她,姚可凝双手抱怀,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看着陈景天。 “陈助理,你不解释解释吗?还是终于准备臣服在我的魅力之下,情不自禁了。” 她的语气颇有些洋洋得意,倒是陈景天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也没有说话,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把衬衣的第一颗扣子解开,接着又把西装脱了下来。 他他他?在这里脱什么衣服?想到这里姚可凝有些不淡定起来。 “陈助理,这里是办公室……” “我知道是办公室。” 陈景天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接着就把西装盖在了姚可凝的大腿上:“你们公司所有的女员工上班,都穿这么短的裙子?” 姚可凝低头,原来今天她穿了一件包臀裙,本身就短还很紧身,再加上被陈景天强硬的放在了办公室桌子上,裙子难免往上窜了窜,陈景天这种眼神,说不定刚才是看到了自己的底裤。 想到这,姚可凝把陈景天的西装给自己好好的盖了盖。 “陈助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项目您已经签过了,咱俩以后呢,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我的公司,我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得着吗?” 姚可凝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一边整理着裙子一边偷瞄着眼前的男人。 其实如果刚才这个男人扒了衣服,她没有太多的抗拒,反而内心有着隐隐的期待,果然她面对禁欲系的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陈景天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沙发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盯着姚可凝,看的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那作为你的未婚夫,我是不是有权利管你了,姚可凝。” “未婚夫?” 姚可凝吃了一惊,眼睛瞪的老大:“大哥,你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发烧了?你不是说服务员都比我漂亮的吗?你不是喜欢叶小雯那样的吗?你不是经常喜欢对我玩忽视吗?” 陈景天不管她一系列的疑问句,自顾自的摆弄着姚可凝桌子上那些指甲油:“以后,裙子必须过膝下5公分,上衣只能穿高领,每天有空就去我办公室……” “那我还活着干什么,我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那些漂亮衣服。” 姚可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可真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刚刚应该是我怎么就成了他未婚妻的问题,现在争论的焦点怎么就成了衣服管理问题了? “那你可以在家里穿给我看,我倒是不介意。” 陈景天继续玩弄着指甲油,不时还拿出手机看一眼。 “嗌嗌,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景天,我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妻了?” 话音刚落,姚可凝的手机响了起来,抬眼一看竟然是几乎不主动跟她打电话的父亲大人,无奈接了起来,姚爸爸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兴奋。 “闺女啊,你不是一直想自己管理公司吗?爸爸现在就答应你,明天公司就交接给你。今晚和小陈一起回来,他父母现在在咱家呢。毕竟过几天就订亲了。我们一起商量商量结婚的流程。” 姚可凝刚想说话,电话已经被挂掉,自己一向风风活火的父亲果然还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她沉思了一下,把眸子瞟向沙发上的男人:“你是小陈?”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商场给我岳父岳母买点礼物。假我已经给你老板请好了。”陈景天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牵了姚可凝的手向外走去。 办公室外面明显看八卦的人很多,就连顾怀信都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出来,对着姚可凝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姚可凝突然就心安了,订婚就订婚,反正与陈景天结婚的话以后自己家的公司还是自己的,更何况,与顾怀信打的赌,她赢了,不是吗? 这头的顾怀信,看到两个人出去的背影,拿出手机给陈景天发了一条短信。 我赢了,有空把支票给我送来吧。 他与陈景天打的赌,如果陈景天先控制不住出了手,那么他给姚可凝的项目抽成是陈景天付账,而且,是双倍。 又小赚了一笔,那个清秀小妹子景以歌的婚戒钱争出来了。你看,男人就是这么累。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周一写一个很短的小剧场,内容暂定为当三个女人收到外面女人跟自家男人怀孕化验单时的反映,就完结了。因为周一编上班了,我好弄新文。关于新文,姑娘们也知道最近都市言情这大神集体回归,我连空气都不是的小新人不大好混,所以我决定做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好吧,就是下本书归类在幻想现言,但同样是婚后宠文,暂定是重生十年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英俊威武的汉子,还有一个萌包纸的故事,同时还有一系列的谜团,可是,我不会虐很大的。如果有姑娘喜欢,那就请继续陪伴在英俊身边吧。但是英俊迟早会杀回都市言情的,因为我爱这种啊!!给每一个姑娘表白,无论以后能不能再看到你们,我都爱你们。 第80章 结束小剧场 某日,顾怀信结束了一天的会议,按时回家,发现自己老婆并没有带着儿纸从幼儿园回来,本来以为是回娘家,于是淡定的围上围裙,开始做饭。 可是左等右等,仍然不见妻儿回来,顾怀信拿了桌子上的车钥匙准备出去找一找,却突然发现鞋柜上一张怀孕化验单,和一张纸条。 闻君有二春,故带儿蜜月之,勿扰。 纳尼?本来那小崽子平时就喜欢跟自己抢景以歌,这次两个人竟然去度蜜月了? 正巧此时,周二公子的电话打了过来:“顾总,我媳妇儿跑了……” “你媳妇怎么也跑了……” “你为什么会说也这个字,难道顾小嫂子……” “周二货,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先别说我了,季游佳为什么会跑?” “昨天我家莫名收到了什么狗屁怀孕化验单,然后她问我的时候,我迟疑了……再说我也不是故意迟疑的啊,我一开始以为是她怀孕了啊,才会反应迟钝……” 周迟非追悔莫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顾怀信忍不住笑出声:“你前天被季游佳气的够呛的时候,不是说不在乎她么?听你这可怜兮兮的声音,活脱脱的怨夫一枚。” “少来,我可不是在乎她,她愿意去哪去哪,熊娘们就不能惯着!!” 周迟非语调激昂,说到最后,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可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上,她总得给我说一声去哪才好啊……” 顾怀信止住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估计以歌是和季游佳一起走的了。刚才我已经给可凝去了电话让她帮我查今天所有航班,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电话还没有打回来……” “等等?顾小嫂子和季肥婆一起走的?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家也收到了那个狗屁化验单……”顾怀信想到这又低头看了一眼摊在桌子上的化验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SHIT,被耍了。” “被耍了?”周迟非在电话那头完全听不明白。 “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自己想想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吧,为什么平时好的跟什么似的三个女人唯独剩下一个没走,而且,我拖她查个航班,第一次这么没效率的不给我回电话。” 话音刚落,顾怀信就挂断了电话,摘下脖子上的围裙,准备向某人家进发。 与此同时,姚可凝对着飞机摆了摆手:“哈尼们,在那边玩的开心~” 直到飞机飞走,她才转了身,对着身后帮她提包的陈景天露出累的表情:“没想到不过是出来走这么一圈,就这么累,陈助理,我们回家吧?” 陈景天站在她身后,拉了拉她因为动作而往上走的小款体恤:“不是不让你穿这种衣服吗?” “不是我想穿,是我肚子里的闺女想穿!!!”姚可凝得意的摸了摸肚子,又拉过陈景天的手臂看了一眼手表:“哼,谁让顾怀信坑你钱,他不知道坑你的钱相当于坑我的吗?” “那周迟非呢?他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陈景天仍然绷着脸,小心翼翼把姚可凝护在怀里,防止碰到来往的人群。 “我不过是好心的匿名送去我怀孕的消息,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吧,如果他不迟疑,季游佳也不会这么生气啊。估计我老板和周二少已经杀到咱们家了,不然我们也学习梁朝伟,随意坐上飞机,出去喂鸽子吧。” 陈景天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明天的活动给我挪到后天。” 说完单手搂着姚可凝,向服务台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结束了,却总有舍不得的感觉。最后鞠躬感谢所有陪过我的妹子,坚持这件事因为你们变得有意义。新文是那个构思了很久的故事,做到有肉有情节,但是要说内容呢,其实豢养两个字也可以说明。明天开新文,如果我起的出书名和文案的话。囧。开了新坑就把链接放在第一章吧,或者戳我包养我,也可以看到。勿忘初心,方得初使,每一本我都会认真对待的。爱你,每一个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莲动下渔舟】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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